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阿瞒 作者:山抹孤鸿 文案: 他喃喃说道:“这,这不太好吧!” 她淡然问道:“哦,何处不好?” 他慌乱的回道:“你…你比我年长。” 阿瞒淡笑道:“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,女大三抱金砖,你娶了我,好处多着啦!” 他脸色都涨红了,怎么就听不出来,我这是在拒绝呀,这人是女子吗,是女子吗?这般的纠缠不清,难道都不懂得什么是害羞脸红么? 第1章 于清清是被一阵叫喊声惊醒的,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妇女站在她面前,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,眼神里透着丝担忧,看到她醒过来时,似乎松了一口气,随即又对她露出了个微笑:“阿瞒,你醒过来就好了。” 阿瞒?谁是阿瞒?此刻她刚醒过来,脑子还有些混沌,只觉得眼前的陌生妇女有些怪异,但眼神温和,语调轻柔,让她没有太强的戒备心。 那妇人又轻轻开口说道:“阿瞒,既然你醒了,就好好照顾自己,我得回家去了,虎子还在家里等着哩,这会儿估计该饿肚子了。”随即又叹了口气,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,轻声说道:“有什么事就来找嫂子,别总闷在家里,瞧你都瘦得不成样子了,我帮你熬了稀饭,在灶上温着啦,你一会儿有胃口了就吃点……”交代完那妇人就匆匆走出门去。 于清清没搞清楚状况,一直处在发愣当中,至到那妇人走远了,才惊觉,刚才那妇人,虽然发式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髻,用了根老旧的银簪插着,这样的发式感觉有点怪异,但还是有些熟悉感的,可那衣服的样式,看上去可就年代久远了,不是在她生活的时代出现的啊! 心里悚然一惊,再抬头打量四周,茅草的屋顶,木头的横梁,泥垒的墙,空荡荡的屋内,摆设就两三件,再看盖在身上的被子,灰扑扑的,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代了都,这里的人过的是什么生活水准啊?最贫穷的棚户区也比这强吧! 她有些抓狂了,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?刚刚那人还管自己叫阿瞒,自己怎么会是阿瞒,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,是生病了么?怎么全身都使不上劲似的。 陌生的环境让她十分惶恐,挣扎着起身下了床,拖着重千斤的身体,走出门口转了一圈,这是三间茅草房,还有一间偏房做厨房用的,里面摆放了些农具,心里更加的疑惑了,她这都到什么地方来了? 外面用竹泥巴围了一个大院子,院子的左边还开得有一块菜地,地里的青菜,长得郁郁葱葱的,右边的空地修整得很平整,估计是用来晾晒谷物之用,这农家小院,虽然简陋,到是五内俱全。 整个屋子就只有她一个人,她真是迷糊了,自己怎么会在这儿? 逛了一圈,虚弱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,气喘吁吁不说,额头还冒了一屋汗,汗津津的很不舒服,刚刚看到厨房的水缸,就去厨房打了盆水,准备洗洗。 清澈的水面,倒映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,苍白的面孔,削尖的下巴,微蹙的眉头,除去肤色微黑之外,倒有几分病西施的模样。 于清清却吓得大叫了一声,任谁在照镜子时,看到镜中的自己,却是陌生女子的面孔,估计都会吓得不轻。 “怎么会这样?”于清清惊吓中问出了声,半响才反应过来,屋内就只有她一人。 难怪刚才那妇人管她叫阿瞒,原来她真的是阿瞒,或者说人是而神不是。 于清清只觉得心神俱裂,震惊得双臂 ,腿也在轻微的颤抖,原本苍白的面孔更加的苍白了几分。 哆哆嗦嗦的又走回了卧室,机械的爬上了床,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,卷成了一团,只留一双眼睛,惊恐的在四周扫射,整个身体紧紧的裹进被子里,似乎这样,才会让她不恐惧。 如此灵异的事件,做为无神论者的她,真的是一时难以接受,她此刻正以最原始的方法,来抵御心灵的恐惧。 第2章 一个月后,于清清哦不应该叫钱阿瞒,她已经逐渐熟悉了周围的生活环境,也对前身的身世有了大致的了解。 钱阿瞒刚出生时,长得胖嘟嘟的,足有八斤多,抱在手上都沉手,虎头虎脑的模样,很惹人爱,她娘为此就给她取名叫阿瞒,寓意身强体壮的意思,只可惜她娘生下她后,没几个月就染病去逝了。 后来她爹娶了后娘,后娘很能生,一口气生了三男二女,有亲生的儿女在跟前,自然对她就不待见,家里有什么活,总使唤她来干不说,一天到晚对她还总是没好气,她爹见了也总是闷不作声。 后娘在村里的名声很不好,总喜欢占人小便宜不说,口舌也多,闲下来时就跟村里三姑六婆瞎扯,一句话不对就会吵起嘴来,得罪了不少人,村里好多人见着她,都会绕着走,就怕被她胡搅瞒缠,她的名声,十里八乡的都传遍。 以至于钱阿瞒十五岁时,虽然人长得漂亮,但却没人上门提亲,为此后娘可是一点不急,钱阿瞒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,什么活儿都能干,当个丫头使似的,她哪里会舍得让她嫁人。 拖到钱阿瞒快十六了,大湾村何家的为了生病的儿子,来找后娘提亲,要不是看在聘礼丰厚的份上,后娘估计还不会允。 何家拿出十两银子娶了钱阿瞒,为的是冲喜,眼看着何树根病得起不了床,何母听信神婆的话,娶了新娘子回来,却是没挨过三日,何树根就断了气。 何母早年丧夫,眼见独生儿子就没了气,何母哭得是肝肠寸断,扯着那神婆要理论,那神婆慌了神,见着钱阿瞒闪过的身影,忙对何母说:“本来冲喜是有用的,只是你娶回来的媳妇命太硬,你儿子是被她给克死的。” 何母心神俱乱,一听这话,心里一想,钱阿瞒出生没多久就死了母亲,果然是命硬的,偏偏这人还是自己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,顿时血气上涌,眼皮一翻,就晕过去了。 何母被人七手八脚的给抬进了屋里,那神婆见此,慌慌张张的就从角门溜走了。 何母身子本来就不好,经此沉重的打击,在床上躺了几天,人也跟着去了。 他二人一死不打紧,钱阿瞒克母克夫的名声却传了出去,可怜她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,出今出个门,人家看到她,都是绕弯走。 从此她就成了大湾村里,最不吉利的女人。 好在同是寡妇的阿花嫂子,很同情她的遭遇,时常来她家窜门,帮她理一下家事,指点一下她在村里不懂的地方。 只不过寡妇门前事非多,她虽然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女人,但是她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,村里穷得讨不上媳妇的阿三,有事没事就爱从她家门前过,时不时嘴里还说上几句不中听的话,刚开始钱阿瞒还不在意,装作听不到,只是后来那话越说越难听,钱阿瞒就给气病了,这一病来势汹汹,估计之前,从她出嫁开始,到后来婆家连办丧事,她一直这么挺着,现在是支撑不住,终于倒了下来,只是没想到的是,再醒来时,却换了人。 第3章 了解到钱阿瞒的身世,心里对她充满了同情,同时也很唾弃这个万恶的社会,让女子生活得如此不易。 阿瞒带着针线去了阿花嫂子家,最近都跟着她在学绣花,她在娘家时,整天都有干不完的活,她后娘更不会教她针线,还是阿花嫂子劝着她,让她学点针线,农闲时做几个荷包或者绣个手绢什么的,拿去镇上的铺子换几个零花钱。 阿花嫂子人很温和,说话轻言细语的,常以过来人的身份,提点着阿瞒,阿瞒生病的时候,也是她跑进跑出的照顾,阿瞒对她很有好感。 这么好的人,怎么就让她没了丈夫哩!阿瞒心下感叹,可见老天爷也不是时时睁着眼的。 阿花嫂子夫家姓赵,是村里的大姓,虽然没了男人,但还有很多叔伯兄弟,对她们孤儿寡母颇为关照,所以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们母子,就是家里的几亩地,农忙的时候,也是叔伯几家帮着一起种了,她自己平时也在家里做些针线去卖,手里也有活钱,日子很是过得。 钱阿瞒就不同了,她的夫家何家,是从外地迁来的,在村里置了两亩地,又出钱买了块宅基地建了三间茅草房,全村上下就这么一户姓何的,可以说在本村是一点根基也无,所以那个濑头阿三才敢对她出言不逊。 “阿花嫂子在家吗?”钱阿瞒敲着院门,朝里面喊道。 院内响起咚咚、咚咚的走路声,只听吱呀一声,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,探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脑袋,笑嘻嘻的冲她说道:“婶子来了,我娘在屋里,让你进去哩。” 阿瞒上前揉了揉小孩的脑袋,逗着他说道:“虎子你可真乖,都知道帮婶子开门了。” 虎子给阿花嫂子养得很好,小身板很壮实,脸上也是 的,见人就笑,只有五岁的年龄,却比同龄孩子斯文很多,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的原故,小小孩子就懂得看人脸色。 阿瞒进了屋,虎子就又把院门给关上了,别人家都喜欢敞开了院门,门口有人过路时,就会冲里面打声招呼,显得热闹,但他们家却是整天都关着门的,虎子虽然觉得一天开门又关门的,很麻烦,但这是他娘亲的吩咐,他也不敢多说什么。 阿花嫂子是个慬言慎行的人,要不是看着钱阿瞒着实可怜,估计她也不会去多看她一眼的。 阿瞒看着干净整齐的院子,心里感叹,阿花嫂子真是个会收拾的人,屋里屋外的,都拾掇得十分妥当,转过堂屋,走进了正屋内,阿瞒轻言细语的说道:“嫂子,我又来打扰了。” 阿花嫂子正在绣一副枕头,听到声音抬起头来,笑着说道:“阿瞒来了,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,嫂子也是整天在家做针线的,你来了,咱们还能说说话。” 拉着她坐下,又问道:“上次我教你的绣样,可学会了?” 阿瞒使劲的点了点头,拿出自己的绣品出来,给阿花嫂子看:“我绣了三天才绣好,眼睛都看花了,你瞧还行不?” 阿瞒前世可从来没做过针线活,衣服什么的,直接买就好了,谁还用得着自己做,她以前就是拿根线来穿针,都要穿半天的,可现在却不得不学。 当她决定适应当下的生活的时候,她才窘然的发现,她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,却一文钱也没翻出来,家里除了少许的粮食外,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没有,这可让她怎么生活? 家里虽然有二亩地,但出产有限,刚刚秋收没多久,家里的粮食却剩下不多,她算了一下,省吃俭用的话,勉强够她两个月的口粮,眼看就要入冬了,到进候没吃没喝的,要她冻死在屋里吗? 还好阿花嫂子提点她,让她跟着学针线赚点零花,她才卯足了劲,每天认真的学绣花。 阿花嫂子拿着绣品,仔细看了一下针角,遂笑着说道:“你刚过门时,我见你粗壮的模样,还以为你是个手脚笨的,没想到这才多少时日,你就绣得有模有样了,真是我看走了眼。”随即又将阿瞒上下打量了一下,心里又有些发酸了,刚过门时多壮实的一个孩子,这才几个月的时日,就瘦得这般若不禁风,可见心里是有多苦。 阿瞒倒是满不在乎,心想,天才都是勤奋而来的,她这么劳心劳力的绣花绣朵,不过是想混口饭吃。 “你毕竟动针线的时日尚短,好几处地方绣得还不够细致,不过这也不错了,拿去铺子里卖个五文钱足够了。”阿花嫂子评估道。 “真的吗?那就太好了。”能卖到钱就好,也不枉她一个月来勤学苦练,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针眼,辛苦她不怕,就怕辛苦一场却没回报。 “我这里还有一些花样子,你可以拿去照着绣,针线上的功夫,你绣得多了,绣功自然就会越练越好的。” 阿花嫂子见她露出了笑模样,含笑着鼓励她。 “嗯,多谢嫂子了,要不是有嫂子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”阿瞒嘴里说着心里也盘算着,多绣几个绣品去卖,这个冬天估计也能熬过去了,这时她对生活才有了点信心。 阿花嫂子看到阿瞒现在这模样,感觉十分欣慰,一个月前的阿瞒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,整日躺在床上,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,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似的,现在的阿瞒虽说不上多么光彩照人,但混身上下却洋溢着生命的活力,这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子,该有的神情。 第4章 钱阿瞒带着新的绣样回家,她家到阿花嫂子家较远,要走上好长一段路,何家是外来户,迁来村子时,村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好地给他们建房了,如今这房子就建在靠近山边,并不是个好地儿,地方太偏了点,与她家房子隔得最近的人家,也有近二百米远的距离,而且日照时间也短,一天中也就只有半天时间能晒到太阳,用这个时代的话说,就是阴气太重了。 她走进院子,就转身将院门给栓牢了,还顺手将门边的棍子给顶在门上,这才回屋里去,不能怪她防备太重,只是她一个女人家独居,心里实在没有安全感,白天还好,她还能去阿花嫂子家里窜窜门,说上几句话,要么就埋头做针线,日子很好打发,可到了晚上,到处都黑漆漆的一片,家里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,外面有个声响都能把她吓一跳,这个她还真是没法习惯。 在院里的菜园子,掐了把莴笋叶子去厨房,她就一个人,随便煮点什么吃,能填饱肚子就行,家里本就没什么东西,她也没法挑剔,只能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吃。 将米缸里的糙米,抓了二把放进锅里,添了水准备煮粥喝,糙米粗糙,吃到嘴里都难以下咽,她是吃惯了精细米粮的嘴,突然让她吃这些,她是连续吃了一个月,也没能习惯。 但饿肚子的感觉,实在不好受,她也只能勉强灌下肚,到胃里有了一点食物,不再有饥饿感时,她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,所以前身粗壮的身体,让她养得日益苗条。 米下了锅,就往灶里点了火,到火烧旺了,就添了些树枝木棍什么的,慢慢的熬着,她每次都将这米熬得烂烂的,吃起来才会有点滋味。 天色还早,她已经习惯每天早早就吃晚饭,到天黑下来的时候,她就缩进卧室里,不再踏出房门一步,没有一丝灯光的夜晚,寂静得可怕,她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,原来自己也这么胆小。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,前几晚还能看到丝月光,今晚漆黑的天空,连颗星星也无,天气开始冷了,外面好像也起了雾,本来不习惯早睡的她,现在为了省着些用灯油,不得不将针线收了起来,早早睡下。 家里的灯油就那么一点,她现在全身上下一个子儿也没有,用完了就得摸黑,想想都可怕,不得不将油灯吹灭了,拉着被子躺下。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,就左边侧翻了一个身,不多久又向右边翻了个身,辗转反侧,时间这么早,哪里睡得着,第N次在心里叹息:“真是长夜漫漫……”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哗哗的声音,寂静的夜晚,一点声响都会听得很清晰,难道外面起风了吗?她听着好像是风刮着树叶的声音,屋内的门窗紧闭,她听得又不太真切,提着心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,心里猜测着,外面还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。 阿瞒心里十分不安,实在没法安心,遂起身点亮了油灯,提着油灯去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,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动静,但身边能有个防身的家伙,心里多少有点安慰。 将菜刀放到了枕头底下,这才又安心的躺了下来。 第5章 因昨晚上的动静,提心吊胆的,阿瞒一晚上没睡好,早上就发现眼底有了青色。 简单的做了早饭吃,将厨房略收拾了一下,就拿起针线做活计,家里的二亩地,之前都种下了麦子,她去看了一下,麦苗儿都长出寸许,现在都不用管它,家里也没什么活做,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绣花。 她现在初学,还只会绣手绢,等做熟练之后,阿花嫂子说,就教她绣荷包,荷包的工序要复杂些,当然价格也要高点,可以卖十文一个。 不过这些在阿花嫂子眼里,都不算什么,她看到阿花嫂子是在绣整副的屏风,她的绣工是从小就开始练,十分了得,针下的物什,活灵活现的,阿瞒对她的绣工十分崇拜,当然屏风绣得更慢,相对价格就更高。 她现在绣一条手绢需要三四天的时间,而一条手绢值五文钱,白米需要十二文一斤,糙米只需要八文一斤,照现在这个速度,估计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,但是也急不来,绣得太差了,人家不收的,而且这些还是阿花嫂子去铺子里拿来做的,如果做得太差,阿花嫂子面上也不好看,得了她这么多好处,怎么也不能打了她了的脸。 阿瞒对这个时代还处在了解当中,许多生存规则都还不明白,而且她也没有其他能赚钱的本领,眼下就只能靠着针线来赚钱了。 为了多赚点钱,能吃饱饭,她是拿出全身的本事来提高绣花的技艺和速度,收效虽微,却也不是没有进步,一个月就能学成这样,她还是很惊讶自己的求知能力的。 虽然有些头疼现在的家徒四壁,但她对生活还是有信心的,凭自己的双手劳动,她不相信自己会被饿死,只不过她也能想象得到,一个单身女人,生活的不易,能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最好,但她现在没有男人,只能靠自己。 她现在虽然是守寡的身份,事实上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,而且她现在已不是原身,她可没有那种奉信贞洁的思想,如果是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,她现在还这么年轻,当然是要找一个男人过日子的,只不过男人么,还是得找自己喜欢的,宁缺勿滥。 心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,但目前主要的,还是要把日子过好,自己有了钱财在手,也能为自己增加些砝码。 女人嘛,虽然可以靠男人,但也不能完全依靠男人,还得自己有点本事才行,要不然自己又怎么有本事去挑男人,若是等着男人来挑自己,那就太掉价了…… 第6章 终于又绣好了一条手绢,抬起头来望了望晴朗的天空,万里无云,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都要好,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,心想,这绣花还真不能当成终身职业,否则她的颈椎迟早会坏掉,解决完眼前的温饱问题后,还得重新打算。 站起身来松活了一下筋骨,就听到院门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传来,声音不大却很急促,她不由怔了一下,她跟村里其他人都没来往,所以平时也没有上门,心里疑惑,谁会来敲她的门。 不敢冒然开门,站在门口问了声:“谁啊!” “婶婶,我是虎子,你快开门。”虎子稚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。 不由松了口气,暗怪自己太多疑:“原来是虎子来了,我这就给你开门啊!”边说边开了门。 门刚一打开,虎子就一脸急色的说道:“婶婶,我娘让我来告诉你,说你后娘带着你兄弟来寻你来了,让你心里有个准备。”虎子将话带到,人转身就走了。 阿瞒还傻愣愣的在门口站着,好一阵才反应过来。 是了,她还有娘家,之前因为娘家的人对她不好,所以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去依靠娘家,慢慢就忘记还有娘家这回事,只是现在寻过来,只怕也没有好事。 之前据说她婆家的人死绝了之后,她后娘也来过,说是让阿瞒把二亩地卖掉,跟她回娘家住,说什么另外再帮她寻户好人家,当时阿瞒当众拒绝了,她后娘还发了一顿脾气,阿花嫂子看不过眼,出头帮她说了几句,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门,这次来不知道又想干什么。 这样的人,旁人都知道她心思不轨,她居然还敢上门。 现在的阿瞒可不是以前的阿瞒,谅她也讨不了好,阿瞒轻哼了一声,又将院门给关上。 心里却是很感激阿花嫂子,还特意让虎子来告诉她一声,让她心里有个准备,要不然后娘冒然上门,她到时连人都不认识,岂不是露了破绽。 阿瞒回到屋里,没过多久,院门又被敲响,她心中已有数,走到门口,将门打开。 门外一白白胖胖的妇人,拉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见她开了门,那女人满脸堆笑的上前:“阿瞒啊,我和你兄弟来看你来了。” 伸手不打笑脸人,来者是客,她将两人让进门内。 那妇人进门就是将屋里屋外打量了一遍,随后自顾自的在扶手椅上坐下,阿瞒给倒了水,也挨着坐下来。 那妇人娘家姓宋,阿瞒娘去逝没几个月就嫁了过来,很快就生了个儿子,所以这少年今年也十五岁,到了说亲的年龄了,因为有儿子傍身,宋氏对阿瞒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过。 看宋氏母子俩,从进门就一团和气,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底,阿瞒还真会被他们的表象给骗过去。 宋氏喝了口水,将杯子放下,一脸慈爱的对阿瞒说道:“女儿啊!上次娘过来,就跟你说过,你这单家独户的,日子可不好过,家里没个男人支撑,谁都可能来欺负一把,你还是跟我家去吧,我跟你兄弟特意来接你回去……” 宋氏口才极好,能说会道,巴拉巴拉的一阵,说得感情丰沛声情并茂,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,都会说她是有情有义。 阿瞒不为所动,冷眼旁观,心里却门儿清,这是当她是傻子吧,匡了她去家里,将何家的东西一卖,银子全进了他们的口袋,再把自己随便再嫁一次,他们又能得一笔聘礼钱,却不再管自己的死活,嫁了还是好的,要是缺银子狠了,说不定卖了自己都是可能的,心里暗恨,她就是这么傻的? 宋氏从坐下来,就没停过嘴,一直说个不停。 “你兄弟也说了一门亲事,明年开春就能成亲,你放心,你回家后不会把你留成老姑娘,我都替你看好人家了,你这就跟我家去,赶着腊月,就能嫁过去,那可是户好人家,比何家强不知多少……”宋氏的语气,对何家十分不屑。 可以想象,当初她让阿瞒嫁过来时,定然是把何家夸成了一朵花,如今何家在她眼里,却成了一团泥,还真是两面三刀哇。 宋氏唱着独角戏,一个人说了半天,嘴快说干了,才停了下来,眼巴巴的看着阿瞒。 阿瞒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,她是活腻歪了才会答应她。 斜眼看着他们,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我夫君婆婆过世还不到一年时间,就算是要改嫁,也不急在这一时,再说了,初嫁从父,再嫁由己,阿娘在家侍候着一大家子人,已经很辛苦了,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 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,宋氏干笑两声:“那里有什么辛苦的,这不是顺手的事么,阿瞒你还跟我客气什么,你爹那,也成日在家里念叨着你这个女儿,你怎么着也要为你爹想想,瞧你都瘦成这样了,你爹知道了,该有多心疼啊,乖女儿,你就随娘回家吧。” 来时宋氏就打定了主意,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将阿瞒给哄骗回家,为儿子说亲花了一大笔钱,怎么也要把这个窟窿给填上,只是不知怎么,阿瞒这丫头如今倒主意多了起来,怎么也说不通,让她觉得棘手。 好吧,把她爹也抬了出来,说起这爹,要真是疼女儿的,怎么也要上门探望一下才是,可她嫁过来大湾村这么久,她爹一次也没上过门,可见亲情之淡薄。 “阿娘这么能干,我爹有你照顾,自然是十分妥贴的,再说了,我一个守寡的女儿,回娘家住,不是让我爹被人说闲话么,为了我爹和家里人着想,我怎么也不能回去不是,再说了,阿弟不是说了亲嘛,要是家里住着守寡的姑奶奶,想来弟媳妇也会不满,阿娘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,让家里人都不舒坦。” 一番话,说得合情合理,宋氏自认是个能说的,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。 第7章 宋氏说不通钱阿瞒,心里有些恼,见钱阿顺木头桩子似的,坐在哪里一声不啃,伸手就一巴掌拍到他头上:“瞧你姐姐在这里受苦,你也不知道劝着你姐姐回家……” 宋氏家里家外,一惯好强,钱老爹被她压制着,家里的几个孩子,也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,在她面前,谁也不敢跟她喘大气,钱阿顺被她呵斥,唯唯诺诺的,声也不敢啃一声。 将钱阿顺发作了一通,宋氏眼角扫了一眼钱阿瞒,见她纹丝不动的坐在哪里,跟没看见似的,也不知道劝她两句,心里就更不得劲了。 这死丫头,如今倒是硬气起来了。 这里是大湾村,不是钱家村,可以任她打滚撒泼,她在这里闹起来,谁会理会她?何家在村里没有根基,但始终是大湾村的人,这村里人自然不会向着自己,上次得的教训,让她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,在人家的地盘上用强,她是再也没有那个胆子了。 难道今天,只能白来一趟? 钱阿瞒老神在在,她才不怕宋氏跟她闹,她现在一穷二白的,任宋氏怎么闹,也得不了好处去,若是还逼着她卖地,她也不是吃素的,阿花嫂子家是村里的大姓,有她帮自己出头,宋氏是讨不了便宜去的,阿瞒还真想她能闹起来,趁机将她好好收拾一顿,为以前被她欺负的钱阿瞒讨个公道。 宋氏虽然是个强势的人,但有时候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,几句话说下来,心里已经清清楚楚,现在的钱阿瞒可不是以前那个,任她 的钱阿瞒了,想要占到她的便宜,估计是不能了。 心里的失落,脸上就带了出来,她名声不好,就算再穷的人家,都会讲究个脸面,因她的原故,带累得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不好说亲,一听说是她家说亲的,问也不问就一口回绝了,她不容易说了现在这一家,但人家非要让她出十三两银子的聘礼,想着说亲的不易,她咬牙答应了,亲事是定了下来,但一想到那十三两银子,可是她存了好久,才存上的,心里肉痛得很,这才想着找补回来。 如今软的硬的,钱阿瞒通通不吃,宋氏只得另外盘算着。 皱了好一会的脸,突然又眉开眼笑了起来:“既然你不想回家,那就由你吧!只不过,你弟弟就要成亲了,你这个做姐姐的,怎么着也要帮衬二个不是?” 一听这话,钱阿瞒真想大笑出声,自己现在是穷得叮当响,居然还有人要找她要钱,真亏她想得出来。 “阿弟成亲,按理说,我这个姐姐,定当是要帮衬的,只不过么,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,我昨儿还在想,眼看就要过冬了,家里却没有存粮,日子可怎么过?想着爹娘这么疼我,我回家拉一石二石的粮食回来吃,估计阿娘定然会应允我的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宋氏的脸色就变了,何家是什么情况,她上次来时就了解清楚的,如今钱阿瞒这番说辞定然不是哭穷,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,可不能让她给赖上了,一石二石的粮食,那是多少粮食?亏她说得出来。 宋氏顿时就如坐针毡了。 眼见捞不到好处,说不准还得给占了便宜去,宋氏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,拉起钱阿顺,直说家里还有事要忙,脚步匆匆的就离开了。 钱阿瞒望着那脚步慌乱的背影,心里一阵嗤笑。 第8章 阿花嫂子一直让虎子留意这边的动静,阿瞒的后娘是个什么样的脾气,她早就领教过,阿瞒现在已经很苦了,不能再让她后娘给欺负了。 虎子一跟她说人走了,她就赶过来看看。 “你后娘来找你做什么?可是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,她是什么样的人,你应当清楚,就是说什么,你也别放到心里去。” 阿瞒微微点点头,说道:“我知道的,嫂子你别担心,她只是跟我说,家里的兄弟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,让我到时候送份厚礼。”阿瞒知道阿花嫂子对她好,也不想让她事事费心,挑了一部份说给她听。 阿花嫂子见阿瞒气色还好,不似受了委屈不说的样子,放下心来,又撇着嘴说道:“还以为什么事啦,明年开春还早着呢,这就眼巴巴的上门讨礼来,阿瞒你也别为送礼发愁,到时候家里有什么就送什么,他们对你如何,大家心里有数,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……” 阿花嫂子的话,说得十分实诚。 庄稼人送礼,几刀肉,几块布料,就算得上十分厚重的了,普通人家,送一只鸡,或一篮鸡蛋也过得去。 阿瞒可不会为送礼而发愁,只是阿花嫂子的话,却让她心里满感动的,有血缘的亲人都不过如此,一个外人却对她知冷知热。 “嗯,嫂子,我知道的。” 见她神色并无不妥,阿花嫂子留下一小篮鸡蛋,带着虎子回去了。 阿瞒将人送到门口,直到人走远了,她才转身回屋。 数了一下篮子里有十个鸡蛋,抿着嘴笑了一下,总算可以开荤了,她连着吃了一个月的糙米稀饭,总算能吃到点不同的食物了,一天吃一个,也够吃十天了,瞬间心情大好。 虽然后娘的到来,让她的心情有点小不痛快,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,她脚步轻快的烧火做饭,她为人还是很乐观的,不管日子过得如何,悲伤是一天,快活也是一天,既然如此,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高兴一点。 饭菜再简单,那也是一餐饭,她也就尽量做到合自己口味一些,糙米虽糙,煮得长一点时间,煮得烂烂的,口感也就好上一点,别人家觉得煮得太久费柴禾,煮熟能吃就是了,她不怕费柴禾,她家靠山近,后面的枯树树叶,随便扫一扫就能当柴烧,一点也不费劲。 就是烧起来烟大了一点,每次做饭,就一屋子的烟,但是那家做饭不是烟熏火撩的,这些忍忍也就习惯了,做完饭后,开着门烟气也散得快,并不影响什么。 第9章 钱阿瞒拿出绣好的五条手绢,交给阿花嫂子,让她帮着代卖,去镇上的路挺远的,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天时间,阿瞒身上没钱,也没那心思去逛街,有这功夫,还不如在家里做针线。 阿花嫂子绣活做得快,经常会去镇上,由她代卖最好不过了。 接过阿瞒的绣活,看她的针线做得日益熟练,称赞道:“我说你是个手巧的,可没说错,瞧你这几日可是进步了,速度快了,绣技也有所提升,可见你不是个笨的。” 阿瞒生活有了指望,人也变得开朗起来,笑嘻嘻的说道:“有你这个厉害的师傅,我这做徒弟的想笨也笨不起来。” “扑哧!”阿花嫂子被她逗笑,伸手点着她的头:“以前没看出来,你这嘴也是不饶人的。” 将绣品收好,又问阿瞒:“你这么早过来,可吃过早饭了,若没吃,就将就着在我这儿吃点,我这收拾好就要去镇上了,虎子给他大伯娘看着我放心……” “我吃过了,嫂子你忙的,我这就回去了。”知道阿花嫂子忙着出门,她也不便在此打扰,正经事说完,也该回了。 “行吧,那嫂子就不留你了,没事的时候,你再过来。”阿花嫂子送她到门口,才转身。 太阳已经冉冉升起,今天天气不错啊!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,入冬之后就难得看到有个太阳,今儿天气好,不如把家里的衣服被子什么的,拿去洗洗,家里也该收拾一番,天气再冷些的时候,只怕就不想动弹了。 想到就动手,阿瞒将床上的被套拆下来,床单扯下,从柜子里重新拿了套干净的给换上,家里的床单被套、棉被,这些东西都有两三套新的,估计是她成亲的时候置办的,衣服也有二三身像样的,不过都不怎么厚实,到冬天冷的时候,估计是顶不住,倒有一件厚实些的棉衣,只是太破旧了,两边手肘处,都破得有洞,看样子就知道是被磨破了,可能穿了好些年头了。 若是有钱,就买些新的棉花棉布回来做,若是没有钱,缝缝补补的凑合穿,谁叫她穷啊! 没一会儿就收罗出一大堆要洗的衣服,叹了口气,看这么大堆脏衣服就犯愁。 她家住得偏远,用水也不方便,村里有两口井,都离她家较远,家里用水,都要去井里挑回来,装在家里的水缸里,她本人没什么力气,每次都只能挑半桶,若是整桶的水,会压得她直不起腰来。 当时村里人看她只挑半桶水,心里还好奇怪,问她:“以前挑一桶水跑得飞快,现在怎么挑半桶都吃力了?” 这话问得她怪心慌,满头满脑的冷汗,慌乱作答:“大病了一场,身子还虚得很……” 别人见到她比以前瘦了一圈的身体,这话也就信了,后来也就没人再问她类似的问题。 挑水回来洗衣服,实在是太费力了,还是背了衣服去前面的河边洗比较划算,虽然也有点远,但总比挑水回来省力气。 第10章 说干就干,寻了个背篓将衣服背上,再拿了个木盆之类的东西,关了院门就往河边走。 其实平常到河边洗衣服的人还是很多的,只是阿瞒不太喜欢跟村里的人来往,大家都有意避着她,看她的眼神带着异样,虽然她不是十分在意,但被人这样对待,心里总会有些不开心的,所以她就不跟人来往了,也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。 到了河边,看到有五六个妇人在洗衣服,一边洗,还一边说笑,看到她来了,说笑声就停顿了一下,钱阿瞒心里就有点郁闷了,至于这样嘛。 也不理会她们,自个找了个地方,放下背篓,开始洗衣服。 那些妇人的说笑声,也就停顿了一会,马上就又开始了,钱阿瞒洗着衣服,也留心听了下。 “听说那吴秀才病得快不行了,现在天气冷了,病人都是冬天难熬,我看他啊,估计熬不过这个冬。”那妇人口齿伶俐,长得肥肥胖胖的,钱阿瞒在脑子里想了一圈,才想起这妇人叫兰草,大家都叫她阿兰嫂。 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妇人接口道:“这吴秀才身子骨一直都不好,这么多年了,都是病病歪歪的,没见他好过,当年他刚搬来村里时,我还想过把我家红姑许给他做填房,这幸亏当时没许给他,要不然可拖累我家红姑了。” “什么?阿婶你还动过这心思啊!这吴秀才家,你咋看得上眼呢?”一边的妇人惊讶的问道。 “嗨!这吴秀才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啦,而且人家还是个秀才,当年搬来村里,虽然瘦弱了些,但那模样,可是全村长得最好的,红姑当时心气高,所以我才有这心思。”老妇人徐徐说道。 “还好阿婶当时没将红姑许他,这吴家哪里是过日子的人家,你瞧他家,上好的地虽然有五亩,若是平常人家,日子肯定过得红红火火,但他自己却不去种地,佃租给人家种,一年收几石的粮食,这也罢了,有几石的粮食,日子也过得,但他整天书啊纸啊,笔啊墨啊的,往家里搬,就这花钱的速度,有多少钱,都给他败了,而且还常年吃药。” “可不是,嫁进去还有个现成的儿子要养,所以我当时啊,左思右想的拿不定主意,还是红姑她爹劝了我,说他身子瘦弱,看着不是个长寿的,我才打消了这念头,如今看来,我家老头子还是有眼光的,这看人看得准。” 见她如此夸着自家男人,几个妇人挤眉弄眼的说道:“可不是嘛,要说阿叔眼光最好的,还是瞧上了阿婶您,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?”这打趣的话一说完,几个妇人就嘻嘻哈哈的笑开来。 老妇人顿时笑骂:“你们这些没羞没躁的,居然打趣起我来,看我不告诉你们家男人,让你们男人好生捶你们一顿。”那老妇人也嘻笑着说道,想是这样的玩笑也经常开,并不见她生气。 几个妇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:“阿婶,你就饶了我们吧,可不敢再笑话您了。”虽是告饶的话,语气里均是带着揶揄。 第11章 吴秀才是谁?大湾村有几十户人家,散散落落的住在这一片宽阔的山坳,钱阿瞒认识的人也不多,附近住的几家,经常见着人,但都叫不出名字来,再远一点的人家,听都没听过,更别说见。 但听她们说这吴秀才,秀才么,一听就是读书人,没想到这样的山村里,居然还有个秀才的存在,不过听她们的口气,这个吴秀才似乎并不太如人意。 听话里的意思,这个吴秀才估计是个迂腐的书生,只知道读圣贤书,而不知道居家过日子,难怪他会身体不好,整天坐着不运动,身体会好才怪了,如此只知读书,而不知民生的人,就算做了官,估计都是五谷不分的糊涂官,难怪这些妇人提起他来,语带轻蔑,果然还是有道理的。 不过人都快病死了,也是可怜,还带着个孩子,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大了,没了娘又没了爹,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? 吴秀才她又不认识,是好是孬跟她都没关系,听听也就算了,并不放在心里。 钱阿瞒一门心思的洗衣服,刚开始觉得河水凉,洗上一阵之后,也就不觉得了,身上甚至还起了一层汗,她要洗的衣服虽多,但别的人比她更多,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衣服要洗,但别人都是全家人的一起洗,自然她的速度就比别的人快了。 没多久,她的衣服就洗完了,又重新放回背篓里背回去。 她才走出没多远,就听到后面的议论声,她也想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钱阿瞒的,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。 “你们说,这何家的媳妇,病了一场,怎么越长越漂了啊?” “是啊,我也觉得长漂亮了,不过也比以前瘦了,白了些,估计是不常出门,没晒到太阳,就变白了,看来我也要少晒点太阳。” “都说她不吉利呀,我们今天跟她一起洗衣服,会不会染上霉运哦。”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点不安,似乎她真是全身上下都在发霉的人。 阿瞒回头看了那人一眼,见是那个瘦小的年轻妇人说的,难怪会说出这话来,果然是年轻没见识的,虽然已为人妇,依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丫头片子。 “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,那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,她就是个苦命的,好好的一个姑娘家,嫁过来房都没圆,男人就去了,你看那何长根,本来就病重了,何家的还把人家姑娘娶过来,这就是故意坑人家呀,就那样的情况,谁嫁过来都一样的命,我可是听说了,要不是何家媳妇的后娘贪财,她也就不会嫁来了,这都是命,可怜呀,在娘家没过好日子,嫁了人更命苦,你们就别再说她不好了,咱们女人的过日子,哪里是全能由自己的。” 这是那老妇人说的话,果然老年人跟年轻人的见识,是不在一个层面上的。 钱阿瞒忍不住回头,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老妇人,见她眉眼开阔,面目和善,嘴角轻轻抿起一丝微笑,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愚昧的嘛。 第12章 钱阿瞒心情很好的回到家,在自家院子的竹杆上,将衣服晾晒好,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,算算时间,应该快到中午了,没有时钟的时代就是不方便,想知道时辰,就只能看太阳移动的位置来计算,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人,算起时辰来很费劲,看到别家的屋顶冒着轻烟,估计是在做中午饭了,她也收拾收拾,准备做午饭吧。 午饭依然是千篇一律,她自负厨艺不错,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空有厨艺有什么用,没有食材可为,依然只能端着碗糙米粥喝。 做了一上午的体力活,肚子此刻也饿得咕咕叫,可面前吃了近二个月的糙米粥,让她十分的败胃口,真是看着就不想吃,吃到嘴里就不想吞。 为此钱阿瞒做过无数次的幻想,等我有钱了,我要天天吃鸡鸭鱼肉,等我有钱了,我要吃鱼翅,煮两碗,吃一碗倒一碗,额,倒一碗好像可惜了,还是两碗都吃了吧…… 哎,鱼翅啊!钱阿瞒吞了吞口水,咱们何日再重逢啊! 古人还能画饼充饥,钱阿瞒却只能想象着,我现在端的是一碗鱼翅,喝一口糙米粥,念叨一声:“鱼翅做得火候不够。”再喝一口糙米粥,再念叨一声:“鱼翅煮得不够滑。”仿佛她是置身大酒店里,正在消费的挑剔客人。 如此喝下一碗糙米粥,腹内也有了些饱感,不再觉得饥肠辘辘,看着锅里还剩的一碗粥,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吃了,心想,难怪养了这么久,身体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,自己跟前身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胃,她能吃粗茶淡饭,自己却没有她那种胃口,难怪别人都说她瘦弱得很,不说跟以前的阿瞒比,就是跟一般的农妇相比,她也显瘦得很。 村里人的审美观与现代人可是完全不同的,瘦在她们的眼里,可不称为美,瘦就代表了身体不好,不能下地干活,传承子嗣艰难,一般人家娶媳妇,都不愿意挑这样的,哪那是挑媳妇,简直是挑个袓宗回来供着,谁会这样傻。 钱阿瞒当然不是想保持身材,她也想自己身体好一点,现在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动手,没有个好的身体,哪里会吃得消,心里还盘算着,等卖绣品的钱到手了,一定要去买点好吃的回来补补,大病过后的身子,还是要好好调养的,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!她深知这个道理,就算再穷,也不能吃食上苛扣自己的。 到了傍晚时分,阿花嫂子将卖了绣品的铜钱,拿了来给阿瞒。 “手绢卖五文钱一条,有五条,共二十五文钱,你数数……”阿花嫂子将钱递给阿瞒。 阿瞒捧着钱,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圈,已数清刚好二十五文,这还是她来到这个时空,第一次赚到钱,心里十分开心,脸上笑容不断。 “谢谢嫂子了,还劳你特意送过来,到屋里坐会吧,我给你倒杯水。”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花给拉住了。 阿花嫂子去镇上,还置办了一些其它的物什,所以回来得有点晚,刚到家,就来了阿瞒这里。 “我知你手上没钱,怕你等钱使,所以就送来了,家里还有事啦,虎子一人在家,就先回了。” 想着一个个孩子在家,的确是让人不放心。 “那我送嫂子出去。” “不用了,你还跟我客气什么,你忙你的……” 送走了阿花嫂子,阿瞒捧着那二十五文钱,数了又数,心里乐滋滋的。 第13章 有了回报,就越发的有动力,钱阿瞒摩拳擦掌,下决心要好好的干一番,努力多存点银子,早日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。 她现在习惯了一个人生活,觉得一个人的日子也不错,不像其他妇人,在家里上有公婆,下有儿女,整天侍候着一家人吃饭穿衣,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,累死累活的,还得不了丈夫的一句好话。 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,身为女人的悲哀,她是多少的不幸,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。不过人嘛,想过什么样的生活,都可以去追求,只要自己去坚持,她的日子也未必会跟别的女人一样。 因为心情很好,晚饭时同样的糙米粥,却比平时多吃了半碗,将厨房收拾好,门窗都关严实了,看了下外面的天色,还没有全黑,却起了淡淡的薄雾,天气越来越冷了,晚上比白天的温度更低,搓了搓手,回了屋。 刚吃过饭,身上还带着暖意,这时候去床上,将床捂暖了正好,嘴角泛起轻浅的笑意,一个人过日子就是有这样的好处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自在得很。 为了省点灯油钱,躺 后,就将油灯给吹灭了,适应了近二个月的生活,她现在也习惯了早睡早起,但今天赚了钱,心里着实兴奋,在床上翻来翻去的,怎么也睡不着。 时间慢慢的过去,在心里默数了N多个星星,睡意全无,人却越来越精神,她总算明白,自己是失眠了。 无奈的翻身平躺,静静的睁开眼睛,屋内漆黑一片,从窗户的缝隙中,依稀能看到屋外的月光,月亮很亮啊!今天是十三还是十四了?不对,今天是十二赶集的日子,每旬的二五八日,都是赶集的日子,原来都十二了啊,难怪月光这么亮,到十五的时候,应该会更亮吧! 心里胡思乱想着,屋外却又听到了哗哗哗的声音,这声音有些熟悉,跟上次听到的一样,不同于风声的呼呼而过,好像是人或是动物,才会弄出这样哗哗的声响来。 顿时就一个激淋,嗓子眼都提了起来,是动物还好,寻不到食物就走了,若是人,她家穷成这样,定然不是图财的,不图财,那就是图色了,她心里顿时就恨得咬牙切齿。 摸索着将衣服穿好,轻脚轻手的凑近窗户边,爬在窗户上,从缝隙中往外看,月光虽然朦胧,却将院中事物照得很清楚,她眼睛四处扫 一遍,院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,并没有看到人影或者动物的身影,暗想,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。 但又一想,自己一个单身女子,万事都应该小心一点,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就又爬在窗户上往外看,突然就看见院墙边的阴影下,有什么东西在动,她瞬间睁大了眼睛,死死的盯着,半响后,才发现,是个人影扶着墙慢慢摸索着走过来,整个身形都在院墙的阴影之下,若不是他在走动,还真发现不了他。 知道来的是人,钱阿瞒心底泛起冷笑,就会欺负女人是吧!看她一个人就想来占点便宜么?这世上那有那么好占的便宜,哼,我可不是好欺负的,既然你敢来,今天就定要你好看。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,男人仗着天生的力量欺负女人,女人生来弱势,在这个时代里就更显卑微,男女的极端不平等,让她心里早就揣了一团火。 大半夜的,居然会有人敢摸上她的门,她怒从心起,胆有心生,走回床边,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菜刀来,嘴角扯出一丝冷笑:“敢欺负我,就拿你来祭刀。” “啪”的一声,气势汹汹的拉开了房门,手举着菜刀,盛气凛人的站在哪里,大喝道:“谁在哪儿?给我过来。” 尖锐的声音,带着怒气,在寂静的夜晚,显得特别响亮,不知谁家的黄狗听到了动静,发出“汪汪汪“的叫声。 阴影下的人,身材并不魁梧,棉衣下的身子,似乎在轻轻的抖动,那人被她突然开门时,就吓了一跳,随后又对着他大喝,他见被人发觉,做贼心虚,心里就更怕,他好不容易稳了稳神,抬头时,才看到那把高举着的菜刀,在清冷的月光下,泛着有渗人的光芒,小腿又忍不住抖了起来。 他本来胆子就不大,平时也就是在嘴上占占便宜,原本以为何家娘子独身一人,以为很好得手,才壮着胆子……女人家不是都很注重名声么?就算有什么丑事不都藏着掩着么?为什么这个女人,还敢这么大声嚷嚷,要是招来人可怎么办啊!心里越想是越发慌。 那人畏缩的身影看着有点眼熟,抬起头来时,阿瞒借着月光,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,原来是村里的阿三。 “哼,原来是你,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。”钱阿瞒怒气上涌,一双眼睛胀得通红,在月光下显得狰狞,使劲的握了握手中的菜刀。 阿三见被认了出来,心里发慌,他还记得,前几年邻村的一个小子,半夜摸进寡妇阿花的门,后来被人抓住,生生给打断一条腿,那鲜血淋淋的场面,撕心裂肺的惨叫声,到现在还记忆犹新。 被人捉了个现形,大冬天的阿三生生吓出了一身的汗,他原本还想用强,但看到那把菜刀后,心里就忍不住发抖,腿也跟着软了下去,扑通一声,跪在了钱阿瞒的面前:“何…何家嫂子…我…我是猪油蒙了心,你…你就饶了我这一糟吧…再…再也不敢了……” 说着就趴在地上磕了二个头,心里纳闷,女人不都是在家里做针线么?怎么还敢随便举刀子,想着那把明晃晃的刀,心里就直哆嗦,这女人不是善茬,还是赶快离开吧…… 钱阿瞒愣了一下,不明所以的盯着他,怎么突然就跪下了,就这点胆子也敢做这种勾当,刚想发话,突然那阿三就窜了起来,三两步的跑到那处低矮的墙头,扑上墙头就翻了出去,跑得太急,身子不稳,阿瞒看着他从墙头掉了下去,听到外面“哎哟”一声,随后就是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传远。 眼前的情况,就发生在一瞬间,钱阿瞒来不及反应,只得恨恨的挥了挥手中的菜刀:“原来打的是这主意,算你小子跑得快,若有下次,定叫你有来无回。” 钱阿瞒在原地站了好一阵,见再没有动静,才静静的回了屋。 回到屋里,她才觉得一阵后怕,心里兴庆赵阿三跑了,要不然难道还真的砍他几刀?刚刚她也只是凭着心中的一股怒气支撑,回到屋里才发现,后背已经湿淋淋的,心里是越想越害怕,若是阿三真跟她动起手来,她完全没有把握可以赢,幸好那阿三胆子小,被她吓唬一下就跑了。 可是赶跑了阿三,还有阿四阿五,危机始终存在,她该怎么办才好? 第14章 第二日,阿瞒吃过早饭就去阿花嫂子家,现在她就只有做绣品这一门技艺,想要多赚钱,就只有多做针线,之前做好的都卖掉了,她还得拿些新的回来做,顺便再请教一下荷包的做法,技艺得不断的提升,才能赚更多的钱。 “阿瞒来了,外面冷,快进屋里来。”阿花嫂子很热情,拉着她的手,将她带进屋里。 屋里很暖和,烤了个火盆子,虎子正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描大字,阿花嫂子就这么一个儿子,家里也有些闲钱,就送了虎子去读书,估计是正在做先生布置的功课,见到阿瞒,虎子叫了声“婶子好。”就又埋头写字。 阿瞒见他那小模样,一板一眼的,装模作样的摆学堂先生的模样,看着很是有趣,笑着对阿花嫂子说道:“瞧虎子这模样,如今出息了呀!” 阿花嫂子了笑:“你别理他,别的东西没学到,就学着先生装正经。”拉着阿瞒说道:“走,咱们进里屋说话。” 两人刚坐下来,阿花嫂子就脸色一肃,一脸担心的问道:“今早上我听人说,昨晚上你家里闹了些响动出来,可是怎么回事?” 阿瞒一愣,昨晚不是没人出来么?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了。阿花嫂子不是外人,见她问起,就忙将昨晚的事情跟她一说。 阿花嫂子顿时就气得脸色发青:“这个天杀的阿三,竟然敢做这种事,平时只见他言语有些出格,却不想他还敢做这样的事。” 她心里有些感同身受,她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,那时候她家男人刚去逝没多久,她心里伤心,为了儿子,急于想撑起这个家,所以没日没夜的做绣活,到了赶集的日子就拿去镇上卖,因此去镇上的日子就多了起来,无意中却被邻村的无赖看到,半夜的时候摸到家里来,差点没吓掉她半条命,好在几家叔伯都住得近,才没闹到事情无法收拾,但她也因此成为村里的话题,被议论了好长一段时间,想到这些心里就是气苦。 见阿瞒这般的不知轻重,又出言教训道:“出了这样的事情,你就应该悄没声响的把那阿三给惊走,人家都没出声,你却大声叫嚷起来,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口水,都能把你给淹没了,看你以后怎么做人?又或者有那好事的人,定要你们的事情座实了,你是准备被浸猪笼还是怎么的?” 听完阿花嫂子的一番言论,阿瞒着实惊了一下,她确实没想到这么多,她只知道,这事情是阿三没理,闹出来,也只会让阿三难看,听阿花嫂子这么一说,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女子是如此的没有地位啊!若是一个不好,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心里顿时警惕起来。 见阿瞒脸色发白,知道她将话听进去了,就拍了拍阿瞒的手,说道:“你别太担心,你家住得偏,虽然听到了动静,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我听外面传出来的话,也没有多难听,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事,以后万事都要经心,至于阿三,我找大伯说说,定要寻个由头好好教训教训他。” 第15章 过了几天,阿瞒发现,事情确如阿花嫂子所说,并没有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何事,村里几个饶舌的妇人,闲淡中,居然说的是她家闹鬼,死不瞑目的何大娘,回来找她钱阿瞒算账来了,一时间流言满天飞,让村里的人都觉得,她家住的是鬼屋,天一黑,就会在屋内四处飘荡,说得活灵活现,惊悚的程度,连胆小些的男子都会变色,这就更没有人敢上她家门了。 不来往也好,她也没有那个时间来招呼别人,别人都是有男人养活,惟有她只能靠自己赚钱,有那些闲聊的功夫,不如多绣条手绢来卖。 这件事之后,钱阿瞒对村里的情况了解得更多了,深刻的体会到单身女子的不易,如果她得在这个地方生活一辈子,当然还是得找个可靠的男人。 朝廷对寡妇再嫁,并没有什么要求,不鼓励,也没有限制再嫁,一般疼 儿的人家,都会让女儿再嫁,但也有一些大家族,尊偱古老的传统,觉得一女不配二夫,死了丈夫,就得守贞,若是与人有苟且,那就会双双被沉塘,一般这种族规,衙门也是不管的,族长发话,死了也是白死。 钱阿瞒夫家姓何,在村里就此一家,如今也断了根,所以如果她要再嫁,那是一点障碍也没有,村里的人不会管她一个外姓人,只不过寡妇的身份,说出去并不好听,想要嫁个好人家,只怕没可能。 但凡家事好的人家,谁会放着黄花闺女不娶,愿意去娶个寡妇的? 钱阿瞒对自己现在只有这般身价,很是无奈,但是她想得开,嫁人嘛,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就是好人家,家产再多,轮上那些败家子败光家产,一样轮为穷人,甚至过得比一般人还不如,这还是要看人好不好,若是勤劳能干的人,再穷的日子都能过好。 但是也不是光勤劳能干就行,还得挑下性格好不好,若是那种动作粗鲁,满嘴粗话的人,她真是没有信心能和这样的人相处一辈子,想到这儿,她又有点绝望了。 村里的男人,她也见过几个,这个时代的人,大多数是不识字的,村里能写会算的,也就那么几个,剩下的就是那从小在地里刨食的,斯文是一点没看到,高谈阔论一张嘴就是骂爹骂娘的男人,村里还真不少,温柔体贴的男人,她没见到一个,更别说时常在家喝醉了酒就打老婆,这样的男人,最让她痛恨,有本事就出去张狂,打女人算什么能奈。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嫁一个这样的男人,看来想嫁出去,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啊,看来只能慢慢的找了,这个时代的女人,嫁了人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了,男人在家里是天,女人得什么都听男人的,若是嫁人后觉得不满意,连离婚的可能都没有,除非被男人休弃,休弃对女人来说,又是另外一种伤害,非常的不可取。 也有一种女人,可以仗娘家的势,将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,钱阿瞒娘家不靠谱,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,现在是穷,但她相信凭自己几千年的见识,赚钱应该也不难,若是自己做个富婆,然后再招个上门女婿呢? 这种想法确实可以争取,钱阿瞒点点头,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,眼下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绣花。 熟能生巧,她现在的速度快了很多,以前三四天才能绣一条,现在二天就能绣一条了。 家里的存粮原本能吃二个月,现在二个月过去了,还剩一大半,她现在食量小,一餐饭抓两把米就够了,再切点白菜叶子放进去一起煮,煮了满满一大碗,就着咸菜,她吃得就很饱。 饱得快饿得也快,清汤寡水的,没有一点油荤,到半响的时候就会很饿,她也只能忍着,赚钱不易不敢乱花,她现在是真真的体会到,什么叫三月不知肉味。 每当这个时候,她就会对自己说,先忍忍吧,再多存几个钱,就可以买肉吃了。 第16章 赵阿三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,那天晚上翻墙逃出来时,因为心慌意乱,慌里慌张的,不小心从墙头掉了下来,头撞到了地上的石块,擦伤了好大一块,当时只觉得疼,回到家才发现出了不少血,心里真是又痛又悔。 回到家后,到不怎么害怕了,这种事情相信钱阿瞒也不敢闹出去,就算说出去了,他死不承任她也没有办法,反而害了她的名声,想到这儿他心里就轻松了。 只不过头上伤了一大块,只怕几天不能出门见人了,人家问起他的伤来,还真不好说。 心里把钱阿瞒恨了个底朝天。 真是不明白了,以前钱阿瞒见到他就躲,躲不过了,被自己口头上占些便宜,那是常有的事,她也总是羞不头都不敢抬,那里像今天这样的凶神恶煞,举刀相向,生生吓破了他的胆。 若是以前她也这般反应,真是借他十个胆子,他也不敢去招惹的啊! 真是没看出来,看上去斯文 的女人,居然是个这样的泼辣货,扯到疼痛的伤口,让他十分恼火,心里把钱阿瞒家袓宗十八代骂了个遍。 受了伤,他就没出门,料想钱阿瞒会瞒下此事,他就一门心意的养伤,过了几日伤口就愈合了,他再出门时,就听到村里的流言。 他这一听之下,大惊失色,这些传言不可信,但他却信了个七七八八,原因无他,当晚的钱阿瞒看着确实与平时大为不同,由不得他不想,这是不是鬼上身。 在听到村里的各个角落都在议论这事时,心里那一丁点的疑点,就像野草一样疯长,瞬间扩大无数倍,心里自动将此事相信了个十成十。 他开始不安了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,但他做下的就是亏心事啊! 他父母早逝,一个独居,家里也没个可说话的人,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,无人可说,家里冷清清的,没有一点人气,更让他觉得阴风阵阵,时不时的就会回头看一眼,心里胆惊受怕,就怕一回头就看到一张面目全非的鬼脸。 他总觉得那天晚上怪异的事情,就是遇到了鬼,而且那只鬼现在跟着他来了家里,想要索他的命,说不定那个鬼就是何树根,要不然他也不会护着他媳妇,真是越想越觉得真。 他越来越疑神疑鬼,白天吃不香,晚上也睡不好,整个人精神萎靡打不起精神来,这让他更加相信了鬼神之说。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,让他很快就病倒了,躺在床上,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个不停。 这让与他比邻而居的叔伯发现了,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但以他现在的异常,立马就联想到撞鬼了,这毕竟还是自家的亲侄子,为人品行不太好,但还是一家人,不能见死不救,两人商议后,请了跳大神的来驱鬼,然后又请了大夫来看病。 如此来来回回的折腾,赵阿三足足病了三个月才好,病好后依然面色苍白,人足足瘦了一圈,从此后见到钱阿瞒就避如蛇蝎。 第17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,钱阿瞒再次卖掉十条手绢,五个荷包后,也快过年了。 她这段时间跟着阿花嫂子学做荷包,只不过她的绣技实在粗糙,做出来的荷包别人可以卖十文,她的却只能卖八文,花费的时间还比别人多一倍不止,算起来十分不划算,她也就不做荷包了,还是继续绣手绢,现在的速度快了些,比荷包挣得多。 卖绣品攒起来的钱,她一直没舍得乱花,之间就买了五斤糙米,花掉四十文,钱没捂热就花了出去,肉痛了好一阵,现在手里还存着七十五文钱,盘算着,过年了,还是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,也算是对过去的一年告别。 年三十这天,她去了镇上,花了十五文买了一斤猪肉,花了十二文买了一斤鸡蛋,家里有阿花嫂子送的二斤白面,她打算奢侈一回,吃一顿猪肉白菜饺子,算是过年。 买这点东西就花掉了二十七文钱,看着其它东西,她就不敢再买了,回去的路上,兜里揣着剩下的四十八文钱,心里十分惆怅。 心里琢磨着其它赚钱的路子,做生意需要本钱,以她现在存钱的速度,只能够勉强够生活,根本就存不下几个钱,又有什么生意是不需要本钱的啦? 纵使是她脑子好使,这一时半会的,也没有个主意,她这人心思开朗,想不出来,也就丢下了,不会总在这问题上纠结,既然是过年,虽然只有她一个人,还是要欢欢喜喜的过的。 早早的就包好了饺子,她做饭的手艺不错,以前报过一个烹饪培训班,三个月的时间,学会了不少菜式,有几道自己喜欢的菜,做得十分有特色,若是材料齐全,不说满汉全席,整治一桌酒席完全没有问题。 不过包饺子却是跟着她妈妈学的,中国的家庭,每年年三十都会吃饺子,她从小耳睹目染,自然就会了,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忙包饺子,那么多年做下来,做得十分娴熟了。 想到以年每年年三十的时候,一家人围在桌前包饺子,那场面多温馨多热闹啊!那像现在,自己孤单一个人,也不知道自己不在了,爸爸妈妈会不会很难过…… 想到这些,她就有些黯然了。 外面一阵响亮的炮竹声响起,将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,忍不住开了院门往外看,不远处炮竹的烟雾还没完全散去,一群小孩就一哄而上,你推我抢的去捡拾地上,那还没有被炸过的鞭炮。 孩子的笑闹声传来,钱阿瞒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,嘴角也勾起了微笑,孩子果然是最纯真的天使。 心想,不管她身在何处,估计父母都会希望她过得快的…… 关上院门回屋时,她的心情又恢复了以往的轻快,看天色也不早了,一个人过年,她也用不着守岁,天气这么冷,早点吃完早点睡觉,这才是最实际的。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,她打算给自己放二天假,休息一下,到初三的时候,才开始做针线,据说村里的其他人,一般在十五之前,都不会干什么活的,十五之前干了活,预示着一年都将会是劳碌命,不是好兆头,可她管不了这么多,不干活,谁给她饭吃啊! 第18章 钱阿瞒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完了,她家在村里并没有亲戚,何家从什么地方搬来的,她也不太了解,只从别人闲话中知道,何家是从老河口那边逃荒过来的,老家那边有什么亲戚,家里还有什么人?她是一概不知,她也不想知道,天远地远的,难道还能有来往不成。 她也就认定了,何家是一门亲戚都没有。 村里的习俗,年初二这天是要回娘家的,她也就是一个人,又是新寡,娘家可回可不回,以娘家人待她的态度,她是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来往,也就绝了回娘家的心思,依然在家里自过自的日子。 别人家都挺热闹的,家里年轻媳妇包袱款款的回娘家,出了嫁的女儿,欢天喜地的家里来,时不时的顽童点上一挂鞭炮,噼噼啪啪的一阵响之后,就又是一阵笑闹声。 这穷乡僻壤的,过年也有过年的喜庆。 钱阿瞒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,也想去村里走一圈,感受一下喜庆。 她寡妇的身份,村里的妇人都不怎么跟她来往,她也识趣,并不往人堆里钻,静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,只是脚步放得很慢,想听听她们最近八卦的话题。 她平时并不经常出门,村里人偶尔才会看到她,她脸蛋长得漂亮,现在身体削瘦,只会让人家觉得她可怜,并不会讨厌她,而她的脸上也不像一般的寡妇那样,总是黑沉的脸色,她的脸恬淡安静,很能给人好感,虽然几个妇人都看到了她,并没有显现厌恶之色,但也并没有热情的跟她打招呼。 只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说道:“吴秀才病得不成样了,过年没见他出门,我就问他家的小子,说是病得起不了床,就去他屋里看了一下,那人哦,真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,真是可怜哦……” 另一个老妇人接口道:“之前就有人说,他估计是熬不了这个冬,还以为他熬到了过年,再过几天,天气就暖和起来,今天也好过了。” “唉!那有那么好的事,说熬过就熬过,就他那身子骨呀,这么多年都病病歪歪的,从没见他好利索过,又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,五亩地的家产,都能把日子过成这样,就跟那败家子似的。”一个妇人说道。 “是呀,他要是能放下书本,好好种地,家里存点钱,再娶门好门媳妇,日子过得定然红红火火的,可他偏偏抓着书不放,有个秀才功名又能怎么样?还不是穷得丁当响。”这话说得有些偏激。 “呵呵,他婶子,你是还在怪他,当年拒绝了你家的提亲吧!你还真是个记仇的,过了好几年了,你还记在心上,吴秀才如今都这样了,你啊,也别再怪他了,他也可怜,你要是把老闺女嫁到他家,现在估计得后悔了。”白发老妇劝道。 吴秀才,怎么村里的妇人老是八卦他?钱阿瞒脑子转了一圈就明白了,吴秀才是读书人,身上有功名,估计村里很多人还是很羡慕他,就算他成过亲,又有个儿子,在这些妇人的眼里,还是有些地位的,耐何他不会过日子,家里让他越过越穷,这点又让人家十分看不起,在这些妇人的眼里,他就是个鸡肋,吃了没肉,丢了可惜,所以她们就总是会把他给拉出来八卦一番,不过她倒有点好奇了,为什么吴秀才宁愿孤单一人,也不挑个姑娘成亲?。 第19章 听了一耳朵的八卦,钱阿瞒心满意足的回了家。 早上出门的时候,天色还好,到下午的时候,天上就一直灰蒙蒙的,没多久就开始下起雨来,雨下得不大,毛毛细雨,可下起来没个停,从下午一直下到了天黑。 因为下雨的缘故,气温又降了几度,钱阿瞒明显的感觉到,双手揣在兜里,都感觉不到暖意,棉衣的厚度不够,而且又是穿了很多年的旧衣,穿着并不暖和,冻得手脚都有些僵硬,她早早的就吃过晚饭,然后去床上捂着。 天气实在冷得厉害,她整个晚上都裹着被子睡觉,还是感觉冷,早上睡醒时,感觉一晚上都没睡暖和似的,掀开被子,冷风就直往被子里钻,冷得她就是一个哆嗦,她索性又躺了回去,反正就她一个人,睡个懒觉,也没人管得着她。 外面的天色依然阴暗,细雨一直下个没停,她再次醒来时,就感觉腹内饥饿,这是再也不能偷懒了,快速的起身装好衣服,去厨房点火做饭,跳跃的火苗,又明亮又温暖,让她坐在灶前都舍不得离开。 一碗热粥下肚,身上也感觉暖洋洋的,才收拾好厨房,就听到有人在敲门,他侧耳细听。 “阿瞒,阿瞒,快开门呀!”熟悉的女声从院门处传来。 是阿花嫂子,她忙拿了雨伞出来,去开门:“嫂子,快进来吧!下雨天怎么过来了?” 随着阿瞒进了屋,说道:“我昨天回了娘家,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,所以回来时就有点晚了,从家里带了些零嘴回来,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,我怕放坏了,就给你拿了些过来。”说着将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,塞到阿瞒手上。 阿瞒笑嘻嘻的接过:“多谢嫂子惦记着我,我嘴正馋着啦。” 阿瞒给阿花倒了杯热水,两人坐下来说闲话。 “昨天天气太冷,那吴秀才没熬过去,昨晚上人就没了,听说他家那小子在家里,守着吴秀才哭了一整宿,天亮后才想着寻人帮忙,把吴秀才抬去山上埋了,可是这老大初几的,谁也不愿意去寻那晦气,那小子跑了好几家,都没人愿意帮忙,最后没法,求到我大伯那儿,我大伯不能不管,最后让家里的几个小子去帮忙安葬了……” 阿瞒听闻,还是吃了一惊,昨天才听说吴秀才病着,没想到今天人就没了,世事真是无常啊!虽然她连吴秀的面都没见过,但总听村里的人说起他,她对这个人还是有点了解,虽然把日子过得穷困潦倒,但书生意气尚在,若是他有个健康的身体,估计成就不止一个秀才,她摇头叹气,一条生命就这样没有了,很是感叹生命的脆弱。 “他家那小子人还不错,知书识礼的,从小跟着吴秀读书识字,书读得怎么样,没人知道,不过也是个不会理事的人,家里的田地,吴秀才从来没让他去管过,我听叔伯婶娘们都在说,那小子以后呀,估计是第二个吴秀才,所以说话间,对他也不怎么客气,模样长得倒好看,只是身体瘦弱得很,弱不禁风的,听说哭灵的时候,差点哭晕过去……”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,各自感叹了一回,也就散了,生命本就无常,有人来就会有人走,走上这么一糟,一辈子也就到头,留下的人,日子该怎么过,还得怎么过。 第20章 在她针线翻飞,无限忙碌之中,这个冬天也就过完了,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,但初春的气候,还是有些冻人。 只不过阳光开始明媚起来,虽然也会经常天点小雨,但春雨带给人的是喜悦,是预示着一年的丰收,这是在大家期盼中来到的,所以大家并不讨厌春雨。 挑了个晴朗的日子,阿瞒就将家里收拾了一通,床单、被面这些,过年前洗过,看起来并不脏,但用得久了,总会有细菌,洗干净了用着才放心,还有一些脏衣服,全部清理出来有一大堆,准备拿去河边洗洗,天气好,太阳晒一天也就干了,不像平时阴天,要晒上二三天才干,下雨天气的时候,五六天都干不了,晒得都快发霉了,所以洗衣服,还是得挑天气。 初春的天气,河水还是很冰凉的,河边就她一个人洗衣服,估计其他人没她这么勤快,庄户人家都不太讲究,上次还听村里的一个老太太说她媳妇:“衣服洗还没脏就拿来洗,洗这么勤,衣服都不是穿坏的,是让你给洗坏的……” 如此一通教训,那媳妇也只能唯唯喏喏的听着,不敢出言辩驳。 她想估计大家的想法,都是这样的吧,心里有些好笑,老太太们如此的爱计较。 开了春,河边的老柳树开始发芽,枝头上都冒出绿色的小芽,再过几天,估计就绿意盎然了,路边上的小草也开始发芽,放眼一望,到处都能看着星星点点的绿意,春天果然是生机勃勃的,充满了活力,这让她心情大好。 洗衣服是个体力活,这个时代又没有肥皂、洗衣粉什么的清洁之物,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洗,要么用手搓,要么就用根木棒反复捶打,用手搓,没搓几下就会搓得手疼,她的手以前是做过粗活的,但这几个月都没下过地,手也养得细滑起来,女人哪个不爱美,谁愿意有一双粗糙的手,所以她选择的是用棒子来捶。 像床单这些大件些的事物,捶打的次数就更多,手臂举得老高,几棒子下去,手臂就会又酸又软,她就将床单放到水里去浸泡,全当歇歇,透一会儿水,又拉上来继续捶打,就这样捶捶打打的,洗衣服的速度,怎么也快不起来。 洗衣服好比运动,刚开始还觉得河水冰冷,可过了一会儿后,她就感觉手心发热,额头冒汗,一点也不觉得冷了,摸着河水的丝丝凉意,还觉得有种透心凉的舒服,让她觉得洗衣服也不是一件苦差。 心情好时,看什么都是美好的,微风吹过河面,波光繗繗,一圈圈的水晕扩散,随着她洗衣服的动静,水晕越荡越远,连整个河面都显得有了活力。 阿瞒受此感染,洗衣服的动静越弄越大,伸手了手臂,抓住床单的一头,另一头扔得远远的,将河面荡起层层波澜,如同孩子玩水般嬉戏,不时还发出两声轻快的笑声,大自然带给她的舒畅感,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笑得这么欢快无忧。 第21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乐极生悲,钱阿瞒撒得太欢,一个不小心,床单就从手里滑了出去,顿时一惊,可不能让水把床单给冲走了,这可是家里最好的一张床单,她还想着爱惜一些,多用几年啦,怎么能就这样没了。 看着床单在河水里飘散,想也不想,将裤腿挽了起来,脚就踏进了河水里,想将床单捡回来,她现在额头冒汗,河水的冰凉让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,一心只想捡回床单来。 河岸边的水,并不太深,她淌着河水往前移动,岸边的水流并不湍急,只不过在水里的行动并不敏捷,她往前中了好几步,手也伸出老远还没抓到床单,河水已经没过膝盖,湿了裤脚,她也顾不上这些了,一心只想捡回床单来。 脚下的淤泥越陷越深,河水淹过大腿,床单已在眼前,她身体前倾,手臂伸长,手指在前面使劲勾了几下,终于抓住了床单,她心中一喜,勾着往回拖了回来。 前倾的身体还没有收回来,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腿边滑过,冰凉的触感,让她心里一慌,吓得大叫一声,也顾不得还在水里,将腿抬了起来,不想抬腿的动作,使身体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就向前扑了下去。 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她整个人就淹没在了水里,她不会游泳,掉进水里已经方寸大失,水灌进了她的口鼻,难受得手脚乱舞的在水里扑腾,脑子里一片空白,连救命这样的话,都没想起来叫上一声,只是身体原始的本能,在水里不停的挣扎。 就在她筋疲力尽,呼吸已经十分虚弱之时,她被人从水中拉了起来,口鼻钻 面,顿时呼吸顺畅起来,只是刚刚的一番挣扎,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,她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,只能张着嘴喘气。 被人拉着一路上了岸,她才被放在地上,虚弱的抬起头来,看向救自己的人。 是一个眉目清隽的少年,脸上还挂着一些水珠,身材有些瘦弱,脸色虽不苍白,但也没有一丝红晕,还在微微的喘着气,估计刚才用了不少力气,将她拉上来,身上淡蓝色的衣衫已经洗得发白,此刻正全身湿淋淋的滴着水,一阵轻风吹过,他忍不住就冷得一个哆嗦。 上牙咯着下牙的问道:“大嫂…你怎么样?身上可有不适?”看她人虽然年轻,却梳着妇人发式,就称了一声大嫂。 钱阿瞒还没感觉到有多冷,喘了几口气,体力就恢复了一些,皱眉的看着他,一个男人怎么身体这样差,这么一下就冷得直哆嗦了,还叫她大嫂,她很老么?看到救了自己的份上,也就不计较了吧,她大人大量的想着。 嘴角扯出了一丝礼貌的微笑,回道:“我已经没事了,谢谢你救了我,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?该天我好登门道谢。” “我…我是村里人,我名叫吴寒秋,道谢就不必了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你没事就好…我,我家去了。”说着就对着钱阿瞒拱了拱手,拖着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走了。 吴寒秋这个名字,在村里并没有听说过呀,看他的样子,虽然瘦弱些,也算一表人才,怎么会没听人提起过他呢?钱阿瞒没有阻拦,想他是急着回去换衣服,脸色都冻得有些发青了,不知道回去会不会生病? 她现在也是湿淋淋的一身,也没那个心思去担心人家了,站起身来,才发现手上还抓着东西,看清手中之物,她不由怔,随即又觉得好笑,自己真是越来越有守财奴的架势,命都快没了,手里还死抓着这床单不放,恨恨的啐道:“都是你这害人精,今天白受了这一番苦。” 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冻的,她一身薄棉衣浸了水,压在身上,越发显得重了,湿嗒嗒的贴在身上,十分不舒服,将洗过的衣服胡乱的一收,还是先回家换身干爽的衣服,要不然冻出病来,可没有人会可怜自己。 第22章 一路往回走,不时就有人怪异的打量她几眼,她心里纳闷,她掉进河里,一身湿淋淋的,的确是挺奇怪的,多看两眼也没什么,但为什么有几个妇人,看她的眼神显出轻蔑之意来,她也没做什么呀,要是夏天衣服穿得少,衣服湿了还可能会曲线毕露,或许因为她的好身材,让人觉得她 ,她也能理解,但这是初春的天气,衣服穿得多,根本就没有什么曲线可言。难道这个时代,连掉进水里也是可耻的事情么? 她并不知道,吴寒秋先她一步回村,走的是同一条路,两个人都是一身湿,别人自然而然就将他们两人联系到一起。 钱阿瞒一路郁闷的匆匆回到家,将身上的湿衣换了下来,又去厨房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,热热的喝了下去。 她也担心会生病,生病难受不说,她还没钱请大夫,难怪一场风寒都可能会死人,唉!实在是有病没钱治啊! 喝了姜汤,她就去床上捂着,发一发汗,应该也就没事了,躺在床上,将被子裹得紧紧的,心想,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,洗个衣服,差点把命都洗没了,是不是她也迷信一回,请个大仙算算,是不是流年不利……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,却不知外面将她的八卦越传越远,到天黑的时候,全村的人都知道她跟吴寒秋有了奸情,说得有眉有眼的,好像是亲眼看到的一般,说得十分不堪。 这些钱阿瞒都还不知道,因为担心会生病,她一下午都待在家里,怕到外面会吹到风,好在一直到晚上时,她都没有感觉一丝不舒服,这才将心放下。 晚上躺在床上时,她还在想,这个吴寒秋是谁?村里姓吴的不是只有那个吴秀才么,而吴秀才已经死了呀,还有就是吴秀的儿子,他儿子不是还小吗? 之前还总听人在说,吴秀才儿子哭呀哭的,小孩子才会爱哭嘛,要是吴寒秋这么大人,还总哭呀哭的,那像什么样子。 村里的外姓人,就这么几家,虽然因为不常出门走动,所以没有认全,但总是听人说八卦,自己再联想一下,大概的样子,都能对号入座,村里那些男人说话,那个不是高声大气的,偏偏今天这个,还斯斯文文的,说话对人都很客气,与村里人大不相同,而且这天气,他也不顾河水冰凉,跳下去将自己救了上来,自己却冰得直哆嗦,这样的人,想来人品一定不坏。 难道是最近搬来村里的么?要是这样,村里的妇人早该说起了呀,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,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,怎么也没想明白。 那人看起来,年纪也不大,听说话很文雅,不知道是不是读过书,自己明天是不是去打听一下,看他身体不好,又冻成那样,估计得生病,自己要不要上门探望一下,亲自去道个谢,毕竟救了自己一命,做人还是要懂得感恩,想着这些,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。 第23章 第二天早晨,钱阿瞒起晚了,阿花嫂子来的时候,她还在吃早饭,她的早饭简单,见到有客人,几口就将粥喝下了肚,放下碗就坐在一旁陪着阿花嫂子说话。 “什么?吴寒秋原来是吴秀才的儿子呀!吴秀才的儿子,不是才几岁么?”钱阿瞒有些不相信的问道,难道一直是她搞错了,她一直以为吴秀才是个偏偏公子,因为相貌长得好,引得村里的姑娘都想嫁他,而他却一个也没娶,伤了一地芳心,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嫘夫带着个几岁的儿子过日子,怎么也没想到,他的儿子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。 阿花嫂子眼角扫了她一眼:“谁告诉你,吴寒秋才几岁的?也不想想,吴秀才都四十岁的人了,儿子会才几岁么?” 阿瞒讪讪的笑:“我自己猜的……” “看你这样子,连人都没搞清楚,就知道我今天是白来了一趟,你跟那吴寒秋八杆子都打不着,能有什么事,就是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,在那里乱嚼舌根。”阿花嫂子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,她以前不过是站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话,就被传出风言风语来,背后里偷偷不知流了多少眼泪。 “嫂子也是关心我,才来跟我说一声,说什么白来不白来的,嫂子上门就是客,吴寒秋我以前真不认识,要不是他好心救了我,我这会只怕早就没命了……” 阿花嫂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:“你说你也是,也不小心点,怎么就掉到河里去了,还好福大命大,吴寒秋就没你这么好运了,听说一回去就得了风寒,咳嗽不止,人家从他家门外路过,都能听到他的咳嗽声,他那身子,就跟他爹一样,瘦弱得很,狂风下雨,天气稍微变一点,就又生病了,更别说,这样的天气,一身湿的回到家,不病才怪,听说昨天下午就让人请了大夫,他家过得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,他爹在时,就常年吃药,家底早就掏空了,他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,以后只怕会更艰难。” 阿瞒吃惊的问道:“真病了呀!我昨天看他那样子就担心他会生病,那么大个小伙子,我都还没怎么样,他就冻得直哆嗦了,我当时就想他可能身体不好,原来还真是这样。” “可不是,他那身子,哪经得住折腾,这一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,听我们家虎子说,学堂里的先生都夸吴秀才,说他学问好,说什么…天妒英才…什么早早就去了的话,虎子说得文邹邹的,我也没大弄明白。”阿花嫂子皱着眉说道。 “嗯,可能先生的意思,是说他学问好,死了可惜了的意思吧!”钱阿瞒解释道。 阿花嫂子大手一拍,说道:“我想也是这个意思。” “嫂子,你说吴寒秋生病了,也是因为救我才病的,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,或者给他送点什么吃的东西去?”钱阿瞒想了一会才问道。 阿花嫂子瞪大了眼说道:“这风口浪尖的,你再跑去看他,那没事就也变成有事了,更让人家有话题说你们,我说还是别去的好。” 阿瞒为难道:“我不去看他,怎么也说不过去,做人得有良心,我不能因为人言可畏,就拒不往来,这样做有太没有意思。” 阿花嫂子淡淡的点头道:“理是这么说,只是这是你自己的事,想清楚就好,那些风言风语,只怕会比现在传得更难听,你要心里有数。”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名声,她并不赞同阿瞒的决定。 阿瞒却不这样想,做人得有底线,她若是因为这样,就跟人老死不相往业,这就是人品有问题了。 “嗯,我明白的,谢谢嫂子你了。”钱阿瞒很诚心的道谢。 第24章 钱阿瞒并没有犹豫,送走了阿花嫂子,她就拿了家里的几个鸡蛋,去看吴寒秋,鸡蛋是买来的,存了几个钱,虽然舍不得花,但却不能亏损自己的身体,肉是吃不上,但一天吃一个鸡蛋,也能补充一点营养,要不然,每天都吃糙米粥,身体迟早就会垮掉,还谈何赚钱。 去探病,总得带点东西,家里实在没有其它的东西,就这几个鸡蛋,还拿得出手,她看村里人家,走亲戚来往之间的礼品,大多都有鸡蛋,只不过人家都是自家养的鸡下蛋,她的却是买来的。 养鸡这个问题,她也想过,一对鸡仔要五文钱,养大的成活率也就一半一半,养鸡还要费粮食,自己都不够吃,那有余粮喂鸡,虽然鸡可以在外面找虫子或菜叶吃,但还是需要喂的,现在经济条件不允许,她就暂时没有养鸡的打算。 提着鸡蛋,到了吴家的门口,他家的房子并不破旧,是瓦房,虽然也只有三间,但成色还新,比起村里的一些人家要好,比起她家的茅草屋子,是好上太多,可想而知,当初他家牵来时,家里的经济状况一定不错,才会有钱盖瓦房,没想到,这么快就把家底败光,也不能怪别人看不上他家了。 上前将门轻叩了三声,半响后,没听到动静,难道睡着了?又将门重重的拍了三下,一会儿就听到院内走路的脚步声,还伴着一阵咳嗽。 钱阿瞒在门外听到,眉头一皱,咳得这样厉害,不会是肺上有问题吧! 不容她多想,门从里面打开,吴寒秋苍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,瘦弱的身子,更显单薄,手捂着唇边,要咳不咳的样子。 钱阿瞒看他的样子,似是想咳嗽,忙说道:“你想咳就咳吧,这样憋着,岂不难受?” 她话还没说完,吴寒秋脸涨得通红别向一边,手捂着嘴,猛烈的咳了起来,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,喘着气看向她,脸上罕见的多了一丝红晕,不知是咳的,还是羞的。 看着钱阿瞒愣了一下,然后喃喃的说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 看他的样子,像是病得很严重,钱阿瞒有些内疚的说道:“听说你生病了,我来看看你呀,要不是因为我,你也不会生病了。”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,又犹犹豫豫的问道:“你现在很难受么?”温言细语,透着殷殷关切。 吴寒秋有些不适应,他母亲去得早,从小跟着父亲长大,父亲虽然是温润如玉的君子,对他却格外严格,他少有体会到温情,眼前的妇人,说话温婉动听关切之语,让他心里觉得十分妥贴。 “哦,这个啊!我其实身体本来就不好,并不关你的事的。”说话轻言细语的,让人听了很舒服。 钱阿瞒点点头,见他身体挡在门口,眉头一挑,问道:“你不请我去屋里坐坐吗?” “啊?”吴寒秋一怔,这孤男寡女的,不太好吧!抬头看向钱阿瞒,见她一脸正色,暗道,是自己想歪了,人家光明正大的来探望,自己若是将人拒之门外,非君子所为。 将门打开,请了钱阿瞒入内,只是留了个心眼,并未关上院门,而是将院门大开,就是里面有什么事,外面的人也看得到,算是为了避嫌。 第25章 吴家的院子,跟一般的农家院差不多大小,只是别人家都会种上各种菜疏,他家的没有,院内修整得平平正正的,靠院墙边儿,左边种了一排果树,右边种了一排花草,再无别物,院子的空间看上去较大,视野开阔,这样的布局,看上去有几分风雅。 难怪别人会说他们父子不会过日子,院子里种花草只能看不能吃,还不如种菜来得实惠。 吴寒秋引着她到了堂屋,除了桌椅别无摆设,别人都说他家穷,看来不假,屋内还算整洁,吴寒秋是读书人,心思细腻,估计会比较注重人人卫生。 找了个位置坐下,吴寒秋倒了杯水给她,她并不口渴,所以没喝,而是将手中的篮子推了过去,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:“听说你生病了,就来看看你,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,就几个鸡蛋……” 钱阿瞒觉得礼太轻,心内颇为惭愧。 吴寒秋看了一下篮子内,确实是几个鸡蛋,鸡蛋虽不值钱,贵重的是这份心意,含笑收下,礼貌的说道:“多谢你来看我,我很喜欢吃鸡蛋,只是许久没吃过了,你送来得正好。” 虽说只是客套话,但也说的是实话,父亲在时,身子总是不好,家里有点好东西,他都给父亲补身子了,自己都是随便弄点东西,凑合着填肚子。 钱阿瞒见他并不嫌弃,心内稍安,声音也大了起来:“你不嫌弃就好,还有我是真心来谢谢你的,要不是你救了我,我只怕就没命了。”说着,站起身来,正而八经的给他行了一礼。 吴寒秋给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,想将她扶起来,手伸出一半,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,急忙把手收回来,急得脸色都涨红了,连声说道:“不必如此,不必如此,小生受不起。”说着也对着钱阿瞒作了一个揖,算是回礼。 钱阿瞒见他满脸通红的模样,心道,这书生真是读书读迂了,不过也可以看出,他是一个实诚的人,比起那些偷鸡摸狗的奸诈之人好多了。 吴寒秋还生着病,她也不想多打扰,礼送了,谢也道过了,也该告辞了,她也觉得孤男寡女的,同处一室,相处太久,也不太好。 吴寒秋性子有些腼腆,平时又少跟女子接触,钱阿瞒人年轻,长得也漂亮,他跟钱阿瞒单独待一块,其实心中很不好意思,这会听说要走,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,亲自将她送到门口。 “你回去吧,外面风大,你还病着,千万别再吹着风了。”钱阿瞒见他把自己送至门口,这般的礼遇她,让她觉得不好意思,毕竟他会生病,也是因为自己,所以连声劝着他快回去。 “没事的,我吃了药,已经好多了。”吴寒秋微笑着说道,温文尔雅,年纪虽小,却很有君子风度。 钱阿瞒也不再说什么,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,在门口再次与他道别,出门后就径直回家了。 待她走远,吴寒秋才关了院门回屋。 两人都没有发现,院墙外的拐角处,二个妇人正在偷偷打量,他二人的言行,已落人眼底。 第26章 钱阿瞒回家之后,就关门闭户的在家里,准备一门心思的做针线,她知道自己落水事件,会被人在背后议论,就想着干脆在家里避避风头,再厉害的八卦,只要当事人不出面,估计传几天也就没影了,她没有必要在风头正劲的时候出去应对,硬碰硬没什么好果子吃,毕竟她还要继续在这个地方生活。 事先知会过阿花嫂子后,就在家闭门不出了,若是没什么事做,估计她在家里也待不住,做针线是赚钱的营生,她可以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来对待。 如此过了五六天,在家里绣好了五条手绢后,这才出门,准备将绣好的手绢拿给阿花嫂子,让她帮着代卖。 外面天气不错,她久不出门,感觉到外面的阳光特别的明艳,照在人身上也有了点点暖意,她家的地段不好,日晒时间很短,在外面来晒到的太阳,就是觉得舒服。 阿花嫂子家住得比较集中,周围的房子都靠得比较紧密,从阿瞒家过来,至少要路过七八户人家,她平时也走惯了的,大家虽然都当她是隐形人,但今天着实有点怪异,人家看到她,要么就死盯着她看,眼神还 嘲讽之意,要么就是当她是毒蛇猛兽似的,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,有一点跟以前还是一样的,就是大家都一如既往的,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。 她敏感的察觉到大家的变化,心里猜测着,估计是关于她的流言,还在持续生温当中,超出了预期想象,这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,顿时心情郁郁,有些忐忑的,敲响了阿花嫂子家的门,不知道阿花嫂子会不会迫于压力,不再跟她来往了?要是那样就糟糕透了。 来开门的是阿花嫂子,见到是阿瞒,淡淡的对她叹了口气,把她让进了门。 “嫂子,我……”外面如今的情形,阿瞒也不知从何说起了。 见她欲言又止,阿花嫂子至她进门后,叹了第二口气:“你这丫头,就是死心眼,非要去看人一眼,这下好了吧,人家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,说什么,你们孤男寡女在屋内做了苟且之事,估计是…过于激烈…出门时两人脸上都红晕未退,难舍难分的,在门口还一阵腻歪……你说这都是什么事,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听下去。”阿花嫂子说得有些气愤难平。 见阿花嫂子,言词间对她多有维护,心下稍安,唾弃自己,小子度君子之腹,随即又想到被人说得这样难听,心下又觉得委屈,有些哽咽的唤道:“嫂子……” 见阿瞒泪益于眶的模样,又觉得她一个女子,甚是可怜,就又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:“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,被人说得这样不堪入目,你心里也难受,早说你时,你也不听劝,如今这样,也没办法了,你只当听不见,别往心里去就是了。” 对于这些流言,她并不觉得可怕,可怕的是人心,为什么大家会把事实扭曲成这样?她真是想不通,如此中伤自己,对她们有什么好处?难道只是为了娱乐一下,让她们在孤寂的生活中找点乐子么? 第27章 回到家里时,虽然阿花嫂子对她诸般安慰,钱阿瞒心里依然愤愤不平,大家为什么会如此毫无顾忌的中伤她,无非是因为她是一个孤寡妇,家里没有男人,无人帮她出头,所以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波,什么话都敢往她身上扯,她已经如此小心翼翼,从不招惹事非,低调得连出门都少,这般夹着尾巴,忍气吞生的过日子,为什么还不放过她,如今还让她背上个 的骂名,这起子小人,断舌根的长舌妇,她此刻真是把那些中伤她的人,恨得咬牙切齿。 她不由得再次考虑起男人的问题,这个时代的家庭,必须得有一个男人,就算那个男人胆小如鼠,懦弱无能,但他家的女人,也不会轻易被欺负,女人再怎么强悍,也不能顶起这片天,她现在是深有体会。 男人?男人,村里的男人,她也见过一些,实在是太粗俗了,大字不识一个,嘴里整天问候爹啊娘的,她捏着鼻子都无法忍受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。 可是现在她如此迫切的需要一个男人啊!男人…男人… 突然,她福至心灵,这次的事件的绯闻男主角,不也是一个男人么? …是个读书人,还知书识礼文质彬彬的,说起话来温文尔雅…据说他今年十六岁,比自己小了一岁,听说因为他太不会过日子,又家无桓产,而且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身体还不好,时常生病,所以姑娘们都不愿意嫁他。 钱阿瞒素手一拍,真是太好了,你们不愿嫁,那我嫁好了。 平民之家,没有官宦人家那么讲究,父母去逝,并没有强制守孝,只要双方家庭愿意,随时都可以嫁娶,他们两人,双方家中都没有长辈,婚嫁全由自己做主,这真是天时地利,只差人和。 她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,她虽然是个黄花闺女,但却是个寡妇的身份,匹配吴寒秋实在差了一点,若自己厚着脸皮去求亲,而他死咬着不松口,那自己还要不要嫁人了? 她有些为难的揉了揉眉心,脑子不停的运转,半响后一巴掌拍到了桌上,打定主意,她必须得把自己给嫁了,而且一定得嫁给吴寒秋,她琢磨了这么久,好不容易就只看上了一个吴寒秋,怎么也不能就此放过,他就是不想娶,也得想方设法的让他娶了。 主意打定,她又开始沉思起来,既然…如此…就得想个办法,让他没有回绝的余地,只是那人看着也不笨,书生意气,看着文弱,估计也有一身傲骨,怎么才能忽悠着他,把事情给办了呢? 钱阿瞒左思右想,如何把这个事情办圆满了,她在屋内转来转去,转了N多个圈圈后,脑子里出现一个主意,惹得她击掌而笑。 她想到了一个主意,轻笑出声,那人是读书人,读书人常自谓为君子,有句话不是叫做君子欺之以方么?她低低的笑,自己道是可以试试,秀才遇到兵,有理说不清,不知道他在这样的情况下,会做何反应?真是很期待啊! 第28章 这件事情,她并没有与任何人商量,跟她最亲的是阿花嫂子,而阿花嫂子的身份,与她同样是寡妇,阿花嫂子虽然死了男人,却有个儿子,而且族中还有诸多长辈,她要是想改嫁,是十分不易的,估计她也没有这个心思。 自己若是改嫁成功,必会引起村里一些人的不满,这个时候与阿花走得太近,会让赵氏族人怀疑阿花没有守节之心,这样岂不是害了她,打定主意,这事不牵连她。 又过了几日,钱阿瞒又去了吴家,吴寒秋开门看到了是钱阿瞒时,脸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,实在不明白,这风口浪尖的,她怎么还敢上门来。 一时左右为难起来,让她进屋,只怕流言就止不住了,不让她进屋,好像也不对,来者是客,怎么能拒之门外,有违待客之道,一时左右摇摆,让她进呢,还是不让她进? 钱阿瞒至他开门之时起,就发现了他脸色的变化,心里了然,勾了勾嘴角,知道就好,若是什么都不明白,还得她费心给她解释,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,见他面色比前次好看了些,猜想他的风寒已经好了。 见他挡在门口,钱阿瞒横了他一眼,说道:“咱们进去说话吧,杵在门口做什么?”说着也不容他拒绝,干脆利落的推开了半掩的门,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。 动作十分随意,当自己家似的,吴寒秋傻了眼,自己还没有邀请她入门吧? 既然进来了,也不能立即把人给赶出去,他还得招呼着。 心里想着,最近村里越演奏越烈的流言,他眉头就一阵打结,你说她怎么也不知道避避风头,这个当口找上门来…… 吴寒秋心内不郁,但也没有失了待客之道,还是给端了杯水出来,放到了钱阿瞒的身旁,略带疑惑的问道:“你今天来……?”话没说完,就打住了,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,毕竞外面流传的,并不是什么好话,他一个大男人听了,都有些受不住。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,钱阿瞒端起水杯,喝了一口,虽然只是简单的白开水,却不冷不热,暖暖的正合适,心道,这个男人风度不错,又细心周道,就你了。 放下水杯后,脸上就立马变了色,做足了受尽欺凌的小媳妇模样,语带哽咽:“外面的流言,我也是才听人说,也不知怎么的,就传出这样的话来,所以我就来找你问个明白?” 吴寒秋一听这话,大吃一惊,语带仓促的问道:“你以为外面的话,是我故意传出去的?”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钱阿瞒。 钱阿瞒就着手绢,使劲的揉了揉眼睛,再抬起头来时,眼眶泛红,脸带愁绪,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,凄凄惨惨的说道:“我来探病,又没跟外人说起,就你知我知,若你不说,别人怎么知道的?”说说得掷地有声,言词凿凿逼人。 吴寒秋瞪大了眼,急急回道:“我怎么会跟别人说这些?”我犯傻么跟人说这些?这也同样会牵连我的名声! 钱阿瞒再次从手绢中抬起头,语气尖锐的说道:“那就得问你!” 吴寒秋哑然,天地良心,他可从来没外传过这样的话,现在这情形,真是让他百口莫辨,他最不善长与人争论,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,顿时让他生出,一种有苦说不出之感。 语气十分无奈的说道:“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但事情也已经这样了,你现在跟我纠缠这些也无用,不若我去找村长说说,请他帮我们澄清一下可好?” 吴寒秋被钱阿瞒厉声质问的话,弄得无可奈何,他觉得外面的流言,都没有钱阿瞒现在这个样子,让人觉得心肝 ,这般在此纠缠,不如想法子,将事态平息下去。 坏了,事情真的平息下去了,自己还有什么可捞的,忙作抹泪之态,声带哽咽的说道:“就算村长信了咱们,澄清了此事,大家明面上不说,可私底下会议论得更凶,你若是能保证,从此没人会在私下议论此事,我便信了你。” 吴寒秋顿时呆滞了,防人之口甚于防川,他如何能做到前辈先贤都无法做到的事情?一时觉得头大如斗,无计可施。 钱阿瞒见他不说话,又自顾自的说道:“我自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,却不想因为你,过得这般水深火热,你说,我来这世上到底是为了那般啊……”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,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慛,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,吃没得吃,穿没得穿,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怕被人欺负,如今还为了个男人在这儿装腔作势,心里的委屈一涌而上,低泣之声,变成嚎啕大哭,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。 吴寒秋手足无措,他长这么大,几时见人这样哭过,一时呆愣当场,无法反应,心中直恨自己,怎么就言语不当,将人给惹哭了,现在劝也不是,不劝也不是。 钱阿瞒哭过一阵之后,只觉得身心疲惫,心里还惦记着眼前的局面,也就慢慢收了声。 望着眼前抹眼流泪的女子,吴寒秋只觉得十分气短,低声细语的询问道:“那你觉得咱们如何是好?”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,钱阿瞒收了声,装模作样的说道:“如今这些流言,也不全是对我一个人不利,对你的名声也是大大有害,你是个读书人,读书人的名声,可比我一个女子的名声来得重要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” 钱阿瞒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,此刻特别的清澈明亮,正水汪汪的看着他,吴寒秋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,清咳了一声,点头说道:“是这么个理。” 见他没有反驳,钱阿瞒再接再厉的说道:“既然你也要名声,我如今倒是有个法子,能一劳永逸的将流言平息下去,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。” “你真有法子?”吴寒秋顿时来了精神,有这样的好主意,一劳永逸真太好不过了,忙催促道:“快说来听听。” 钱阿瞒坐正了身子,昂首挺胸,大气凛然的说道:“你娶了我,咱们把这事做实了,成了明媒正娶的夫妻,别人就再不能说咱们是奸夫 了。” “啊?”吴寒秋一个咧扯,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,坐起身子来时,依然惊愕的闭不上嘴,这,这话是该从一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吗?娶啊嫁的,自己给自己提亲,难道他久不出门,现在的民风已经开化至此…… 他仿佛被闪电击中,一时头晕脑胀,不知道该如何回话,只喃喃说道:“这,这不太好吧!” 话已经说出了口,钱阿瞒心下一派平静,淡然问道:“哦,何处不好?” 何处不好?他被问懵了,不好?何处…何处?哦,有了,慌乱的回道:“你…你比我年长。” 嗯,这也是个问题?钱阿瞒淡笑道:“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,女大三抱金砖,你娶了我,好处多着啦!” 吴寒秋脸色都涨红了,怎么就听不出来,我这是在拒绝呀,这人是女子吗,是女子吗?这般的纠缠不清,难道都不懂得什么是害羞脸红么? 他真的是疲于应付,只得再找理由。 “我家里很穷,你嫁给我,我肯定养不活你,所以你……”这下该退让了吧,说到钱财,当初父亲想为他说门亲事,多少姑娘听说他中破落,而对他退避三舍。 “哦,这个呀,我这人很好养活的,再说,我有手有脚的,会自己赚钱,你要是觉得养家太难,那就由我来养你好了,我不介意的。” 什么?让女人养,那不成了吃软饭,他吴寒秋再怎么不成才,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吧!这女子的脸皮,真是让他长见识了,什么话都敢说,连他现在穷困潦倒都不在乎么? 几番对峙下来,吴寒秋发现,自己真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,反而被人驳得无话可说,他发现此女,口齿伶俐,放得下面子,什么都能豁出去,自己再争论下去,也讨不了好。 他不由沉思起来,名声不好,对他来说,确实有碍,他十几年来寒窗苦读,总还是有些念想的,而且父亲临终前,也交代他要考取功名,光宗耀祖,他确实不能任名声如此败坏下去。 见他久久不语,钱阿瞒有些失去耐心,心想,要不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,吓唬吓唬他,再怎么着,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,而且又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样子,只怕提到人命,就会吓得腿发软,只是需不需要如此…… 钱阿瞒又忍耐了一阵子,越坐下去,越觉得火往上窜,素手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,对着吴寒秋怒目而视,大声质问道:“我被你败坏了名声,如今就想这样不闻不问吗?” 沉思中的吴寒秋,被她突然的行动吓了一跳,站起来的身子,都有些发软,忙说道:“没有,没有,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 钱阿瞒虎着一张脸,盛气凌人的问道:“ 那你说,你是娶我还是不娶?” 吴寒秋看着脸色发黑的钱阿瞒,仿佛要吃人一般,心里直打颤,再怎么样,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,暗想,我若是不答应,她准会像吃人的妖怪,一口把自己给吞了吧,上牙磕着下牙,气息不稳的吐出一个字:“娶。” 得到了答复,钱阿瞒志得意满,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,瞬间,她又成了那一个温婉贤良的美丽女子。 吴寒秋看着她一连串变化,心里叹为观止,心下也放松了些,幸好不会一直是吃人的妖怪。 第29章 这事算是尘埃落定了,钱阿瞒一身轻快的回了家,在吴家待的时间较久,她已不再去理会,若是被有心人看到,又会传出什么更不堪的话来。 既然事情已经商定好,吴寒秋也没有再推三阻四的,而是隔天就去请了媒婆,媒婆上门时,钱阿瞒还在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,怕那吴寒秋又反悔了,不同意该怎么办,只没想到煤婆这么快就上门,着实让她惊诧了一把。 以为自己逼迫他答应,怎么也要拖一拖才是呀,居然这么有效率,她都觉得好像有点不真实。 媒婆上门,她自然是好生接待,不过她家是个什么状况,明眼人一看便知,既便她没好东西招待客人,人家心里也都有数。 这媒婆姓王,不是本村人,但经她做媒的,少有不成的,所以在这一带,很有名气,有要说亲的人家,大多都会去找她。 王媒婆接这媒时,心里十分筹措,吴家十六岁的小子,看上了何家的寡妇,虽然有点不般配,但两家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,也算门当户对,只是二家都没有长辈,都是自己给自己做主,她做媒几十年,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,姑娘家自己出面应承亲事,多少有点说不过去,她就有点不相接,但又想到,做这一趟媒,总会有几个钱收入,又舍不得不做,就带着些犹豫接了。 王媒婆进门就打量了下,见屋内十分简陋,知道是个穷的,只不过打扫得很干净,见她是个勤快人,还是很赞赏的点了下头,这何娘子,她是知道的,虽然成了亲,却没经过人事,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,如今再看她时,见她模样十分出众,身段也有几分风流之姿,如此守寡,确实可惜了,简单的将来意说明。 钱阿瞒认真听她说完,脸上带笑,毫无羞涩之意的一口应承了。 应得这般干脆利落,王媒婆着实愣了一下,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,提起自己的亲事,哪个不会偷偷羞红了脸,怎么到了这儿,连个不好意思的眼神都不曾出现过? 钱阿瞒对王媒婆的异样,毫无所觉,又开口问道:“吴家有没有说,婚期定到几时?” 呃,不问聘礼,先问婚期?大家关心的不都是聘礼几何吗?男方的聘礼越多,表示越看重女方,以后嫁过去,日子也好过,怎么到这儿却反过来了。 “婚期暂时还没定,吴家当然是想早点迎娶的,只是咱们得先把聘礼之事商量妥当,下聘之日就定下婚期。”王媒婆说着流程。 “聘礼?她还真没打雪仗起这事,既然有聘礼,那她就得备嫁妆啊?她可没钱置办嫁妆,要不就不要聘礼了?她直接就将这话问了出来。 “噗!”王媒婆喝到嘴里的水,一口就喷了出来,这还真是个没经事的姑娘,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,聘礼都没有的人家,也能就这么嫁,不要聘礼像什么话,那也太看轻自己了,女子自己都不看重自己,到了夫家还不知被如何对待?这何娘子也是嫁过一回的了,怎么还跟个不知事的人似的。 有些不满的瞪了她一眼:“女子虽然身贱,但也不能如此看不起自己,聘礼多少不论,怎么也得有的。” 钱阿瞒被她披头盖脸的一顿好说,心内发虚,讪讪的笑:“是我想岔了。” 看来还得给自己筹备嫁妆才行,囊中空空,有得头痛了。 又和王媒婆商定了一些事情,随后王媒婆才告辞离开。 第30章 吴寒秋也在为聘礼发愁,办完父亲的丧事,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,前段时间还生了一场病,看病吃药,现在真的是没法置办像样的聘礼了。 以前家里的事务,都是父亲一手料理,他从没沾过手,父亲过世后,他才开始懵懵懂懂的理家事,手忙脚乱的,好多事情一知半解,到现在也没弄清,真觉得料理家务,比做文章更难。 原本没想过这么早成亲的,当初父亲想为他订亲,却四处碰壁,他堂堂男子汉,多少还是有自尊的,立志要功成名就后,再娶妻生子,只是世事难料。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搜寻了一遍,终于在箱子底儿,翻出一块玉佩来,看上去成色也就一般,不是什么值钱货,当了也能解眼前之急。 聘礼的事,总算有了着落了,他是大大的松了口气,虽然家贫,娶妻也是一生的大事,不能马虎,像样的婚礼估计不成,起码的理数还是要办到。 他这边的问题是解决了,钱阿瞒却在为嫁妆发愁。 她原本嫁到何家时,嫁妆就没什么东西,二块粗布料子,一床新被子,一身新衣服,面盆一个,木桶一只,据说当时还挑了半担粮食,压箱银是没有的,金银首饰这些东西,更别提了,都是庄户人家,别说她后娘对她不好,就是疼闺女的人家,也没有这样嫁闺女的,金子银子都陪嫁闺女了,儿子还要不要过日子? 她那嫁妆实在是寒酸得很,但这么寒酸的嫁妆,她现在也没剩一件,布料做了衣服,被子已经用过,新衣也穿旧了,除了手上的一百多文钱,家中啥也没有,真是伤脑筋,为什么女人出嫁就一定要嫁妆,裸婚不也很好嘛,想过什么样的日子,结婚之后,再一起创造嘛,干嘛就非要聘礼嫁妆之类的来回折腾。 她唉声叹气,坐在家里发愁。 王媒婆来提亲的消息,在村里不胫而走,一时村里都在口口相传,明的暗的都在说,几番下来,居然村里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了。 阿花嫂子上门来,对阿瞒说道:“没想到你们还能有这样的缘分。” 这哪是什么缘分,要不是受自己逼迫,吴寒秋怎么会来提亲?有些不自在的说道:“嫂子就别笑话我了。” 阿花嫂子直接不她的不自在,是在害羞:“我哪里是在笑话你,我是真心为你高兴,你还这么年轻,能再走一步,是再好不过的了,成了亲就要好好过日子,现在是家贫了一些,可谁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……” “嗯,我明白的,谢谢嫂子。”钱阿瞒点头应道,她来到这个时代,已经半年了,从刚开始的惶惶恐恐,到现在淡然处之,这中间的过程,少不了阿花嫂子的宽慰和指导,她这谢谢说得情真意切。 阿花嫂子微微含笑,眼神十分柔和的看着她:“说什么谢不谢的,咱们都是苦命人,见你这样,我忍不住就想拉一把,如今也好,算是熬出头了。”拍了拍她的手,突然又说道:“对了,我进门时,见你愁眉不展的,到是为了什么事?” 说到这个,钱阿瞒又蔫了下去,垂头丧气的说道:“出嫁得有嫁妆,我家现在的情况,你也知道的,哪里置办得出来。” “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啦,原来是为这个。”阿花嫂子轻笑着说道:“这有什么好为难的。” 阿瞒惊讶的看着她,自家什么情况,难道还能变了钱来不成? 阿花点了点她的额头,笑道:“你这笨丫头,你嫁了他,你现在的所有,不全都是嫁妆么,这可有什么发愁的。” 现在的所有?阿瞒恍然大悟,可不是,她现在住的房子,家里的二亩地,可不都是她的嫁妆么?何家的人死绝了,村里的人都是外姓,没人难管着她,家里所有的东西,可都全是她一个人的,二亩地作陪嫁,在村里来说,已经十分丰厚了,她拍了拍自己的头,自己真傻,怎么就没想到这个,问题解决了,对着阿花嫂子呵呵的傻乐。 阿花嫂子被她这副模样,惹得一阵轻笑,一时屋内只响起两人欢快的笑声。 第31章 两家对成亲的事早已达成共识,对聘礼嫁妆都没有要求,成亲的细节也不挑剔,婚期议得很快,日子就定在下个月,阳春三月,很好的日子。 话说开春成亲的,还有她娘家兄弟,娘家人待她并不好,她也没那个心跟他们走动,只是身在其中,不是什么事都撇得开的,始终有血缘的牵绊,若是做得太过份,传出不孝的名声,是会被世人谴责的,而且吴寒秋那个书呆子,说不定也会因为这事,跟她生分了,她烦燥的吸了口气,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。 她去镇上亲自挑了块红色的布料,打算用来给自己做嫁衣,怎么说也是她来这个时代,第一次成亲,还是要做身像样的红嫁衣,付完账之后,剩下的钱就不多了,娘家兄弟成亲,她压根没想过送厚礼,去市集买了二斤的鸡蛋,鸡蛋的个头都挑的小个的,二斤鸡蛋往篮子里一放,密密麻麻的二十五个鸡蛋,也放满了篮子,看着也不错了,她也就满意的回了家,剩下的几文钱,准备留着压箱底。 钱阿瞒提着一篮子鸡蛋回娘家去了,还不到她兄弟成亲的日子,但她打算提前一天回去,也算她这个做姐姐的有诚意,她得表现出,礼虽然薄,但是情谊深的作派来。 到了钱家,后娘宋氏见她就提着一篮子的鸡蛋来,脸色就十分的难看,嘴里说的话,就不阴不阳的。 “自家的兄弟成亲,做长姐的都不给长脸,还这般拖后腿,这不是让新娘子家里人看笑话嘛……” 钱老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,还是喝止道:“行了,阿瞒家现在是什么情况,你不也很清楚嘛。”随后又指着阿瞒道:“你也是,自家的兄弟成亲,礼也不准备得精心一点,日子再怎么不好过,也不是在这些地方省。” 钱阿瞒听着这话,心头的火就往上窜,什么叫在这些地方省,要不是她辛辛苦苦的绣花赚钱,人都饿死了,别说送礼,憋着气的说道:“要是觉得礼太轻,就还给我好了,省得你们看不上眼,还嫌弃是这鸡蛋不好。” 钱老爹被噎了一下,不知道该如何接话,心想这闺女以前自己说什么,她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听着,从来没有顶嘴的,怎么现在嫁了人,性子就变了? 从来听宋氏去钱阿瞒家回来,都是说的好话,虽然知道她日子不好过,但却不知道会到断炊的地步,阿瞒嫁后又没回过娘家,本来有三朝回门一说,但她那男人,在她过门第三天就没了,他又哪里会知道钱阿瞒家现在的情景,还当她嫁了人,就与娘家生分了。 钱阿瞒并不待见后娘,对钱阿顺也没什么姐弟感情,她回娘家来,也没想过要享受姑奶奶的待遇,成亲是要在家里做席面的,她自然是要帮着忙进忙出,这些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,无非是多做点,也累不到哪里去,要是她什么也不做,以宋氏的性格,又会到处宣扬,她是如何的懒惰了。 因为第二天就要办喜事,住处得远的亲戚就会提前赶来,做为主人家,自然是要好生招呼的,钱老爹忙着招呼客人,宋氏就忙着在厨房里置办酒菜,虽然不是正席的日子,还是要做些像样的菜出来,她是根本腾不出空来为难钱阿瞒。 钱阿瞒才不怕她为难,这样的日子,要是闹出事来,丢脸的可是宋氏,真闹起来,以后儿媳妇进门后,她还有脸摆婆婆的款?她在心里嗤笑,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主。 到了晚上,安置好客人后,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,钱老爹和宋氏,都在不停的教导钱阿顺,明天要如何迎亲,做足礼数,钱阿顺也一直老实的点头应承,做足了父慈子孝的场面,钱阿瞒也不打扰他们,只是冷冷的看着。 等他们说完了,她才不紧不慢的,把自己定了亲的事给他们说了。 顿时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吃了惊,钱老爹想说什么,但又觉得现在的女儿十分陌生,心中吃惊之余,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 宋氏却是不管不顾的,想着她要再嫁,那自然是有聘礼的,心里又活络开来,笑嘻嘻的说道:“咱们家阿瞒真是能干了,自己都能寻摸着一门好亲事,这下我跟你爹可就放心了,不过你人年轻,她多事儿都不懂,还是得让咱们老两口给你掌掌眼。”又转头对钱老爹说道:“孩子他爹,你说是不是?” 钱老爹不疑有他,直觉得这话很有理,点头说道:“是这么个理,你这孩子,从小在家里,哪里又见过世面,的确是要咱们老人家给帮着操办。” 钱阿瞒对宋氏还是很了解的,她哪里是想掌什么眼,只不过是找借口从中捞好处罢了,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的笑,淡淡的说道:“掌眼?不知道阿娘要如何掌眼?” 宋氏犹没听出话中的不对劲,眉开眼笑的说:“这婚姻大事么,自然是以聘礼为重,你只将聘礼拿来,我们帮你……” 在心里嗤笑一声,原来是的这主意,宋氏的话还没说完,她就已经听不下去了,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初嫁从父,再嫁由己,这事啊,原本也不管家里的事,但爹和阿娘都疼我,我也很愿意把聘礼拿回家来。” 钱老爹听得直点头,聘礼确实应该父母收。 宋氏听她这样说,嘴角差点没笑开成一朵花,看像钱阿瞒的眼神,十分的温柔可亲。 钱阿瞒话风一转:“只不过嘛,父母既然收了我的聘礼,自然是要为我置办一份嫁妆的,我原本打算将何家的那屋子和二亩地做了嫁妆,既然现在爹和阿娘管了我的嫁妆,想着也不会只是照着置办一份,阿娘这么疼我,嫁妆定然会翻倍的,让我算算呀…那三间房子虽破旧些,但房基地还值些钱,算二十两吧,那二亩地也不错,算八两银子一亩,就十六两…三十六两,翻倍就七十二两……”说着两眼放光的盯着宋氏。 钱老爹听着,嫁妆确实该自己出,但听这嫁妆着实多了点啊! 宋氏听完这一番话,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,就她那三间破房子,就能值二十两,我看二两银子都不值,还有那地,凭什么她家的那块破地,就能卖上八两一亩了,别人家上好的地才卖五两一亩,这…这…还要七十二两的嫁妆,谁家这么豪富,用这么多银两嫁女儿的,宋氏捂着胸口,直觉得一阵肝疼。 钱阿顺也被一番话给惊呆了,他好像不认识似的,看着钱阿瞒。 一时堂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,半响后,宋氏才疲惫的干笑两声:“初嫁从父,再嫁由己,阿瞒这话说得真没错,我看再嫁这事,我们做父母的,真管不上,你也是经过事的人,我看聘礼嫁妆这些事,还得你自己操办,我们做父母的虽然有心帮一把,但你既然嫁人了,什么事都得练练手不是?”安静的屋内,就听到宋氏一个人干巴巴的声音。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,钱阿瞒勾了勾唇,轻笑着说道:“我原当阿娘疼我,才拿了聘礼孝敬阿娘,既然阿娘不收,那就当我没说过了。” 宋氏又是一阵肝疼,你那是孝敬我吗?你分明是想来掏我的家底,占我的便宜来了。 钱老爹听着他们说话,砸巴着嘴说道:“阿瞒是个教顺的孩子,虽然是再嫁,你也该拿两块料子出来,给阿瞒添箱才是。” 钱阿瞒听了她爹这番话,吃惊的看了他一眼。 宋氏又是一阵气闷,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,老头子发了话,她难道还能不给? 钱阿顺是从头到尾,一句话也没敢插,他算是看出来了,他娘和大姐,那是没一个好惹的,而他爹?他真是无语,呃…子不言父过,不提了。 第32章 为这事,宋氏一晚上没睡好,天不见亮,又起了身,亲生儿子成亲,这可是大事,家里家外,她都得看着点,可不能出了差错,让人笑话。 酒席办得很不错,钱家的家境在村里算好的,只是宋氏是个抠门性子,平常家里都舍不得吃喝,衣服都是破得不能再穿了才会换新的,日子过得很节俭,她又是那么个爱占便宜的性子,让外人看着,总觉得他家很穷似的,其实不然。 所以钱阿顺说亲难,也跟这有关。不过大家看到这样的席面,估计也会稍稍改变心中的想法,也有一种可能是,别人会觉得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,为了脸面好看,倾家荡产的置办。 新娘子中午的时候就进了门,拜过堂之后就送进了房内,钱阿瞒也跑去看了两眼,心中评价:是个能干活的,很符合庄稼人的审美观。 只不过新娘子进门时,带来的嫁妆并不丰厚,这让宋氏脸上有些不好看,但大喜的日子,也不好过份摆脸色,丢的还是自家的脸,遂又扯起笑脸,招呼客人,心里对新媳妇却生出了些许不满。 钱阿瞒附合着大家,对新娘子一番赞美,随后又去厨房帮着端菜了,有好多事情,宋氏都不让她插手,好像会被她占便宜似的,她也落得轻松。 只不过看着宋氏,从早上忙到现在,估计也没吃上什么东西,脸色都有些不好,她也没那个好心,去关心她,传完了菜,自己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饭,多久没吃过肉了,今天难得有荤腥,她得好好吃一顿。 饭菜很丰盛,专门请做厨的师傅来做的菜,味道很好,钱阿瞒动作轻快,但她前世二十多年的教养,却没有让她吃相狼狈,但也说不上有多优雅,但是与个别的人相比,还是略显斯文。 吃过了饭,她又帮着收碗洗碗什么的,她是姑奶奶,别的亲戚都可以坐着不动,她却不能不帮着干活,这也不是什么大事,厨房里帮着干活的人也多,大家七手八脚的一通收拾,很快就弄好。 住得远些的亲戚,吃过饭就要走,忙着赶回家去,钱老爹和宋氏都忙着送客,到申时的时候,客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,剩下的就是住在村里的几户人家,钱家的几个兄弟,他们都会留下吃晚饭,晚饭就不是正经的席面了,只是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一热,随便吃点,这也是村里人家办喜事的规矩。 庄户人家家贫,办喜事也不会那么讲究,主要的也就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,大家热闹一阵就是。 晚上人少,也不那么忙碌了,吃过晚饭,伯娘婶娘们都帮着收拾,钱阿瞒也没干到多少活,就都干完了,随后一一告辞,各自回家,这亲事就算办完了。 钱阿瞒跟各房的伯娘婶娘们,关系也不亲,在娘家时,她就是个闷头干活的,关系也就是见了面打个招呼,所以现在见了面,那些长辈们对她也没有什么话说,阿瞒心想,这样也好,省得问起她来,她还什么都不知道。 第33章 累了一天,送完客人,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,宋氏今天累狠了,脸色很不好,看到钱阿瞒时,就想起中午的时候,她也不知道多帮着做点事,却跑去坐席了,想起这事,她就心里窝火,好几次都想揪着钱阿瞒发作一顿,都没找着好时机,这会儿她真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来跟她吵,只得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。 钱阿瞒吃饱喝足,肚里装满了油水,对她毫无杀伤力的眼神一点也不在意,独自悠栽悠栽的回了房。 她现在住的这间房,是她在娘家时的闺房,房间不大,屋内使用的东西不算好,但也齐全,家里的房子比较宽敞,所以她这间屋子并没有被占用,还是保持以前的格局,这些也只是听钱阿顺无意中说起的。 话说钱阿顺这人吧,个性不像他爹这么迷糊,也不像他娘这么泼辣厉害,有时候起了争执,他也不出头,钱阿瞒一时还真看不出,钱阿顺是一个怎样的人。 这些问题,她也懒得去想,原本也没对娘家的人抱多大的希望,以后井水不犯河水,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,累了一天,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。 第二天早上,鸡叫了几遍她才起身,到厨房的时候,宋氏正捂着嘴打吹欠,估计也是刚起床,见到钱阿瞒也是刚起身,心里就很不满,扯着嗓门说道:“还嫁了人呀,就娇贵起来了,也不知道早点起身,为一家人准备早饭,哼,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的命啊!” 她的话刚说完,就见新娘子张氏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厨房,在外面就听到宋氏的骂声,以为是在骂她,进来时脸上满是惶恐之色,见到宋氏忙低头道歉:“娘,对不起,我起晚了。” 她一个新娘子,初到新家,对一切都陌生得很,心里忐忑不安,一晚上时睡时醒的,早上就睡过了头,怕婆婆生气,匆匆收拾了一下,就急忙赶来厨房,果然婆婆已经在厨房里骂人了。 宋氏本来是骂钱阿瞒的,见自己的新媳妇一头冲了进来,心里就更没好气,只是本心的不想在钱阿瞒面前骂自己的媳妇,也就不提这茬。 “下次可别再睡过头,你头天进门,也不知道家里做饭的规矩,今天也不用你下厨了,只跟我学着点,以后这些都该你做。”说着就去米缸穿米,。 “是,娘,媳妇记住了。”张氏暗松了口气,小跑着跟在她后面。 钱阿瞒撇撇嘴,心里有些惊讶,没想到宋钉居然还是个好婆婆,随后又想,她好不好的,跟自己没关系,自个去灶前烧火了。 早饭很简单,熬了一锅稀饭,切了一盘肉片,炒了一碟子咸菜,很快就端上了桌。 钱老爹和钱阿顺也都起来了,饱睡了一觉,看上去精神都不错,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开饭了。 新媳妇张氏,很自觉的拿了碗,给每人都装上一碗稀饭,最后才轮到她自己。 宋氏对她这番表现很满意,赞同的点了点头,又瞄了钱阿瞒一眼,很有一些炫耀的意思。 钱阿瞒心中嗤笑,新媳妇进门,没过个三年五载的,你是看不出她的好坏来,现在就开始炫耀,是不是为时过早? 第34章 吃过早饭,张氏就勤快的收了碗去厨房洗,宋氏坐在主位上,很是惬意,至从钱阿瞒出嫁后,家务活都是她在做,她已经享受惯了,那里还耐烦做这些,现在有了儿媳妇接手,心里十分妥贴。 婚事办完了,钱阿瞒就提出要回家了。 宋氏听她说完,就一副巴不得她快点走的模样,没占到钱阿瞒一丝好处,早就不耐烦应付她了。 钱老爹居然露出一副舍不得的表情来,对她说道:“阿瞒,现在地里也不什么活做,你回去也一个人,不如在家多住几天。” 宋氏一听这话,心里有些恼火,家里多一个人吃饭,还不得每顿多煮把米,多费粮食,瞪了钱老爹一眼,说道:“你这做爹的,也不为人家想想,就是因为她就一个人,才应该早点回家去,这人不在家里,屋里被偷了就没人知道,就算家里没啥值钱的,东西被偷了,不还得花钱再置办?”遂又转头笑着对阿瞒说道:“阿瞒呀,阿娘我也想你在家多住几天,可也不能让你不顾自个的家不是?你还是早早的回去是应当。” 钱老爹听她这话,觉得很有理,点头附合着:“对,对,是应该早点回去看看,你都回来住了二天了,也不知道家里被偷了没有?”露出点担忧的表情。 钱阿瞒真是有点佩服宋氏了,这张嘴还真是会说,钱老爹本就不是个明白人,被她忽悠得,说啥就是啥。 还本就是要回去的,这也没什么好计较,来时带了一篮子鸡蛋,回去的时候,她也没指望能带东西,而且看宋氏纹丝不动的坐在哪儿,估计是连送她的意思都没有。 站起身来,对钱老爹说了句:“那我就回去了。” 钱老爹眼巴巴的看着她,应了声:“哎!”遂有想起什么似的,推了推宋氏说道:“不是说要送两块布料给阿瞒添箱嘛,这都快走了,你还不去拿来呀!” 宋氏被他推桑着,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屋里,随便包了二块布料出来,她才一抬头,心里就又堵上了一口气,钱老爹从厨房里寻摸了一大条猪肉出来,用了个篮子装了给钱阿瞒,那么大一条,得有四五斤吧,他也真舍得,心里恨恨的想。 钱老爹想的是,看别人家送闺女回家,手上都是提着满满的东西回去,送闺女出来时,看到自家闺女空着个手,觉得有点不好看,就去厨房寻了块肉给她,因为办喜事,家里杀了一头猪,肉还有不少呢,拿一块回去,也没什么。 带着一身的火气,将布料重重的 钱阿瞒的怀里:“你可真不错啊,空着手来,却满载而归。” 钱老爹看了宋氏一眼,说道:“阿瞒没空着手来呀,不是带了一篮子鸡蛋吗?”明明有带东西来的啊,老婆子怎么说她是空手来,难道她开始记性不好了?带着一丝疑问,眼神直在宋氏的脸上打转。 宋氏只觉得一阵气闷,她真想问问,自家老头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。 钱阿瞒看到宋氏有些发青的脸色,心里一阵闷笑,迷糊的老公有好处,自然也是有坏处的,她也没跟他们客气,带上东西,心情十分愉悦的回家去了。 第35章 钱阿瞒回到家里,将带回来的肉用盐腌了,可以多存放几日,又翻出二块布料看了一下,一块黑色,一块灰色,颜色比较老气,不适合女子用,估计宋氏买来是给钱老爹做衣服穿的,心里嗤笑,说是给她添箱,却送二块男人的布,真是一点诚意也看不到,想起在娘家时,宋氏被她气得脸色发青,心里又是一阵好笑。 想到钱老爹,她多少有点意外,还以为他是不待见这个女儿,没想到他还是有心的,只不过人却是个糊涂的,估计宋氏就是抓住了他这个弱点,所以才会对以前的钱阿瞒使坏,话又说回来,就算他有心,可是自己女儿已经没了,再补偿又有何用? 虽然钱老爹的态度,让她对钱家人有了一些改观,但她依然保持以前的看法,并不打算跟他们拉近关系,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吧,不被人挑出错就行了。 自己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,翻出之前买的那块红色布料,准备为自己做身嫁衣,她现在针线上的功夫学得不错,做件衣服,已经是小事一桩,说起来,她前世对针线女红一窍不通,没想到这一世对学习女红,脑子里天生就有一股热爱,她也不明白,难道这是原身心里一直念叨的事么? 她摇了摇头,不打算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,取了把剪刀,准备开始裁剪布料,她现在身形略瘦,穿着以前的旧衣,太过宽松,所以这次,她准许备比着身形来做,力求合身为主。 她其实最想披上的,是最圣洁的婚纱,唉!不过入乡随俗,要是弄件婚纱出来,太过惊世骇俗,再说她和吴寒秋之前的关系?说起来她也只是利用吧!心里多少有些愧疚,她需要一个男人,而吴寒秋正是最适合她的,若是吴寒秋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,自己是不是应该成全他?只是这个时代的人,对婚姻之事看得较重,自己这样草率,以后会不会惹来麻烦! 一时心里有些恹恹的,对成亲之事也没有那么热衷起来,放下剪刀,唉声叹气,她现在活得可真不容易。 不管如何,婚事已定,还是要慢慢的筹办起来,这事是她闹出来的,现在也没有反悔的余地,只能顺其自然了。 她抽空去地里看了一下,现在赖以生存的,就是这二亩地,所以她时常都会去看一看,二亩地连在一块儿的,看上去,也就那么一大块,地里种的是小麦,还是当初何家的人种进去的,却没想到,现在却由她来收,心里直感叹世事变化无常。 她对种地并不在行,上辈子见人家种过,懂一些理论知识,也不专业,来了这里之后,得以这二亩地为生,她倒是多了解了一些,然后就是跟风,见别的人家做什么,她就跟着做,好比前段时间见人家去地里拔草,她也颠颠的跑去把地里的草拔了一遍,后来见人家往地里撒草灰,她也跟着往地里撒,她知道,这是在施肥啦。反正跟着潮流,怎么也不会出错。 这二亩地并非上等的肥地,只能算中等,村里都有规定,上等的肥地,是不会卖给外姓人的,可见对外姓人的歧视,吴家能买到五亩上等的肥地,那是因为吴家有个秀才,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,村长就卖了他几分面子。 地里的麦子长势还可以,青青绿绿的,没有出现营养不良时的病黄,这二亩地就是她的食粮,她看着它们茁壮成长心里就觉得喜悦。 第36章 婚期很快就到了,虽然是期盼以久的婚礼,钱阿瞒并没有太多喜悦,两个还算陌生的人成亲,对于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来说,是很难接受的吧!但这却是她费心谋划来的,本该神圣的婚礼却参杂了算计,这可能会在她心里留下永恒的瑕疵。 在媒婆的帮助下,盖上红盖头,瞬间就遮当住了眼前的光线,她不由心想,前途会不会如眼前一般黑暗? 不算她是怎么想的,婚礼的程序却正在继续,她被人扶着走到了门外,耳边就响起了喜庆的唢呐声,只是略作停顿,就被扶上了花轿,花轿并不太宽敞,容纳她却足够,轿帘被放下来,随着一声“起!” 她就感觉到花轿被抬了起来。 伴随着一路唢呐声,她在轿里摇摇晃晃的被抬着,第一次坐轿子,她也感觉出轿子的不舒服,她家到吴家的路并不远呀,心里奇怪,怎么走了这么一会儿了,还没有到? 她掀起盖头,往外看了看,心里愕然,怎么有近路不走,却往村里绕着走? 跟在轿旁的媒婆看到了她的动静,忙对她说道:“新娘子不要急,新郎官说了,成亲是一件大喜事,应该让大家都看看,沾沾喜庆,也热闹热闹,所以就让轿夫抬着轿子,在村里绕一圈。”说着又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一阵,又说道:“我老婆子做了这么多媒,还是第一次见,这么在意的新郎官,新娘子以后可有福了……” 竟然是这样?钱阿瞒有些疑惑,吴寒秋娶自己,似乎并不太情愿,这会儿怎么又这么高调起来,再说了,自己是一个寡妇,他这样做,也不怕村里的人笑话他,男人不都是很要面子的么?他这是在想什么呢? 钱阿瞒无话,放下盖头,继续跟着轿子颠来颠去,这轿子越坐越难受,摇来晃去的,胃里的饭菜都快给摇晃出来了,她突然觉得,莫非吴寒秋这是故意在整她,当时强迫他娶自己,他挣不过,怀恨在心,现在来报复来了? 这大湾村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她在轿子里摇晃得头都晕了,轿子终于停了下来,一路跟随着的唢呐声,也跟着停了下来,一阵鞭炮声响起,只听着一个声音在喊:“踢轿门。” 她就从盖头下面看到,一只穿着新做的蓝布鞋面的脚,轻轻的将轿帘踢了一下,随后轿帘被掀开,一只宽厚的手拉着她的手,将她带出了轿子。 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,凭着这一阵笑声,她就能猜到,现在周围定有不少人在围观,刚刚的笑声,不知道是在笑她,还是在笑吴寒秋? 她正在乱想着,突然就被身边的人给背了起来,她一时没注意,被吓了一跳,身子就有些往后倾,好在她急时抓住了对方的衣服,才稳住了身子,周围顿时就又响起了一阵爆笑声,钱阿瞒这会可明白,那些人定是在笑吴寒秋,谁叫他这般毛毛燥燥的出丑,可以想象,吴寒秋那一本正经的面皮,估计现在比得上猴子屁股。 钱阿瞒也很想笑,但她是新娘子,再怎么样,这种时候还是应该端庄一点,但身子还是一抖一抖的,估计身下的人,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,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,笑够之后,心里又轻轻一叹,两人都没有长辈,也没人会对他们说这些婚礼细节,也难怪会出岔子,这些都是小事,让人笑笑也就过了。 好在后面的程序都是很顺利,拜完堂后,她就被送进了新房,说是新房其实并不是新的,吴寒秋根本就就没钱翻新房子,就连粉都没有重新粉过,只是将屋子打扫得很干净,室内的家具抹得一屋不染而己,除了床上的被子、床单、枕头,这些是新的外,室内的其它东西,再无一件是新的了。 钱阿瞒自己也很穷,而且二个人本就是凑合着过日子,所以她并不讲究这些,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,等着吴寒秋来掀盖头。 第37章 吴寒秋还没有进新房,估计是在外面招呼客人,吴家在本地也没有亲戚,请的客人,估计就是村里关系好的几户人家,还要就是村长,村长是必须请的,村里的人家,办红白喜事,都会请村长来,这好像是惯例。 钱阿瞒心内还惊讶一阵,这小子也才十六岁,却已经知道了人情世故。 没过多久,就听到门,吱呀一声响,随后一双蓝布鞋面就出现在她眼前,知道来的人是谁后,她静静的坐着,微微垂下了眼帘。 吴寒秋并未做过多的停顿,轻巧的将盖头掀开,眼睛就盯着盖头下的人儿,半响也没有出声,钱阿瞒疑惑的抬头,他便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一边。 两人都是熟人了,也没有必要装羞涩,钱阿瞒问道:“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,不在外面招呼客人?” 吴寒秋听她问话,就更不自在了,轻轻说道:“外面的客人并不多,只有一桌酒席,所以我就……”话未说完,眼睛就盯着钱阿瞒,担心她会嫌弃酒席办得太寒酸,他也不想这般简陋的,只是家里实在无钱。 “哦,原来是这样啊!难怪你进来得这么快,我还以为会等好久……”钱阿瞒随意的聊着家常。 吴寒秋见她神色如常,并无不满之意,身体顿时就放松了些,心里也轻快了很多,席面太过简单,新娘子也会很没面子,心里还担心她会生气。 钱阿瞒见桌上摆着的饭食,正冒着热气,就问道:“你吃过饭了吗?” 吴寒秋摇了摇头,回道:“还没有。”他没敢说,自己是怕她知道外面的情况,会在新房里发脾气,想先进来安抚着,所以招呼客人吃喝上,他就急急进了新房。 钱阿瞒指了指桌子,对他说道:“既然没吃,那就一起吃点。” “好!”吴寒秋想也没想,就脱口而出,随后又有点暗恼,按规矩,他是应该在外面陪客人吃饭的,但答应了,也不好改口。 于是两人便挨着坐了下来,饭菜是刚刚一个大娘送进来的,有五六个菜,估计是跟外面的席面一样的,只是每样的份量不多,两个人吃勉勉强强足够了。 吴寒秋倒了酒,两人喝了一杯交杯酒,算是完成了礼仪,酒很淡并不觉得辣口,钱阿瞒一饮而尽后,放下酒杯,看到吴寒秋脸色有些泛红,心下很奇怪,这酒根本就没什么酒精度,怎么一杯下去就上脸了? 难道是因为空腹钦酒的原故?拿起筷子,就给他夹了一筷子菜,心里暗叹,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啦,也没个人关心,柔声对他说道:“先吃点东西,垫垫肚子吧!” 钱阿瞒虽然是寡妇再嫁,但也只有十七岁而已,花一般的年纪,模样又长得不错,稍加打扮,就显得明艳动人,温言细语的对着吴寒秋讲话,让吴寒秋觉得心里都顿时火辣辣。 “嗯,你也吃吧!”轻点了一下头,回了一句,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。 两人都不再说话,默默吃着饭,钱阿瞒时不时的给他夹点菜,场面一点也不显得尴尬,如同家人般相处自然,两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,很快就吃饱了,钱阿瞒就催促着他,让他快去外面招呼客人,新郎官久不露面,只怕会让客人觉得他太没诚意。 第38章 酒足饭饱之后,客人们陆续告辞,请来帮忙的大娘们,帮着把这些给收拾好,吴寒秋很礼貌的给她们一一道谢,大娘们笑着打趣了他几句,也就散了。 吴寒秋将她们送出了门口,家里再无一个外人,随后就将院门给关上了。 钱阿瞒在新房内无事,就将自己的物品全部归类整理了一个下,随后就听到外面的嬉笑声越来越小,客人们告辞声,到现在院内安静得一丝声响也无。 估计客人都走了,她是新娘子,也用不着她去送客,所以很安心的在新房里待着,心想,吴寒秋才十六岁,也没经过什么事,却能把婚事吾囵着办下来,也不是那么无能的人,以后指点他一下,应该也不差。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,吴寒秋却推门进来了,带着一身的酒气,脸色看着比之前还要红,钱阿瞒将他扶了过来,倒了一杯水给他,问道:“你喝了很多酒吗?” “嗯,被灌了几杯,也没喝多少,只是我酒量不好。”吴寒秋将杯中的水,一饮而尽,对她说道。 “客人都走了,也没什么事,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!”喝酒伤身,还没成年的孩子,那些人也下得了手给他灌酒。 吴寒秋没推辞,他也觉得头有点晕,就直接去床上躺下了。 钱阿瞒帮他盖上了被子,就轻轻的退了出来,既然客人都走了,她也不用死守着规矩在新房里待着,她现在已经嫁了过来,这里就是她的家了,也要琢磨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。 她先去了厨房,厨房里收拾得很整齐,这些都是今天帮忙的大妈们的功劳,灶上剩得有几盘菜,都用盘子盖着,她揭开看了看,都还不错,晚上热一热就可以吃。 看了一旁的竹框里,有些萝卜白菜,另一边的不桌子上,还摆放着几个鸡蛋,她叹了口气,一场婚晏办下来,家里就剩下这么点东西,以后的日子还得精打细算。 又去看了下存粮的缸子,家里的米粮也并不多,厨房里码着的柴禾倒是很足,将厨房里四处都查看了一番,她心里都有了数。 家底不丰,没有关系,他们现在都年轻,可以自己挣,倒是吴家的三间瓦房,比起她家的茅草房,宽敞亮堂多了,能住在这里,让她心情都好了不少。 第39章 从厨房回来,吴寒秋还在睡着,估计最近为着成亲的事,也累着了,钱阿瞒并没有叫醒他,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。 她又转去了书房,吴家父子两人都是读书人,书房也是整个家里,他们最看重的地方,只是家中无钱,也并没有过多的装饰,靠窗摆着一张书桌,一把椅子,前后两边靠墙处,都摆放着书架,两个书架都摆满了书,难怪家里没钱,原来钱都拿去买书了,钱阿瞒暗忖。 她走近书架看了看,除了经史子集,就是四书五经,还有几本诗词,她对这些书,都不太感兴趣,只是粗略扫过。 轻 过桌沿,一尘不染,书房收拾得挺干净的嘛,可想而知,吴寒秋是一个勤快爱干净的男人,希望着没有洁癖才好。 书房里就是书,屋内摆设也很简陋,一目了然,也没什么好看的,她略打量了一圈,就出去了,想着找个时间,让吴寒秋教教她认字,这样她就可以过明路,不让人疑心,她是如何认得字的。 她又将家里的其它房间都看一遍,甚至连院子的角落都没放过,一路看下来,家里有些什么物件,几张桌子?几张椅子,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。 吴家是个穷的,这她早就知道,她察看屋子,也只是想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东西,摆放在何处,到用到的时候,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,真当自己是新媳妇,啥也不懂啊?家里没有长辈,也没人会指点她,所以什么事,她还得自己动手,虽然吴寒秋是她的丈夫,但也不好事事烦他,若是事事都去问他,他肯定会不耐烦,若是什么事都不问他,他肯定也会不高兴,所以她还得把握好这个度,两个人过日子,真正的亲密无间,那是不可能的,保持一定的距离,日子才能处得长久,这是肯定的。 看了下外面的天色,估计是下午四点多钟快五点的样子,她来了这么久,一直不太习惯这里的计时方式,二十多年的计时习惯,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,她还是习惯在心里,用自己的计算方式算时间。 三月间,是播种的季节,别人家这个时候,就开始忙碌起来了,他们家却没这甜蜜的烦恼,钱阿瞒的两亩地,不是水田,只是悍地,地里种的小麦,要五月间的样子,才能收获。 吴家的五亩地,三亩水田,二亩悍地,这个季节倒是可以种水稻了,可是他们家把地佃给别人种了,自己一点事没有,所以他们家现在这二口人,可以说是无事可做。 钱阿瞒想,都已经这个时辰了,要不要去把吴寒秋叫起来哩,白天睡过了头,晚上就睡不着,但又想到他是喝了酒,这时把他叫起来,估计还难受,那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好了。 她一个人,无事可做,也不好在她大喜的日子还绣花吧,想想觉得还是去厨房做饭好了,做好饭差不多五六点的样子,要是到哪个时候他还没醒,就叫醒他。 她一个人吃饭简单,现在两个人吃饭,也不会复杂,中午有一些剩菜可以热一热再吃,晚上煮点稀饭好了,家里的粮不多,吃稀饭可以饱肚子,也可以省粮食,坏处就是饿得快。 村里人好多人家是吃二顿饭的,也是一个道理,省粮呗,她当然不习惯一天只吃二顿,好在她也就一个人,也没人管她,所以她还是按一在三顿的喂自己,现在到了吴家,不知道吴家是怎样的生活标准,想着,若是吴家是吃二顿的,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他说说,一天只吃二顿,对身体实在不太健康…… 第40章 钱阿瞒饭做好时,不用她叫,吴寒秋已经 额头进厨房了,看到他的样子,问道:“头很疼吗?” “嗯,有一点疼,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吴寒秋有些歉意的答道,一觉睡醒,新娘子却正在厨房忙活,让他觉得有些不得劲,虽然家里就他们两个人,这晚饭不是她煮,就得他煮,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。 钱阿瞒看了他一眼,没想到他的酒量这么不好,那酒她也尝过,酒精度真的很低,她就算是喝下一坛子,也不会有一点事,吴寒秋不可能喝到这么多,总共就两坛酒,一桌人都在喝,虽然灌他酒,轮上他喝的也有限啊!总归还是他的酒量太差。 据说醋能解酒,但家里没有醋,她就在泡菜坛子里抓了把酸菜出来,麻利的煮了一碗酸汤放到他面前说道:“把这碗酸汤喝了吧,可能会舒服点。” 吴寒秋端着正冒着热气的酸汤,捧在手心里,感受着暖暖的温度,心里酸酸甜甜的,至从父亲去逝后,他就开始一个人生活,家里难免有些冷清,有个头疼脑热的,也是自己独自撑着,现在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,这感觉真是不错。 端着汤,轻轻的喝了几口,暖暖的温度,带着酸酸的味道流进胃里,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,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,醉酒的疼痛得到缓解,顿时感觉十分惬意。 对着忙碌的身影说道:“这酸汤我还是第一次喝,味道真不错。” 钱阿瞒头也不回的答道:“煮酸汤解酒,是老人们常用的法子,我也是跟别人学来的,能解酒开胃,你喝着有效就好。” “嗯。”吴寒秋点头应了一声,又低头将碗里的汤一气喝完,酸酸的汤汁流入肠胃,顿时就有了丝饥饿感,好像还真有开胃的效果。 “吃饭吧!”钱阿瞒将饭菜摆上了桌,又拿了两副碗筷摆上,晚饭很简单,就是稀饭加剩菜,只不过稀饭煮得比较久,揭开锅盖,浓浓的米香就在满屋飘散,让人很有食欲。 吴寒秋在饭桌前坐下,她先给吴寒秋装了一碗稀饭,再给自己也装上一碗,刚煮好的稀饭还很烫,正冒着腾腾热气,钱阿瞒也没急着上桌,而是将厨房又收拾了一下,才在桌前坐下。 而吴寒秋也并未动筷,坐在哪儿,眼神追随着她,看着忙碌的身影,眼神有些悠远。 钱阿瞒坐下后,见吴寒秋看着她,就冲他甜甜一笑:“快吃吧!” 明媚的笑容差点闪了他的眼,不自在的低头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 凉了好一会儿的稀饭,这时候吃正好,钱阿瞒并未关注吴寒秋,自己端着碗,小口的吃了起来,没有添加化学肥料的白米,香味纯正浓厚,还带着丝丝甜味,让她胃口大开,在家里时,吃的都是糙米,吴家办喜事,剩下的一点白米,让她给煮着吃了,让她简直觉得这是十分难得的美味,满足的表情,很有感染力。 时不时偷偷看她的吴寒秋见了,嘴角泛起了笑,没想到她是一个这么容易就满足的人。 第41章 吃过晚饭,钱阿瞒就收了碗去洗,将厨房收拾整齐,走出厨房后,她就想到了一个即将面临的迫切问题,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,自然就少不了洞房花烛夜,她虽然不是那种太娇情的人,但是她跟吴寒秋真的不熟呀,就这么去滚床单,她真是没勇气,若是什么也不做,好像也不太合适,毕竟现在已经成亲,这就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了。 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房门口,努力的做了几次深呼吸,然后才推门而入。 吴寒秋手里拿着本书,正坐在油灯下看,见钱阿瞒进来,也没说话,只是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。 也不知怎的,钱阿瞒的脸,突然就蹭的一下,红了起来,眼神也有些慌乱的躲闪着,不敢直视他的目光。 吴寒秋打量着她绯红的脸颊,微微有些失神,他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对着娇美的新娘子,又怎么可能不动心,只不过他年少老成,严谨的生活作风,让他不断的在克制自己。 他走到钱阿瞒面前对着她坐下,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,缓缓说道:“今天本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,但是你也知道,我爹刚去逝没几个月,虽然官府取消了守制,但我还是想为我爹守足一年的孝,一年之后孝期满了,我们再……” 清朗的声音缓缓道来,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诚恳之意。 没想到他还是个孝子,钱阿瞒听完他一番话,心里顿时觉得一松,她正担心这个问题啦,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。 她也不是不想跟他滚床单,只不过两人真的不熟,若是有培养出感情来,到时候再…她是肯定不会反对的。 钱阿瞒毫无犹豫的点头应承着,又帮着从衣柜里拿出棉被,帮他在隔壁的房间里将床铺上,这间房是吴寒秋他爹以前住的,后来人去了,房间就空了下来,吴寒秋现在搬来住,正合适。 房间都是日常打扫过的,很干净,她麻利的将床给铺上,又将枕头套好摆上,随后打量了一下房间,跟自己住的哪间差不多大小,格局也是一样的,并无什么差别。 吴寒秋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钱阿瞒,见她上窜下跳的为自己忙碌,诸事都不叫他动手,让他朦胧间忆起,小时候被母亲宠爱时的感受,他心里瞬间涌起一阵酸酸涩涩的感觉。 一时又想起中午喝酒时,村长对他说的话:“成了亲就是大人了,以后就要好好过日子,不能再像你爹的样子,家里诸事不管,一心就埋头读书,读书虽然是好事,但也不能连家里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,还一心想着读书吧?地里的事儿,不懂的可以问人,年纪轻轻的小伙子,有的是一把力气,能吃苦肯干的,日子就会好起来……”村长的一番话,说得是语重心长,真心拿他当小辈来教训的。 他觉得村长的话也说得有道理,他爹不事生产,一直靠着积蓄过日子,刚搬家来村里时,家境还甚丰,买地盖房,都不曾小气,但日子慢慢过下来…如今这境况确实不如人意。 眼神又飘向钱阿瞒身上,身形略显单薄,嫁给自己,也只能跟着自己过苦日子!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,眼神又晦暗难明。 第42章 钱阿瞒帮吴寒秋收拾好,就回了自己的房间,除了床上用品都是新的外,其它的并无不同,打了盆水,简单的梳洗了一下,就灭了灯, 睡觉了。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睡着,忙乱了一天,身体已经很疲倦了,只是她躺在床上时,不仅毫无睡意,反而人越睡越清醒,无奈的在床上翻来翻去。 无奈的坐起了身,她又失眠了。 这种情况也不常发生,每当她精神紧张的时候,就会睡不着,今天估计是因为刚到陌生的地方,所以有些认床,才导致睡不着的。 将衣服摸出来,披在身上,也没有下床,就静静的坐在床上想心事。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成了亲,婚礼太过简单让她有点遗憾,没有亲长的祝福,让她觉得有点失落,若是在另外一个世界,自己的婚礼定然是高朋满座,而父母的眼中,定是噙满了感动的泪水。 说起来,也不知道钱家为什么没有来人,当时也跟他们说清楚了日子的,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,不给就不给吧,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啦,这事估计是宋氏搞的鬼,反正她也不喜欢宋氏,而且她本来也没想过跟他们家来往得太亲密,就这样处着也好。 她又想到了吴寒秋,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,是一个温和知礼的人,想着那温文尔雅的面孔,忍不住暗笑一声,看来自己的眼光还不错。 既然两个人凑合着一起过日子了,她也不会太亏待他,看他的性子,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,以后的日子,她开始有些期待了。 话又说回来,两个人都是穷的,现在合成了一家,还是穷的呀!有了吴寒秋做靠山,她是不是可以想些法子赚点钱来花,以前她一个女人独支门户,成天胆战心惊的,那里敢做一些出阁的事,现在不同了,现在她也有男人可以依靠,虽然这个男人身子单薄,看上去并不怎么靠得住的样子,但至少在外人的眼里,她是有主的,不能随意欺负。 只是说到赚钱,也不是想赚就能赚的,她还得细细的思量一下,看看能做些什么生意,或者倒买倒卖之类的买卖,可得稳着点来,这里太穷,可经不住亏本。 还有吴寒秋是读书人,不知道会不会阻制自己去做生意,商人地位不高,那些自命清高的人,根本就看不起商人,不知道吴寒秋是怎样的想法,自己是良民,也没打算改投商户,他可能不会介意吧!要不要找他商量商量呢? 若是不做生意的话,还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? 钱阿瞒展转反侧,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冒出来,又被自己一一否绝,她深信一口吃不成胖子,做什么事,还得一步一步的来。 当然还是要尽量征求吴寒秋的意思,家里就他们两个人,若是因为意见不合,闹得跟仇人似的谁也不理谁,那日子还要不要过?虽然吴寒秋看上去脾气不错,可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,不能因为对方脾气好,就登鼻子上脸不是? 第43章 钱阿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宿,感觉外面鸡叫的时候才睡着,早上的时候,自然就睡过了头,当她睁开眼时,外面已经大亮了。 她急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,平时一个人在家时,也没有睡到时这么晚的时候,没想到嫁了人的第二天就睡到日上三杆,这可幸好没有公公婆婆,要不然还不给骂得狗血淋头。 将衣服扣好,就开了门,边走边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,挽成了一个髻,匆匆的赶到了厨房,却看到了一个不怎么挺拔的身影。 她惊了一下,没想到吴寒秋跑来厨房了,是不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了,来厨房找吃的? 容不得多想,几步跨进了门。 吴寒秋听到身后的动静,转过身来,对着她微微一笑:“我刚煮好饭,想着要不要去叫醒你,没想到你就来了。”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碗稀饭,钱阿瞒脸红了下,自己做人家的媳妇儿,是不是太不合格了,若是换了别人家,让男人家做饭,女人还在床上睡觉,只怕不被赶出家门,也会被好一阵唾骂吧! “还愣着干嘛,已经凉了好一会儿了,再不吃,就冷了。”吴寒秋脸上一直带着温文的笑意。 “哦,嗯,那个…对不起呀!我早上睡过头了。”钱阿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着歉,脸上无光,头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。 吴寒秋几时见过她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 钱阿瞒听到笑声,不满的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。 吴寒秋接收到她的目光,立马收了声,忍了忍嘴角的笑意,说道:“无碍的,你头一天来家里,兴许是认床,睡不习惯,再说你没来时,我也是自己一个人做饭……” 钱阿瞒听他的话,有些吃惊的想着,没想到他还会为自己开脱,不是应该指责自己几句,以此来提升在家里的地位么?村里很多人都这么干,新媳妇进门,双方都会想法子压对方一头,只要是新婚期间占上风的,在以后的岁月里,对方大多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。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吴寒秋,他是因为年纪小,还不明白呢?还是在他心里压根就没这根弦?钱阿瞒有些想不通。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,既然对方做好了晚饭,她也准备自在的坐下来吃。 早饭很简单,也就是稀饭配咸菜,昨天的剩菜不多,晚上的时候就吃完了,现在自然就没得吃了,咸菜就咸菜吧,就当清清理理肠胃,虽然她的肠胃已经清理了半年了。 端着碗喝了一口,稀饭应该是刚煮熟就灭了火,饭的香味还未完全煮出来,再添把火估计就正好了,不过她也不嫌弃,有人煮好了现成的给自己吃,若再挑剔,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。 稀饭凉得也刚好,她肚子也正饿,吃饭的速度就快了一些,吴寒秋还没吃完,她一碗就见底了,她见锅里还有半碗的样子,她也不去添饭了,虽然没怎么饱,但吴寒秋是男人,而且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还是让他多吃点吧,身体太差,总生病也是要花钱买药的呀! 待吴寒秋吃完碗里的饭,她就抢过他的碗,不容拒绝的,给他又添上了半碗饭。 第44章 吃过了饭,钱阿瞒收拾厨房,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,不过是把锅碗给洗了,再把灶台给抹干净,就这么点事,不用一刻钟就能做完。 吴寒秋吃过饭,就照例去了书房,他又不用下地干活,每天都以读书为业,十多年来,都是如此,吃过饭,习惯性的就去了书房。 两人各司其职,似乎已经有了点夫妻相处的模式。 钱阿瞒一边洗着碗,一边小声嘀咕:“这人真是没常识,吃过饭就去读书,也不知道在院子里散散步先,勤奋也不在这一时,没听人说过么?饭后百步走,活到九十九,难怪身体这么糟糕。” 想着要提醒他一下,风华正茂的年纪,却拖着副身子,那可不好。今天是第一天进门就算了,还是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。 很快速的洗完了碗,知道他在书房读书,就准备给她烧壶开水送进去,读书是个苦差事,读累了就喝杯热水,就当提提神。 提着热水走到书房门口,门并没有关,站在门外就能看到,吴寒秋坐在书桌前,手里拿着一卷书,正在轻轻翻阅,脸上的表情,严肃而认真,跟平时看起来的模样,大有不同,果然人家都说,认真的男人更有魅力。 直接走进去?好像不太礼貌,她抬起手,在门方上轻叩三声。 吴寒秋抬起头来,见到钱阿瞒,嘴角轻扬:“你怎么来了?进来吧!” 得了他的回应,钱阿瞒抬脚就跨进了门口,边走边说道:“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,不过又担心你读书口渴了没水喝,所以才拿了热水来给你。”将他书桌上水杯里的冷水倒掉,又重新注满了热水,把水壶放到了一边,整个动作自然流畅,毫无一丝停滞。 吴寒秋看着她熟络的动作出神,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你有心了。” 钱阿瞒抬起头冲他一笑,明媚的笑脸并不逊外面的阳光, 轻启:“我是你的娘子,照顾你是应当的,你不用和我客气。”说着又拿起了水壶说道:“好了,我不打扰你了,你继续读书吧。” 说完就又出去了,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啦,打算将家里整理一下,吴寒秋是一个男人,虽然勤快,但总有些不细致的地方,有些东西摆放得也不得位,比如放粮的米缸为了避免潮湿,应该摆放在高一点的地方,他却为了图省事,随随便便的摆在地上,虽然就那么点米,还没到受潮就吃完了,可就这么放着,看着也碍眼呀! 还有那放在柜子里的被子,三月的天正是潮湿的时候,得翻出来晒晒,受了潮的被子,很容易就会破掉,重新买新的又花钱,这就得平时多花费时间保养,常拿出来晒晒,还有还有…… 钱阿瞒嫁给了吴寒秋,自然而然的就摆正了态度,把自己摆在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上,开始一心为家里打算,虽然她其实也不那嫁得那么真心诚意,但日子总是要过的,努力过上好日子,这才是她的目标。 看着那窈窕的背影,吴寒秋顿时就没有了读书的心思, 家里多了个女人在眼前晃,还是一个这般明艳的女子,感觉还真是不一样,他放下手中的书,不由沉思起来。 第45章 吴寒秋是个斯文人,还是一个读书人,直白一点的说,是一个很懂礼知礼的人,不会随便乱发脾气,接人待物,都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,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,这是他的优点,钱阿瞒十分认同,而且还很欣赏他这种,这么有风度的男士。 钱阿瞒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,她做到了一个主妇该做的,甚至她还觉得,吴寒秋年纪小,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,所以对他也很宽容,照顾他也很体贴。 一般的夫妻,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,总是会磕磕磕碰碰,但他们两人在一起,却是相当的和谐,在一起住的这一段时间里,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,红过脸,相处得破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,呃,相敬如宾好像不是一个好词吧? 钱阿瞒不知道吴寒秋是怎样想的,但是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自在,上下都没有管头,日子过得是随心所欲,只要不做太出阁的事,想来吴寒秋对她都不会有意见,她其实可以看得出来,吴寒秋是一个比较宽容的人,当然这是对别人,他对他自己还是很严苛的,特别是在读书上面,那是相当的认真勤奋。 这段时间,吴寒秋每天都在书房里读书,她也是偶尔给送点热水,或是怕他冷着,给拿件衣服进去,平进也就是自个做针线,赚来的钱,当然是自己收起来,不过吴寒秋还没有给过家用,看他那瘦小的身板,想想还是算了,现在自己赚点钱,勉强维持生技,等以后他有本事赚钱了,再问他要家用吧!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孩子,现在何苦为难他。 看他现在这样一天到晚的埋头苦读,估计他是想考功名的,能做官当然是好,做官的人,身份地位跟一般的平民,都不在一个档次上,所以大多数人都很敬重读书人,那是因为读书才有出头的希望嘛,不读书连个希望都没有。 只是不知道他的书读得,是好啦还是不好?她对四书五经不太懂,更不懂得那些科考的文章,应该如何的评判,只是看他一天到晚的,都在书房里读书,读得这般认真,钱阿瞒心想,应该读得不错吧? 就算书读得不错吧,可这身板实在糟糕,三天两头的就闹咳嗽,不是什么大病,也没有请大夫,可总是这样咳来咳去的,对身体也不好吧?钱阿瞒很纠结的想着,本来就吃得差,身体又这么弱,一天还这么拼命苦读,只怕是身体吃不消的。 是不是应该改善一下他的生活习惯?加强一 育锻炼? 书房里又一阵咳嗽声传来,听到钱阿瞒的耳朵里,觉得特别的刺耳,这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,可她心里却是把他当成孩子看待,实在是不能容忍他这么病弱的身体,心里打定主意要把他的身休好好调理一番。 年纪轻轻的就这样,岂是长寿的征兆?他这样的身体,简直就是典型的小说话本里出现的,书生的标准体型,文弱文弱……果然是加在书生前面的关键词。 第46章 钱阿瞒早早就起了床,两人相处的这些日子,她已经十分了解,吴寒秋的生活作息时间,想着这个时候,他大概也差不多起床了,就推开了房门。 时间估计是五点多的样子,天色未大亮,天空晴朗无云,今天估计有个好天气,去厨房烧了点热水,四月的天气,开始热起来,但早上摸着冷水,还是觉得有点凉,还是热水用着比较舒服,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。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动静,熟悉的声音,不用看就知道,吴寒秋起床了,她嘴角微微一笑,重新打了一盆热水来,端到吴寒秋面前,让他洗脸。 看到殷勤的钱阿瞒,吴寒秋愣了愣问道:“今天怎么起这么早?” 钱阿瞒平时也不会睡懒觉的,但起床时间,还是会比现在晚上半个时辰吧!今天怎么这么早,吴寒秋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。 闻言转身,钱阿瞒对着他展颜一笑,说道:“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,你身体太差,应该加强锻炼,所以早早起身陪你呀!”说着又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看着他,似乎是在说,难道你说话不算话? 呃!好像是有这么回事,吴寒秋回想了一下,昨天晚上掌灯时分,钱阿瞒来书房给他添了热水,然后就跟他提过这话,只是他没往心里去,还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,看她这样子,似是当真了,有些无奈的说道:“我这身子弱,是娘胎里带来的,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,吃过许多的药都不成,大夫也只是让好好调养,所以不必了吧……” 钱阿瞒一听他这话,就知道是推脱之词,不满的瞪圆了眼:“怎么?不乐意啊!不过是让你在院子里走上几圈,就算是急着看书,也不差这点时间……”她脸色一肃,说话中气十足,很有些威严的模样。 吴寒秋原本忘了钱阿瞒的叮嘱,心里就觉得理亏,这会儿又见她虎着一张脸,还有那凌利的眼神,像把刀在他身上刮,看得他心里直发毛,哪里还敢再跟她争执,连声说道:“读书是要紧,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,我这就去,这就去……”偷偷的擦了把冷汗,他怎么会觉得这女人是温柔多情的呢?分明是只母夜叉。 脚步匆匆的跨出厨房门,开始绕着院子散步。 钱阿瞒看着他的背影,嘴角扯起一丝笑,果然男人是惯不得的,你给他三分颜色,他就会瞪鼻子上脸,若不厉害点,他又岂会乖乖听话。 吴寒秋平时少于运动,刚走完一圈,就开始气喘起来,心里就想停下来歇会儿,但眼神扫到不远处钱阿瞒的身影,顿时就歇了这心思,继续昂首挺胸的往前走。 钱阿瞒看着他略显停顿的步伐,又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,心里暗笑,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威慑力。 因为钱阿瞒一直看着他,吴寒秋脚步都没能停顿一下,一直不停的走,额对的汗开始不停的冒出来,刚穿上身的衣裳胸前背后,都湿了一大片,脸色红通通的,嘴里的气越喘越粗,抬起的腿犹如千斤重,脚根本就不想往前迈了。 看着他走足了七八圈,钱阿瞒知道他是初次运动,也不艰运动过度,伤了筋骨就不好了,就让他停了下来。 吴寒秋听到她的话,立马停了下来,喘着气,还真怕自己会给累晕过去,长这么大,除了读书,他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,从来不曾这么劳累过,凭什么娶了媳妇就这样,心中升起小小的怨愤。 钱阿瞒笑嘻嘻的走到他身边,从怀里拿出手帕,十分贤惠的替他擦汗,眼神温柔得能滴 来,一边擦汗,一边柔声问道:“累了吧?衣服也湿了,我扶你回房去换身衣服,歇一会儿再吃早饭可好?”软软糯糯的声音,说得婉转动听。 吴寒秋顿时没了脾气,由着她挽着他的胳膊,拉着他进了房,被人这么关心爱护着,心里只觉得阵阵暖流淌过。 第47章 找好衣服给他换,钱阿瞒就出了房间,随后又打了盆热水进去,让他擦一下一身的汗,吴寒秋也听话的任她指挥,搞定了吴寒秋,心里暗暗偷笑,一路去厨房张落早餐。 她今天蒸了馒头,准备吃饱一点,准备去一趟市集,既然决定帮吴寒秋调理好身体,营养也要跟得上才行,早就打算好了,肉太贵就不买了,还是买些骨头回来熬汤,既省钱,又营养,划算得行。 装了两碗稀饭放到桌上摊凉,将馒头用盘装了,摆在桌上,双切了一盘咸菜,简陋的早餐就搬上了桌。 见吴寒秋还没过来,她又倒回卧室门口,敲了敲门唤道:“相公,吃早饭了。” 刻意放柔的嗓音,听到吴寒秋的耳朵里,只觉得软绵绵,甜丝丝的,心情颇好的整理了一下衣服,走了出来:“嗯,开饭吧。” “相公,先请。”钱阿瞒退后一步,让吴寒秋先走,落后一步的位置跟在他后面,以示对他的尊重。 吴寒秋只觉得眼前的钱阿瞒,要多温柔有多温柔,要多知礼有多知礼,让他大男人主义的心理,得到了十分的满足,浑然就能让人忘了早上时,她那疾言厉色的模样,心里想着,要是她能一直这么温柔乖顺,那该有多好。 钱阿瞒此刻自然是刻意捧着他,男人嘛,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,才能让他惦念不是? 吃过了饭,吴寒秋照例去了书房。 钱阿瞒收拾好家里后,揣了把铜子,就去了市集,她钱不多,也没什么好买的,就直奔目的地,去了猪肉摊子。 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,走近猪肉摊就能闻到一股子腥味,而且整个肉摊到处都油腻腻的,还不时有几只苍蝇在飞,她也就没靠得太近。 “大嫂,要买肉么?瞧这膘多肥,炒盘菜出来,都是油汪汪的……”肉贩招呼着她,拿着块肉在手里比划着。 看着那肥腻腻的肥肉,就算她好久不曾吃过肉,也没想过能吃下这么肥的肉,客气的说道:“肉下次在买吧!我今天是想买点骨头熬汤喝。”钱阿瞒直接说明来意,也省得人家胡乱推销。 “哦,骨头啊!”肉贩弯下腰,拉出一个筐来,指着对钱阿瞒说道:“骨头这儿有一大堆,你瞧瞧要那几块,我给你称上。”肉贩并没有因为她只买骨头,而有所怠慢。 这个时代的骨头买的人少,所以并不十分值钱,比不得现代,骨头比肉贵。 钱阿瞒看着那光溜溜的骨头,上面连一丝肉腥都找不着,看了那肉贩一眼,真是佩服他手艺高明,居然能将骨头刮得这么干净。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脏了,走上前去筐里挑捡了五条大骨出来,对肉贩说道:“就要这几条吧!” “哎,好勒。”肉贩手脚麻溜的将骨头上了称,飞快的报着数:“骨头四文一斤,五斤,总共二十文。”称好后,又快速的拿了条细绳子给绑好,递给了钱阿瞒。 二十文,买肉也可以买一斤多了,不过五斤的骨头,营养价值应该比一斤肉高,这么算也就值了,爽快的付了钱。 提着骨头,走过旁边的一家豆腐摊时,看见那白白 的豆腐,她停顿了一下脚步,心里也冒出了一个主意来。 第48章 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,数了数,毅然的买了几块豆腐回去。 她想起了前世吃过的臭豆腐,又香又辣的味道,让她使劲咽了咽口水,那时候,她嫌外面卖的不干净,所以就在家里自己做,制作工序,她是研究了双研究,调味料又十分的齐全,做出来的味道,那自然是不用说的。 现在想想,也多亏了她这张挑剔的嘴,让她多了这一门手艺。 不过臭豆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好的,而且还不知道这里的人,能不能接受这样怪异的味道,喜欢的会说它香,不喜欢的,呃,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 紧赶慢赶的,回到家也快中午了,吴寒秋在书房里听到动静,探出头来,看到面色红润的钱阿瞒,微微有些气喘,说道:“回来了呀!累了吗?午饭我来做好了。” 钱阿瞒走了大半上午的路,回程的时候还赶得有些急,是有些累了,但也不至于连午饭也不能做,但吴寒秋关心的话语,无疑是取悦了她,笑咪咪的说道:“走得急了点,也不会很累,午饭就不用你做了,若是你读书读乏了,倒是可以坐一边陪我说说话。”脸上神彩飞扬,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,这妙龄少女,怎么看怎么吸引人。 吴寒秋的心意,她心领了,他对她好,她也不能让他在外面没脸面,这个时代的家务,都是女人在做,男人做了,出门会被人看不起,虽然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,但也不想落了吴寒秋的面子,做二个人的饭,多大点事,怎么也轮不到他插手。 吴寒秋有些神思不属,被她那双明澈的大眼睛打量着,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不自在,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,却又不想让钱阿瞒看出端倪来,忙应道:“我还有篇文章没读熟,那你先做饭,我再去读一会儿……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 钱阿瞒整理着手中的物品,哪里注意到他的异样,见他头也不回的走掉,心里还纳闷,这人怎么一阵风一阵雨的。 摇了下头,也不管他,放下东西,洗了把手,就开始准备午饭,现在炖骨头也来不及了,吃过饭后,再开始小火慢炖,晚上喝汤正好,不会儿先不理会它。 豆腐也先放在一边儿,装了米先把稀饭熬上,米多放了一把,煮稠一点耐饱,然后又从一边的篮子里拿出一把青菜来摘,炒个青菜,就着稀饭,简单的吃一顿就是了。 吴寒秋回到书房,拿着书本却怎么也没看进去,脑子里总是浮现,钱阿瞒的模样,时而温柔,时而泼辣,温柔时,他只觉得柔情 ,全身舒泰,泼辣时,他也觉得她生气勃勃灵动非常,不管是那一副模样,他都想一看再看,觉得有点百看不厌似的,心里这般想着,眼神儿就时不时的扫向厨房的方向。 只不过钱阿瞒在厨房忙活,也没有走出门口来,他看了半响也没见到人影,有点失望,不过又想到她现在正在为他而忙碌,心里又觉得愉悦起来。 他独自一人在书房,一阵儿愁,一阵儿喜的,钱阿瞒是浑然不知。 第49章 吃过了午饭,钱阿瞒就催促着吴寒秋:“你快去睡会吧,读了一上午的书,也累人,歇一觉,下午读书更精神。” “我来洗碗了吧!你也去歇会儿。”吴寒秋说道,以前自己一个人,什么都是自己干的,现在全由钱阿瞒做了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,想帮着她做点事。 钱阿瞒手一挥:“不用你来,我还有事做,瞧,我买了骨头,晚上我们炖汤喝。”总算有顿荤腥,钱阿瞒一脸笑模样的推着他:“去吧,去吧,多睡会儿。” 吴寒秋坳不过她,只得回了房。 钱阿瞒三两下就将碗给洗了,这才空出手来,将骨头给洗干净,放进锅里,再添上水,开始炖汤,骨头汤需要炖得久一点,也不用她守着,时不时的往灶里添几块柴禾,慢慢炖就是了。 她又转头将豆腐取了出来,寻了块干净的白布,将豆腐切片后,一片一片的给包了起来,随后用菜板给压住,将豆腐内的水份给挤出来。 随后又寻了干净的稻草,整齐的摆在一个篮子里,再取出压了足了半个时辰的豆腐,将它们平铺在稻草上,上面又给盖上一层稻草。 做完这一切,钱阿瞒拍了拍手,高兴的想到,放上三四天,等豆腐长出毛来,就可以吃了,虽然调料可能不太齐全,但臭豆腐原本的风味应该不会失,她还是很有信心,能做出美味的臭豆腐来。 骨头汤已经散发出香味来,钱阿瞒狠狠的吸了吸鼻子,没肉吃,闻一闻汤味也不错。 顺手又收拾了几条胡萝卜,准备放进汤里一起炖,光只有骨头的汤,看起来很单调,放点萝卜进去,让汤更美味,也能多增加点维生素。 做好这些,钱阿瞒抬眼看了下书房,吴寒秋正在朗读着一篇文章,声音颇大,语气带着激昂,子呼者也的,她也没听明白,但听他那语气,估计定是一篇传世佳作,才会让他读得这般荡气回肠,笑了笑,不再理会。 想着他始终是年轻人,平时看上去老成,其实还是孩子心性,一篇文章就能牵动他的心绪,还是历练得不够,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沉稳内敛。 不过他现在的心性也是难得的了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他现在这么拼命读书,估计是想早日支应门庭,光宗耀袓的意思,但是也不排除他想继承他父亲的遗愿,她并没有见过吴秀才,也不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,只是能教出吴寒秋这样的孩子,估计人也不坏,只是也不知道,他给了吴寒秋多大的压力,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,整个心思全在书本上? 他还只有十六岁,完全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,独自承受着去逝父亲给予的压力,也不知是好是坏?偏偏他还是一个十足孝顺的孩子。 唉!钱阿瞒摇头叹气! 进房里拿了针线活计,又转回了厨房,灶上炖着汤,时不时的需要看一下火,拿了针线就在灶前做,好在厨房光线足,做针线也完全没问题,不用担心光线暗,伤眼睛,还能一心还能二用。 第50章 到了快晚上时,那锅汤已经炖得十分香浓了,在书房的吴寒秋闻到味道,只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,心想成了家果然就是不一样,不但知冷知热,还能做出可口的饭食。 晚饭是用汤煮的面疙瘩,面疙瘩很平常,只是骨头汤味道纯正香浓,和着面粉的清甜,吴寒秋连汤带水的,足足吃了三大碗,摸着滚圆的肚子,意犹未尽的样子。 钱阿瞒连忙劝阻:“不能再吃了,小心撑得胃疼。”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,果然还是个孩子。 吴寒秋讪讪的看着她,肚子的确是有些吃撑了,不好意思的将碗筷往桌上推了推,嘴里说道:“嗯,嗯,不吃了。” 饮食有度,要有节制,这些话父亲从小就教导过他,他一向也尊偱此理,没想到一顿饭,却让他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,此刻想起来,心里就有了些愧色。 钱阿瞒也吃得很满足,虽然只有骨头没有肉,但熬出汤来,味道还是很不错的,骨油漂上水面,也能看到一些油珠子,这点油度刚刚好,吃着也不腻,吃上少许的脂肪,对身体也很好。 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,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,没有好的身体,什么也做不了,所以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改善两人现在的生活,吴寒秋读书上进,是好事,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支持他,当然支持也是有限度的,如果他考N多次,都无法高中的话,她也会想法劝他打消这个念头的,不是读书的料,就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不是?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。 不管他的书读得如何,但是他的字写得还不错的,一笔一画很有架式,鉴定书法她虽然不在行,但也知道那是下过功夫的,观其笔力苍劲有力,跟他的身形相比,可真是天远之别。 谁能知道,能写出这样大气的字的人,会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。 她就是看他这一笔字写得不错,所以才有了想支持他读书的想法,原本她觉得,吴寒秋又没有先生教,每天都是自己在读,应该所学有限,并不太看好他的前景。 只是没想到,他自己学,都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,想来胸中还是有些文墨的,而且他也并不是完全是自己读,吴秀才在世时,应该也是经常教他的,对他就又多了点信心。 既然有支持他读书的想法,那么家里的事情,就得自己来承担了,没得他一边读书,还得一边为家事操心,三心两意的,书自然就读不好了。 现在家里还有些存粮,她又每天做点针线,赚几个小钱帮补,断炊就不至于,但是闲钱就没有几个,再说笔墨纸砚的花费较高,虽然他用得比较节省,但每个月都会买一些的,家里现在状况,就很吃紧了,难怪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多,那也得有家底来供呀,一般平民的见识本就落后,谁还愿意平白放一个劳力在家里,还要花那许多钱上书孰的? 唉!所以想法子赚钱,才是重中之重。 第51章 又过了三四天,钱阿瞒欣喜的发现,豆腐已经长出长长的绒毛来,这让她十分兴奋,跑去外面扯了一把葱回来,准备把臭豆腐给做出来,让吴寒秋品尝一番。 将长了毛的豆腐放进烧开的油锅里炸了炸,两面金黄时方捞出来,闻着那浓郁的臭味,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前世,站在街边,跟好友一起品尝臭豆腐时的时光,真是让人怀念呀! 臭豆腐炸好后,就开始准备调料,其实臭豆腐好不好吃,主要是在调料,味道才是关键,其它的都是次要的。 不过这里的调不是太齐全,也只能将就着用了,将锅里放了些油,又将切成沫的姜蒜放进去爆炒,再加些汤汁,后又放了盐、酱油,少许的醋,最后撒上一把葱花,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,简直让人口舌生津,可惜没有辣椒,要不然做成辣辣的汤汁,味道会更加鲜美,钱阿瞒如是想到。 吴寒秋在书房里读书,本来读得很认真的,先是闻到厨房传来的阵阵怪味,还在想,是不是什么东西放坏了,要不要提醒一下钱阿瞒,虽然家里穷,但变质的食物还是不要吃的好,对身体有害无益,所谓病从口入,就是这般。 想着措辞委婉一点,不要伤了她的自尊,倒底是女孩子,说话太重不好。 谁知过了一阵,厨房又传来一阵味儿,不过这一次跟先前的截然不同,头一次的可以说是怪味道,可这一次传来的,实打实的是香味,味道还不是一般的香,至少他和他的父亲,这十几年来,从来没有煮出过这么香浓的食物来,猛吸了几口气后,想到,这味道还真是让人垂涎。 在这般香浓的食物攻击下,吴寒秋在书房里坐不住了,放下了书本,起身就向厨房走去,他实在是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要品尝一下,到底是什么样的佳肴,能散发出这样的香味来。 走到厨房时,钱阿瞒正将煮好的调味汁,浇到炸过的狊豆腐上,金黄色的臭豆腐全部浸入到香浓的汤汁之中。 “你煮了什么好吃的,味道这么香。”吴寒秋出言问道,厨房中飘散着臭豆腐的臭味,还有汤汁的香味,但他却自动忽略了臭味,征对香味发问。 钱阿瞒抬头一笑:“你来得正好,正想让你来尝一尝,看味道怎么样民?”说着,从旁边拿了一双筷子,洗干净了递到吴寒秋手中,说道:“尝尝吧,看可否喜欢这个味道。” 吴寒秋含笑接过筷子,看着盘子里金黄色的臭豆腐,颜色尚可,但走近后就发现,原来厨房飘散的怪味,正是它所发出来的,一时也不知这是何物,举着筷子就犹豫起来。 钱阿瞒看着他举筷不前,说道:“这是豆腐做的,闻起来味道有点臭,但吃起来却十分鲜美,你试试看,若是真不喜欢,就不必勉强。” 话说到这份上了,吴寒秋不得不吃。 可是越靠近盘子边,臭味就越浓,在钱阿瞒炯炯有神的双眼下,他颇有点荆轲刺秦的决然,伸出筷子夹了一块,也不细看,飞快的就放进了嘴里,想着嚼两下就咽进肚里去,眼不见为净。 谁知他放进嘴里之后,那臭味也并不如自已想象中那般臭了,嚼起来,还觉得挺香的,呃,好像自相矛盾了,明明是臭的,怎么又觉得香呢?他有些不解的想着,筷子却不知不觉的,又往盘子里夹了一块。 待他一口气吃下五六块之后,才猛的回过神来,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钱阿瞒,喃喃的说道:“没想到这东西,味道是臭的,吃起来却很香,不知不觉就吃下这么多……” 看他这个样子,钱阿瞒觉得十分有趣,不在意的说道:“你喜欢吃就吃吧,我本来也是想做给你吃的。” 吴寒秋听钱阿瞒说,是做给他吃的,心里又开心,又感动,一个女人真心诚意的愿意,为他洗手做庚汤,其心意不言而寓。 “真的呀,那我再吃几块。”吴寒秋决定多吃几块,表示对她厨艺的赞赏。 “嗯,吃吧!”将所有的食物都给吃光,才是对厨师最好的赞美,钱阿瞒含笑的看着他大快儿跺。 第52章 臭豆腐的制作,得到了吴寒秋以行动的赞美,钱阿瞒凭添了几分信心,于是就准备大量制作,定了一批豆腐放在家里发酵。 待到又一个赶集的日子,钱阿瞒将做好的臭豆腐用锅装了,用添满柴火的炉子温着,雇了架牛车,拉到了集市上。 出门的时间较早,到菜市口寻了个较旺的地儿,将一应物件摆摊开来,将一切物件都安放妥当,她才将装满臭豆腐的锅盖给揭开,刹时那又臭又香的味道,就随着清晨的微风,四处飘散开来。 “这是什么味儿呀,这怪难闻的……” “就是呀,这是什么东西,怎么也摆来卖,想钱想疯了吧!” 一时不和谐的声音,四处响起,钱阿瞒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,这才摆上摊就让人嫌弃成这样,想着吴寒秋吃得酣畅淋沥的模样,遂打点起精神。 “各位大叔大婶,大哥大嫂,小妇人虽然是第一次来摆摊,但这秘制的臭豆腐却是家传的手艺,从没外传过,闻起来虽然臭,可吃起来味道却十分鲜美,若是大伙儿不信,小妇人可以免费让大家品尝一块……” 钱阿瞒没法,只能学着别人一般吆喝几嗓子,她声音清亮,中气十足,几嗓子喊出来,近处的人都听得个清楚。 一时就有几人好奇的围了上来。 “小嫂子,给我来一块尝尝,看似乎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好吃……”来人见她梳着妇人的发式,人却十分年轻,所以称了声小嫂子。 钱阿瞒见有人肯来品尝,顿时笑容满面的应了声:“哎!好得。”动作麻利的从锅里捞出一块臭豆腐,用个小碗装了,递给来人。 那人接过递来的臭豆腐,拿得近了,味道更臭,一时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,暗悔自已不该想占便宜,跑来品尝什么臭豆腐,就这味道?一般人谁敢吃?有心退缩吧!可周围好几双明晃晃的眼睛在盯着他看,大庭广众的,他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怂,在心里暗叫了一声,今天真是个倒霉日子。 夹起臭豆腐,闭着眼睛往嘴里一送,想着随便嚼两下就吞,他也就算是吃过了,哪知他在嘴里嚼了两下,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,臭豆腐在嘴里却舍不得吞了,一块臭豆腐在嘴里反复的嚼了好几下,眼神里也充满了惊奇。 转头对周围的人说道:“果然不假,这臭豆腐吃起来味道很不错……”砸巴了下嘴巴,还在回味着,一块好像还没品出味来。 冲钱阿瞒问道:“小嫂子,你这臭豆腐怎么卖的?” “不贵,只要五文钱一碗。”见他问价,钱阿瞒微笑着回道,语气尽量放轻,显得自已热情好客。 “是不贵,给我来一碗吧!”那个掏出五个铜子递给了钱阿瞒。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开张,钱阿瞒高兴的接过了钱,给那个装了满满的一碗臭豆腐。 周围的人,看那人端着碗吃得香,也有人好奇,要求品尝一块,也有人直接买上一碗尝鲜,一时钱阿瞒的臭豆腐摊前挤满了人。 客人是上帝,虽然忙乱,钱阿瞒对他们的要求,都热情接待。 任何一个时代,人们对新鲜事物都会充满好奇,这臭豆腐虽然臭,但有勇于尝试的第一人,后面接二连三的有人来品尝,也不足为怪了。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,一大锅的臭豆腐就全部卖完,钱阿瞒初战告捷,乐呵呵的收拾物件准备回家。 第53章 钱阿瞒拿着一应物品打开了院门,听到动静的吴寒秋,探出头来,看到是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,连忙扔下手中的书本,要来帮忙。 边走边问道:“回来得这么早?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能回呢!”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物件,帮着拿回了家。 牛车只拉到了村头,钱阿瞒拿着这许多物什,一路走回来,累得气喘,放下东西,歇了口气才回道:“卖得还不错,刚开没人问,后来有人开了头,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买了。” 倒了杯凉开水给钱阿瞒,望着她那张红朴朴的脸,也觉得很开心,笑着说道:“我猜也能卖得不错,你做的臭豆腐味道没得说,更胜在新奇。” 钱阿瞒心情很好,也笑着应声。 看着她额头还挂着汗珠,吴寒秋体贴的说道:“中午我来做饭吧,你歇一歇,在外面跑了一上午,怪累的。” 钱阿瞒见他主动做饭,抬头打量了他一眼,见他清澈的眼底,写满认真,她也就没拒绝,倒不是她有多累,而是她还有事要做啦,家里发酵好的臭豆腐拿了一半出去卖,她今天又买了些新的豆腐回来,准备一会儿做,弄好了,只怕做午饭就来不及了,既然他有心帮忙,那也再好不过了,遂点头应承。 歇过一会儿之后,她就开始做豆腐,而吴寒秋做午饭,两人分工合作,各做各的,互不干扰,偶尔抬头间,眼神交汇在一处,彼此微微一笑。 最近吴寒秋天天缎练身体,饭量大增,吴寒秋不常做饭,怕他还是按以前的的份量做饭,提醒道:“煮饭的时候,要多放两把米,不然不够吃了。” “哎,好的。”吴寒秋应道,又去米缸抓了两把米放进锅里,后知后觉的问道:“我最近好像胃口比较好……” 钱阿瞒笑着道:“是呀,多吃点好,这样身体才会比较壮,你别担心吃多了家里不够粮吃,你瞧我每天做针线能贴补家用。”又指着手下的豆腐说道:“这臭豆腐卖了,也能赚钱,你只管读书,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,决不会让你饿肚子的。”对着他很自信的一笑。 看着她神彩飞扬的面孔,吴寒秋只觉得脸颊发烫,他的确是担心粮食不够,家里的情况他也知道,佃出去的地,要到秋收的时候才能收到粮,现在家里的余粮并不多,两人根本就不够吃的,现在全靠钱阿瞒一个人赚钱贴补,他身为七尺男儿,不能赚钱养家,心下十分愧疚。 钱阿瞒见他不出声,抬头看到他略显愧疚的脸色,对他说道:“你也不用觉得愧疚,现在你还年轻,不能赚钱养家,也说得过去,我现在也很乐意养着你,只要你好好的读书,以后考取功名,做了官,咱们的日子,难道不必现在风光么?只不过到时候,你别赚弃我人老珠黄,比不得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讨人喜欢就好。” “不会,不会,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。”吴寒秋急声辩解,怕钱阿瞒不相信似的,脸色都涨红了。 他虽然急声否认,但钱阿瞒并不相信他的话,他现在年轻,见识有限,见识过那花花世界之后,又有几个人不迷失其中,你不主动招惹人家,人家也会主动的勾引你,唉!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,谁又能知道,现在过好眼前就是了。 第54章 吃过了午饭,钱阿瞒也不觉得犯困,抱着那一包铜子数了起来,臭豆腐五文钱一小碗,她弄了一大锅去卖,卖的时候她也留心数了一下,足足有装了四十多碗,除去那些给人试吃的,估计得有五碗的样子,其实这一锅能装下五十小碗的臭豆腐。 四十五碗的臭豆腐,五文钱一碗,总共就是二百二十五文钱,扣除豆腐的成本五十文,算上各种调料、柴禾、雇牛车等各种的费用,满打满算二十文好了,那也还有一百五十文赚。 呵,是一百五十文哦,她得绣多少荷包才能赚到,没想到一天就能赚这么多,可真是痛快。 家里还有一半的臭豆腐,到下个赶集日的时候,又能拿去卖,卖完后,今天做好发酵的豆腐又能好了,到时候也不至于卖断货。 她把这些铜钱用绳子串成了一串,放进衣柜里藏了起来,这可是她辛苦赚来的钱,可得收好了。 收拾好这些,就又进了厨房,将买回来的猪大骨洗干净,放进锅里炖上,距离上次喝猪骨汤,已经过去好几天了,她还真有点想念这味道。 既然家里有了进项,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节省了,吃好一点,不要亏了身体,以后想补也补不回来的,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现在补一补,说不定个子还能往高里长啦。 钱阿瞒现在有一米六的个子,并不算矮的,比起村里大部分妇人要高了,而且现在又瘦,身子看上去更显修长,只不过她前世有一米六五的个头,整天瞪着双高跟鞋到处跑,比一般男生的个头还要高,颇有点女王范的架式,多让她怀念呀,现在自然还是想长高一些的好。 吴寒秋现在也不算高,估计是长期的体弱多病,个子长得只有一米七的样子,身子瘦弱,没有几两肉的样子,看着像根竹杆,她想着,男孩子好像过了十八岁,都还会长个子吧,不知道现在开始,多补一补,还有能不能长高一点,要是不能长高也就算了,但是也应该多长点肉,壮实一点才好看嘛,男人长得太弱,不是给人欺负嘛。 手里有了点钱,钱阿瞒对生活就又多了一些信心,对于吴寒秋,她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好的,所以在吃食上面,她就开始精心起来了。 晚饭的时候,煮的就是米饭,又从菜园子里摘了把青菜回来炒,炒菜的时候,油也放得比平常多了一点,老实说,炒青菜缺油的话,味道真不怎么好。 家里没有买肉,菜就炒了一盘青菜,但是看上去却是油汪汪的,炖了一锅的骨头汤,汤炖得雪白雪白的,隔得老远就能闻到汤的香味。 吴寒秋上桌时,钱阿瞒就给他装了满满一大碗的糙米饭,平时都是吃稀饭的时候多,偶尔吃一顿米饭,让吴寒秋很有食欲,端着碗就大口的往嘴里扒,一脸的满足模样。 钱阿瞒也不管他,自己装了一小碗的米饭,坐在边上吃,只不过,时不时的,往吴寒秋的碗里夹上一筷子青菜,每当这个时候,吴寒秋就会抬起头来,冲她一笑,脸上还沾着饭粒,眼神却异常的清亮。 第55章 钱阿瞒希望吴寒秋有个好的身体,对于他每天早晨的身体锻练一刻也不放松,吴寒秋少年心性,时不时的就想偷个懒,每次都在钱阿瞒严厉的监督下投降,时间久了,知道无法反抗,他也就放弃反抗了,没过多久就养成了习惯,每天早上起床后,自然而然的就会去院子里走上几圈。 对于他这些改变,钱阿瞒是乐见其成的。 慢慢的吴寒秋也察觉到其中的好处来,每天运动过后,胃口大开,饭量增加了,精神也跟着好起来,身上也不像以前那般,总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,抬胳脖都觉得吃力,现在虽然说不上行动如飞,但动作也比以前敏捷了很多,不过坏处也有,每次走过之后,身上都觉得  的,不过他没敢跟钱阿瞒说,怕她会笑话自已娇气得跟个姑娘似的,走几步路都会全身酸痛。 明显的感觉身体好了许多,渐渐的也明白了钱阿瞒的用心,也不再排斥每天的走步,逐渐热衷起锻练来,有时候在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,还会加大运动量,多走两圈。 刚开始钱阿瞒还每天监督着他,后来见他感兴趣起来,也就丢开了手不再管他,只是偶尔兴趣来时,会陪着他走上几圈,每当这个时候,吴寒秋脸上的笑容就会更加明快。 钱阿瞒现在也只是每逢赶集日,才去镇上摆摊,每旬的二五八日这三天赶集,她一旬也就去三天,不赶集的日子,镇上的人并不多,就是去摆摊也卖不了什么。 平时也是在家做针线,偶尔会去阿花嫂子家窜下门,不过她现在成了亲,阿花嫂子就不让她去得太频繁了,因为她是寡妇,寡妇在村里都不是吉利的象征,以前两人同为寡妇,常来常往的也没什么,只是现在钱阿瞒再嫁了,不再是寡妇的身份,虽然钱阿瞒没这意思,但阿花嫂子却有意避讳了。 钱阿瞒虽然无奈,但她也尊重阿花嫂子,就少去她家了,却也并没有生疏起来,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,也还是会给阿花嫂子家捎上一份去。 前段时间臭豆腐刚出锅的时候,她就给装了一大盘送过去,虽不是什么好东西,但也是她做出来的新鲜吃食,贵在心意,哪知道阿花嫂子却闻不惯这味儿,当时差点没给熏晕过去,一跌声的让她拿出去扔了,可见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吃臭豆腐的,不过虎子却喜欢那味儿,叫着嚷着要吃,那一大盘的臭豆腐就全进了他的肚子。 阿花嫂子还怕他吃坏肚子,赶着做了碗消食汤给他灌了下去才完事。 虎子吃了这般美味,心里时常就念叨着,时不时的就会跑去钱阿瞒家里寻吃的,钱阿瞒也乐意招呼这位小客人,家里没有其它的吃食,但这臭豆腐还是足足的。 每次虎子都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回家,那心满意足的模样,很是招人疼。 阿花嫂子很无奈,却也不想总是占便宜,家里做了些肉食荤腥的,就会让虎子给钱阿瞒也捎带一份,如此两家,你来我往的,也走得热闹,只是阿花嫂子却总不上门的,记挂着自已寡妇身份,怕给他们家招来霉运。 对此,钱阿瞒也无法,那种根深地固,存在人心的思想,想要凭她一人之力来改变,也是不可能的,能够像现在这样相处,那也已经是一大进步了,其他的也不在强求。 第56章 吴寒秋是个书生,跟村里的汉子来往不多,也就是相邻的几户人家见了面常打招呼,其他的人家,几乎话都很少讲过,也不是他为人高傲,而是大家都是不同类型的人,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,所以就生疏得很,而且大家都是种地的人,而吴寒秋有地却不种,让其他的人对他也有些异样的看法,那些种地的庄稼人,其实私下里很看不上他,对他也实在热络不起来。 而钱阿瞒跟村里的妇人,来往也不多,熟悉的也就那几家,以前是因为她寡妇的身份,所以大家不来往,后来她虽然再嫁了,但大家依然会记得她的过往,所以也没人主动来找她窜门的。 她也没有想要主动交好谁,只一门心思关起门来过日子。 所以他们家一家两口人,在村里却是特殊的存在,没人主动去招惹他们,他们也不去招惹别人,有点独来独往的意思。 钱阿瞒每逢赶集日,都会去镇上卖臭豆腐,去的次数多了,村里人也都发现,她家做这买卖,每次看着她装满一大锅出去,不到二个时辰,拉着空锅回来,都在私下里纷纷猜测,不知道她是赚了还是亏了? 大部份人都认为她是赚了,原因很简单呀,赚钱才会每个赶集日都去卖,不赚钱谁去?又不是傻的。剩下的人又在纷纷猜测,这赚钱,是赚得多还是赚得少? 偏远的山村,没有什么娱乐,茶余饭后,东家长西家短,钱阿瞒做为一个女人,却能为家里赚钱,男人们都是十分羡慕的,当然是羡慕吴寒秋,能娶到这么一个能干的婆娘。 女人们的想法却又不一样了,她们普遍觉得,女人应该待在家里持家,相夫教子才是正道,跑出去抛头露面,有伤风化,每当男人们当着她们的面,夸赞钱阿瞒的时候,女人们就会十分刻薄的说着钱阿瞒不当的言行,以证明钱阿瞒不是一个安分守已的女人,甚至连她清丽的容貌,都成为被攻击的目标。 一时钱阿瞒在村里的声誉好坏参半,她听了阿花嫂子的转诉后,也只是一笑而过,她大概能明白她们的心理,这个时代的女人,都十分的保守,没读过书,没什么见识,甚至连出门的时间都少,而且还要时刻谨记为妇之道,所以能为家里创造的财富也有限,导致在家庭地位的低下,在这个时候,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她这样的异类,打破了她们想象中的生存规则,甚至连她们的男人,都觉得她不错,夸赞之词常挂嘴边,这让她们觉得不安,也让她们妒忌,但她们对她却无能为力,只能在言语上对她进行攻击。 钱阿瞒对此表示无所谓,嘴长在别人身上,想怎么说就怎么说,她本来就对她们不熟,根本就不存在伤害,本来就没什么来往,以后就更不来往就是了。 待到五月的时候,她地里的两亩地麦子熟了,以吴寒秋的意思,是让她请人帮着收回来,但钱阿瞒没同意,两亩薄地,收成本就不好,再请人来做,又要花费,收成就更少了,多不划算。 钱阿瞒劝着吴寒秋:“就两亩地,并不算多,咱们两人一起下地去收,要不了几天就能收回来,请人欠人情,多不好,再说,你整日在家读书,不事生产,若是大考时,出了有关农事的题目,你却啥都不懂,那可如何是好?”’ 吴寒秋皱了一下秀气的眉头:“大考怎么会出这样的题目……”随后又是一番思考,遂同意了钱阿瞒的意思。 吴寒秋没干过活,钱阿瞒也没好到哪里去,她虽没做过,但也见过别人做,女人心细,又善于观察,一下地,也做得有没有样的,还时不时的指点吴寒秋,腰弯下一点,脸要侧开一点,别让麦穗划到了脸。 他虽然没下过地干活,但最近一个月都有缎练身体,身体强健了不少,干起活来,速度也不比钱阿瞒慢多少,越做越熟练之后,速度比钱阿瞒更快。 吴寒秋这人比较有毅力,决定了要做的事,就会把事情做好,第一次下地干活,累得腰酸背疼,也没听他叫唤一声,依然速度不减的干下去,炎热的太阳挂在天上,晒得他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,额头的汗一颗一颗的往下滴,他也只是用衣袖把额头的汗抹去,没有半途而废,这让钱阿瞒对他刮目相看,心想,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。 两亩地的麦子,两人一起收割了三天才收完,吴寒秋又帮着把麦穗脱粒,晒干,收仓,两人足足忙了半个月才完事,吴寒秋白皙的皮肤,也晒成了小麦色。 钱阿瞒曾笑着调侃他,说他更男人了。 这话有些调笑的意思,吴寒秋没这么开放,当时就露出了羞涩的笑,因为脸晒黑了的原故,钱阿瞒也没看出来,他的脸红没红! 忙活了十来天,收回了二百多斤的麦子,钱阿瞒盘算着,现在家里存了几个钱,也没有急用钱的地方,这些麦子就不用拿去换钱了,留在家里自已吃,二百多斤,磨了粉,吃白面,也可以吃不少日子了,现在家里有了进项,伙食开得好一些也无防。 吴寒秋觉得自已忙活了半个月,收获颇丰,收回了粮食不算,经过了一番劳动的缎练,身体上虽然辛苦,但心理上却觉得很满足,劳动体现了自身的价值,让他觉得自已也并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,这让他觉得自已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。 第57章 钱阿瞒卖臭豆腐的摊子,生意越来越好,每次赶集日,她人还没到,摊子周围就开始有人在等着了,她将装臭豆腐的锅子一摆下,就有人上来买了。 这天也不例外,因连下了二日雨,路上有些不好走,天刚放晴,太阳出来有些晒人,刚把摊子支起来,就有人上来询问了。 “小嫂子,今天来得有些晚呀,我在这儿等了好一阵了,还以为今天你不摆摊了……” 钱阿瞒呵呵笑着应道:“摆的,摆的,逢赶集日都会来,只是因为下了雨,路上有些不好走,所以才晚来了,劳大家久等了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动作麻利的装碗,利落的收钱找钱。 “无碍的,无碍的,就是我家小子嘴馋,一大早起床就让我来给他买,哎,别提那混账小子了,起床就跟我闹脾气,要不是家里老爷子护着,我给他一顿好打。”后面排队的汉子,见钱阿瞒和气,也跟着扯家常。 旁边一妇人笑着接话道:“亏得你家的是个小子,若是个丫头,这嘴馋得,还能嫁得出去?” 这话一出,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。 “可不是这个理么!” “说起来,还是小嫂子这臭豆腐的味道太招人,大老远的都想来买一碗回去尝鲜。” 一时大家又七嘴八舌的夸赞起臭豆腐的美味来,连带着也夸起钱阿瞒心灵手巧,钱阿瞒面对大家的夸赞,表现得落落大方,笑着跟大家道谢。 气氛十分热烈,相较于旁边的包子摊,就显得太冷清了,包子摊的老板有些不满的嘀咕:“就那臭哄哄的东西,还抢着去买,这些人没毛病吧!”无奈的看着人群,都往那臭豆腐摊走去,心里却也很疑惑,难道那臭哄哄的东西,真有那么好吃? 菜市场路口,一过路的青年,看到这边人头涌动的场面,十分好奇的停下了脚步,对身边跟着的小厮说道:“去看看,卖的什么东西,怎么这么多人去买。” 那小厮得命,就往人群中挤去,挤到人群中,就闻到臭哄哄的味道,心里就纳闷了,这东西真能吃吗?看到前面那人端着碗吃得很香甜的样子,只觉得这场面很怪异。 跟着人群涌动了好一阵,那小厮才喘着气,端着一碗臭豆腐走出来,扯了扯有些零乱的衣服,没好气的看了看,那些还在拥挤的人群,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臭豆腐找主子复命。 “少爷,你瞧,卖的就是这东西。”那小厮略带嫌弃的将碗递到那少年面前,见他凑近来时,就后退了一步,说道:“少爷,你远远的看一眼就是了,这东西是臭的,别熏您了。”他虽然是小厮,却是服侍少爷的,吃饭穿衣,都有份例,那也是下人中的上等,一般的平民人家的生活,都比不上他,好东西也见识过不少,这样的路边小摊,他那里瞧得上眼。 那少爷也闻到了这一股味儿,但见远处那些人,端着小碗正吃得香,边吃还边点头夸赞,心里有些疑惑,捏了筷子,就打算亲自尝一尝。 小厮见他要吃,连忙阻制道:“少爷,你可不能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外面的东西不干净,容易吃坏肚子,再说这味儿怪难闻的……”小厮为难的说道,要是少爷有个什么事,他陪着少爷出来,难道还能讨得了好? 那少年斜睨了他一眼,不紧不慢的说道:“别人都能吃,少爷我怎么就不能吃了,你就别匡我了。” 拿过小碗,夹了一块臭豆腐,上下打量一番,金黄色的表皮,看上去尚可,就这味道是怪了点,再次扫了一眼人群,果断的夹了一块放进嘴里。 “少爷……”小厮惊恐的瞪大了眼,心里却求神拜佛,观世音菩萨您老人家可要保佑小的啊,千万不要让少爷吃坏了肚子。 那少年嚼着嘴里的臭豆腐,眼神直发亮,这味道,呵,府里的厨子,还真做不出来,吃完一块,又开始夹第二块。 “少爷。”那小厮着急的喊道:“尝一块意思意思就行了,可不能多吃啊!” 少年那有空理会他,在他瞪大的眼神中,将第二块又放进了嘴里,脸上的神情,颇有些享受的意味,细细的品尝了一番,又伸出了筷子。 小厮的眼睛有些发干,眼巴巴的看着他,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,想着是不是回府就去请大夫,也好补救补救,心里唉叹着,回府肯定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。 没多久,碗就见底了,那少年意犹未尽的砸巴了下嘴巴,小厮看得眼神发直,难道少爷还想再吃一碗?心里疑惑道:“这臭豆腐真这么好吃?” 少年将空碗递给了小厮,看他满脸担忧的表情,心满意足的对他说道:“味道真不错,你也去买碗尝尝,可别说少爷亏待了你。” 那小厮捧着碗,表情十分纠结,就那臭哄哄的味道,闻着就不爽,少爷居然吃了一碗,还赞赏有加? 第58章 那主仆两各吃了一碗臭豆腐离开。 对于场外的情景,钱阿瞒一心招呼摊位上的客人,所以并示察觉。 依然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,一大锅的臭豆腐就卖完了,将东西收拾好,准备收摊。 今天她并不急着回家,把东西寄放在菜市门口,打算去买些东西,天气一天天热起来,她和吴寒秋的单衣,都已经十分破旧了,也是时候换新的了。 吴寒秋那件还好,虽然洗得发白,袖口边有些磨损,但还能将就穿,她的那件就不像样子了,补丁络补丁的,现在更是破得没法穿,手里存了几个钱,一人置办两身衣裳,完全没有问题。 家里有了进项,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的过,她也没有铺张浪费,只略微改善了一下家里的生活水准,偶尔吃上一顿荤腥,这样的改变,效果也是很明显的,吴寒秋瘦削的身子,一天比一天壮实起来,脸色也不再苍白无血色,人也精神起来。 想着他的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些,盘算着布料也要多买上几寸,估摸着他的个头还要往上长,衣服要不要稍微再往大里做一点,要不然衣服穿一年就不能穿了,怪浪费的。 钱阿瞒在布店里转悠了一圈,看着这也不错,那也不错,一时挑花了眼,平时也少来逛,拿不定主意,挑哪一种布好。 此时店内的客人不多,伙计察言观色,很热情的招呼着她。 “小嫂子要不要看一下这款细布,夏天做单衣正合式,吸汗又贴身,布料柔软,穿在身上很舒服……”伙计不遗余力的推荐。 果然钱阿瞒就被他手中的布料吸引,拿在手上细细观看,布料的确是细腻均匀,摸上去柔软舒适,淡蓝色也很适合年轻小伙子,心里满意了几分,不由问道:“这布料怎么卖?” 伙计十分得体的回道:“这细布是新上市的,要价二百文一匹。” 好像有点贵,平常的夏布,也只需要一百五十文一匹,钱阿瞒有点犹豫。 那伙计也看出来,立马说道:“小嫂子,你仔细瞧瞧这布料,耐穿耐磨,质地十分精良,二百文一匹,怎么算都不贵的。” 钱阿瞒仔细瞧了两眼,看着好像是不错的样子,想着一匹二百文,她也用不了一匹布这么多,不过是买上几尺足够了,又是一番挑挑捡捡,跟伙计讨价还价,挑好了几块布料,最后结账时,花了一百五十文。 一天赚的钱,算是全花出去了,买布料真不便宜,难怪少有人做新衣服穿,实在是穿不起。 从布店出来,外面的日头很晒,时间也不早了,吴寒秋一个人在家里,她得早点回去做午饭,路上有些不好走,牛车行得慢,不知道回家赶不赶得急做午饭。 她觉得自已好像越来越有点家庭主妇的意识了,出门就会担心家里的人没饭吃似的,难道她潜意识里,已经把吴寒秋当成是一家人了么?钱阿瞒心里模糊的冒出这样的概念,让她自已也吓了一跳。 第59章 因为下过雨,路上泥淋不堪,回程的路也并不好走,走走停停的,回到家时,果然就已经晚了。 钱阿瞒匆匆下了牛车,抬起头,就看到吴寒秋在村口张望,见到她下车来,就连忙走上前来,钱阿瞒愣了一下,待人走到跟前,不由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 “见你这许久都不回来,担心你,所以就在村口等着。”吴寒秋还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,有些不自在的说道。 钱阿瞒微微一笑,开口问道:“路上不好走,耽误了时间,你等好久了吧!” 话音刚落,吴寒秋就急忙否认:“没有,没有,我也是刚到一会儿,就看见你下车了。” 是谁说过,越是说谎的人,说话声就越大声。 钱阿瞒也不跟他辩解,只是含笑看着他。他能出现在村口,可见心里还是关心她的,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。只是没到,他还有这么别扭的时候,跟平时的沉稳模样很是不同,不过这样却显得更真实,钱阿瞒心里很领他的情。 吴寒秋主动将一应物件提到了手上,入手有些沉,想着她每次都自个动手,心里有些诧异一个女人,也能使出这把力气,钱阿瞒转头付了车钱,又跟赶车的大叔一顿道谢,随即就跟在他身后,保持两步远的距离,一同往回家的方向走。 望着他日渐宽阔的背影,心下有些自得,眼前的少年,因为她的原故,一天天变得壮实起来,苍白的面孔变成了小麦色,瘦弱的胳膊,也略显强健,她十分欣喜的观察着他身上的变化,犹如看着一棵小树苗,日益茁壮成长。 看他一路沉默,不由愉悦的问道:“你肚子饿不饿,有没有吃饭?” 他在前面,头也不回的闷声答道:“早上吃得饱,现在还不饿,我煮好了饭,等你回家来一起吃。”心里却想着,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,冷冷清清的,想起一个人时,独自一个吃饭的情景,心下就觉得孤寂。 “你已经煮好饭了呀?”停顿了一下又说道:“可真能干。”有些言不由衷的夸赞。 吴寒秋有些脸红,现在村里谁不说钱阿瞒能干,甚至有些人更过份的说他是吃软饭的,靠女人养,钱阿瞒夸他,让他汗颜,他何德何能,当得起能干二字? 当然这些话,他也只是背地里听来的,从来没跟钱阿瞒说过,他也承认现在家里是靠着她支撑,但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,总有一天,他会有能力支应门庭,让她依靠他,安享尊荣。 支支吾吾的应了钱阿瞒一声,就又不再说话了。 钱阿瞒心情却很好,在外面累了,回家有口热饭吃,吴寒秋是一个体贴的人,让她再次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,若是村里那些粗汉,大中午不在家做饭,只怕早就开始指爹骂娘了,不光动口,说不定还会动手,那样的日子,想想就觉得委屈。 两人回到家里,简单的吃了午饭,吴寒秋又主动把碗给洗了,钱阿瞒去歇午觉,早上起得太早,这会儿吃饱了,就开始犯困,准备睡一觉起来,才干活。 他却又进了书房去念书。最近天天锻练身休,家里的伙食又比以前好,家时诸事都不用他操心,精神也养好了,读书就越发勤奋,从小父亲就夸他很有天份,天资聪颖,有过目不忘之能,就算没有名师指点,但天道酬勤,他怎么也要对得起父亲的这番赞美才是。 虽然他整日读书,心中却也有自已的思量,明年就是大比之年,他想着现在在努力一些,明年好下场一试,父亲是二十岁时中的秀才,后来却屡试不中,明年他才十七岁,若是能考取秀才功名,也算得上青出于蓝。 心里对钱阿瞒越发存了感激之心,若不是有她撑起这个家,他别说安心读书了,只怕是饭都吃不饱了,想着父亲去逝后,他日日忧心焦虑的日子,有多么的惶惶不安,心里只觉得发苦。 这些过往,更加加强了他想考取功名的决心,不仅仅是给自已一个交代,也是给她一个交代。 第60章 不去摆摊的日子,钱阿瞒要么在家做做针钱,要么就去地里忙活一阵,收了小麦之后,地里就一直空着,大家也都这样,要到九月的时候,天气凉一点了,就再种一季小麦下去。 钱阿瞒寻思着,这地就这么空三四个月,什么都不种,很浪费,不如种些菜下去,两亩地全种上菜,自己吃一些,也可以拿一些去卖,都只是些家常菜,也不知好不好卖? 她一时也没顾上想这些,还是先下种的好,自家并没有什么菜种子,她就去问阿花嫂子家要了些,寻常的庄户人家,都会自家种菜,所以菜种子都留得足,吴寒秋家,地全给了别人种,只屋外留有一块菜地,有三分地的样子,种了点菜自家吃。 打定了主意,她就拉了吴寒秋一起去翻地,两亩地简单的松一下土,不用一天就翻完,她就撒了种子在地里,指挥着吴寒秋挑水来浇,忙活了足足两日才完事。 钱阿瞒细数着,地里种了黄瓜、豆角、四季豆、冬瓜、茄子,都是常见的菜,地虽然不太肥,但菜不需要太多的肥,仔细照看着,还是会长得不错的。 菜种才撒下去,需要每天都浇水,这活儿,吴寒秋就自动揽了下来,早晚各浇一次水,用不了一个时辰,读书累了,全当是休息。 他也很乐意帮着钱阿瞒干点活儿,听任她有模有样的指挥,累得满头大汗,心里却十分痛快。 菜种了下去,每天早晚都在浇水,没几天的时间,地里就冒了小苗出来,散散落落的一点绿意,看上去也很喜人。 村里的庄户人家,大家都是收了一季粮食之后,就会把地空一段时间,俗话就是说养地,将地养一养,肥一肥,再种第二季的时候,收成才会好。 像钱阿瞒这种做法,收了小麦就马上种菜,地里就没有一个空闲的时候,让村里一些老农,很是不满,觉得他们这样的做法,是不爱护土地,庄稼人都是靠地吃饭,他们却这般不爱惜,谁心里会痛快?虽然那地不是自家的,但也觉得看不过眼。 但也没人说什么,心里均想着,待来年收成的时候就知道厉害,看他们到时候颗粒无收时,找不找得到地儿哭? 钱阿瞒却不以为然,地里的作为物长得好不好,地质是一关系,施肥也很重要,这个时代没有化肥什么的,最多就是浇些粪水做肥,却不知,那些烂掉的菜叶、不要的老菜绑子,砍烂了扔在地里,那也是可以做肥的,就是把烧柴的柴火灰,撒在地里,也是能肥地的。 她虽然没种过地,可知道的也不少,如何会做出与自己不利的事来。 这事放下不提,她依然每逢赶集日都去镇上摆摊,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,荷包也越来越鼓,心情也十分的好,每天都喜笑颜开的,那讨喜的模样,村里人看了,都忍不住侧目。 不去镇上时,她大部份时间都会在菜地里,侍弄那两亩地的菜苗,日子过得也轻闲。 第61章 天气越来越热,就是在家里不动,都会出一身汗,更别说站在太阳底下暴晒,钱阿瞒拿 壶猛灌了几口凉开水,开水里放了点盐,有点淡淡的咸味,太阳很大,她担心自己会中暑,所以准备的盐水。 好在卖得很快,摆下不到一个时辰,一大锅臭豆腐就全卖光了,心下大大松了口气,这天气热得,怕再站下去,人都得烤熟了,擦了下额头不停冒出的汗,脱下头上的草帽,握着帽沿使劲扇了几下,扇出的暖风也没感觉到多大的凉意,意兴阑珊的扇了二下,也就罢手,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 “这位嫂子,我家掌柜的,想请嫂子过去说几句话,不知道方不方便?”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正弯腰拱手的对她说道。 钱阿瞒诧异的抬起头,看着眼前面目陌生的少年,十分疑惑的问道:“找我?” 少年十分谦和有礼,对着她又是拱手说道:“正是,不知可方便?” “哦,去哪里见?找我又是何事呢?”钱阿瞒不动声色的问道,她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,对他自然有几分防备,自已虽然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,但男女有别,并不是想见就能见,再说若是对方起了歹意,那自已可是有冤都没处伸,就算没有歹意,传出一些流言蜚语的,自己是女子,比男人更吃亏,心里打着鼓,颇有些想拒绝的意思。 那少年看出了她的迟疑,不经意的笑了笑,指着不远处,人来人往的一处茶楼道:“就在前面的茶楼,掌柜的已经等候多时了,我们掌柜的是生意人,找大嫂自然是谈生意上的事了。” 钱阿瞒抬眼望去,那茶楼地处闹市,十分热闹,这大热天的,喝茶的人真不少,想了想,觉得问题不大,去见见也无妨,只是谈生意么?找她有什么生意可谈的?带着满肚子疑问,跟着那少年去了茶楼。 那掌柜的五十来岁的年纪,额头已经有了些深深浅浅的皱纹,但见人就笑,一团和气的模样,两人素不相识,简单的寒喧了一下,钱阿瞒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。 “小娘子做臭豆腐的法子,可否卖给我?”吴掌柜是个直爽人,没有拐弯抹脚,直截了当的问道。 原来是冲着臭豆腐来的,心里又暗笑自已,这么不明事,人家说谈生意,除了臭豆腐,她又有什么生意可谈?只是,这臭豆腐可是她现在养家糊口的营生,若是卖给了他,那自己…… 见吴掌柜说话坦诚,她也实话实说道:“实不相瞒,我卖这臭豆腐,却是支撑家里的生活,若是卖给了你……”未尽之语,吴掌柜见多识广,又怎么会不明白。 谁家没有点难处,不过是银子的事,吴掌柜想着,这个时候哭穷,无非是想抬价,若是价钱合理,他也乐意做个人情。 “小娘子不妨开个价,价钱咱们好说。”吴掌柜一脸诚意的说道。 钱阿瞒挑了挑眉,开口说道:“做臭豆腐的法子,我并不打算卖,你现在给我一笔钱,把这法子买了去,我虽然能得到一笔钱,但这钱却是死的,始终会有花光的一日,可我每天做臭豆腐来卖,却每天都会有进项,孰好孰歹,一目了然。” 呃,吴掌柜被噎了下,这个道理谁都懂,可白花花的银子面前,却没几个人能坚持得住。 “我出二百两银子,怎么样?”钱帛动人心,这臭豆腐还是头一份,出这个价钱,很合理,若是讨价还价,再添上一百两,他也能咬牙接受,谁叫这是自家少爷特意交代下来的,怎么也得办好了,他是铁了心,想要把这法子给买下来。 二百两?钱阿瞒眉头微动,二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,糙米八文一斤,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百多斤,二三两银子,就可以过一年,二百两的银子,可真诱人呀! 愿意出这么多银子,可见这臭豆腐多有价值,她不由想到,若对方真有诚意,不妨好好商谈商谈…… 吴掌柜经商多年,观察入微,见钱阿瞒的眼色,就知道她动了心,心里不由自得起来,瞧瞧,果然没有几人能挡得住真金白银的诱惑。 心下有了把握,反道不急了,只等着对方开口。 钱阿瞒斟酌了一番,缓缓说道:“说道银子么,我家虽然家底单薄,但眼现也不紧缺,这二百两银子,吴掌柜不妨留下。”说着眼神打量着吴掌柜。 “什么?”吴掌柜惊愕的张大了嘴,他自认观人入微,没想到这次居然看走了眼,原本以为钱阿瞒一个女人家,没什么见识,二百两这么大个数目,没准一口就能答应下来,不想却得来这么一番话。 钱阿瞒颇有些兴味的看着失态的吴掌柜,笑盈盈的又说道:“我倒有个提意,不知吴掌柜意下如何?” 吴掌柜原本有些讪讪的,听她这么一说,又来了精神,问道:“哦,有何提意?不妨说来听听。” “这臭豆腐的制作法子,我是不卖的,但若是吴掌柜你愿意,我倒是可以入股的。”钱阿瞒一脸认真的说道。 “入股?怎么入,说来听听。”吴掌柜还没听过这种说法,急切的问道。 “这也很简单,就是我将臭豆腐的制作法子告诉你,不收你的钱,但你酒楼里,每卖出一份臭豆腐,就要提一成的利润给我,如何?”钱阿瞒目光炯炯的望着吴掌柜。 “这……”吴掌柜瞪大了眼,一下子说不出话来,他是做掌柜的,算账自然也是一流,不用细算,他就知道,这一成的利润,那可不是小数目。 顿时看向钱阿瞒的眼光,就不一样了,实在是没想到,一个山野妇人,脑子居然这么活络,这么短时间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,这还不能让人刮目相看? 脑子里不停的飞快转了几圈,不得不承认,这个法子想得实在是精妙,但这事牵扯也大了,可不是他能得了主的,见钱阿瞒一脸坦然的模样,又觉得这妇人是个很有主意的,打定主意,估计也不会轻易更改,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,但这买卖也不能轻易放弃。 叹了口气,只得约定,下次再谈。 钱阿瞒可无不可,又寒喧了两句,就起身告辞。 第62章 回程的路上,钱阿瞒坐在牛车中,心里还想着刚才的谈话,心情十分激动,之前只是想着,能为家里谋份收益,却怎么也没想到,臭豆腐会这么有市场。 二百两银子,那吴掌柜脱口而出,可想而知,实际的价值远不只这个数,只是自己的提议,他会不会答应,那样的大酒楼,只怕不容自己讨价还价吧! 她来到这个世界,还没有见过二百两银子耶,别说二百两了,二十两都没见过,她辛辛苦苦卖了这么几个月的臭豆腐,也不过存了几两银子,照现在这个速度,一年也不过存十来两,二百两银子,估计得存上七八年的时间,又想着,若是手上有了两百两银子做本钱,做些其它的小买卖也成的。 一时心里又患得患失起来。 后来又一想,做生意不就是一个利字么?当然是要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,能有更好的选择,自己为什么又不能去做呢?就算他不答应又怎么样,无非照旧摆摊是了。 这么一想,她就又觉得舒坦了。 走到村口时,她就看到村里各家的屋顶,冉冉冒起的炊烟,吴寒秋没有在村口接她,估计是在家里做饭吧,毕竟她回来的时间也不定时,他也没法猜测到她几时回。 付过车费,自己收拾好物件提着回家。 走到家门口,就看到屋顶飘散的轻烟,果然是在做午饭,抿嘴笑了笑,随着吱呀一声,推开了院门。 老旧的木门,就是这样不好,开门关门,总会弄出这么大响动出来。 提着东西,刚跨进门口,吴寒秋估计是听到动静,从厨房里走出来,看到她回来了,眼神就是一亮,几步跨上前,从她手里自然的接过物件。 “回来了,热不热?忙了一上午,累了吧!快回屋里歇会儿。”看到她被太阳晒得红朴朴的脸,额头汗湿的头发,粘在一处,神情略显疲惫的钱阿瞒,有些心疼的说道。 谁不喜欢被人关心着,钱阿瞒看着他清亮的眼神,眼角眉梢都带着笑,柔声说道:“没事儿,就是有点热。” “嗯。”将物件提回了屋,顺手又倒了杯凉开水,转身递给身后的钱阿瞒,说道:“先喝口水吧!天气太热,别中了暑气,饭刚做好,凉一会就能吃了。” “好。”钱阿瞒接过水杯,坐在旁的的桌子旁,小口小口的喝着开水,眼神跟着吴寒秋的身影,在厨房里转悠。 脑子里想着吴掌柜说的事儿,不知道自己的提议,能不能成,若是能成,以后的日子估计会轻松很多,若是不能成?也没什么损失,唉,在心里叹了口气,这事儿还没影儿,自己却在这儿左思右想的,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,暗笑了一回,想想,这事儿还是不跟吴寒秋说了吧,他现在每天读书,都已经很劳神了,这些小事儿,也不知成不成的,就没必要再让他费神了。 为这些小事分心,实在是得不偿失,这些事情,自己私下里琢磨琢磨就是了。 遂抛开这些事情,打算不再去想,想了也没用,得看对方有什么回应,才能盘算后序的发展不是。 第63章 赶一次集虽然有些累,但她人年轻,很快就能缓过神来,歇一觉,人就神清气爽。 睡醒觉起来,将今天摆摊的钱仔细清点了,串成了一串,收了起来,这些钱她都存着,除了偶尔改善家里的伙食,其它的,她是一分都不会乱动。 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吴寒秋的打算,虽然他没有说,但从他勤奋学习的态度可以看出,他有打算参加明年的科考,这些钱必须留着给他应急之用啊!要不然事到临头,一文钱可以憋死英雄汉呀。 想到这个,她又有些为难,也不知去参加科考,需要花费多少银钱,吃穿这些用不了多少,只是那些额外的费用… 到时候也只能看着添减了,不过到明年,还有段时间,现在每月都会有些收入,到时候手中的银钱兴许会宽松些,现在想这些也还早,到时候在说吧,若是不够钱使,再想其它的法子。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,为了不就是这一天?若是败在银钱上,怎么也说不过去,钱阿瞒现在当家理事,很练出些气魄出来,赚钱的事情,她现在也颇有自信。 特别是,那吴掌柜一开口就二百两,这样的财大气粗,很是刺激了她一把,赚钱对她来说,现在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,凭着她多了那千年的见识,怎么样她也不能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吧。 现在她对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,也了解得差不多,虽然先天条件不足,还有着贫富的差距,但她凭着活络的脑子,不求大富大贵,混个小康生活,不难吧? 吴寒秋吃过饭,就去书房念书了,他现在精力很充沛,中午不用午休,精神也能很好,以前每个月都要看二回大夫,药都要吃上好几副,每次咳嗽得厉害,咳得胸口都疼。 至从成亲之后,好像就没有生过病,想到这儿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,当时钱阿瞒拉着他在院子里走步,他还当她在胡闹,没想到只是多走上几圈,却有这样的效果,虽然皮肤给太阳晒黑了些,但身子骨却日趋强健,皮肤黑一些也好,有人不是说他,更有男子气概么?想到这个,脸色就开始泛红。 钱阿瞒明明就是他的福星,可为什么别人会说她是克夫命? 他每天早晚都会去地里浇水,出门的多了,村里那些三姑六婆,搅舌根的妇人,总在背后说着各家的闲话,他无意中也听到一些,别人家的他倒没怎么留意,只是说到钱阿瞒,他就留了份心。 他听来听去,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缺点,他就有些不明白了,钱阿瞒人长得漂亮,性格温和知礼,跟村人来往的少,但从没对谁红过脸,怎么大家对她就没好印象? 而且那些搅舌的妇人,也不见得品性有多端正,却总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,他还真不明白,这些妇人是怎样想的,可见书上说的没错,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 吴寒秋摇头叹气,不再去想,收回心思来认真念书。 一个女人被人轻视,那也是因为她的男人太过无能,想要自已的女人安享尊荣,那么她的男人就要站到一定的高度,吴寒秋做为一个还没长成的男人,他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,钱阿瞒的荣耀,就由他来成就吧! 第64章 “她真这么说?” “是啊,少爷,我原本以为她也就是一个妇人,没什么见识,费些银两,事情就解决了,只是听他这番话,可不像是个没见识的。”吴掌柜说这话时咪了咪眼。 “哼,能想出这主意,又有这份机辨的人,岂只是有见识,吴掌柜你的话说得太含蓄了。”那位少年,锦衣玉立,神色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自信的光芒。 吴掌柜低垂了眼帘,应道:“少爷说的是。” 心里琢磨着,老爷去逝将近一年,少爷接手生意上的事并不久,但观其行事手段,虽不冒进,却也有几分年少的冲劲,这份劲头,对于他们刚刚颓废之势的生意,是有大大的好处的,只不过,江山都有改朝换代,这生意的交替之间,自然也有人上位,有人落马,他吴掌柜在刘家这么多年,自然不想年老了翻船,所以少爷说什么,他就做什么,少爷年轻,办事稍有疏漏,他也尽量把尾巴给收拾干净,不像那几个不识好歹的,仗着资历老,不把少爷放在眼里,什么事都自作主张,少爷初时隐忍不发,却不动声色的就将几人给收拾了,手段之老辣,让心底发寒,偷偷擦一把冷汗,暗自幸庆自己的选择。 鸿运楼是刘家名下的酒楼,在镇上可是头字号,酒楼的厨师,那是经过宫里退来的御厨亲自调教过的,做出来的口味可是本地一绝,本地富户宴客,都以鸿运楼来做体面。 但时间久了,吃来吃去就那么些菜式,至老爷去后,虽然每日也有银钱进账,但总归不如从前兴旺,少爷就看中了那吴娘子的臭豆腐,想放到酒楼来卖,不想自己却出师不利,没把事情给谈拢,怕少爷揪着这事不放,心里略有些不安。 少爷不发话,吴掌柜有些心虚,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。 刘少爷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那臭豆腐的味道的确不错,我和褔旺都尝过,而且我看她那摊位生意很好,每次都挤满了人,拿来酒楼卖,能做过鳌头,你觉得这事可行否?” 吴掌柜听到这话,才恍然,少爷是在跟他讲话,忙收敛心神,回道:“我看也不错,只是这一成的利,从来没有先例…要价太高,咱们虽不至于亏损,但这也太便宜她了…”吴掌柜心里有些愤愤,他们这些做了几十年的人,也从没想过跟东家分利,一个小妇人,居然就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。 “做生意,谁不想为自己争利,可见这妇人有多精明。”转而又说道:“如今酒楼生意不好,拿她这新菜式吸引下人气也好,给一成的利,虽然没有先例,做生意嘛,总要懂得变通。” 吴掌柜讶然,听少爷这语气,是同意了? 东家都不在意,自己又有什么好介意的,只能暗叹,这吴娘子的运气太好,正好碰到这当口。 刘少爷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,做事情有几分雷厉风行,吩咐道:“你再找那吴娘子,仔细商谈一下细节,这妇人有几分小聪明,以后不要闹出什么纠纷来,咱们虽然行事磊落,但防人之心不可无,什么事情,都要防范于未然。” 吴掌柜想着那吴娘子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,的确是一副少见的聪明相,心里又十分佩服自家少爷,办事情越来越周全,得了吩咐,对着刘少爷拱手弯腰道:“是,少爷。” 第65章 很快,钱阿瞒就得到了回信,面上不动声色,心底却难掩激动,一时思绪飘散开来,鸿运楼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,生意兴隆,每日的迎客量不低,臭豆腐卖来的一成利润,想来也不会少…… 心想这鸿运楼的东家,可见也是个眼界宽的,臭豆腐十分受人追捧,虽然出价多一些,但他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少,想来也是个精明的人物,以后打交道,还得多慬慎几分。 吴掌柜见她神色淡然,应对间,依然礼节有度,心底暗赞,此女果然难得,小小年纪,却有这样一份心性,若是身为男子,只怕前途不可限量,可惜了是个女儿身。 两人坐下来,讨价还价一番,仔细商谈好细节,又立下了字据,找人做保、画押,办好一系列的手续,日头就已经偏西了,吴掌柜原本还想请她喝碗茶,但见天色渐晚,她一个妇人也不太方便在外面逗留太久,也就作罢,拿着画过押的字据,去交给东家。 这厢钱阿瞒匆匆寻了牛车,坐车回家,她早上一大早就来镇上摆摊,,卖完臭豆腐就被吴掌柜给寻了来,两人坐下商谈一系列的事务,结果时间就这么晚了。 并不知道吴掌柜会找她,所以家里也没个交代,见她久不回家,吴寒秋在家里,只怕是会担心了,一路上催促着车夫,以尽快的速赶回家。 到家门口时,见院门大开,吴寒秋正在院子里急得转圈圈,见到她回来,顿时一喜,松了一口气似的,脸色有些不太好,连声责问道:“怎么这半响才回来?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语气略显急促,却也不失平和。 果然书生意气,什么时候也不显慌乱。 钱阿瞒对他安抚的一笑,说道:“我们进屋再说吧。” 杵在门口说话,确实不像回事,略点了下头,接过她手中的物件,就跨进了屋,钱阿瞒跟着他跨进门口,后又转身关上了院门。 他们家与别人来往较少,除了进出门,其它时间院门都是关着的,像这样院门大开着,还是第一次。 进到屋内,吴寒秋坐在桌子的一角,对面的位置放着一杯水,见钱阿瞒进来,示意她在对面坐下。 瞧这架式,似要对她追根究底,钱阿瞒无奈的笑笑,在他对面坐下,却也并不着急,端着水杯轻轻的喝了一口,温热的清水,带着一丝甘甜,果然,没有污染过的水质,味道就是好。 放下水杯,见吴寒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。 “你别担心,没什么大事。”她语带轻快的将事情跟他一说,眼神亮晶晶的,脸色略带兴奋的 ,整个人看起来,显得别样风姿。 说完又略带歉意的看着他道:“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,这临时提起的事,我也没办法通知你……” “没关系的,这也不怪你,我也是担心你,你一个女子,出门在外,怕你出什么事,所以心里有些着急。”嘴里宽慰着她,却没跟她说,自己在家心急火撩,连书都没心思读,心里设想了数十种,她可能会遇到的糟遇,幸好,那些都不是真实的。 吴寒秋耐心的听她说完,听她说到立字据时,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,想着她不会认识,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可别给人欺骗了。 立马问她要了字据来看,钱阿瞒孤疑的将字据给他。 一目十行,飞快的看完,心里松了口气,还好对方为人厚道,并不曾做出欺瞒之举。 钱阿瞒看他这一番动作,连带神色的轻缓,心里瞬间就明白了,暗笑道:“我若是没看过,又怎会轻易就画了押,若真不识字,也定会寻个识字的人来念上一遍。”不过看吴寒秋担心她,心里还是很舒畅。 想到立字据时,吴掌柜就有写上他自己的名字,轮到她时,人家都没让她签名,自然而然的就当她是个不识字的,只叫她按了个手印,不舒服的想道,这些人还真是小看人。 看着手指上的红印子,想着识字这事,还是得过明路。 遂笑嘻嘻的对吴寒秋说道:“上面写的都没错吧!我还真怕被人给骗了,不识字就是这点不好,只能做个睁眼的瞎子。”说完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动作,又略带遗憾的看着那张字据。 “上面写的与你所说是相符的。”说完后,看她有些失落的表情,略一思索之后,微笑着说道:“不识字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,村里好多人都不识字,不过,若是你想认字,我可以教你。” 钱阿瞒露出惊喜的眼神,略带欢呼的说道:“真的吗?你肯教我呀!” 吴寒秋见她高兴,自己也觉得很开心:“只要你想学,我自然是愿意教你的。” 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钱阿瞒脸不红,心不跳的说道。 心里还是真有些高兴的,她虽然识字,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表露出来,书房里有一本游记,她都不敢去翻阅,就怕被看出端倪,学了字,以后就少些顾忌了。 看着眉角眼梢都 喜意的钱阿瞒,心里微微失笑,这又不是什么大事,怎么就值得她高兴成这样,遂又感叹她有一颗赤子之心。 吴寒秋是个行动派,说了要教钱阿瞒,立马就行动,家里的笔墨纸砚,都是现成的,启蒙的读物,那也是以前他用过的,样样都齐全,翻找出来,全给了钱阿瞒。 钱阿瞒深深的感受到他的诚意,欣然接受。 第66章 吴寒秋是个好老师,教学十分认真,他每教一个字,都会将字意,十分详细的讲解给钱阿瞒听,钱阿瞒也作势很认真的跟他学。 刚开始,他每天教五个字,连带字意解释,钱阿瞒偶尔提一下问题,吴寒秋就引经据典的给她讲解,每次足足要讲解半个时辰。 钱阿瞒不想太耽误他的时间,想以最快的速度学完了事,也没想藏拙,所以一教就会。 吴寒秋刚开始还有点不相信,指着教过她的字考她,每指一字,她就能正确的读出来,他还只是有一点点惊讶,以为是她太过渴望认字,所以用了十分的心力在学习。 后来他就加倍,每天教十个字,没想到也是一教就会,当他把刚教的十个字,指着烤问她时,她一字不差的,全念了出来,他当时瞪大了眼,心里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震惊,说话都有点舌头打结。 钱阿瞒看到他的异样,才后知后觉的发现,自己这样的学习速度,放在这个时代来说,实在时太惊悚,但字也学了不少了,现在才做调整,是不是太晚了,抬眼偷偷打量吴寒秋,见他面上虽有诧异之色,但也在正常范围之类,并没有当她是非人类,这让她大大松了口气,暗怪自己行事太不小心,跟吴寒秋在一起的时候,她总会显得很放松,所以就放下了警惕,以后还是要瑾慎一些才好。 吴寒秋无法忽视,自已的妻子,对读书方便很有天赋,想他当初识字时,父亲也是每天教他识五个字,当时虽识得,可过一阵后,也就全忘了,哪像钱阿瞒这样的,一教就全记在脑子里了。 心想,若钱阿瞒身为男儿身,有这样一份灵性,又像他这般自幼读书,只怕不能成为状元,也能考个探花吧!遂又联想到自已,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身,自幼得父亲悉心教导,若是被一小女子给比了下去,岂非让人汗颜,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的读书。 教导识字,自然也要教写,吴寒秋让钱阿瞒坐在书桌前,告诉她如何握笔,如何手腕运力,语气轻缓,声音温润,如泉水般叮咚之音,像夏天的溪流淌过心底。 吴寒秋研了墨,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字,字迹有棱有角,笔锋沉稳有力,看上去就知道是下过功夫的,字就是一个人的门面,读书人想要被人高看一眼,首先字就要拿得出手,所以才有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之说,钱阿瞒看得暗暗点头。 钱阿瞒有些笨拙的握住了笔,她前世并没有练过毛笔字,这把年纪了才开始练,学起来估计有点难道,希望吴寒秋不要嫌她太笨才好,转眼又想,让他觉得自己笨一点也好,识字有天赋,样样都拔尖也不太好,反常即为妖,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妖。 握着笔,笨拙的写着字,一笔一划都照着吴寒秋的字在写,但写出来的字却天襄之别,软软趴趴,别说什么风骨,看着成形都难。 看字如看人,她的硬笔书法还是很过关的,可这毛笔字嘛就…这么漂亮的姑娘,写出这么难看字,实在与形象不符,钱阿瞒无奈的朝吴寒秋看去。 吴寒秋看了她的字后,心里总算觉得舒服一点,果然么,人无完人,有强项也有弱项,这写字不就是她的硬伤么。 但看她脸色不好,也不敢露出太过得意的表情,只是嘴角稍微露出了一点隐忍的笑意。 第67章 按照和约规定,钱阿瞒不能再去摆摊了,由鸿运楼全权代卖,她在菜市口摆摊的时间并不长,只有四个月的时间,臭豆腐也只是在贫民之间流传,影响并不太深,那些稍稍有钱一点的人家,都是不屑在这地儿买食物吃,所以有钱人家,还并不知道有这样一种美味的存在。 鸿运楼做的都是有钱人家的生意,臭豆腐物美价兼,但经过鸿运楼的包装之后,档次就上去了,价格翻了几翻,已经不是贫平能够品尝的美食了。 钱阿瞒知道时,很是惊叹了一番,果然奸商是无处不在,很是佩服鸿运楼东家的赚钱手段。 她现在不用去摆摊,时间就空出来了,能赚钱,又有闲,这日子过得,只是不知道能赚多少钱?有了这一项进项,生活有了保障,日子也可以过得随意些。 她和吴掌柜说好,每月一结,以后若没什么事,一月去一次镇上就行了,她这几个月,三天两头的往镇上跑,老实说,还真跑乏了。 日子闲下来,她就跟着吴寒秋读书认字,吴寒秋也只是偶尔教她一下,大多数时间,他还是在认真读书,钱阿瞒也不打扰他,静静的在书房一角,认一会字,然后就练习写字,她的字依然写得跟三岁孩童差不多,练了几天也没起色,吴寒秋跟她说什么,勤能补拙,她当时听了心里就有点不服气,拙?她拙了吗?她哪儿拙了?自己的脑瓜子不知道有多灵光。 吴寒秋读书之余,偶尔抬头,眼光瞄向钱阿瞒,见她正苦恼的跟那只毛笔较着劲,一时用食指和挴指将笔拑着,一时又用整个掌心握着,握笔的姿势怎么都不正确,似乎很不习惯这样握笔写字,随后又失笑,千百年来,大家都是这样写字,估计她是刚刚初学,还不习惯。 看着她眉头紧皱的小脸,略带纠结之色,不由心情大好,钱阿瞒在他面前,表现一向出众,办什么事都很有魄力,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心,让人无法忽视,似乎什么事都难不住她,让他时常觉得,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受到威胁,只是没想到,她还有这样的一面。 他不由想,也许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吧,想起她的经历来,突然觉得她身为女子,人生过于坎坷了些,可能是这样的经历,才掩拭了她的真实,让她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,瞬间,他有些心疼起眼前这个女人来,娇小的个子,却坚强的独自撑起了一个家,让他没有后顾之忧,一心求学,这样的女人,值得他的爱戴,当得起别人对她的尊敬。 遂抛开杂思,又埋头于书海之中。 两人共用一间书房,一人占一角,互不打扰,一人埋首苦读,脸上神色坚毅,一人握笔练字,神色纠结又无奈,两人都不言语,只偶尔抬头时,打量对方一眼,遂又低下头,各做各的事,一时室内显得静溢而温馨。 第68章 跟着吴寒秋认了一个多月的字,该学的就学得差不多了,吴寒秋给她一本书,她当着他的面,磕磕绊绊的读完,吴寒秋叹为观止,直夸她天资聪颖,钱阿瞒略作羞涩的接受了他的夸赞。 只是字总写不好,可能是前世的钢笔字基础,所以拿起毛笔写字,总觉得不得劲儿,吴寒秋始终很有耐心的教她,只是钱阿瞒装模作样了一个多月,却有些不耐烦,加上天气炎热,写字更是写得心浮气躁,找了个借口,就溜了出来。 篮子里装了些发糕,提着去阿花嫂子家,对吴寒秋就是找的这个借口,却也不好空着手去,就将中午做的发糕装上一些带去,小孩子都爱吃甜食,这发糕酸酸甜甜的,虎子应该爱吃。 这是她自个儿磨了米浆做的,发酵了一下,所有才会有些酸味,她就最爱这发酵后的酸味,天气炎热,一天吃饭也没什么味口,所以就做了些糕点,吴寒秋也爱吃,村里也没见别人家做,估计这发糕也是种新鲜吃食。 “阿瞒来了,快屋里坐吧,外面太阳怪晒人的。”阿花嫂子开门见是她,热情的招呼她进屋,又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怎么这个时候过来,这日头正毒着啦。” 钱阿瞒有些不自在的笑笑:“就是好久没见嫂子了,所以就过来看看你。”她这一个多月都在家里认字,连出门的时间都少,这才想起,阿嫂子这儿,确实是好久没来了,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,略带歉意的对阿花嫂子笑了笑。 “这算什么事,都在一个村里住着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还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过来?”见她一头的汗,递过一把扇子给她扇风,自己做在一边陪她说话。 她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,说道:“这是我自己做的发糕,带来给你们尝尝。” 虎子在里间,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,这会儿一听钱阿瞒说有吃的,连忙就跑了出来,钱阿瞒时常带过来的吃食都很美味,他按奈不住,叫嚷着:“婶子带什么好吃的来了,快给我尝尝。” “哎呀,你这孩子,可真是不懂事,你婶子在这里啦,也不怕人笑话。”阿花嫂子拉着虎子训道。 钱阿瞒见虎子猴急样,也觉得有趣,笑道:“嫂子,我也不是外人,虎子这样,说明拿我当自己人看,你也别跟我见外了。”说着,从篮子里拿了一块发糕就放到虎子的手里,对他说道:“虎子,这是婶子做的,你尝尝可好吃?” 虎子拿在手里,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,迫不急待的咬了一口,边吃边点头,一个劲的称赞:“嗯…好吃,真好吃!” 嘴里塞得鼓鼓的,话也说得含糊不清。 阿花嫂子看到儿子的一副馋像,对钱阿瞒露出个无奈的笑:“你说这孩子,从来没有亏过他的吃食,他还这个样子……” 钱阿瞒不在意的说道:“孩子还小,吃什么都香,见什么都馋,嫂子你也别在意,大了就好了。” 虎子见在说他,对着二人扬起了笑脸,拿了一块发糕递到阿花嫂子的面前,鼓着塞邦子说道:“真好吃,娘,你也尝一块。” 这儿子,真是…阿花嫂子无奈的接过糕点,对他点点头道:“好了,你吃吧!” 虎子见她接了,脸上笑得更灿烂,也不再理会她们,自己拿了发糕回里间去吃。 真是孩子气,阿花嫂子捏着糕点轻 了口,又咬了一口,几口吃完,对着钱阿瞒连声夸赞:“以前没看出来,你还有这手艺,之前那臭豆腐,虎子总叫嚷着好吃,我却不习惯那味儿,这发糕却是很我的口味,这酸酸甜甜的味道,还真不错。” “嫂子你喜欢吃,我下次再多拿些过来。”有人捧场自己的手艺,钱阿瞒也很高兴。 第69章 阿花嫂子吃完手中的发糕,打了清水将手洗净,又给钱阿瞒倒了杯茶水,这才坐下来说话。 “你这么久没出门,都闷在家里做什么?得闲了就来嫂子这里坐坐,咱们说说话。”阿花嫂子仔细打量了一下,见她气色不错,这才开口道。 “嘻嘻,也没什么,在家里学认识啦。”钱阿瞒笑嘻嘻的说道:“我现在能认不少字了,只是写得不好……”有些心虚的说道,其实那字写得,真不能见人。 阿花嫂子还是第一次听说,颇有些吃惊的说道:“没想到你还有这心,连字都能认了!”想着吴寒秋是读书人,猜测她可能是怕自己配不上吴寒秋,所以才学认字的吧!遂又笑着说:“难怪你久不出门,原来是在家里学认字,认字也就罢了,怎么也不去镇上摆摊了?难得有个赚钱的营生,也不能这样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的。” “哦,你说这个呀,我以后都不用去摆摊了。”想起这事阿花嫂子还不知道,遂又跟她把这事说了一番。 “原来是这样啊!这可真是你的运气,以后家里有了固定的进项,也就什么也不愁了。”阿花嫂子也为她开心,遂又说道:“你都不知道,你这一个月都少出门,村里那些长舌妇都在背后说你哩,说什么的都有。”语气有些愤愤不平。 这事钱阿瞒还没听说过,连声问道:“说我什么呀,我跟别的人都没什么来往,还能有什么事,能让别人说的?”钱阿瞒十分不解,要说她的为人,已经十分低调了,真不知哪儿还能引人注意的。 其实她会这样想,是以现代的女人为标准,宅在家里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的,谁会来管你死活呀,可是这古代就不一样了,她本人姿色不错,而且女人做生意真是凤毛菱角,在她并未察觉之下,已经是村里的风云人物了。 阿花嫂子见她混不知事的模样,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呀你,真是啥事都不上心,就你现在这些作为,那些妇人,哪个不一天将你念叨个二两遍,你居然还浑然不知?” 还有这事?钱阿瞒愕然的说道:“都说我什么呀?” “可说的多了,就说你那豆腐不卖了,人家有的就说,你那豆腐根本就没人买,还说你这几月根本是亏本再卖什么的,更有那恶毒的说,你那豆腐吃死了人,反正说什么都有,我倒也没当回事,要真信了她们,我早就来问你了。” “这些人,想象力还真丰富啊!”钱阿瞒听得叹为观止,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现在是农闲时间,大家都没什么事,闲得磕牙,都拿她来做谈资了。 “可不是,没事就闲磕牙,我也懒得理会她们,不过有一点,我听着倒上了心。”阿花嫂子转头认真的看着她。 突然严肃的表情,还真少见,钱阿瞒心里咯噔了一下,问道:“什么事?嫂子有什么就直说。” 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你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,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,身子若有什么不舒服的,得尽早找来大夫来看,你上面也没个长辈,这些事,都得自已上心才行……” “啊?”钱阿瞒听明了她的未尽之语,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这个话题,心里有些窘迫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她都还是一个黄花闺女,这种事,让她说什么好。 阿花嫂子觉得她年纪轻,不懂事,苦口婆心的说道:“你真不能不当回事,对女人来说,子嗣是大事,有了孩子,才能在夫家站住脚跟,你倒是听明白了没有?”见她浑不在意的模样,阿花嫂子有些恨铁不成的钢的说道。 对这个时代越了解,她当然越来越明白,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,对于孩子的事,她也想过的,只是她现在还年轻,才十七岁,孕育孩子真的还太早,而且吴寒秋有守孝一说,就算没有,她也会想办法 ,最少也要等到十八岁以后才生孩子,这样对母体,对孩子可能会更健康。 对于阿花嫂子的关心,她是真心感激。 “嫂子,你别担心,这事我心中有数,子嗣之事,事关重大,不会不上心的。” “你放在心上就好,你也别怪嫂子多嘴,我也是怕你年轻不懂事,若有什么闪失,你这一辈子可依靠谁去?咱们女人,日子本就艰难,孩子才是咱们的依靠,你可明白。” 男人靠不住,她当然明白,这事上的男人,能有几个是情深不移的,除了家贫度日的,稍微有点钱的,都会在外面找女人,没有半点羞愧不说,还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,阿花嫂子怎么会看得这样明白,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。 阿花嫂子神情淡然,并没有愤愤不平之色,难道是自已想多了,遂一想又明白了,阿花嫂子是死了男人,也就不会把男人当成依靠,她有生之年,能依靠的自然是儿子了,难怪有此一说,果然是她想多了。 第70章 钱阿瞒去鸿运楼结了一次账,臭豆腐卖得不错,一个月的时间,就有了些名气,收入颇丰,所以当她拿着十两银子的时候,心里是乐开了花。 十两银子不少了,买米都能买上成千斤,够吃好些日子呢!而且每月都会有进账,就算有时候会有起落,但差距也不会太大,她心里十分开心,以后有了钱在手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不用再拙襟见肘。 鸿运楼这般爽快的给了钱,让她凭添了几分信心,这个时代多的是仗势欺人之辈,虽说有立下字据,但人家若是昧着良心不认账,再贿赂一下官府,自已一介平民,告状无门,有冤都没处伸,这些日子,她心里不是没有忐忑过的,但她愿意选择想信人性,不管生活在哪个朝代,坏人都会有,但好人会更多。最主要的,还是商人重利,也重信,为了这么几个小钱就坏了名声,那可是得不偿失,一般眼光远大的人,都不屑于做这种事,可怕就怕在,总有那么几个鼠目寸光的呀,好在没有让她遇上。 既然他们都是守信之人,那她也可以放心的跟他们合作下去,她的厨艺一向不错,手上还有许多做菜的方子,她当时没有拿出来,只是对他们的人品还不放心,现在既然可以确认人品没有问题,倒是可以谈谈,若是谈得拢,倒是可以又多些进项。 现在不缺钱花,慢慢商谈就好,今天得了钱,是应该好好的庆贺一下,吴寒秋一天读书也辛苦,不若买些好吃的回去,两人在家里乐呵乐呵。 最近天气热,吴寒秋饭量都减了些,至从每天开始走步后,他每顿饭都能吃两大碗,有时候还会再添些,这几日明显饭量减了,想着买些好吃的回去,给他补补也好,他那身子骨,比起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,好了许多,只是他从小病弱,底子都不好,现在虽然强了些,但还是要多调养。 在菜市场转了一圈后,手中就提了一大堆东西,几条大骨,准备回去炖汤,买了整扇的排骨,打算做个红烧排骨,一大条猪肉,足有五六斤的样子,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些了,但猪肉也只是一个星期吃二回,居家过日子,并不敢太过奢侈,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,她真是过怕了。 又去粮店买了五十斤白米,三十斤面粉,家里的粮食快吃完了,这次来镇上,就正好买了回去,现在家里的生活已经上了一个档次,以前都是吃糙米,糙米便宜,但却粗糙难咽,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吃了,所以至从她开始赚钱之后,家里就一直吃白米了,虽然每斤要贵上几文钱,但以现在的收入,还是吃得起的。 面粉买回家,可以做面条吃,也可以煎饼或者做饺子吃,面食她也可以变着花样来做,都可以做为主食,白米和面粉换着吃,可以换个口味,也能均衡营养,她如是想着,不由感概,她现在的要求也真低,似乎能吃顿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。 买的东西太多,她也拿不了,照旧去雇了辆牛车,车主也是老熟人了,价钱都不用谈,人家还热情的帮她把东西搬上了车,钱阿瞒心里直感叹,没有被物欲熏陶过的人就是好,热情又实诚。 爬上牛车,一路摇摇晃晃的回了家。 第71章 钱阿瞒做了顿丰盛的晚餐,嫁到吴家这么久,还是第一次这么奢侈,葱爆姜炒油焖, 味儿随着微风四处飘散,相邻的人家闻着味道,都猛吸鼻子,嗅着香味散发出来的地方,不时的打量几眼。 本来么,乡下人家吃肉的时间都少,家里人又多,买那一么一点根本就不够吃的,也只是尝个味儿,就是偶尔杀只鸡,也是加了菜呀,萝卜进去炖一大锅,炖出来的味道虽然也香,但味道跟炒出来的又大不相同,所以当闻到那红烧排骨爆炒出来的油香味儿,嘴里就会忍不住咽一咽口水。 吴寒秋在书房里读书,都没法专心,干脆放下书本,进了厨房去帮忙,还说得堂尔惶之的,怕她太辛苦。 钱阿瞒暗自好笑,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,看书光线太暗,伤眼睛,索性就让他帮着烧火了。 有人帮忙烧火,就不用灶上灶下的两头跑,往锅里倒上油,将跺碎的猪肉捏成了丸子,一个个的放进锅里炸,这是油炸肉丸子,肥瘦相间的猪肉,放进油锅里,滋滋冒油, 味儿很快就又散了出来。 “真香呀,没想到你的厨艺这般了得。”吴寒秋闻着 ,忍不住夸赞道。 被人夸奖,钱阿瞒十分自得,嘴角含笑的说道:“我会做的可多了,等咱们有钱了,就都做给你尝尝。” 吴寒秋连声称好。 一顿晚饭,吴寒秋连吃了三碗,饭菜丰盛在其次,难得的是这味道,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般的美味,肚子已经撑得鼓起来,却还舍不得放下筷子。 这般的孩子气,让钱阿瞒笑得不行,两人难得吃上这么一顿饭菜,心里十分满足。 地里种的菜,雨水充足,长势很好,有一部份已经可以摘了,她摘了一些回去吃,但两亩地的菜,自家吃也吃不完。 送人?大家都有地,家里也种得有菜,各家都有会有足够的菜吃,根本就不用她送,这些菜,其实她早想好了,还是要拿去镇上卖,镇上的许多人家,并不种地,常年买菜吃,她这些菜,都是常见的,虽然卖不上什么价钱,但自家种的,没花什么本钱,能卖一个是一个。 想着自已,才没歇下多久,就又要开始起早贪黑,果然是个辛苦命,但想到有钱赚,辛苦一点也没所谓了。 去镇上的路都是跑熟的,到时候雇了牛车,来村口拉就是了,也费不了什么力气,就是摘菜的时候需要些时间,早上起来才摘菜肯定就来不及,还是只能晚上把菜摘好,早上起来就出门,晚上摘的菜,第二天就去卖 ,就一晚上的功夫,估计也不会不新鲜,既然要做嘛,各方面都应该想好。 吴寒秋也很赞同,傍晚的时候,就帮着她一起在地里摘菜,到天黑的时候,也能摘上几筐,晚上再清理一下,卖相看着也不错。 日子依旧很规律的过着,吴寒秋在家读书,钱阿瞒每逢赶集日去镇上卖菜。 如此卖了二个月,地里的菜也算收完了,仔细算一下账,也卖了一千多文钱。 第72章 入秋后的天气,开始慢慢转变,艳阳下刮起的风,也不带多少温度,甚至有了些许的凉意,这样的天气正好,不冷不热的,吹着这样的轻风,钱阿瞒觉得心情都要快活几分。 现在已经开始秋收了,别人家都在地里忙活,她现在却很轻闲,家里的五亩田,都是别人在种,根本就没有她忙的时候,看别人都在忙活,往家里不断的搬东西,她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,不过秋收还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,至少佃他们家田地的人家,至少会给他们送粮食过来。 以往吴家一年的粮食,就全靠这时候的收成,佃农将一季的粮食送来,他们就留着自家吃,有时候手上紧的时候,甚至还会拿一些去换钱,粮食少了不够吃,所以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。 不过现在日子过得宽松些,这些粮食自然是全部留下来,不会再拿去换钱的,若是吃到年尾的时候,不够粮吃了,就再去花钱买,这些都是小事。 钱阿瞒知道佃农过几天就会送粮来,所以提前将粮仓给打扫了,粮仓很空荡,只是略扫了一下灰尘,家里的粮食都是吃一点买一点,并没有多放存粮,所以粮仓里几乎都是空的。 估摸着这次送来的粮食,估计能将粮仓装满一半,家里就两个人吃饭,平时再添些别的吃食,估计也勉强够吃一年了,到时候若是吃完再买一些也是可以的。 只是她想着,若是刚秋收完,卖粮的人家估计会比较多,而且各家粮店也会在这个时候清仓,低价出售存粮,购今年的新粮来填仓,那么这个时候的粮价,估计是一年当中最便宜的时候,不若出钱买一些回来,将粮仓填满,家里存粮很足的话,心里踏实不说,也不用再为粮食发愁。 钱阿瞒现在手中的银钱是很充足的,她以同样的方式,将几道后世名菜的方子,入股了鸿运楼,才一个月,就收入了五十两银子,而鸿运楼现在的生意,也因为有了这几个新菜式,而比之前好了两三成,生意兴旺,吴掌柜现在成天喜得眉开眼笑,每次见到她时,待她的态度真客气得很,与初次见面时大不相同,初次见面时,他虽然也客气,但神情间还是有淡淡的疏离,现在待她却多了几分诚意。 那少东家倒是很少见,因为是东家,并不会亲自出面招呼生意,招呼她的每次都吴掌柜,两人见面多了,也就慢慢熟识起来,有时候也会拉着她,说几句贴心话,由于二人年龄悬殊,也不会觉得有男女不便之处,所以钱阿瞒对鸿运楼的生意也有些了解,偶尔也会打包一二个招牌菜回家品尝。 吃过几次后,对鸿运楼的菜式,口味,也有了几分了解,大厨做的菜式,口味都偏向清淡,味道虽说都还可以,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,吃起来总觉得不过瘾。 啊!对了,是辣椒,难怪总觉得菜式全是清淡的,原来是因为没有辣椒,想到这儿,她才恍然大悟,来了这个时代己经一年时间了,她都没有见过辣椒这种植物,难道辣椒还没有传入中土么? 想想还真有可能,辣椒是西方国家传入中国的,现在这个年代,估计还没有,有些遗憾,不能再次品尝辣椒的美妙滋味。 将家里打扫了一遍,也没有什么事做,想着天气凉起来了,特别是早晚的时候,明显的感觉到冷意,就将家里的厚一点的衣服翻捡了一下,那几件破烂的旧衣,实在是看不上眼了,还是前身置办的,己经补丁摞补丁的,以前没钱就不说了,将就也能穿一下,现在有了家底,置办两身衣裳,不在话下。 顺便帮吴寒秋也置办两身,还有过冬的棉衣,现在也可以动手做起来,虽说到冬天的时候还早,但慢慢做起来,一天做一点,也不用着急。 她看了一下,吴寒秋好像又长高了一些,身子也壮实了一点,并不太明显,但她经常看着,还是能察觉出来,预算做衣服的布料时,得多算一点,然后尺寸还得重新再量过,不能做得太小了,但做得太大,穿着也不合身…… 第73章 钱阿瞒买了布料、棉花,之类的物什,闷头在家里做针线,也不管村里忙着秋收的人家,忙翻了天,她和吴寒秋关门闭户的在家,一个做针线,一个读书,也都没闲着。 直到佃他们家地种的赵大河,将今年的粮食送了来,钱阿瞒才知道,原来秋收已经过了。 赵大河这人,看上去比较憨厚老实,带着家里的二个儿子,一担担的将粮食挑到了吴家,钱阿瞒见他们满头的汗,倒了凉开水,招呼他们喝水。 “吴娘子,不用忙活了,咱们都是粗人,用不着客气。”赵大河憨笑着说道。 他家孩子生得多,四个闺女,三个儿子,家里又只有分家时得来的二亩多地,他又没个手艺傍身,一家人只望着这点地过活,日子是越过越穷,就在他家快过不下去时,吴家两父子搬来村里,买了地不种,佃给他们家种,这么多年来,全靠着这些地,存下了些家底,若是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,他家也没什么可愁的了,可是这吴家两父子,从来没有下过地的人,不知为什么吴寒秋会去地里干活,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还跑去偷偷瞧过两眼,还别说,做得有模有样的,他这瞧下来,心里就越发不安了,若是吴寒秋把地收回去自己种,那自家的日子,不是又要落到十多年前的境地,虽说闺女嫁了人,少了几张嘴,可媳妇也娶进了门,还养了几个孙子孙女,负担不比十几年前轻啊! 这些日子,他总在心里发愁,怕吴家会收回地去,但地是人家的,要真收回去了,也没办法,他暗叹了口气,今年的粮食,特意早早就送了来,还特意收拾得比往年都干净,只想着不让吴家在这上面挑刺。 特别是进门时,对钱阿瞒的称呼,犹为客气,村里人对妇人的称呼,要么是狗子他娘,要么就是赵大家的,类似称呼,称呼人某娘子,这在村里来说,是十分斯文的称呼了。 钱阿瞒一时还觉得很不习惯,但看到那父子三人,都有些忐忑的模样,立马就放下了,从屋里端了一篮水果出来,招呼他们吃,都是同村的人,平时抬头不见,低头见,而且还佃了自家的地种,比起村里其他人,又更加亲厚了一些,所以也没跟他们父子三人,太过见外。 吴寒秋在书房读书,赵大河三人进门时,钱阿瞒就在门口唤了他几声,这时几人刚坐定,他也从书房出来直接进了堂屋。 赵家父子屁股还没坐热,见他进来,又立马站起身来,跟他问好。 吴寒秋这人,待谁都和和气气的,也笑着跟他们回礼问好,打着哈哈,几人又重新落坐。 赵大河父子都是庄稼人,要说跟吴寒秋肯定是没有共同语言的,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种地,谈话间,自然而然的就是拿庄稼来说事。 吴寒秋这一年来,对农事也有所了解,不像以前那样一问三不知,虽然赵大河父子,并没有说出什么新意来,他也依然面带微笑的听他们说话,只是眼神时不时的闪过疑问,这么多年了,赵家送来粮食后,从未多作停留,不明白为何今年会在这儿说半响话? 一个疑问的眼神飘向了钱阿瞒,吴寒秋的眼神,她一收到,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只是她一时也不知赵家父子何意,茫然的冲他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也不知。 赵家父子说了半响话,觉得跟吴寒秋热络了一些,也就直接问道,是不是打算将地收回去自家种? 吴寒秋至从成亲之后,就开始一门心思读书,家里的事诸事不管,全是钱阿瞒在操持,这事他没想过,只是不知道钱阿瞒有没有这个意思,也没有直接答话,只将眼神看向了钱阿瞒。 赵家父子齐齐愕然的看向他,不明白他为何不回答,而是看向一边的妇人,这场景也太诡异了,难道说,这个家里做主的其实是…… 就这样直白白的看过来,钱阿瞒无奈的笑了笑,真是拿他没办法,他这样做,不是让人家误会,他在家里做不了主么?也不怕人家说他没有男子汉的尊严,更重要的是,人家会说她太厉害,是悍妇,把家里的男人压得抬不起头,反正这个时代,男人都不会错,错的都是女人。 算了,算了,估计他心里,也没有那根弦,别人爱怎么说,就怎么说吧。 无奈的扯起一丝笑,对赵家父子说道:“并没有收回地自家种的打算,家里就我们两人,他又要读书,咱们根本就种不过来,所以还是要麻烦你们继续种下去了……” 话说得很客气。这个问题,她其实早就想过,但自家两人,都不是种地的料,她本人前世根本就没种过,也不过是看别人怎么种,跟风罢了,所以她也从来没想过,靠种地来持家的。 赵家父子听到这话,犹如纶音,顿时满脸喜色,对着钱阿瞒是千恩万谢。 钱阿瞒将赵家父子送出了门,看赵家送来的粮食,颗粒饱满圆润,而且收拾得都很干净,拿了一粒放进嘴里一咬,喀的一声脆响,看来是晒过二个太阳的,可以直接收仓。 心里夸赞赵家父子,果然都是实诚人,并没有在这上面弄虚作假,想着去逝的公公,这秀才还真不是白考的,看人的眼神,真是一看一个准。 既然这边的粮食已经入了仓,那就要着手再买些新粮了,去镇上买的话,路程有点远,难免会被人抬价,秋收后,村里人卖粮的也不会少,可以去问问看,看谁家卖粮的,就直接买过来好了,乡里乡亲的,图个方便。 她还没将打算跟吴寒秋说,吴寒秋却又钻进了书房,没好气的想,天天都看书,也不怕变成一个书呆子,呃,也不对,他其实己经是一个呆子了。 第74章 钱阿瞒只用了二天的功夫,就将家里的粮仓装满了,吴寒秋看着,满满一仓的粮食时,眼睛瞪得老大,他从记事起,家里的粮仓就没有装满过,犹其是最近两年,父亲吃药的时候多了,家里的钱不够用,每次粮食一送来,就要卖掉大半,一部份换了钱,一部份换了糙米回来吃,这还是第一次,家里存下了这么多的粮食,而且还全是能碾成白米的稻谷,心里说不激动,那是假的。 望向钱阿瞒的眼神,有钦佩,也有惭愧,佩服她不到一年的时间内,将家里从一穷二白,变成现在这样,颇有家底,惭愧的是,自己身为堂堂男子汉,却一天只知捧着书本,养家糊口的重担,全压在了她一个女子身上,做为七尺男儿,实在汗颜。 家里存了一粮仓的粮食,再加上平时搭配着吃些面食,这一仓粮食估计能够吃二年的了,她一下存这么多的粮食,也算是未雨绸缪,人有旦夕祸福,天有不测风云,若是一年到头,风调雨顺也就罢了,若是遇上天灾人祸什么的,粮食就犹为重要了,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,家里多存点粮食,总没坏处。 吴寒秋又不管事,她就得为这个家里做打算。 到九月中旬,天气就有所转变,连着阴了二天后,天空就飘洒起了小雨,一场秋雨一场寒,穿着单薄的夏裳,明显就感觉到寒冷。 钱阿瞒早上起床时,穿着一件单衣,风一吹,就感觉背发凉,忙又匆匆转回屋里,将前些日子做的双层的衣服给穿上身,这才感觉到暖意。 又将给吴寒秋做的厚衣服拿了出来,准备给他送过去。 平时他早晨起床后,都会在院子里走步,活动一下筋骨,因为下雨,起床后他也就直接去了书房,钱阿瞒将衣服直接拿到了书房。 看到钱阿瞒出现在书房门口,吴寒秋诧异的问道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平时的这个时候,她不是都在厨房里做早饭的么。 钱阿瞒笑着说道:“现在变天了,早上起来就比较凉,我怕你会冷,所以给拿件衣裳过来。”说着,就将衣服抖开,作势要为他披上。 吴寒秋忙接过手来,往身上一套。 早上起床时,是觉得有点凉,但也不会觉得太冷,他在屋内活动了一下四肢,就一点凉意也感觉不到了,现在坐在书房里,关门闭户的,吹不到一丝风,还真没觉得冷。 不过钱阿瞒想着他,怕他冷特意送衣服过来,他怎么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,让她觉得自己不领情。 衣服穿上身,也并不会感觉热,薄薄的双层衣料,触手细腻,穿在身上也十分轻便,缝制得很合身,贴身又舒适,衣服上还有着淡淡的皂角香,闻着很是舒爽。 看向钱阿瞒的眼神,十分柔和,舒畅的心情,带起嘴角的微笑,对她说道:“我冷了,自会去找衣服来穿,哪里用得着你特意送过来,外面起风了哩。”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她的手,感受她手上的温度。 钱阿瞒起床后本就感觉冷,又从穿堂走过来,吹了些风,手上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温度。 一双冰凉的手,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,她怔怔的来不及反应,就听耳边说道:“你看你的手,怎么这么凉。”双手更加紧紧的被他包裹在手心。 呃,钱阿瞒回过神来,这是神马状况,自己只是过来送件衣服而己…… 吴寒秋捧着她的双手,放到嘴边呵气,正努力要把她的手给捂暖了,眼神柔柔的看向她,似乎把她当成是捧在手中的珍宝一般在呵护。 他年轻俊朗的面孔,在阴暗的光线下,似散发着晶莹的光芒,钱阿瞒看得眼睛发直,感受着被他捧在手心的双手,恍然道,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,被他这么握着了手,血气上涌,脸色发红,心里也涌现起淡淡的羞涩之意来。 随即又疑惑,自己从来就是个脸皮厚的,只是抓个手而己,怎么自己却害起羞来? 忙将手抽了回来,头也不抬的对吴寒秋说道:“好了,我不打扰你了,你快念书吧。”说完就匆匆走出书房门口,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。 吴寒秋愕然的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,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,但想到两人本来就是夫妻,拉个小手也很正常,只是钱阿瞒的反应,让他觉得有趣,他从来没觉得她是一个温和柔顺甚至会害羞的女子,当初逼婚时的彪悍,他可是见识过的,没想到她也会有害羞脸红的时候,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轻笑出声。 必竟是女子,再怎么强悍,也会有些小儿女之态,吴寒秋突然觉得,这样的钱阿瞒既真实,又可爱。 第75章 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,气温也急剧下降,己经入秋的天气,大家也都把厚些的衣服拿出来穿上了,季节性的变化,一目了然。 趁着地里还湿着,钱阿瞒将家里的柴火灰用萝筐装了,将家里的那二亩地,挨个儿的撒了一遍,湿润的泥土,一沾上了草木灰,就粘在了一起,土地还要再翻过,才能再播种,现在也只是施一次天然肥。 那些老菜叶子,老菜绑子,当时就扔在了地里,现在因为连日的雨水浸泡,已经逐渐腐烂,这也是可以做肥的,天然绿色的肥料,含笑看着这些腐烂掉的植物,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恶心,眼里仿佛看到的是,绿油油的麦苗儿,沉甸甸的麦穗儿。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,这会儿天气放晴,等地里略干燥一些,就可以将地翻了,种上小麦,其实早些天就有人在翻地了,只是后来下了雨,就不得不停下来。 家里这两亩地,她也没有佃给别人种,因为地不多,她自已也可操持过来,本就是农家,一点地都不种也不对,而且吴寒秋也会帮她,两个人做起来,也很轻松。 只是这一次,钱阿瞒并不打算让吴寒秋来帮忙了,吴寒秋跟她说,准备开春之后,就下场一试伸手,所以最近,他是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,钱阿瞒也努力为他创造读书条件,尽量的不去打扰他,给他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。 就两亩而己,自己慢慢种,不过是多费上两天功夫,这也没什么差别的。 村里的女人,除了家里劳力较多的人家,其余的大多都会下地,所以钱阿瞒自己种地,也不是什么异数,她现在见人家种地,见得多了,手把式也娴熟起来,比刚开始只知道跟风的状态,好太多了。 她将留好的麦种,放在阳光下,仔细的挑选了一遍,挑选那些颗粒较大,饱满圆润的麦粒儿做种子,土地是一回事,基因好也是一回事呀,她这么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,就算有少许的歪瓜劣枣,但大方向还是错不了。 二十多斤的麦种,挑挑捡捡了一个下午,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,选出了十来斤优良的种子出来,虽然麻烦了一些,但只要想到到时候麦子长势好,能有个好收成,她也就觉得值了,种庄稼,不就是盼个好收成么? 地里的土,晒得半干时,她就提了个把锄头,去地里翻地,地还有些湿,她也只是把土翻一翻,让太阳晒晒,干得快一点,她也就可以早点开始播种了,时令节气已经到了,也就几天的时间,得种下去,她一个人种二亩地,所以就打算着早点开始。 其实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,到了地里,看到好几户人家,也都开始在翻土了,时大时小的说话声,在空旷的地里,隔得老远也能听得分明,钱阿瞒微微含笑,农忙的时节,地里就是热闹。 挥舞着手中的锄头,在高声的聊天声中,时间也过得很快,一个上午的时间,就翻出了一大片。 天气虽然转凉,但劳动中的人们总是会热的,钱阿瞒挂着一头的汗,在日头升上正空的时候,她也就收功回有了。 种地这事,熟能生巧,说复杂也复杂,说简单也简单,只要有着一把力气,再拿出一点耐心,就没有做不好的事。 钱阿瞒也就比别人多花了二天的时间,将小麦给种了下去,她吁了一口气,自己翻地,自己撒种,自己浇水,全部的工序全由她一个人来完成,所以时间就多花了一些,好在也吾囵着完成了。 做完这些,腰酸背痛了好几天,心里直叹种地真是辛苦,怪不得现代的那么多人都想跳出农门,好在这一拔种下去,也不用怎么经管,略关注一下长势即可。 第76章 将小麦种了下去,钱阿瞒就又闲了下来,天气越来越冷,过冬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的,当时买的是新棉花,一个缝了两身加厚的棉衣,摸起来软软的,又轻便又暖和。 想着家里的旧棉被,冬天的时候,盖着可能会不暖和,于是又买了十多斤的棉花,请人弹了新棉被,做了新的被套,一切都以温暖舒适为主。 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,每天紧赶慢赶的做针线赚钱了,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接绣活来做了,做绣活赚钱少,每天总是低着头,脖子酸不说,而且对眼睛也不好,不到万不得已,她也不想再接绣活了。 现在得闲时,也会偶尔做一点,就是往精致方面发展了,她一直觉得自己绣花,绣得不够漂亮,以前是因为想着要赚钱,心急数量,质量也就有所怠慢,现在不再为生活发愁,心也能静下来,正好可以仔细研究。 也不为赚钱,只为做为艺术来研究。 人生不易,生命慢长,她总得为自己找个兴趣爱好,来打发日子不是,而目前来说,刺绣对她来说,就是最好的选择,闲时能怡情,贫困时又以此为生,她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,让她做出来的绣品,千金难求,当然这个相法很难实现,因为这个时代的女红高手,随处可见,而且还是从小培养的,她这个半路出家的,跟人是没得比的。 入冬之后,呵气成霜,太阳都难得见一个,天气整天雾蒙蒙的,一出门就觉得寒风刺骨,特别是碰到冷水时,那种冰冷入骨的感觉,真是太难受,她也不怎么出门,在家里关门闭户,冷风吹不着,好过在外面受冻,但是这样的天气,就是窝在家里,也是冷的。 好在她从市集买了些炭回来,原本是为了吴寒秋,他整天窝在书房读书,运动得少,就会更冷,所以看见炭时,就买了些回来,用个炭盆装了,放到书房,给他取暖。 钱阿瞒冷得受不了时,也会钻进书房,要么拿着针线做,要么就是书架子上拿本书一看,以她在吴寒秋心目中的领悟能力,看本书实在是不在话下。 吴寒秋一门心思读书,一点不受她的影响,钱阿瞒在书房出现,他只当是红袖添香。 到了冬至这天,天色十分阴暗,冬至也算是一个节气,许久不出门的钱阿瞒,决定去镇上买些好吃的回来,两个人在家里,也算是过个节。 钱阿瞒穿上厚实的棉衣,将用棉布自制的一条围巾给围上,围巾从头上裹了一圈,将耳口鼻都给遮住,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,这也不能怪她,外面都是雾,不遮住头,出去走一圈回来,头发准得湿了,容易感冒不说,还会引起头痛,村里那些妇人出门,了都会包块头巾,她嫌那样的装扮太老土,所以不屑那样千篇一律的打扮。 在市集转了一圈后,手上就提了一大篮子的东西,她现在虽说有一把力气,却也显得有些吃力,买完了肉,看到旁边有新鲜的羊肉,就又动了心,连十来斤的羊肉连带几条羊排,一起装进了自个的菜篮子里,想着回家煮上一锅热热的羊肉汤,这天气吃下去,那才叫暖心暖肠,买了好料,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赶。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,她怕会下雨,坐上牛车,就催着赶紧往家走。 回家的路还没走到一半,天空就飘起了雪花,蜀地地处丘岭,比起北方来,气候并非十分寒冷,下雪的天气十分少见,去年她就在这儿过了一个冬,却没有下过雪。 她将手伸出车外,洁白的雪花飘落掌心,瞬间的功夫就化为了雪水,冰凉的感觉残留掌心,她微微含笑,好心情的看着外面雪花飘落的场境。 “好几年没见过下雪了,看来来年会是个好兆头呀!”赶车的赵大叔爽朗的声音,带着笑说道。 “可不是,瑞雪兆丰年嘛,明年肯定是好年景。”钱阿瞒心情悦愉的接话道。 “咦,你也知道这话呀,看你还是个小姑娘,倒似什么都懂一样。”赵大叔惊讶的说道,钱阿瞒一直雇赵大叔的牛车,两人说起来也是熟人了,所以赵大叔说话也十分随意。 不能怪赵大叔当她是白痴,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女子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的,见识太有限,这样被人都说烂了的话,她们都有可能从来没听人说过。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,钱阿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,只得呵呵干笑两声应付过去。 两人说着话,时间也过得快,很快就要到村口了。 “看这雪下得,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,你一会儿得冒雪回家了。”赵大叔说道。 “没事的,到了村口,离家就不远了,一会儿就能到家。”钱阿瞒看着外面的雪花,飘落在地上,就化成了水,地上己经有些泥淋,想着冒雪回家倒没事只是路上有些不好走了。 说是下雪,可下得并不大,除了树枝屋顶上看得到积雪,地上是一丁点也没有雪的,全化成了水。 牛车停了下来,听到赵大叔的声音:“姑娘,到了。” 钱阿瞒在车内应了一声:“哎。”提了东西,就准备下车。 掀开车帘,就看到外面一个身影,长身玉立,撑着把大伞,伞上面已经铺落上了一层雪,静静的站在车外,含笑的看着她,银白的雪光,照射着他英挺的面庞,只觉得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圈光晕之中,钱阿瞒只觉得有些移不开眼。 心里有些发怔,这个男人,什么时候开始,长得这么好看了呢? 吴寒秋见她还不下车,上前轻轻碰了她一下,柔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 钱阿瞒猛然醒悟,自己怎么在这儿发起呆来,连声说道:“没什么,没什么,这就下车。” 手握着笨重的菜篮子,还没提起来,却被吴寒秋一双大手接了过去,只听温润的嗓音说道:“我来吧,看这篮子不轻,路上有些湿,不好走,我拿着,你也轻便些。” 钱阿瞒没有反对,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,由他拿着正好。 吴寒秋提了菜篮子,钱阿瞒下了车,两人共撑一把大伞,并排着一起往家走。 虽然下着雪,虽然刮着风,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子,却并没有感觉到大多的寒意,两人时不时交汇的眼神,却让人感觉温有脉脉。 回到家里,钱阿瞒换了双干净的鞋子,又拿出一双干净的棉鞋,给吴寒秋换上,两人都是穿的布鞋,从外面回来,鞋子都湿了不说,上面还粘了不少的泥,只能洗过晒干了再穿。 看着两双湿透的布鞋,钱阿瞒就无比怀念现代的鞋子,防水防滑,可这个时代,找不到那样的材料来做呀,除了布鞋就是草鞋,也有皮鞋的,真正的皮鞋,兽皮做的,但是没有经过现代技术的加工,有味儿不说,也只是简单的用针线缝制,实在算不上乘,富户人家根本就看不上,普通人家又没有,只有一些猎户家做来穿。 两人换好鞋进屋,钱阿瞒问道:“你怎么跑去接我了,外面多冷啊,你站雪地里等半天。”伞上都落上一层雪了,可想而知,等的时间不短。 “就是看见下雪了,我才出去的,怕你回来淋一身雪,衣服湿了,还不冻了病来?” “那你在村口那儿无遮无挡的,吹这么久的风,不怕生病呀?药罐子是你,不是我好吧!”钱阿瞒觉得他这人也真傻,接不到人,等一会儿再去就是了,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风,下雪的天气,往那风口一站,本来身体就不好,生病了可怎么办? 呃,吴寒秋有些诧异的看着钱阿瞒,不明白,她怎么就恼了,药罐子的话都说出来了,额,好像至从成亲后,就没生过病吧!怎么就有药罐子之说了? 钱阿瞒看到他换下来的袜子都是湿透的,想着这么冷天,他也不知道爱惜身体,有些生气,却又赶去厨房,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,让他热热的喝下。 吴寒秋自然是没话说,钱阿瞒难得发回脾气,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,老实得跟个孩子似的,钱阿瞒见他这样,就是有再大的气,也消了。 钱阿瞒还记挂着今天过节,晚饭自然是做得十分丰盛,以难得的是,红烧了一条鱼,大冬天的,鱼本来就少,而且要价也贵,她是想着,鱼吃了脑子聪明,所以这是特意为吴寒秋准备的。 红烧的味道会比较香,吴寒秋很喜欢她做的鱼,之前做过几次,他都能把整条鱼吃得干干净净,这让钱阿瞒非常的有成就感。 今晚炖了羊肉汤,上桌,钱阿瞒就给他装了一碗热热的汤,让他趁热喝,冬天吃羊肉比较补,喝羊肉汤最能去寒,总之一句话,羊肉就是一个好东西。 蜀地的羊很少,偶尔才会看见有卖的,也是她运气好,正好碰上,要不然那有他们的份,早被那些大户人看整只整只的买回去了。 吴寒秋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吃羊肉,钱阿瞒很会做菜,这羊肉经过她的处理,吃上去并没有很重的羊膻味儿,吴寒秋一吃,就喜欢上了羊肉的味道。 热汤热饭吃下去,吴寒秋额头直冒汗,接连出几次汗,再多的寒气也出了,钱阿瞒怕他汗湿衣服,从屋里拿了条毛巾给他隔在衣服里。 一顿饭吃得吴寒秋满嘴冒油,心满意足通体舒畅。 第77章 冬天虽然寒冷,但在二人彼此关怀之中,日子也过得很快,转眼就快快过年了,吴家没有亲戚,也就没有人情往来,吴寒秋甚至连相好的人家都没有,就村长家还算是村中长辈,可以走一走。 钱阿瞒这边也没什么亲戚,就是娘家这门亲,但是她娘家也就这样,钱阿瞒已经纠结了好几天,倒底要不要回娘家。 过年都是要走亲戚的,送些年礼什么的,她现在的家底,送点礼也没什么,只是她后娘是什么人,她心里太清楚了,若是让她占了一回的便宜,那以后的日子,就得没完没了,光应付她的纠缠,就得费好大的劲。 她一直在想,倒底值不值得。 至从钱阿顺成亲时回过一趟娘家,这近一年的时间,她都没回去过,她成亲的日子就在钱阿顺成亲后没多久,他们是知道的,却并没有来,甚至后面连个音信也没有,虽然她也有刻意当成没有娘家这回事,但真不往来,大面儿上也说不过去。 别人只会说她不孝父母,而不会说宋氏待她不贤,若是不贤,又如何长这么大,还好端端的嫁了人家?舆论只会偏向宋氏,因为她是长辈,虽然时常苛刻她,但也没有在明面上做得太过份,这也是宋氏聪明之处,作了坏事,又让人抓不到错处。 吴寒秋还问过她好几次,问她什么时候回娘家送年礼去,她都支支吾吾没应承,吴寒秋是读书人,学的就是儒家思想,最重孝道,若是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,只怕也只会劝自己忍让的。 这些事情,她没打算跟吴寒秋说,她不想去挑战一个男人,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,更何况,现在感情好时,你做什么都好,若是以后感情不在时,你的所有事情,就全都是错处,所以不能把这么明晃晃的把柄,摆在人前。 钱阿瞒咬了咬牙,这么一想,娘家还非去不可了。 找了个日子去镇上买了些年礼,大家都是庄户人家,各自的家底如何,大家都是心中有数的,送年礼不过应个景,钱阿瞒自然不会挑那些精贵的东西买,无非是猪肉和布料,她可不想把宋氏的胃口养大,要不然,以后的日子还真没完没了了。 先从年礼中挑了些好的,送去阿花嫂子家里,阿花嫂子对她好,她也乐意将她当成亲戚来走动,给她送些年礼,并不过份,而且也不是太贵重的东西,她也不会不收的,礼倒是在其次,她只是想对阿花嫂子表达自己的心意罢了。 年礼送过去,阿花嫂子看了一眼,果然就笑眯眯的收了,而且还回赠了一篮鸡蛋,鸡蛋是阿花嫂子家养的鸡生的,因为并没有花钱,所以钱阿瞒也痛快的收了。 时间也不能再拖了,转天,钱阿瞒就提着东西回了娘家,特意穿了件半旧不新的衣服,不想让宋氏看出端倪来。 到了钱家,宋氏对她的接待,也就一般般,虽然没有摆脸色,但态度也算不上客气,嘴里不阴不阳的,待看到那条肉时,脸色才有所好转,但始终对着钱阿瞒没什么好气。 弟媳妇对她到还热络点,比起宋氏会做人多了,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钱阿瞒也不好对弟媳妇甩脸子,也就跟她面上客气罢。 钱老爹倒是一脸的笑,拉着钱阿瞒问:“吴女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?” 他倒有心,还知道女婿姓吴,钱家的事,她自己知道就是了,没必要拉吴寒秋来,敷衍着说道:“他身体不好,在家里啦。” 听她这样说,宋氏就是一阵嗤笑,她不待见钱阿瞒,自然也不会盼着她好,早就听说女婿的身体不好,心里早盼着钱阿瞒再做回寡妇,知道吴家有五亩地,她早前还在心里盘算过。 钱阿瞒再嫁的事,她其实早就去打听清楚了的,要不是知道吴家是个穷的,不然的话,早就上门去打秋风了,在心里还嘲笑过钱阿瞒好几回,那是什么样的眼光,居然会嫁一个这样的穷鬼。 钱老爹浑然不觉,还连连点头称是:“这大冷天的,身体不好,是应该在家里待着,要是走这一趟更严重了就不好了,应该的,应该的……” 钱阿瞒听了他的话,只觉得无语。 钱阿顺的媳妇端茶递水的,招呼钱阿瞒,惹得宋氏连瞪了她好几眼,她却恍然未觉一般,钱阿瞒看着,直觉得这对婆媳,面和心不和,就算是这们,她也不会多管闲事,这跟她有什么关系? 钱阿瞒也懒得看宋氏的脸色,不过是吃顿午饭就回家,出嫁的姑娘若没有特别的事,极少在外面过夜的,就算是娘家,也不能多待,就算能多待,她也不想待,谁乐意看人脸色过日子? 钱老爹使呼新媳妇,让去厨房做饭,还特意交代,必须得有肉,新媳女看了一眼宋氏,见她脸色难看,却也没出声,低低应了一声,就去了。 老爷子虽然是个糊涂人,但几时看过人脸色?宋氏的不自在,他浑然未觉,拉了钱阿瞒坐下说话。 无非是问她,日子过得好不好,女婿会不会疼人,家里的粮食够不够吃? 越问宋氏的脸色就越不好看,难道粮食不够吃,自家还要拿粮出来贴女婿不成? 皮笑肉不笑的对钱老爹说道:“你看你,大过年的说什么话,女婿家怎么会不够粮吃,若是不够吃,又哪里来的钱买肉,买布的,你瞧丫头送来的礼,可不比别人家的少。”夸奖钱阿瞒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,心里却直想吐血,却还不能不这样说。 钱老爹听她这话,脸上露出笑意来:“是了,是了,女婿家的日子,一向是过得的。” 早就清楚了钱老爹的为人,钱阿瞒并不觉得惊讶,只是略笑了笑,并不打算与宋氏起争执。 说了一会儿闲话,大多数是钱老爹在说,钱阿瞒只是听着,偶尔在触及宋氏利益时,宋氏就会插嘴说几句,以扭回局面。 钱阿瞒看着宋氏八面玲珑的模样,看着都替她累,实在没那个心和她计较。 没多久,饭菜就上了桌,钱阿瞒扫了一眼,心里只觉得诧异,这个弟媳妇,还真是个实心人,只怕是讨好了公公,却得罪了婆婆。 她抬眼向宋氏看去,果然脸色十分难看。 钱阿瞒却心情巨好,宋氏脸上的郁色,大大的取悦了她,午饭时都多添了一碗饭。 这动作,看到宋氏的眼里就是:在家里没吃上顿饱饭,跑来娘家憎吃喝。 钱阿瞒不理会她,乐得让她误会,只要以后少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。吃过午饭,也没多呆,钱老爹还留她,她只说吴寒秋一个人在家,钱老爹也不好再留人了。 宋氏巴不得她早点走,就怕老头子,又送她点什么东西,转尔又想到中午这顿饭,脸色阴阴的看着儿媳妇,想着要怎么教训她一顿才行。 第78章 从钱家出来,钱阿瞒才大大的出了口气,宋氏这个后妈,虽然不给她好脸色,但也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,现在两家明面儿上还是亲戚,照着现在这样的模式相处,再好不过。 回到家时间还早,吴寒秋在书房听到动静,也只是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,就又转回了书房,钱阿瞒也没什么话说,来回跑了一趟,还和宋氏打饥荒,现在回到家里,才觉得一身疲惫,只想好好歇一歇。 年关将至,他们家的亲戚算是走完了,剩下的就是将家里的卫生打扫一下,再购些年货回来,两人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。 事情安排好,说干就干,第二天,钱阿瞒就开始动手打扫屋子,家里也就这么大,从里到外,该擦的擦,该扫的扫,一天的时间,就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,亮堂堂的。 其间吴寒秋还说要帮忙,钱阿瞒大手一挥,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,家里的事,不用他操心。 吴寒秋也知道自己,在家事上能帮的有限,也就没坚持,继续抱着他的书读,马上就要开春了,时间越来越紧,多读二本书,考试的时候,底气才足,最好是能一试就中。 科考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,吴寒秋从小爱他父亲教育多年,读书出头的理念,是不容他放弃的,百无一用是书生,如果他不能凭读书出人头地,其他的什么事也做不了,所以他下了狠心,一定要在科考 头,不说举人进士,至少秀才的功名,这一次一定要拿到。 时间进入腊月二十六了,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,钱阿瞒年货早就置办好,还买了门神回来贴,春联就没有买,自家有书法高手在,就不用费那个钱了,只买了些红纸回来,裁一裁,笔墨都是现成的,只要动动手就成,多划算的事,她还多买了些纸,到时候还可以送些给村里的乡亲。 不花什么钱,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,和缓一下邻里关系,老实说,他们两人的人际关系都不太好,在村里来往的,也就那么几家。 虽然这些并不是他们的错,大多是别人瞧不起他们两人,一个是孤儿,一个是寡妇,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人最初的时候都非常的穷,这才是别人瞧不起他们的最主要原因。 现在不一样了,家里有了些钱,吴寒秋又读书上进,邻里关系倒是可以改善的,只要她肯示好,别人定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拒绝的。 虽然这样势力的人交好了也没什么用,关键时刻不会帮一把不说,说不定还会踩上一脚,但是如果总这么不理不睬的,不是显得自家更孤僻了么?若是吴寒秋考出了什么名堂来,岂不是让那些爱做文章的人,揪着这事不放,说他不友爱乡邻,最主要的是,他的父亲还是让乡邻帮着下的葬,这更会显得他的不仁不义。 吴寒秋是读书人,得爱惜他的名声,他现在还年轻不太懂事,这些事情都还不明白,钱阿瞒却比他多活了一世,脑子又活泛,有的事情想得深远些。 钱阿瞒将裁好的红纸拿到吴寒秋的面前,示意他写春联。 吴寒秋看着厚厚的一叠红纸,微微愣了一下,却也没有拒绝,含笑看着她。 钱阿瞒知道,他这是在笑话她,自己的字拿不出手,才会有求于他,不由忿忿,我这是为了谁呀,还不是为了你,居然还笑话我,我要是从小就练毛笔字,那也能写出一手好字来。 吴寒秋见她脸色不豫,马上收起了笑意,又摆出温润如玉的派头,状似对她这种行为十分赞同的说道:“年节下,送邻里春联在好不过了,虽说礼轻,却是份心意。” 说着,就自动将一副副的红纸铺好,砚墨执笔开写,头也不抬一下,十足认真的模样,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向钱阿瞒瞄两眼。 钱阿瞒眼神只看着笔下的龙飞凤舞的字迹,并未发现他四处乱飞的眼神,只当他识趣,抿嘴轻笑了一声,随后走出书房。 吴寒秋花了二个时辰,写好了几十副春联,待字迹一干,钱阿瞒就挑了几副先给村长和阿花嫂子家送去,剩下的,就从他家附近的人家开始,挨家派送。 早早就派送完,也省得人家去镇上买了回来,再送去,就没有意义了。 钱阿瞒以吴寒秋的名义送的春联,村民们都十分客气的跟她道谢,也有几户人家,觉得不好意思白拿,就说愿意给他们些钱,钱阿瞒就直接拒绝了,也有几户人家,拿了家里的吃食给她,说是不能白收她的东西,钱阿瞒当然也没收,她送春联,本就不是贪图这些东西的。 也有几户人家没有收她的春联,她自然也不强求,虽然她有意接交众人,但也不能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不是,她又不是那种软弱得谁都能欺负的人,所以也不惧。 但总的来说,大多数村民还是很喜欢她送的春联的,白送的东西,又不用花钱买,除了那几个奇葩,谁会不喜欢? 这事也算做得原满了。 年三十这天,钱阿瞒就开始忙碌起来了,虽然只有两个人过年,但年夜饭,还是要做顿丰盛的,钱阿瞒先是收拾了几个凉菜,还挑选了几个水果,外带一小盘糕点,让吴寒秋拿了去上坟,拜祭他爹,这也是蜀地的风俗,每年年三十这天,都要去扫墓。 吴寒秋出门,钱阿瞒就在家准备晚上要吃的食物,她是女人,用不着她去扫墓,拜祭祖先这种事,一般都是男人在做。 钱阿瞒无奈的叹气,万恶心的旧社会,连这种事,都要分个男女。 她的厨艺自不用说,整治一桌席面出来,不在话下,今年的收入的不错,现在他们的家底也算殷实,置办年货时,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,私心里打算,好好过一个肥年。 天刚一黑,就听到外面开始响起稀稀落落的鞭炮声,钱阿瞒也拿出一挂鞭炮,让吴寒秋去放面放,年三十的晚上,年初一的早上,都是要放上一挂鞭炮的,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习俗,钱阿瞒也说不上来,只不过想让他早点放了,也好快点坐下来吃饭。 天气冷,做好的菜不吃,很快就会凉了,她一些拿盘子盖住,一些焖在锅里,不管怎么样,还是早点吃到肚子里才算个事。 吴寒秋少年心性,点燃了引线,扔出去,等到放完了,才回屋。 钱阿瞒看着他直摇头,这就是男人天性,天生就爱寻刺激,若是在婚姻中,也爱寻刺激,要就不是好事了,不知为何,钱阿瞒对男人,总是有些不信任。 放完一挂鞭炮,吴寒秋心情十分愉悦,在钱阿瞒的招呼声中,洗完手,就上桌吃饭。 兴高采烈的坐下来,却突然对着桌上的食物瞪大了眼,心里直叹,真是太丰盛了,鸡、鸭、鱼、肉,摆满了一桌,足有十来个菜,而且全都是荤菜,鸡是整只,鱼是整条,鸭子是焖的,猪肉做的油炸肉丸,红烧的排骨……大骨熬的汤,带着奶油的白色,十分香浓。 吴寒秋惊叹连连,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饭菜。 钱阿瞒笑盈盈的看着他,辛苦做出来的饭菜有人欣赏,那就是对她最大的鼓励,抬手示意他,要以开动了。 吴寒秋快速的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,滋滋冒油,满嘴生香,十分惬意的享受的半眯着眼,十足陶醉的模样。 钱阿瞒看他这样子了,就知道他是在故意装怪,就算她做的菜再怎么好吃,也不能表现出这个样子来,心里十分好笑。 也不知从何时起,吴寒秋在她面前,偶尔也会表现出轻松活泼的一面来,跟当初她认识的那个,少年沉稳的样子,实在是大相庭径。 年夜饭,两人都吃得十分满足,一桌子的菜,当然也没能吃完,话说剩的意思,不就是年年有余么?这也算是个好兆头吧,钱阿瞒心情愉悦的想着。 第79章 开春之后,天气慢慢暖和起来,时间就过得更快了,到了二月下旬的时候,钱阿瞒就帮吴寒秋收拾好行装,他要去县里应试,三月初才开考,钱阿瞒就让他早点去,寻个客栈住下,先了解下周围的环境,熟悉一下考点,不要临到头了,才匆匆忙忙的赶去,两眼一摸黑,啥都不知道,自己先就着了慌,还谈什么考试。 没见现代的高考考生,都会提前一天去踩点的么,可见不是没有原因的。 当然衣服和银两都替他备得很足,出门在外,十分不方便,有银钱在手,别人才会事事为你打点妥当,世人多是捧高踩低的,你若出手大方些,那些客栈小二什么的,自然就会来巴结,没有对你不好的。 钱阿瞒对吴寒秋还是很有信心的,据说他十岁就考过了童生试,之后的这么几年,又勤奋苦读,估计考秀才也没什么问题,就算其中有什么内幕,那也只会刷掉其中几个掉尾巴的下去,想必以吴寒秋的才学,考个中等偏上的成绩都没有问题。 吴寒秋这人,平常也不见他出门,对外面的世界,估计也是不了解的,钱阿瞒对他独自出门,十分担心,你没见那些电视剧里,书生独自赶考,一路上总会遇上这样那样的问题,她是不能往那方面想,真是越想越心惊。 临行的前一晚,钱阿瞒又拿出五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出来,让吴寒秋贴身收着,现银已经带了五十两了,吴寒秋推拒着不收:“五十两银子,算上来回花销,一半都用不了,不用带这么多,你留着家里花用吧!考完了,我就回来了,不会在外逗留很久的。” 钱阿瞒跟他的想法却不同,出门在外,万一有个什么事,身上有钱才方便,而且有钱才能去交际,对他说道:“银钱多带些吧,花不完,回家再给我就是了,你考完了,也不用立马就走,可以晏请一下同科的考生,互相交谈一下,各自的学习所得,这不是对学业大有进益么?孔子不是说,三人行,必有我师么……” 吴寒秋听她这话,觉得很在理,也就不再推拒,爽快的收下,轻笑着对她说道:“你很不错嘛,居然都知道‘三人行,必有我师’了。” 钱阿瞒听着这被人当成白痴的话,就是一阵气闷,心想:姑奶奶我知道的,可多了,你不知道的,我都知道。当然,这话是不能说了来的。 第二天,钱阿瞒就将吴寒秋送到了村口,他去考秀才这事,除村长外,其他人并不知道,天色还没大亮,也并没有人看到他们出门。 吴寒秋拿着个大包裹,神色淡然的回望了一下村子,钱阿瞒一路上叮嘱个不停,就后他路上出状况。 “记得出门在外,钱财不可露白,不要糟了歹人的惦主。”钱阿瞒再次叮嘱道。 听了她的话,吴寒秋脸上没有一丝不耐,笑意却越来越浓,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她,轻笑着说道:“就这么不放心我?嗯,要不跟我一起去?” 呃,钱阿瞒愣了一下,你那是去考试,我跟着去,算是怎么一回事?不解的抬起头,看到他眼里浓浓的笑意,这才发现,原来他是在笑话她。 好心当成炉肝肺,钱阿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随即闭嘴不说了。 吴寒秋被她那一眼,瞪得有些愣神,钱阿瞒年岁渐增,身体日渐丰盈,眉稍眼角也有了一丝妩媚之态,她那一眼似嗔似喜,却又透出别样的风情,让他微微失神。 早就雇好的牛车,准时停在了村口,吴寒秋上了车,对她轻轻的挥了挥手,嘴角的笑意,泄漏了他心底的愉悦。 这哪里是要去考试,这分时像是出门去游玩,钱阿瞒嘀咕道,该交代的都交代了,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说,冲他挥了挥手,看着牛车就此慢慢远去。 第80章 吴寒秋这一去,估计要近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回来,钱阿瞒一个人在家,就更少出门了,偶尔出门,也就是去阿花嫂子家,请教她绣花的技艺,两个女人在一起,要么就说下闲主,要么就低头绣花,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。 大多数时候不出门,就在家里练字,吴寒秋不在家,书房她也每天打扫,就像他在家时一样,想起每次吴寒秋提到她的字时,那似笑非笑的表情,她就有种立马能写出一手漂亮字的冲动。 可练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,不是想写就能写得好的,她苦着一张脸,看着自己刚写好的一篇字,虽然不再是墨迹涂涂,但也只能用尚算工整来形容,笔锋、清秀这些词,她都还用不上。 用吴寒秋的话来说,天份不佳,惟勤能补拙。 想到这儿,钱阿瞒又露出一副苦恼的面孔,为什么吴寒秋一离家,她脑子里就总想的是他,难道自己己经对他有了牵挂了吗? 钱阿瞒甩了甩头,决定不能再想下去了,应该找点事来做,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,对,就是这样,她吐出一口气,打算来个大扫除。 开春的天气虽然日渐暖和,但蜀中的地理环境,导致气候的潮湿,犹其是这个季节的天气,若是没出太阳,洗湿的衣服,晾上四五天,都不会干。 钱阿瞒一心想让自己忙碌起来,也不管天气是好是坏,将屋里的床单被套,一骨脑儿的全拆下来,这些大件的东西在家里并不好洗,她全用背篓装了,拿去河边洗。 河水虽然冰凉,但运动起来,也就不感觉冷了。 一个人洗了整整大半天,才算洗完,回到家晾晒好衣服,就己经累得腰酸背疼了,虽然累了些,但效果却出奇的好,晚上睡觉时,倒在床上,就一觉睡到天亮,第二天起床时,只觉得神清气爽。 果然生命在于运动,身体劳累,换来了精神焕发。 接连几天阴沉沉的天气,又让钱阿瞒后悔起来,晾晒着的衣服床单,依然湿嗒嗒的,潮湿的天气,连着晒了三天,却一点见干的迹象都没有,还有一股怪味散出来,不会是发霉了吧? 果然冲动是魔鬼。 开春之后,村民们都开始忙碌起来,春耕就快开始,大家都开始忙着犁田,这个时候,有牛的人家就比较方便,直接套了牛下地,没牛的人家,就抗了锄头下田挖,田里都关着水,挖田就会溅湿衣裳,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几天就做好,大家也都这样。 钱阿瞒现在跟村里的好几户人家都有了走动,这个给送把葱,那个给送把菜,她都大方的收下,偶尔也会拿了自家的小东西送人,自家蒸了包子,馒头什么的,看见村里的小孩,也会给他们拿上一个,她厨艺不错,面粉发得好,馅料又有肉,蒸出来的包子,皮薄馅多,又香又软,吃得那些小孩子,只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,吃完了,还将手给添得干干净净。 一时钱阿瞒在村里,很有小孩缘,那些小孩,时不时的就会聚在她家的院门口玩耍,钱阿瞒也很喜欢小孩,听到他们清翠的笑声,心情都觉得轻快。 第81章 到了三月末的时候,吴寒秋就回来了,按这个时间算,考完后,在县里耽搁了些时间,不过总算是回来了,钱阿瞒看着她也很高兴。 不管考没考上,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,打量了一下他的面色,见并无颓唐之意,心里也跟着一松,脸上带着笑意的将他让进门来。 “路上可辛苦?吃过饭了没有?”早饭时间已经过了,午饭时间还没到,也不知他吃了没?顺手给倒了杯温水,放到他面前。 吴寒秋望着围着他忙碌的熟悉身影,足有一个月没见,眨眼看上去,并没有什么变化,但仔细一看,衣服减少后, 更显得纤细柔软,步履轻盈裙摆轻扬,少女完美的曲线,展露无遗,让人怦然心动。 钱阿瞒无意间展露出来的美丽,让十七岁的少年脸红心跳,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,微微将头捌向一边。 “怎么咳嗽了,是不是在路上受了寒?要不要紧,我去请大夫来看看吧!”吴寒秋有咳嗽的老毛病,钱阿瞒以前就怀疑过,怕是他的肺有问题,只因他许久都没有再咳过,所以也就放下这事了。 被她这么一问,吴寒秋就更不自在了,连忙摆着手说道:“没事,没事,只是喉咙刚刚有点发痒罢了,你别担心。” 钱阿瞒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,见他面色红润,双眼有神,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,这才放心说道:“那你坐一会儿吧,我去给你煮点吃的。” 吴寒秋正不自在,虽然己经吃过饭,但为了避开她的目光,忙点了头。 钱阿瞒去了厨房,他才松了口气,人虽离开眼前,但那抹纤细的身影,却总也挥之不去,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书中的登徒子,想到这儿,微红的脸,顿时涨得通红。 努力让自己转移一下思绪,在心里默默背诵了一篇孟子,脸色才稍稍恢复正常。 钱阿瞒在厨房一阵忙活,没多久就煮好了一碗鸡蛋面, 的面条,黄澄澄的鸡蛋上面压着几条绿油油的表菜,面香四溢,卖相极好,吴寒秋原本不饿,闻到这味道,只觉得胃口大开,捧着碗就大口的吃了起来。 “小心烫……”钱阿瞒话没说完,吴寒秋就直吐舌头。 得饿了多久,才有这吃相啊?转身倒了杯冷水给他,又拿了把扇子给他把面扇冷,浑然未觉,她整个人正围着吴寒秋在转。 吴寒秋讪讪的说道:“好久没吃你做的面,这才急了点……” “嗯。”见他有些惭愧,钱阿瞒也不好再说他,低头忙着扇扇应了一声。 “不用再扇了,我慢点吃就是了,刚刚是没注意,不会再烫着了。”吴寒秋觉得有些理亏似的,伸手将碗端了过去。 钱阿瞒也没阻挡,坐在下首看着他吃,原本就不胖的身子,又清瘦了些,奔波赶考,着实辛苦,钱阿瞒有些微微心疼起来。 一碗面吃完,吴寒秋刚搁下碗,就隐约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之声,钱阿瞒微皱了下眉,一般村里没什么大事,是弄不出这么大动静来的,不知道外面出什么事了? 两人对视了一眼,准备出去看个究竟,走出堂屋,吵闹之声越来越大,她像也越走越近,听这声音,好像还是冲他们家来的。 钱阿瞒是个性急的,几步跑上去,将院门给打开。 哗拉拉的,自家门口走来一群的人,走在前面的几个,穿着打扮似官差模样,她还没见过官差哩,联系着电视剧中官差的模样,她只是在心里隐约猜想。 吴寒秋从身后走上前来,对着外面的人群抱拳一揖,正想说两句客气话,人群中有人看到他出来,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。 大家一哄而上,全都转着吴寒秋,嘴里全是恭喜的话,闹哄哄的。 钱阿瞒听了一阵,才明白,原来吴寒秋真的考中秀才了,顿时也觉得喜上眉梢,满脸含笑,望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吴寒秋,只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,他这么勤奋用功,总算有了回报。 乡邻乡亲的围着闹了一阵,官差才寻着机会,把手中的公文拿出来给吴寒秋,吴寒秋郑重的接过来,仔细看了一遍,果然是中了,名次还很靠前,排在第四名,这个名次有些遗憾,若是前三名,就能被县令大人亲自接见,偏偏却是第四名。 三名官差都是邻村的人,虽不太熟,本村还是有很多人认识的,在镇上当差,平时有什么事,也会寻他们帮忙,他们也没把自己当外人,本镇出了秀才,他们也会觉得面上有光。 钱阿瞒从家里拿出满满一篮子的花生,招呼大家来吃,乡下人家,本就没什么好东西,就是这花生,也不是自家种的,是花钱买来的,钱阿瞒这会儿高兴,十分爽快的就拿了出来招待客人。 吴寒秋虽然有些遗憾,但能中秀才,也是值得光宗耀祖的事了,遂放下此事,与大家一起乐呵。 第82章 中了秀才,在村里来说,是一件大事,村长得知之此事,特意打发了孙子去镇上买鱼买肉,打算晚上晏请吴寒秋。 吴寒秋对村长还是很尊敬的,对他颇为照顾之外,还很长辈的风度,在村里很有人望,村长的邀请,他十分乐意的接受了。 闹出这么大动静,不到一个时辰,全村上下就都知道吴寒秋中了秀才,在村里大家都是种地的人家,什么等级地位对他们来说,那些都是跟他们挨不着边的,在村里大家都是平等的,吴寒秋中了秀才,对他们来说,也就是当成一件新鲜事来看。 想当初吴寒秋他爹不也是秀才么,还不跟其他人都一样,甚至比起一般的人家,更显得落魄些,对于吴寒秋中秀才这事,大家觉得这跟他爹当初也差不多,也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的。 大家不过是看到官差上门报喜,觉得特别稀罕,因为村里很多人,是连官差都没见过的,跟着来看热闹的人,一半都是来围观官差来的。 晚上的时候,吴寒秋去了村长家吃饭,依村里的俗,请男人女人是不用跟去的,但吴家就这二口人,叫了吴寒秋,家里就留下一个钱阿瞒,村长是个和气的长辈,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,就叫了钱阿瞒一起去。 钱阿瞒也没推辞,笑嘻嘻的跟着一起去了。 村长年纪大,经历的事儿多,说起话来也很有哲理,为人十分键谈,拉着吴寒秋说个不停,直夸他年少英才,是个有前途的的轻人。 吴寒秋不是个托大的人,直说不敢当,又连着感谢了一番,村长以往对他的照顾,态度很是诚恳,说得村长眉开眼笑,直说他有良心。 一顿饭吃下来,大家都吃饱喝足不说,各自心里都很快慰,宾主尽欢。 吴寒秋今天十分高兴,酒也喝得不少,脸红得不像话,散席后,钱阿瞒扶着他,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家,看他的样子,就知道他是喝醉了,好在酒品不错,不曾大声嚷嚷,也不曾借酒发疯。 钱阿瞒心情很好,原本打算等酒席散了,回到家后跟吴寒秋好好说说话,哪知他这般没酒量,被人劝几杯,就醉了,也只得作罢,等天明了酒醒再说吧。 如今考上秀才,也才刚刚起步,除了见官不跪,其它的好像也没什么,什么得人尊重之类的,那些都是虚的,并不能得到实惠,像他们这种贫寒人家,得些虚名真正是无用,还不如奖些银钱来得划算,呃,好像读书人谈钱,会被认为太俗了…… 秀才再进一步就是举人,举人的名声会更好听,而且还有真正的实惠,那就是可以免税,免税好哇,无形中就增加了不少收入,有这样的好处,倒是可以把家里的田产多置办一些,反正现在手里还有些银钱,田产多了,而且还可以全部免税,那以后…额,好像想得有点远了,举人也不是那么好中的,读过《范进中举》的同学都知道,考举人不容易呀。 话说吴寒秋考了第四名,按说这第四名也是靠前的位置,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县里的第四,若是在全省或全国来算,可能就是掉尾巴的吧,还不知排不排得上尾巴…… 钱阿瞒晚间也吃了二杯酒,心情跌宕起伏的,一时喜,一时愁,她当然是盼着吴寒秋出息,那样自己也跟着能抬高身价不是? 想着眼下中了秀才,到秋天的时候,三年一度的秋闱也将开考,以吴寒秋第四名的成绩,估计他也会下场一试吧!到秋闱还有几个月,这几个月的时间,他依然该读书,只是这读书,是留在家里读好哩,还是去书院里找个夫子跟着读的好? 他现在有秀才的身份,找夫子肯定不难,而且成绩不错,估计没有人不愿意教的,只是他原本就是在家里一个人读的,这冒然找个先生来教,若是跟他原本所学有出入,或是他不能习惯先生的教学方式什么的,不但浪费时间,还打击求学的信心…… 钱阿瞒躺在床上睡不着,翻来覆去的想,一时也没有个好主意,突然又失笑,自己这也想得太多,这事还得看吴寒秋怎么想的,自己就是拿定主意,他不同意,那也是枉然,说不定他自己已经有了打算也不一定。 去县里待了那么长时间,估计也认识了几个人,都怪那些报喜的官差来得太匆忙,自己都没得闲来问问他,也不知道他在县里,当时是怎么过的,出门在外,有没有受什么委屈。 转眼又想,自己真是太婆妈了,吴寒秋都已经是个大人了,而且还中了秀才,自己真不能再拿他当孩子看了,若是管得太多,只怕会惹人厌烦了。 一时不免又想多了,这一晚,注定钱阿瞒不能睡个好觉,第二天起床晚了不说,眼睛底下还有了些青黑色,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去厨房做早饭。 进到厨房时,就看到那个并不怎么强健的身影在灶上忙活,刚煮好的稀饭,正冒着热气,灼热的蒸汽让他的手微微一偏,满满的稀饭就撒落了出来,钱阿瞒有些诧异的看着他。 吴寒秋为自己的笨拙有些脸红,见钱阿瞒望着他,喃喃说道:“碗太烫,没端稳就撒出来了。” 钱阿瞒醒过神,抿嘴一笑道:“没烫到手吧,我起晚了,你怎么不叫我?” “我想着你没起床,估计是累了,所以……”吴寒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,他并不是个十分体贴的男人,这些温情的话语,实在有些说不出口。 钱阿瞒却是会心一笑,昨晚上的担心一扫而空,吴寒秋还是那个吴寒秋,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不同。 第83章 吴寒秋并没有去拜师,决定还在家里自己读书,钱阿瞒所不知道的是,他的父亲,已经去逝的吴秀才,其实是一个饱读诗书之士,他的文采少有人能及,只因一直身体不好,所以……他从小得父亲教导,虽不及他万分之一,但也不会辱没他的英名,吴寒秋通过这一试,对自身所学多了些信心。 对于读书之事,钱阿瞒并不太懂,所以也没有什么发言权,但是她愿意相信吴寒秋,其实吴寒秋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中,难得的沉稳人,是个值得人信赖的人。 吴寒秋回到家后,日子又恢复到跟以前一样,村民们待他也没有什么不同,除了刚开始热闹了一下,之后又跟平常一般,似乎他中秀才与不中秀才,都没有区别一般。 钱阿瞒刚开始兴奋了一阵,后来见大家平淡的态度,她私下想了下,好像秀才与不是秀才,还真没什么不同的,遂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,以前怎么过的,现在还怎么过。 只是她忘记了一件事,一年的孝期,早就过了,钱阿瞒压根没想起这一茬,而吴寒秋因为要考试,所以也没提这事,现下考完了,而且考得不错,中了秀才,心情也有了,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就向她提出,要搬过来跟她一起住。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,他的脸色也有些不自在的红云。 钱阿瞒当时就懵了,这事…虽然来得太突然了,但也在情理之中,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,拒绝的话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 就在她忽明忽暗的眼光中,吴寒秋光明正大的,就将自己的铺盖搬进了她的卧室中,钱阿瞒颤微微的举起手指着他,舌头打结,一句话也没说出来,待她清醒过来时,吴寒秋已经将床给铺得整整齐齐了都,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。 钱阿瞒诧异的想,这男人,怎么出了一趟门回来,就变得这么有魄力起来? 想着他说什么,孝期已满的话,脸色刹的一下就红了起来,她虽说是个现代人,那些啥啥片的,也看过一些,可实际经验么,还真没有,想到晚上有可能会出现的XXOO的场面,她的脸就很不争气的越来越红。 这事么!还真不能拒绝,她现在是他合法的妻子,不过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拒绝的,当初想嫁给他的时候,心里也不是没有那种念想,只是后来说是守孝,她也就放下了,现在提起这事,只是太突然了点,她有点措手不及,当然过多的是有些紧张。 吴寒秋先回的房,他今晚破例的没有去书房读书,甚至在吃饭的时候,眼神都没勇气跟钱阿瞒对视一眼,只埋着头呼噜噜的飞快吃下两碗饭,放下碗就走开。 看着他匆忙的脚步离开,钱阿瞒先是错愕的看了一眼,随后又似想起什么,低下头闷声笑了起来,等笑够了,才收拾碗筷。 钱阿瞒心想,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,这事紧张的也不是她一人,想着心情就更加愉悦起来,飞快的收拾好厨房。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,独卧室内亮着微弱的灯光,微微的光亮下,映着一个修长的人影,钱阿瞒抬脚进门时,吴寒秋正对着油灯发着呆,听到她的脚步声,才恍然转头。 看着那个清丽的女子,轻摆纤细的 ,迈着轻盈的步伐,浅笑盈盈的向他走来,灯火朦胧之下,只觉得她的容色动人心弦, 轻摆如风中杨柳般柔软, 轻启,他只觉得吐气如兰。 吴寒秋只觉得眼前的钱阿瞒,眼波流转,妙目生辉,美得让他惊心动魄,一颗心不受他控制,嘭嘭的跳个不停。 钱阿瞒见吴寒秋看她看得发呆,想笑话他傻气,却又觉得,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,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,犹其是这几月个来,少出门,肌肤越发白晰 ,而吴寒秋对着她这个美人儿,却从来不动心,她还想过是不是自己太没有魅力,现下看来,是他的自制力比较强吧。 这个时候,他特意放纵自己,才会流露出这般痴迷的神色吧! 钱阿瞒走到他跟前,微微偏了一下头,望着他轻轻一笑,问道:“我漂亮吗?” 女子身上独特的幽香充刺鼻间,眼前略带媚惑的笑脸,吴寒秋只觉得心猿意马,有些气息不稳的答道:“漂亮…很漂亮……” 真是个老实孩子,钱阿瞒听到满意答案,又见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,哪有平日的半分聪明模样,实在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 吴寒秋微微发红,朦胧的灯光下,却看不分明,钱阿瞒越笑越大声时,他的脸也跟着越来越烫,见她一点也不收敛时,心底就有些恼羞成怒。 年轻小伙子,虽不经人事,却也血气方刚,一把捞过钱阿瞒就扯进了怀里,粗鲁的动作,成功的止住了钱阿瞒的笑声,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鼻子,嘀咕了声:“干嘛呀!” 声音娇 软,带着鼻音,似在撒娇一般,吴寒秋顿时没了火气,搂着她 的手,只觉得越来越烫,手下的触感,温暖又柔软,新奇之下,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。 “哎呀……”钱阿瞒被他禁固在怀中,不满的扭动,声音娇柔婉转。 娇嘀嘀的嗓音,在他耳边响起,直挠得他心痒难耐,扭动的身肢碰触着他的肌肤,如点着的火般,在他身上四处 ,热血方刚的少年,哪里还忍得住,一把将她揽腰抱起…… 第84章 日子又恢复到以前一样,却又略有不同,吴寒秋似乎比以前更粘钱阿瞒,只要两人在一处,他的眼神就跟胶在她身上一样,一刻也舍不得离开。 钱阿瞒在他 裸的目光下,总是落慌而逃,私下也觉得很甜蜜。 至从有了肌肤之亲后,两人的日子越发过得蜜里调油,吴寒秋每天精神奕奕,神轻气爽的模样,看上去更添了几分俊逸之姿,身量拔高后,更显挺拔,清朗的眉眼中, 一丝自信飞扬的神采,一眼望去颇有些气势昂仰之态,走出门去,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,都会多打量他几眼。 而钱阿瞒身上也有些小小的变化,身肢依然纤细,但面色红润肌肤光泽细腻,神态娇俏眉目 ,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流露一丝风情,成熟妩媚之态展露无遗,女人的美丽,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。 这时的钱阿瞒正是人生之中,最美丽的时候,也难怪吴寒秋总是看她看得出神。 钱阿瞒闲了下来,又开始为以后的生活打算,现在手中有三百多两银子,这样的家底,在整个村子来说,是十分丰厚的了,像村中最显赫的赵家,村长家里,几代经营,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家底。 想着钱拽在手里,总是死钱,这个时代的银子,虽然不像现代社会的货币那样贬值得厉害,但现银放在家里,也不保险,不如置办些产业来得划算,经营得当的话,还能多些收入。 之前的时候,她就考虑过再买些田地,这个时代的土地产值并不大,粮食的产量很少,只能达到现代的五分之一的样子,难怪地大特博,到了灾年,依然会没有粮食吃。 现代的农业,主要是化肥和种子好,化肥就不说了,种子却是经过研究培育而成,这个时代还无法达到那个水平,她也不是搞技术研究的,自然也不能弄来那样的种子来。 她想做的,不过是多买几亩地,做个小地主罢了,最终目的,也只是为了想过好日子而已。 村里的地,全都是有主的,而且人家靠地为生,轻易也没有人会卖掉,钱阿瞒不是想买地就能买得到的,她在村里仔细的看了一下,村里面除了现在耕种的田地外,靠河边有大块的长满杂草的荒地,还有就是靠山边,也有许多的坡地,这些都是无主的荒地,说是无主,其实也是归村里管的,若是要买,找村长就可以办。 钱阿瞒一时犹豫不决,手中有钱,买这些地完全没有问题,但是就是不知道买那一块的好,两边都是荒地,买下来也不能马上就种,要找人来开荒,除杂草,清理地里的石子什么的,费时费力,而且开出来的地也不肥,不养个几年,种不出好庄稼来。 河边的地,若是开垦出来,可以种花生,临近水源,花生可以长得很好,而后山的坡地,可以种红薯,红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开始种植,他是从吴掌柜那里瞧见,央着他买来的做种的,她之前将来红薯埋在土里,现在都已经发芽了。 当然河边的地,也是可以种红薯的,现在考虑的不是种什么的问题,而是倒底选哪一块地好。 钱阿瞒没有主意,想问问吴寒秋他有什么想法,家里的事,都是钱阿瞒在做主,吴寒秋从来不管这些事,甚至连银钱都没沾过手,全是钱阿瞒管着。 吴寒秋耐心的听完钱阿瞒的话,也没能给出个好主意,只说一切都由她做主。 得,问了当没问,钱阿瞒只得自己再实地考察一番。 后山这块,杂草丛生的荒地,面积还是挺大的,挨着山边坳一溜儿,估计得有十亩,只是三面都是树,还都是枝繁叶茂的,把地里的阳光挡了大半,难怪没人来这边开荒,费钱费力,整治出来的,还不是块好地。 但种红薯,这样的地,还是可以种的,而且地够宽,这么连成一片的十亩荒地,村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了。 河边那块地,她也去看了下,地要小一些,只有四五亩的样子,这边倒是无遮无挡的,只是地里全都是些石子儿,开荒的话,就得全部把石子清理出来,这也是个细活,费时费力,不过好处就是离水源近,灌溉十分方便。 要说这个时代跟现代,那是大不相同的,若是地买下来,那就是属于自己的,拥有完全的使用权和开发权,而且这荒地花钱也不太多,钱阿瞒经过再三思索后,决定两块地都买下来。 这事,她找村长一说,村长当天就叫了人来丈量,坡地十亩,河边的地五亩,总共就十五亩,按荒地的价格来算,二两银子一亩,十五亩地,三十两银子。 立好字据,村长开据文书,又去衙门办了官文,办这事,足足忙活了七八天,拿到地契约后,钱阿瞒还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大条猪肉,拿去谢村长,在买地这事上,对她的帮助,村长跟她客气了两句,直接就收了。 地买了下来,但都是荒地,后续的工作接锺而来,开荒是个力气活,靠钱阿瞒一个人来做,根本就行不通,不过现在她家人缘不错,请人来帮忙也不难,而且也不是白做,她可以给人出工钱。 一般在乡下,请人来家里帮忙干活,也只是提供饭食,不出工钱,钱阿瞒想到家里十五亩地开荒,光给饭吃,不开工钱,估计不现实,再好的关系,人家也不能这么白干活不是。 地已经买了,尽快收拾出来才是正事,这些工钱是应该出的,盘算好了,就将这消息放了出去。 村民们听了这消息,一时哗然。 村里的人家,都是靠地里的庄稼过活,平时哪里还能再赚钱,去镇上做小工也能赚点小钱,但那都是要熟人介绍去的,没有熟人介绍,人家都不收的,在说去镇上做工,也没有在村里方便呀,在自家家门口做事,一天还能赚上二十文,据说还管一天两顿饭,这真是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哟。 可想而知,去吴家做工的人,着实不少。 钱阿瞒来者不拒,清点了下人数,足有六十个青壮男子,人多好呀,人多力量大,大手一挥,全让他们下地干活。 这人多了,吃饭也是个问题,她一个人也煮不出这么多人的饭来,请了村里的好几个妇人过来帮忙,煮饭的煮饭,洗菜的洗菜,一通忙活。 好在早就有准备,菜呀,肉呀的,准备得都很足,不致于手忙脚乱。 到了饭点,干活的人,都回来吃饭,从村里借来的十来张大桌子上,大盘的菜,大盘的肉,白面的馒头,还有装得满满的米饭,看得一帮壮汉子眼都直了,也顾不上其他,随便洗了把手,就上桌,端着饭就狼吞虎咽起来。 别说是吃肉了,平常时节,吃米饭的时间都少,那像现在这样,这么大盘大盘的肉菜,摆在桌子上任吃,这个时候,哪一个又不是甩开了膀子在吃,谁还管丢人不丢人? 看他们吃得香,钱阿瞒倒挺高兴的,人家为自己卖力干活,怎么也得做些好饭菜来招待才是,若是太小气,以后谁还来给你干活?多的钱都花出去了,何必在这些小事上面苛扣。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,下响干活,就更回卖力起来,上午时还听到几人在说,清理那些小石子太过琐碎,下响时,却一句报怨的话,也没再听人提起。 这荒地,杂草石子什么的,确实是很难清理的,钱阿瞒也十分体贴他们的辛苦。 村民们也不是浑人,主人家好饭好菜的招待,还给开二十文一天的工钱,他们又哪里不会尽心尽力的,一天的时间,十亩荒地就清理得干干净净,那些杂草给烧成了灰,荒地里的碎石块,小石子都给清理到一边,将地翻了一遍,地的四周,也给修理得平平整整,钱阿瞒看得十分欢喜。 当天晚上,吃过晚饭,就将工钱结给他们,一群人欢欢喜喜的接过了钱。 钱阿瞒又约他们,第二天将河边那块地给挖成鱼塘,原本是打算开成地的,但又想到那边临水近,引水方便,不如挖了做鱼塘。 她还没有发现有人养鱼的,市面上卖的鱼,都是野生的,从河里打捞出来的,所以卖鱼的人很少,而且鱼都没有什么大的,比较小只,特别是到了冬季的时候,市面上的鱼就更紧俏了,没钱的人家,根本就吃不起,最重要的还是有钱也买不到。 所以她觉得养鱼还是很有市场的,不用担心销量,最主要的是,她跟鸿运楼关系不错,若是鱼卖不出去,他们那里肯定会接收一部份的。 不过这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,她还相信自己的眼光的,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,她当然是了解过,才会有这般的信心。 第二天,花了一天的时间,五亩地的鱼塘就挖好了,钱阿瞒特意让人从河到鱼塘挖了条水渠引水,直接将河水灌满了鱼塘,鱼塘有了水,慢慢再放些鱼苗进去就是了。 钱阿瞒照例爽快的结清了工钱,拿到钱的村民们,十分乐呵,笑言,以后有这么好的事,还找他们来干,钱阿瞒也笑着应了。 第85章 钱阿瞒这次开荒,只工钱就给出了二两多银子,加上买肉买菜的钱,估计得有四两银子,大家伙在私下里合计了一下,这吴家果然是发了财。 虽然大家都很眼热,但人家凭自己的本事赚钱,再眼红也没用,心里对钱阿瞒倒是佩服得紧,一个女人家,把家里搞得红红火火的,在村里还是头一份。 不少人在心里唉吧,时运不济,以前怎么就看人家是个小寡妇,瞧不上人家,若是当时娶回家来,不就是娶了个聚宝盆来家么。 大家虽是羡慕,但村民们都是实诚人,也没有起什么歪心思。 荒地开好后,又连着下了几场雨,红薯苗已经长出好几片叶子来,但还不到栽种的时候,那十亩地就先空着,鱼塘关了水,钱阿瞒放了话,说是要收鱼苗,五文钱一斤,有多少都收。 这鱼苗没有人专门养的,只能去河里捞,河里的水是活水,捞鱼可不好捞的,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当回事,后来村里的两个半大小子,拿了一蒌小鱼苗儿给钱阿瞒送去,一蒌子小鱼,活蹦乱跳,钱阿瞒一上称,足足的五斤,当场地就数了二十五文钱给那两小孩,两人捧着钱,直喜得眉开眼笑。 这事儿一会儿就传出去,大家才发觉,原来这是一个来钱的事,两孩子,才半天功夫就赚了二十五文,若是大人去捞,只怕会捞得更多。 下过雨后的天气,最好捞鱼,一时村里许多的大人小孩都拿着网兜在河里摸鱼,大人小孩的笑闹声,传得老远,场面十分欢快。 钱阿瞒乐呵的看着这场景,心想,这下不用担心鱼塘里没鱼养了吧。 到了五月时,地里的麦子又成熟了,有种麦子的人家,都开始准备收割,钱阿瞒也种了两亩地的麦子,今年的地,可能是养得比较肥,地里的麦穗儿,都比别人家的大条,看着十分喜人。 吴寒秋从回家后,就一直闭门读书,家里买地开荒的大事,他都没有出面,全是钱阿瞒出面料理,但这次收麦子,钱阿瞒不打算放过他,拉了他出来一起劳动。 整天在家里,皮肤都养得白白 的了,钱阿瞒最近往外跑的日子多,皮肤比他还黑,心里略有不忿,其实最主要的还是,她觉得吴寒秋应该多做点农事,一则了解民生疾苦,二则锻炼一 体,虽然一直坚持每天走步,但出来干活与走步又有不同。 两亩地的麦子并不多,二人都是不常做事的人,收割起来比别人家的要慢,但两三天的时间,也就收完了,天气又好,脱粒晒干,几天就收了仓,今年的麦子,比去年多收了两百多斤,收成算是好的了,两亩地的麦子也就几百斤,她没有打算拿去换钱,面粉也能当主食,她就全部留了下来,准备自家吃,自家辛勤劳动流汗种出来的麦子,吃起来才会更香。 吴寒秋也很赞同她这种说法,忙碌了几天,人也在烈日下晒黑了一圈,扯下汗巾抹了把额头的汗珠,裂着嘴笑着说:“能吃到自己动手种出来的食物,那真是人生美事。”从小到大,在他爹的爱护下,他虽长在乡下,却从没下过地,至从娶了钱阿瞒后,才领略种地的辛劳,对粮食也有了新的体会。 看着吴寒秋晒黑的俊脸,钱阿瞒因为戴了草帽,皮肤就显得比他白晰水嫩,瞅着他的黑脸哧哧的笑。 第86章 忙完了家里的活计,其它的事情,也用不着吴寒秋帮忙,他就又开始回到书房里闭门读书,没事几乎都不出门。 钱阿瞒至从有了鸿运楼的固定收入,也会帮吴寒秋买一些笔墨纸砚,买的也是十分平常的,太贵的笔墨也不是买不起,只是有些舍不得,钱阿瞒只是觉得赚钱不易,花钱也应该花在刀刃上,好在吴寒秋对这方便并没有特别要求。 又到了与鸿运楼一月一结的日子,钱阿瞒带了些钱,一早就出发去镇上,结完账后,顺便再买些东西回来,鸿运楼一般都是给银票,带些钱才好花用。 坐着熟悉的牛车,赶车的大叔跟她都很熟了,一路将她带到了鸿运楼门前,才停下车,钱阿瞒下车后,跟大叔客套了几句,随后就进了鸿运楼。 看到她走进门,吴掌柜就乐呵的招呼她,现在还不到饭点,所以店里并不太忙,吴掌柜才有空闲招呼呼她,钱阿瞒也是特意挑着时候来的。 “阿瞒呀,你来得正是时候,我估摸着你这个时候也该来了,呵呵。”吴掌柜跟钱阿瞒熟了后,就直接叫她的名字。 “是呀,是呀,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嘛。”钱阿瞒笑着说道:“对了,我刚进门时,见你跟小二哥,说什么喝戏来着?” “哦,你也听到了呀,是对面的贵宾楼,估计是最近生意不太好,所以就弄了个戏班子,每天在店里吹拉弹唱的,还别说,真给他招来不少生意,这二天我们鸿运楼的生意,被抢去不少。”吴掌柜有些皱眉的说道,虽然店里没出现亏损状态,但客人明显减少,时间久了,那些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贵宾楼,而忘了他们鸿运楼了。 吴掌柜是店里的掌柜,什么时候见到他,都是一团和气,笑脸迎人,难得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。 “他们可以弄个戏班子,咱们也可以弄一个啊,同样的可以招来客人不是?”小二哥见掌柜有些发愁,立即出主意道。 “这样做可不成,这明显是跟贵宾楼打垒台,而有跟风而行,也实在落实下乘,让人家以为咱们黔驴技穷。”吴掌柜立马反驳道。 钱阿瞒一直旁听着他们的对话,听着很新鲜,想不到现在的行业竟争也这么激烈,花样别出,连戏台子都弄了出来,可别说,这贵宾楼的老板,还真有二把刷子,也难怪,这么多年来,两家酒楼一直是行内对手,而最近鸿运楼一直新菜不断,也没能让对方服输,还想出了这样的新花招。 她听着也挺有兴趣的,酒楼搭戏班子,边吃饭,边看节目,在历史上,这事也是常见的吧!哦,对了,还有评书,也有在酒楼里讲评书的吧,咦,也不对,好像是茶楼,不过现在搬来酒楼讲,应该也行得通吧! “不如咱们在酒楼里讲评书,可以弄些新鲜的话本子来讲,主要的是情节要动人,是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讲过的,这样岂不是很能吸引人?”钱阿瞒双眼亮晶晶的说道,她脑子里闪过《三国演奏义》、《水浒转》之类的经典名著。 吴掌柜眼前一亮,评书这个事,他也想过的,只是没茶楼里都有讲,谁又愿意特意花钱来酒楼听,若是弄些新的话本子来讲,还真是很有些吸引人,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主意,自家东家认得的读书人不少,弄几个新奇的话本子来,肯定没问题。 捊着胡须,吴掌柜顿时眉开眼笑,心里直叹,钱阿瞒可真是他们鸿运楼的褔星。 第87章 钱阿瞒出了主意,见吴掌柜的意思,是很赞同,意见被采纳,她也觉得颇有成就感。 跟吴掌柜结过账,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,揣进了兜里,高高兴兴的走了,她为鸿运楼提供了不少的菜式,每个月的分红,也相对增多,她当然希望鸿运楼的生意兴旺,这样她的钱才会越赚越多,所以吴掌柜愁眉不展时,她很乐意为他提供建议。 想着吴掌柜下一步,估计是要去找适合的话本子了,自己倒是知道很多有趣的故事,只是要默写出来,是需要时间的,看吴掌柜的很急的样子,估计是是等不到自己弄好话本子的时候了,这也没关系,他的先讲着,自己的后面慢慢讲就是了。 她虽然没有应承吴掌柜,为他提供新奇的话本子,但私心里,却是很想弄几本给他的,就算不为赚银子,为了她跟鸿运楼这些日子的交情,她也愿意相帮。 想着回家后,要默写一些故事出来,家里的墨和纸估计不够使的,就转身去了笔墨铺子,打算买一些回去,这铺子她也逛过几次了,都是帮吴寒秋买笔墨,质量看上去不怎么样,可价格可不便宜,难怪那么多人读不起书,笔墨都买不起,还读啥书? 钱阿瞒挑了最便宜的黄麻纸,这纸颜色暗黄,表面光滑,后面粗糙,她想的是,自己的字,写得不好,用好纸来写,实在是浪费,这黄麻纸做工粗糙,价格低廉,在上面涂鸦也不心疼。 她是打定主意,要好好的写几本话本出来,所以包了厚厚的一大捆黄麻纸,买的数量多,她还特意和老板讲了一下价,费了半天口舌,便宜了二文钱。 想着出门的时候,吴寒秋让她去书店帮他买一本时文集,科举考试,每届的考题,都会有书商出版,做成一本叫时文集的东西,里面会挑的一些文章做得好的,印刷成册,在各地的书店发售,据说很多士子文人,都会去购买,这种书,十分畅销。 这也就跟后世的高考题一样,钱阿瞒真是佩服这古人的智慧,能想出这种方式来赚钱,不说这时文集有没有效果,就冲着科考的士子想研究考题,也会去买上一本,这样的书册,不畅销才怪了。 钱阿瞒识字,虽然看不懂那书上面的锦绣文章,但时文集这样的名字还是看得懂的,所以吴寒秋才放心的让她来买,一点不担心她会买错。 钱阿瞒想着,吴寒秋那种当她是白痴一样的眼神,心里就一阵好笑。 因为吴寒秋教她认字,她表现得太过聪明,后来教她字意时,她就刻意的让自己笨拙了一点,所以吴寒秋也只当她识字而不识意,虽然认识字,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,这也就眼白痴差不多了。 钱阿瞒想的是,他把自己想得笨一点也好,若是太过精明外露,难免他会对自己心生荠蒂,这样就适得其反了,反而不美。 挑好了书,这时文集的价格,还真不便宜,就这么几页纸,居然就要了五两银子,再次唉叹这个时代的书,还真是贵得离谱。 这要是现代,只怕早就被人放到网上,让人翻烂了,那还容他这么嚣张的,居然要价五两银子,也不想想五两银子一本书,已经是天价了。 再是心疼呀肉疼的,还是得买,谁叫自家的男人,还想考举人哩,不买不行呀,这也叫投资,她只能这样想,幸好带的钱足,剩下的钱,还够买自己需要的东西。 纸还寄放在笔墨店里,带着大捆的东西逛街十分不便,等买齐了东西再去取就是了,也不像现代的人似的,转个脸就不认账,再次感叹,古人就是好呀,纯朴,没那么多坏心眼。 去了针线铺子,挑了些丝线,绣花这门手艺,她一直没放下,这是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,耐以生存的技艺,可以说是有感情的,她舍不得丢下,虽然现在不需要靠绣花来赚钱,但她却更想,把这门技艺练得更精细,可能她是个比较念旧的人吧,她也不能更合理的解释对绣花的迷恋,只能如是想着。 随后又去了布店,挑了匹素净的细布,打算送人,再去市场买了些肉呀,骨头之类的,雇了牛车,去取了那捆黄麻纸,就直接往家赶了,逛了这么一大圈,又挑又选择的,这会儿停下来,才觉得十分疲惫,坐下去就不想动,只盼着能早点回到家才好。 第88章 鱼塘里养了不少的鱼苗,喂鱼也是有些讲究的,钱阿瞒会每天割些草,切得细细的,撒进鱼塘里,还有家里的一些谷糠,家里也没有养家禽,所以这些糠一至都放着,现在拿出来喂鱼正好,就算吃完了,还可以再去买些回来喂。 这些鱼现在天天有现成的食物吃,而且顿顿管饱,见天儿长,一个月的时间,稍大些的鱼,都有手掌般大小,瞧着很是喜人,但也愁人。 这鱼小吧,也没人会打它的主意,但现在正慢慢在长大,时不时的在水里一翻,那肥肥肉肉的模样,半大小子见了,都直想流口水。 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,虽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,但保不齐就会有那么一两个老鼠屎,让全村人都能为他蒙羞。 钱阿瞒自己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守到鱼塘边上,吴寒秋要读书,更是不可能,想来想去,惟一的办法,就是雇一个人来守着。 想着这些日子,为了那一塘鱼,自己忙里忙外的,空闲的时间都没有,如今想来,雇一个人,真是很有必要,雇来的人也不只是守着鱼塘,也得把鱼给养起来,到时在鱼塘边儿上搭个棚子,这样白天晚上都能守在哪里,其实白天也都不用怎么看,最主要的是晚上,做贼的不都是摸黑行事么。 只是雇人的话,却不知道雇谁合适,最好是本村的人,离家近,天天都能回家,跟村里的人也熟,外来的人,信不信得过两说,说不定还会跟村里的人直争端,这样想来,还必须得雇村里的人才合适。 钱阿瞒将那些家境贫寒些的人家,在心里都过了一遍,想来想去,觉得赵大河家最合适,他们家雇了自家的地种,因此,两家都是熟人,最主要的是,赵大河这人很实诚,就上次的事情,赵大河这人,在钱阿瞒的印象中,就很好。 他家人多地少,家境并不富裕,钱阿瞒也很乐意帮他一把。 看守鱼塘这活儿轻省,而且她打算开出的工钱,也不会太低,这样一来,这就是一个肥差了,只怕若是传出风声,很多人都会争着抢着来做。 这事钱阿瞒就打算这样定了,直接去了赵大河家,现在这时节,并不忙,赵大河一家人,都在家里,看到钱阿瞒来,有些惊讶的招呼她坐。 钱阿瞒是第一次上他们家的门,一时赵家父子几人,都不明白钱阿瞒的来意,因为佃了她家的地来种,赵家几人自觉得低了她一头,颇有些忐忑的看着她。 钱阿瞒也不卖关子,笑了笑,就将来意说明。 赵家父子几人一听,有这等好事,顿时几人都觉得十分高兴,家里能多一份收入,日子就会过得松快些,现在的日子,虽然勉强有饱饭吃,但手上的银钱不多,日子总是过得紧紧巴巴的,有了这份收入,那就能改善家里的生活,怎能不让人高兴。 赵大河喜得有些结巴的说道:“真…真的,给三十文一天哩?” 知道他的老实性子,这只怕是高兴坏了,钱阿瞒笑着再次点了下头说道:“真的,我难道还会骗你么?” 随后想到那十亩地,自己一个人也是种不了的,不如佃给他们父子一起种,于是又开口道:“我家后山那十亩坡地,我打算也佃给你们一起种。” 那十亩坡地,在村里闹得沸沸洋洋的,当初开荒时,赵家父子三人也都去了的,对那地也有所了解,这时听她这样说,心里就有些犹豫了。 那地虽说有十亩,但坡地么,又是刚开荒出来的,地不肥不说,坡地的地理环境,造就了种什么估计都没什么收成,若是自家佃了来种,到时候没有收成,可拿什么来交租子。 有心拒绝说不种吧,可人家又刚给了自家好处,就这样回绝了人家,只怕这还没到手的好处,就没有了,一时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。 钱阿瞒却没弄明白他们父子的意思,见他们都不说话,有些不解的问道:“你们是不想种那地吗?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 赵大河见这事,不给个回答是没完的,咬了咬牙说道:“你看我这人,有什么就说什么,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,你也别往心里去呀!”停顿了一下,搓了搓手,又接着说:“要说那坡地,只怕是种什么都没啥收成的,所以我……”话没说完,钱阿瞒却明白了她的意思。 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,她已经打算在那地里种红薯了,只是这红薯现在也没人种过,大家也都还不认得,所以你就是说出个花来,人家也未必相信,看来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办了。 略思索了一下,钱阿瞒再次开口说道:“既然你们不愿意佃来种,那我也不勉强,你看这样行不行,我这地啦,总之是要种的,我给你们工钱,雇你们帮我种,如何?” 给工钱呀!赵家父子眼睛睁得老大,脸上却都带着笑意,他们是庄稼人,最拿手的就是种庄稼,现在有点出工钱,请他们来种,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,自然喜得直点头。 钱阿瞒见事情谈妥,也觉得高兴,见眼前父子三人神似的面孔,连脸上的表情都出奇的相似,突然觉得这父子三人,也挺有趣。 随后几天,赵家父子帮着在鱼塘边上搭了个棚子,棚子并不大,里面够住一个人,茅草做的棚子,虽说简陋,却也能挡风遮雨。 赵大河让他的二儿子赵旺来守鱼塘,赵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,早就成了亲,有了一子一女,而且媳妇儿的肚子还揣着一个,还别说,这赵大河家,还真是子孙昌盛。 这边的棚子搭好,那边的地里,也要开始种了。 因为赵家父子没种过红薯,并不知道要如何种,钱阿瞒就在一边指导着,教会他们如何挖垄,如何剪苗,如何载种。 栽红薯苗,得到下过雨之后,地里还是湿的时候,这样栽下去的幼苗才容易存活。 现在还没下雨,钱阿瞒只让他们先把地给垄好,等雨一下,就可以栽种了。 十亩的地,钱阿瞒总共给出五百文的工钱,要如何分工,都由赵大河分配,只是必须在她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,她也不是太苛刻,只是需要在栽种的季节,将幼苗全部种下去,误了节气,就算种下去了,也没得收。 赵大河自然点头应承,钱阿瞒想让他们有动力一点,就先支付了一半的工钱,赵大河接过钱时,手都在抖,他怎么也不相信,自家会有这好运气,只是做几天活,就能拿到五百文钱,那沉甸甸的铜子到了手里,他才真正相信这事是千真万确的。 垄地时,他将儿子闺女,全都叫上了阵,最小的儿子,也才十四岁,还只是个半大小子,但这是要赶工的,人手不足,他又不想让别人将这钱赚了去,只得将小儿子也叫上了。 其实乡下的孩子,从小都是在地里长大的,十四岁也不算小,再过二年都可以说亲了。 有钱做为动力,赵大河父子干起活来,那叫一个卖力,二天的时间,十亩地就垄好了,剩下的,就只等天下雨之后,就可以栽种了,栽完了之后,这事就算完。 垄好了地,赵大河就天天开始盼着下雨,早点做完了事,剩下的钱才能早点到手,这样整天想着这事,心里跟猫抓似的。 六月本就是雨季,没过几天,就开始下雨,打雷闪电的,足足下了二天才算停,钱阿瞒算着,二天的雨,足够叫地里湿透了,红薯苗种下去,应该很好存活。 这一次赵大河家除了孙子辈的,其余的人全家出动,趁着地里湿着,得赶快照东家的意思,把幼苗给种下去,虽然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,但是收了人家的钱,照着人家意思做就是了,他也不是那多嘴的人,知道有些事,也不能打听得太多。 赵大河带着儿子女儿媳妇,甚至连他老伴,都一起下地了,年长的孙女留在家里做饭,因为栽种红薯苗会比较慢,而时间又比较赶,必须得在地里有湿气的时候,全部给种下去,所以叫了家里人全都下地来做。 这次赚的钱不少,大家心里都有数,所有也没有一个人有怨言的,到了地里,赵大河叮嘱了一番,大家也就弯腰干活了。 赵家一家人,起早贪黑的,足足忙活了三天,才堪堪将幼苗全部栽种下去,栽完之后,钱阿瞒去看了一下,大家做事,都还是很经心的,栽种得都还挺均匀,只是不知成活率如何?看他们都是按要求来做的,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,赵家虽然为了赚钱,但也不会敷衍了事。 过了二天,钱阿瞒再去地里看时,一片绿油油的,长得还颇精神,心情大好,赵家人做事,果然不错,很爽快的就将尾款给结清了。 赵大河捧着一把铜钱,笑得嘴都合不拢,这才几天呀,前前后后算起来,也不过是干了五天的活,就赚了五百文钱,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。 而且自家二儿子在看守鱼塘,一天有三十文的收入,一个月算下来,就有近千文的收入啊,那一年得有多少?这下家里应该不用愁了吧!这真是烧了高香了哦,才有这么好的事。 且说,钱阿瞒将自家的菜园子,全都埋了红薯进去育苗,自家这一季的菜,就没有种到,五月初时,收了小麦后,匆匆撒了菜种下去,可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又哪里有那么快长出菜来,最近二个月的菜,全都是买着吃,要么就是吃一点家里自家腌制的咸菜。 她腌制的咸菜,味道都还可以,因为忙着这红薯的栽种,钱阿瞒有好多天没有去镇上了,所以家里的菜早就吃完,连着几天都只有咸菜下饭,刚开始还好,吃着还没得新鲜,但连续几天吃下来,就有点败味口了。 吴寒秋最先顶不住了,犹犹豫豫的问钱阿瞒,问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,是因为他一向不管事,担心家里是不是突然没有钱了,所以饭菜待遇直线下降。 钱阿瞒却有些不好意思,因为她想种红薯,把菜园子里的菜全拔了,埋上了红薯,这事儿,他也没跟吴寒秋说,现在也更不好提了,一时支支吾吾的,也没把事儿说清楚。 吴寒秋见他这样,心里咯噔了一下,不是真出问题了吧?见她不说,也不好再问,只是心里很是感概,钱阿瞒一个女人,支撑一个家,真不容易,而他身为大男人,除了读书,什么忙也帮不上,心里很是别扭了一阵。 老实说,钱阿瞒吃了几天的咸菜,也是吃腻味了,现下红薯也种下去了,这心下放下了,倒是可去一趟镇上采买些食物回来,几天没吃顿好的了,她看吴寒秋的脸色,好像都有些菜色了吧!这么一想,心中就越发过意不去了。 带足了银钱,去菜市场狠狠扫荡了一回,一手一只菜篮子,有肉有菜,骨头也买了不少,还特意买了一只鸡,准备回家炖鸡汤喝,好好的补一补,把这些日子胃受的委屈,全都补回来。 到了晚餐时分,钱阿瞒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菜肴,吴寒秋看着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,丰盛得跟过年似的,不明所以的看向钱阿瞒。 不明白,为什么早饭的时候,还只有咸菜下饭,为什么到了晚上,却天差地别。 钱阿瞒避开他的目光,有些心虚的大声招呼他:“快吃吧,快吃吧,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,特别是这鱼,冷了就有腥味了,趁热吃啊!哦,对了,还有汤,我炖了鸡汤,你一天读书辛苦了,我特意炖了鸡汤给你,帮你补补身子,读书虽然重要,但身子也很重要。”说着钱阿瞒放下为他夹菜的筷子后,又端了碗浓香扑鼻的鸡汤,放到吴寒秋面前。 在好笑语晏晏之下,吴寒秋顿时就有些晕头转向,在她殷殷关切的目光下,将一碗鸡汤喝了个精光,心里想着的是,她一天忙进忙出的,却还牵挂着他的身体,特意买了鸡来炖汤给他喝,心里真是越想越感动,他突然觉得,自己上辈子是修了怎样的缘分,才换来这样的福气。 第89章 红薯种了下去,钱阿瞒这才得了空闲,想着鸿运楼已经开始讲评书了,据说,讲的那些,都是特意找了几个读书人写的,故事情节都还挺吸引人,反响还不错。 但贵宾楼的戏班子依然唱得热闹,一时鸿运楼还耐何他不得。 钱阿瞒找出之前买来的黄麻纸,铺在桌子上,准备开写。 吴寒秋见到她要写字,嘴角就扯出来一比笑,之前见到那捆黄麻纸,还在奇怪,钱阿瞒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纸给他写字,这次怎么买了这么一大捆回来,现在看她这架式,看来是下了狠心,要把字写好了。 其实钱阿瞒现在的字,比起初初练字时,已经好多了,那时候写出的字,大小不一,字面还墨迹涂涂,就跟个三岁孩子写的差不多。 再看现在的字,虽说看不出什么笔锋,笔力也绵软,但字迹却工整很多,一眼望上去,也不会让人觉得太难看,但仔细一看,还是不怎么样的,不过长进还是明显的。 吴寒秋想着,若是钱阿瞒再问他,字写得如何?他就打算这么回答她。 这一次钱阿瞒却是写得很认真,头都不抬,埋头疾书,写好一页,就拸到一边,从新又拿一张白纸开写,边写边想,想不明白时就皱着眉头,想明白了,又眉开眼笑,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,吴寒秋哪还静得下心思读书,眼睛就只盯着她看,却也好奇她在写什么。 在钱阿瞒连写了好几页之后,他再也坐不住,起身走到她身旁,拿起一篇写满字迹的黄麻纸,黄麻纸的粗糙,入手便知,这让他脸色微暗了一下,遂又看向上面的字。 熟悉的字迹,一如既往,既然她没问,他就不再做评论了,只见抬头处,写着几个大字《三国演义》,他有些不明所以,接着往下看去,一张看完,又拿一张,一张接着一张,没多大一会儿,钱阿瞒写好的,他都看完了,心里也明白了,她这是在写话本。 “没想到,你还有这爱好。”见她又写完一页,吴寒秋不失时机的问道。 钱阿瞒写得太入神,这才发现吴寒秋在她身边,笑得颇有得色的说道:“也就随便写写,写得不好,图个乐子。” 吴寒秋也只看到个开头,也不好评说她写得好不好,但看端大气,估计会是个不错的故事,不过是小儿情肠吧!吴寒秋如是想,还是鼓励道:“我看你写得还不错,不如写完之后,我再帮你评说评说。”他私下认为,钱阿瞒不过认得几个字,写这话本子,也是一时心血 ,估计是在外面听人讲过二回,所以才起了自己写的心思,只当逗她乐呵吧。 听他这样说,钱阿瞒满脸含笑的应下:“好呀,等我写完了,你可得好好评说评说,不过我这故事很长,你得慢慢等着。” 吴寒秋还当她是在推脱,一个话本子能有多长,不过是多写几个痴男怨女罢了,也或是书生与小姐偷会什么的,这种东西,他以前也偷偷看过几本,盯着她的眼神,颇有戏谑,含笑道:“那好,我慢慢等着就是。” 第90章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,钱阿瞒也不慌不忙的写着她的话本,偶尔也会抽空去地里看看红薯的长势,鱼塘那边的事,有人看管着,她都很少过问,之前支过一笔银子给赵家小子,让他买些谷糠、麦麸之类的来喂鱼,之后就完全撂开了手。 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既然交给了他看管,自己也应该给予信任,再说,她也就一个人,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精力,事事都上心,而且自己开了工钱,不就是让人来做事的么,若是都要自己事事亲为,还花那钱干什么? 而且看赵旺那人也是个不错的人,不是那偷尖耍滑之辈,说做什么事,就会老老实实的去做,以前钱阿瞒还会去割草来喂鱼,现在这活儿就是赵旺在干了。 都在村里住着,随时还能回家去看看,有什么活计时还可以搭把手,赚的工钱也不少,这样的美差,想来他也会很珍惜,所以她对赵旺这个人还是很放心的。 六月十五是阿花嫂子过生辰,钱阿瞒还没有进六月就开始算着日了,想着阿花嫂子一向待她的好,她过生辰,怎么也要为她庆祝一下,她是寡妇的身份,婆家这边的人,估计是不会为她贺生辰的,也不是大生日,也不知她娘家那边会不会来人? 到了正日子这天,钱阿瞒特意起了个大早,进厨房将早就准备好的面粉鸡蛋拿出来,打算做个蛋糕,虽然没有奶油,但蛋糕也只是个象征意义,当成一般的糕点吃就是了。 从厨房出来,特意收拾了下自己,头发高高盘起,只耳际边留了一缕发丝,不施脂粉的脸上,白里透红,更显得一双乌黑的眼睛,又大又有神,身穿淡绿色的衣裙,轻薄的夏布看上去清凉透气,钱阿瞒一身清爽的右手提着蛋糕,左手抱着一匹布料出门。 阿花嫂子笑着招呼她,见她拿着这些东西,有些惊讶的问道:“怎么拿这些东西过来?” 钱阿瞒含笑说道:“嫂子今天过生辰,我特意来庆贺的。”说着,将手中的物品放到了桌上。 “没想到你居然记得。”阿花嫂子有些开心的说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生日,我娘家那边,都让他们不要过来了,你既然来了,就留下来吃顿饭,不过这些东西,一会儿还拿回去。”阿花嫂子看了下桌上的布匹,素净的轻薄夏布,看上去十分棉软舒适,估计价格不便宜。 “我还拿回去干什么,特意买来给嫂子的,嫂子只管收下就是了。”钱阿瞒脸上带笑,温言细语的说道,对于阿花嫂子,她来到这个时代,第一个对她好的人,钱阿瞒对她是有种别样的感情的。 她的话刚说完,阿花嫂子就嗔怪道:“你现在是自己当家做主,银钱都在自己手里,可也不能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钱,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,没钱过的日子,你不是难过呀,银钱你得算计着花……”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。 钱阿瞒知道她这是为自己好,不然非亲非故的人,谁会跟你说这些,又想起刚来到这个时代时的艰难日子,那时候真是…一个钱当成二个来花。现在想到这些,只觉得心酸,幸好还有阿花嫂子帮衬着,要不然那日子过得…… 有些哽咽的说道:“嫂子,我知道的,以后的日子,我会越过越好的,只是这些…是我的一点心意,我真的很感激嫂子对我的照顾,还望嫂子不要推辞。” 钱阿瞒心情有些起伏,但话语说得情真意切,阿花嫂子一时也不好再拒绝,拉着她的手,有些感概的点头收下,说道:“嗯,这一次我就收下了,以后可不能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,再送来,我是真不收的。”阿花嫂子再三强调。 钱阿瞒见她收下,也点头应承:“嗯,好,以后我会注意。”现在她手中颇有积蓄,买这样一匹布,并不算什么,只是对于普通农家来说,价格是偏贵了一点,只是没有预料到,阿花嫂子会…… 这也没什么,以后的事情,以后再说吧。 钱阿瞒做的蛋糕还是很受欢迎的,至少虎子对着那蛋糕是赞不绝口,一个人就解决掉半个,阿花嫂子看到他塞得鼓鼓的嘴,脸上的笑十分欣慰。 “你做的吃食,还真是合他的口味,每次你拿来的东西,一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。”阿花嫂子笑着说。 这蛋糕放了些蜂蜜,味道很甜,小孩子应该是十分喜欢的。 “也就是胡乱做的,虎子喜欢就多吃些,做起来也不麻烦,下次我再拿些来。”有人欣赏自己的手艺,钱阿瞒觉得十分高兴。 对于吃食,阿花嫂子还是愿意接受的,所以并没有拒绝。 第91章 钱阿瞒每天空出来的时间,都在写话本子,连续写了一个月,每日不间断的写,写好的纸稿有一络儿,叠得老高,吴寒秋至那日看了几页后,也无心在这些闲事上打转,依然认真读书。 由于《三国演义》太长,钱阿瞒写了这许久一半也没写到,估计也就三分之一的样子,连着写了这么些日子,写得手腕都疼了,也不知道现在的人,爱不爱听这样的故事,越写越有点没信心了,万一人家没人喜欢,她这不白写了嘛。 想想已经写了这么多了,不如拿去给人看看,若是别人都爱听这样的故事,到时候再继续写后面的也这样一想,钱阿瞒就搁下了笔,打算先不写了,整理了一下书稿,打算第二天拿去镇上给吴掌柜瞧瞧,也好看看,现在的人,是不是跟自己的欣赏水平一致? 看了看一大络的书稿,也不好一次全都带了去,稍做整理后,将前面的几章收拾了出来,大概有五六十张的样子,用了块棉布包了起来,准备明天带去。 下响的时候不用写稿子,看了下外面的天气还可以,虽然太阳高挂,但吹微微的风,略带凉爽之感,并不太炎热,走出门来,吹着这样的风,反而感觉很舒服。 钱阿瞒趁着这会儿得闲,想着前二天去红薯地里查看时,发现地里长了些杂草,这会儿得了闲,正好去拔下草,草长得太茂盛了,岂不是把红薯的养从全吸了去,还是趁早除去的好。 因为想着下地,就换了一身旧衣服,这样就是弄脏了,也不会心疼,将头发挽了起来,衣服的袖子也挽高了些,走出门时,整个人看起来变得干练很多。 想着十一亩地也不算少,地里草长得太多的话,估计一天也干不完,这片地是刚开荒出来的,所以野草也长得快,若是一般常种的地,又哪里会这么点时间就开始长草了哦,只好能干多少是多少了,今天做不完,明天还能做,反正哪天做完哪天算吧!她就一个人,心急也吃不了胖子不是?饭要一口一口的吃,活也是一点一点的做的。 还没有走到地里,融得老远,钱阿瞒就看到时自家的地里,有两个人影在晃动,心里有些疑惑,谁没事干了,跑她家地里去干什么?别是想干什么坏事吧! 心下一急,步子就越迈越大,赶到地里时,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,抬起头,看到不远处的两人,见是认得的,还是熟人,料想不是什么坏事,这才松了口气。 钱阿瞒扬着声喊道:“赵大叔,你们这是干什么呀?” 正在地里劳作的两人,听到声音转过身来,这才发现钱阿瞒就在旁边,听到她这么问,那赵福人年轻,脸皮有些薄,吭哧哼哧的,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。 还是赵大河粗着嗓子嚷道:“我看你这地里长了不少杂草,所以带了阿褔过来帮你除一下草,怎么说这块地儿,也是我家帮你种下的,我也想看着这庄稼能长得喜人,所以就……你别怪咱们多事就好,我也知道你忙,没功夫来管这地……” 钱阿瞒听他这样一说,着实愣了一下,这人要不要这么纯朴?还别说,这老实人的言行,还真让人感动。 半天没见钱阿瞒出声,赵大河原本理直气壮的言行,也开始变得有点忐忑了,难道自己真是多事了?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父子两都有些傻愣的忏在哪儿。 钱阿瞒见他们突然间神色不自在起来,这才反应过来,忙说道:“怎么会怪你们多事,感激你还来不及啦……” 赵大河一家日子过得不太好,虽说一家人都很勤劳,但地就这么一点,收成有限,既然他们有心,自己也乐意帮他们一把。 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来看管这片地,赵家正好有这功夫。 钱阿瞒略思索了一下,对他们父子说道:“…我自己也看管不过来,若你们有这心思,不如帮我管起来,当然,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做,到时候地里有了收成,我就分一成给你们…那红薯或卖,或自家吃都可以,你们觉着如何?” 红薯这东西,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物,但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,没有这东西时,自然就金贵了,不管地里的出产如何,分一成给他们,已经不算少了。 钱阿瞒疑惑的看着这父子两,怎么都不出声,若是不同意,可以直接拒绝呀!可是这明明是对他们有利,怎么就不同意哩?她觉得怎么有点看不明白这父子两了。 赵大河父子俩愣了好一会儿,才弄明白过来,这吴娘子的意思是说,要将地里的出产分一成给他们,两人只觉得十分惊喜,没想到只是来帮着除个草,却能得来这好处!简直不敢想象。 他们平时在村里帮人白干活的多了,什么时候得过这样的好处?钱阿瞒怍然一说,两人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。 “怎么?你们是不愿意吗?”钱阿瞒没得到他们的回答,带着诧异的声音问道。 听到好再次问话,赵大河这才反应过来,好像怕她会收回这话似的,连声应道:“愿意的,愿意的,我们当然是十分愿意。” 他这样迫不急待的连声应承,让钱阿瞒微微失笑:“嗯,那好吧,以后这片地,你们就好好看管,到了秋收时,我也说话算话,将地里的出产,分一成给你们。” 第92章 钱阿瞒带着几十页的书稿走进了鸿运楼,时间还早,还不是吃饭时间,店内只有几桌稀稀落落的客人,扫了一圈没看见吴掌柜的影子。 店小二看见她,忙走过来招呼:“吴娘子来了,掌柜的刚去后厨,一会儿就过来……”她常来鸿运楼,店里的小二哥,都是认识她的。 钱阿瞒冲他笑笑,说道:“也没什么事,我坐这边等他们会儿吧!”说完就挑了个角落处的位置坐下。 那小二哥也是个很醒目的,见她落坐后,就端了碗茶过来让她喝。 钱阿瞒一大早就出门,天气又热,出了一身的汗,这会儿坐下来正觉得有些口渴,一碗热茶就摆在了她的面前,她不由得看了那小二哥一眼,真心觉得这个店小二是个十分机灵的人。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,吴掌柜就从后厨过来,钱阿瞒坐在角落里,他并没有看见,径直就往柜台处走去,手里还拿着张不知什么单子,不时的还看上一眼,脸上虽不见愁容,但也没什么喜色,钱阿瞒直觉吴掌柜可能心情不好。 来都来了,怎么也要去问问,钱阿瞒拿着手中的几十页书稿走了过去。 吴掌柜看到人影闪过,抬起头来,看到是钱阿瞒,神情略为放松,扯起嘴角笑了笑,说道:“阿瞒来了呀,都有些日子没见你了,最近可好。” 鸿运楼内的其他人,都管她叫吴娘子,只有吴掌柜管她叫阿瞒,小名儿叫得甚为亲切。 “最近在忙一些事,都没有出过门,所以你就没看到我了。”钱阿瞒笑嘻嘻的说。 年轻的女子,笑脸明媚,话语轻快,带着点活泼天真,很是讨人喜欢。 吴掌柜受她笑容的感染,心里一阵轻快,短暂的就烦恼放到了一边,略带调侃的说道:“哦,都在忙些什么?可愿意说来听听!”吴掌柜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。 不过是看在钱阿瞒略有些天真模样,无非是想逗着她玩儿。 钱阿瞒见他问,也没跟他假装客气,将手中的棉布包儿打开,将厚厚的一叠书稿摆在了他的眼前,略有些神气的说道:“瞧,我在写这个,整整写了一个月了,也不知是好是坏,所以拿来给你看看。” 吴掌柜看了下,那厚厚的一叠,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,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:“你说什么,这些你写的?原来你还识字啊!” 也难怪吴掌柜惊讶,这世间识字的女子本就极少,更何况钱阿瞒还只是一个农妇,就连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,都未必识字的。 “呵呵,是认识几个字,比不得掌柜的你见多识广。”钱阿瞒呵呵笑了一声说道。 大千世界,无奇不有,一个农妇认得几个字,还算不得奇闻,吴掌柜也不纠结这个问题,拿起书稿翻看起来。 黄麻纸十分粗糙,略有些家底的读书人家,都不会选这种纸来做文章,上面的字迹也算不得好看,如同初学写字的稚童所写,字迹不佳,但尚算工整,让人看起来也不会太费神。 粗略的几眼扫过,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,吴掌柜一页接着一页的翻看,怎么也没停下来,一口气将五十页书稿全部看完。 这才抬起头来说道:“怎么没有了?这该没有写完的吧!”语气颇有点淡淡的遗憾,好像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。 “是还没写完,还有好多没写哩。”钱阿瞒答道,觉得好像有些偏题了,忙问道:“你觉得怎么样?若是拿去作评书来讲,会不会吸引人?” “哦,你这是特意为咱们鸿运楼所写的吧!”吴掌柜眼中精光一闪,脸上带笑的说道,心里彻底觉得轻松了很多,这话本写得着实不错,故事精采,情节动人。 “当然啦,你要知道,鸿运楼的生意好了,我才能赚到钱啊!”钱阿瞒直言不讳的说道。 吴掌柜有些哑然,虽然这世上,少有人不爱金钱的,但谁也不会这么赤祼祼的表现出来,甚至还有很多酸儒,一说到钱,就表现出视钱财如粪土般模样,还有的用铜臭来形容,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对钱的喜爱,他还是第一次遇到。 看着她那双大眼睛,扑闪扑闪的,十分的有精气神,眼前的小丫头,也不过十来岁的年龄,虽然已为人妇,但纯真之心犹在,心中对她又多了一分喜爱。 “既然你这么爱钱,不如我同东家说说,你这话本子,咱们就出钱买了,具体出多少钱,还要看东家的意思。”一般银钱上的事情,吴掌柜都会过问东家意思,他为人颇为慬慎,许多事情,都会征询东家的意思后,再行事。 这话正合心意,钱阿瞒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,真点头:“那敢情好,来之前,我还怕你看不上,没想到你老,还是这么有眼光。” 这话怎么说的,敢情我买下你的话本就是有眼光,若是我不买,那就是没眼光了,吴掌柜顿时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,活了这么一把年纪,也不至于跟她一个后辈计较,只说道:“你这还没写完哩,我看你还是加把劲,赶紧写完了,待确定下来,这些书稿,我就先让人讲着,你后面的,就尽快拿来给我。” 停顿了一下,又接着说道:“话说,这故事真是你想出来的吗?看起来还挺有点意思的。”吴掌柜读过的书并不多,少年时,不过是在学堂里学过几年字,对书本的见识有限,这样的文学名著,他也不太懂得欣赏,只是觉得这故事有点意思罢了。 钱阿瞒当然不会跟他讲,这部书,在后世,被人千古传唱…… 第93章 八月即将开始的乡试,时间虽然还没到,吴寒秋却一直在为此做准备,每天闭门读书,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,门口都没踏出一步,可见其决心。 因为要去省城参加考试,钱阿瞒也为他早早准备行装,银钱必不可少,因快入秋,天气多变,钱阿瞒还特意为他多置办了两身新衣,为的是出门不便,怕他在外受冻生病,对他又是一番叮嘱,早晚保暖什么的。 啰啰嗦嗦的,又是交代了一大堆,钱阿瞒犹不自知,吴寒秋却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,钱阿瞒见自己说半天没个回应,抬起头时,正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睛,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,意识到自己话好像太多,将头捌向一边,随即闭嘴不再多言。 吴寒秋却脸上带笑的走上前,伸手拉住了她的手,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,轻缓的说道:“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,不用这么担心我,你自己一个人在家,也要留心一些,在家闲着无事时,可以找阿花嫂子说说话,嗯?” 见她半响没应,吴寒秋将握在手心的小手,轻轻的捏了一下。 钱阿瞒这才应道:“嗯,我知道的,我在村里住着,都是乡邻乡亲的熟人,不会有什么事,你自己出门在外,才要当心些。” 不是出门的那一个,才应该多注意安全么?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? “我一个大男人的,怕什么?再说,还有本县的士子一起赴考,都是同乡,彼此间会有照应的,你就少操点心吧!”说着,伸手挌了挌她耳边的一络秀发,眼神温柔如水,举止间十分亲密,两人肌肤相亲,少年夫妻,又哪里舍得分离。 大男人?论年龄也才十七,论身形么!先天身体瘦弱,养了这些日子,才略好些,虽说强健不少,但与村里常年劳作的人相比,还是差很多,不管从哪个方便来看,与大男人似否都不沾边,钱阿瞒听了他这话,不由想,是不是每个男人,心底下都有着大男人情怀? 不管钱阿瞒有多么的不放心,吴寒秋有多么的不舍得夫妻分离,离别的日子,却如期而至,吴寒秋背着钱阿瞒收拾的行囊出发了。 吴寒秋这个秀才,在村里来说,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,尽管他现在是村里惟一的秀才,因为前任吴秀才的落魄,村人对读书人这回事,也没有太深刻的体会,对读书会可能会带来的功名利碌,那是从来没想过的,只觉得老老实实的种地过日子,那才是他们的生活。 吴寒秋依然静悄悄的出发。 大家对考举人这事吧,也没什么概念,因为在村里,成百年也没出个举人这样的人物,再说举人也不是官老爷,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人追捧的,而且一直以来,吴家的贫寒大家都看眼里,读书人落魄的形象,让不少人觉得读书并不是什么好事,所以很多人在心里很看不起吴家,明面儿上没人讥讽嘲笑,但私下里却很是看不上,虽然现在吴家也不太穷了,但在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,还是不曾改变过。 长久以来,钱阿瞒一直试图与村邻交好,但收效甚微,来往的不过是几个女人,互相赠送点小动西,而男人们,从来没有登门找过吴寒秋的,这可能跟他总是闭门读书有关。 女人搞外交,那也是需要男人们有互动的情况下吧?而且这个世界,当家作主的都是男人,你女人关系再好,男人们不来往也是惘然呀! 不过她释放了的善意,也让大家感受到,他们吴家,并没有拒人于外的感觉,这也算是收获吧! 只是吴寒秋这样的表现,是不是有点孤僻了?又或者说,他自持是读书人,与那些粗鲁的汉子,聊不到一起? 这事儿,她还真没问过吴寒秋,不过以他平和的性子,好像也不难与人相处的,怎么就没有一个朋友的? 吴寒秋去赶考了,她又剩下一个人在家,这种感觉还真不太好,少了一个人,屋子顿时觉得空荡了不少,虽说平时吴寒秋总是在书房,但至少人总是在家的,想见时就能看到,还是不一样的,钱阿瞒有些无奈的甩了甩头,人闲下来,果然就爱胡思乱想。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点事情来做的,闲着无事的感觉,真是让人不舒服,想着吴寒秋部是嫌她的字写得不好,不如趁这段时间,好好的练一练字,虽然是半路出家,但不是说勤能补拙嘛,自己要是真的用心练习,就一定不会没有收获。 天赋这种问题,虽然很让人讨厌,但还有种东西叫勤奋。 与吴寒秋相处得越久,她好像就越来越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看法,这其实是不是,已经动心了呢?钱阿瞒心下问自己,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吴寒秋一离开,自己就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? 第94章 送了吴寒秋去赶考,钱阿瞒的重心,也就放在地里,那十亩地的红薯,虽然交给了赵大河家看管,但因为是初次种,赵大河也不太懂,她就时不时的指点一下,什么时候该上肥,什么时候该翻藤,都一一告诉赵大河。 赵大河也不知这地里种的倒底是啥玩意,但这东西看着也不金贵,很好种活,这才多少时日,地里的藤苗,就铺得满满的见不到缝,只是这苗儿看上去,也不像是能吃的样子,也没见开朵花结个果啥的,心里着实纳闷得紧。 但地里种的是吴家的东西,自己也不好问得太细,人家都许诺了,收成后给分一成粮食,自己只出力种好就是了,以吴家的人品,自然少不了自家的那一份。 赵大河心定,老老实实的按着钱阿瞒所说的来做,翻藤时,剪下来不少的藤苗,钱阿瞒留着无用,也就让赵家的拉回家去喂猪吃。 这让赵大河好一阵乐呵,这时节,那野地里的草,都开始发黄变枯了,家里的猪还正愁着拿什么喂,别人家地多,都会种些专门喂猪的菜,他家可没这闲地,往年么,也都是在外面割些粗藤老根的回去喂,可这些东西虽然能饱肚子,但肉却不见长,每到年关的时候牵出来,都卖不上什么好价钱。 这回得了这些红薯的藤苗,家里的猪估计够吃好一阵,女儿媳妇们也能轻松几日,不用外出割草,想着自家的孩子,都是吃苦的命,一天到头的在地里忙活,也没有哪一个是会偷尖耍滑的,可就是这样了,忙活一年下来,也只是让一家人勉强够吃喝,多余的银钱,没有一个。 心里一阵唉声叹气后,想到今年搭上了吴家,日子好像开始变得不同起来,二儿子每月往家里拿钱回来,自己带着大儿子,忙活这十亩地,也会有收成,想着这日子是越过越好起来,常年愁苦的脸上,也有了些笑意,心想,兴许这吴家,就是自家的福星,是自己命中的贵人。 赵大河就是一粗汉,没什么见识,人就有些迷信,至从有了这样的想法后,每次面对钱阿瞒时,腰是越弯越低,笑容也十分殷勤。 这十亩地的红薯苗长出来,路过的村民,都会看上几眼,因为是没见过的物种,都有些好奇,他们没见到钱阿瞒,就拉着赵大河打听,这种的什么东西。 赵大河当然是没见过的,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久而久之的,也没问明白,大家也都不那么热心了,只冷眼看着,到收成的时候,收的是什么东西。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,钱阿瞒算着日子,吴寒秋估计已经开考了,但是他远在省城,自己就是担心也没用,只盼着他能得偿所愿就好了。 这些事情,也不是她想就能行的,考试的是吴寒秋,自己想太多也无益,那些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,眼下到是有一事,是自己能做主的。 那就是鱼塘的鱼,天气开始转凉了,而鱼塘里的鱼也肥了,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,将这些鱼上市还正是时候,过节嘛,谁家不想弄顿好吃的,鱼上桌不就正好? 钱阿瞒找了赵旺来商量,赵旺也觉得正是时候,现在野地里的草,都寻不到多少绿色的了,眼看就要断顿了,正打算找钱阿瞒说说的。 两人细说了一下,赵家父子三人,就开始在鱼塘里捞鱼了,鱼塘就这么点大,三个人打捞也足够了,见了这动静,村里的村民们,都跑到鱼塘边上看热闹,大人小孩,叽叽喳喳的又说又笑,每当看到捞上一条大鱼时,池塘边上的人群,就会发出哦哦的叫声,特别是一些小孩,在那里拍着手,又跳又叫的好不快活,一时鱼塘边竟十分热闹。 鱼塘里的鱼养得比较杂,因为当初的鱼苗全是河里捞上来的,也就是说,河里出的什么鱼,鱼塘里也就是养的什么鱼,并不是什么稀罕品种,都是些常见的,只不过自家养的,比河里野生的大只一些,更肥一些。 一般像在河里捞出来的鱼,大只一些的,也就一两斤重,但鱼塘里养着的鱼,因为吃食丰富,而这些鱼又少于运动,所以长势很快,轻的也是一两斤,重些的三四斤,更有几条特别肥的,看上去有五六斤重的样子,但这样的是少数,也就那么几条而己,还是当初放进去时,就有一斤来重的样子,养了这么几个月,才养成的这么大只的,这样的鱼,看上去着实是喜人的,这鱼一捞上来,好些村民都上去围着看,还不时的比划着,这鱼有多大多大…… 这样丰收的场面,让人看着都觉得幸福,钱阿瞒站在鱼塘边,乐呵呵的笑着。 第95章 鱼的价格在市面上与猪肉同价,都是十五文一斤,不过这个时代的生活水平不高,手里有点闲钱的人家,喜欢买猪肉更甚于买鱼,所以鱼的销量没能猪肉畅销。 钱阿瞒并不担心鱼不好卖,她有一个大客户啊,那就是鸿运楼,酒楼的生意一向不错,她弄了几道吃鱼的菜谱,味道可算是一绝,更有甚者,一些客人,全是冲着那一道鱼而去的。 鱼并没有全部捞完,打算先捞一部分,鸿运楼送一半,另一半拿去市场卖,不想将鱼全部送去鸿运楼,她也有自己的打算,鱼塘既然挖了,这鱼就打算长久的养下去,如果养得好,还要以再挖几个鱼塘,这鱼的销路自然就是个问题,鱼养得多了,一家酒楼就吃不下的,所以她有心让赵旺拿去市集卖,也算是打个广告,告诉人家,他们这大湾村是有鱼卖的。 再者,现在跟鸿运楼合作得好,以后说不准就会有什么矛盾,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,若是翻了脸,自家养的鱼也不至于一下没了销路,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,所以得多寻条出路。 装了水的大木桶里,肥大的鱼儿蹦来跳去,水花溅得四处都是,惹得围观的小孩子又是笑又是闹的,好不快活。 看着这么大只的鱼,不少人觉得心动,都想买一二只回去,尝个鲜,有点家底的人家,平常日子也就是买点猪肉炒来吃,吃鱼的时候实在是少,一是觉得鱼没什么油腥,再者觉得鱼有刺,吃着麻烦。 这会儿有心的人,就凑在大水桶边上,瞧着水桶里的鱼儿,看哪一只更肥一点,肉更多。 有人买鱼,这倒是个好现象,钱阿瞒觉得挺好,想着都是本村的村民,抬头不见低头见,所以比着市面上的价格,便宜了三文,就算十二文一斤。 这话一出,顿时来挑鱼的人,就又多了几个,围着木桶边,对着指指点点,这个说一句,那个问一句,还不时有人抓了活蹦乱跳的鱼出来,说要买。 这事儿,钱阿瞒全交给了赵旺,大家也都理解,觉得她一个女人,不说算不算得清账,就是让她抓条鱼在手里,估计都抓不住,所以大家也不往她跟前凑,只围着赵旺嚷嚷。 赵旺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,一时有些手忙脚乱,招呼这个,应付那个,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头六臂来,还是赵大河,看着不是个事,忙忙去借了杆称来,让大家轮着来称,赵福又在一边帮着收钱,这才让大家有序起来。 抹下额头冒出的汗,赵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,帮着大家挑起鱼来。 她的鱼卖得比市面上的便宜,大家都觉得很划算,愿意买的人不在少数,有的家里人口多的,一次性就买了二三条的,也有的是挑大只的,买上一条,过了一阵,等人群散得差不多时,大木桶也空出来一只了,而赵褔提着一篮子的铜钱,手都在发抖,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,就算这些钱不是他的,但都是经过他的手的,这足以让他兴奋好长一段时间了。 见人都散去后,钱阿瞒也让赵大河挑了二条鱼回去吃,忙活了这大半天,别人都有了鱼吃,可不能少了一直辛苦捞鱼的赵家父子不是。 刚开始赵大河还不收,说什么赵旺帮着看管鱼塘,每日都有工钱,做这些事情,都是应该的,不能再收鱼了,那样太不厚道。 钱阿瞒又岂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,死活都让他收下了,赵大河自然又是对她一番感谢。 这边散场后,钱阿瞒又挑了几尾肥大的鱼,送了二条到阿花嫂子家里,又往村长家里去了一趟,自家捞鱼,闹出这么大动静,村长在家,不可能不知道,不给送条鱼去,实在是说不过去,自家养的,也不费什么,毕竟是一村之长,关系还是要搞好的。 而且吴寒秋也说过,村长对他颇为照顾,就算是当成长辈,也很应该给送些鱼去。 村长家底殷实,家里想吃什么,就买什么,钱阿瞒送去的鱼,他还真不当什么,只是觉得她有这份心意,很让人满意,所以钱阿瞒见到他时,他脸上一直都是带笑的。 还留着钱阿瞒说了一阵话,先是夸吴寒秋,会读书,以后前途不可限量,接着又将钱阿瞒给好好的夸了一番,说她能干呀,会持家…… 让钱阿瞒觉得有些受宠若惊,她嫁来村里这么些年了,村长几时正眼看过她,就算是上次吴寒秋中秀才,她来村长家吃饭,也没有这样的待遇,一时也有些不明白,为何村长会对她另眼相看。 她又哪里知道,村长其实看她十分顺眼,当初她买了十多亩的荒地,为村里增加了种植土地的面积,这也算是他的功积,虽然当时村长还担心了一下,怕她买下的荒地,会没有收成,这样做岂不是赊本,以后谁还愿意再买地开荒?眼下见她的鱼塘办得红红火火的,心里也觉得十分欣慰。 第96章 送去鸿运楼的鱼,吴掌柜全都按市价收了,赵旺拉去市集卖的鱼,也卖得很不错,因为快过节了,买鱼的人就多了起来,而且他的鱼多,又大又肥,可供人挑选,所以生意很好。 钱阿瞒这次算是小赚了一笔,为了感谢赵家父子三人的辛苦,她一人给了他们一百文的工钱,这事儿也算圆满落幕。 鱼塘里还剩下的一部分鱼,若是好养活,她打算留到过年的时候才卖,那时候价格会贵一些,会比现下赚得更多,钱阿瞒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 略有些疲惫的回到家,这几天忙着捞鱼卖鱼的事,虽然不用她亲自动手,但她也一直在掌控全局,也费了些心思,这会儿放松下来,就觉得有些累了。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回到家里,冷冷清清的,也没心思做什么好吃的,随便下了碗面吃了,洗洗睡觉,估计是真累了,躺到床上就一觉到天亮。 到了八月下旬时,下了一场雨,天气就一下子转凉了,是显的感觉到寒意,钱阿瞒将双层的衣服拿了出来穿上,清晨起床后,就手脚冰凉凉的,心里还疑惑着,怎么气温一下子降下了这么多? 天气的转变,让她又想到了吴寒秋,也不知道他在外面,天气凉了,有没有加件衣服,考试也该考完了吧,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家,也不知道他考虑得怎么样了,若是考砸了,应该会很难过吧!看他平时沉稳的样子,这点承受能力应该还有吧? 钱阿瞒当然希望他是能考上的,但考不上也很正常,每三年一考,每次不都得有人考不上嘛,她对吴寒秋考功名这事,并没有什么执念,考上了是好,考不上也没什么,她对做官太太什么的,并不是十分渴望,官场也不是那么好混的,沉沉浮浮,一个不小心,说不定落得满门抄斩,唉!这些人又怎么会明白,她要是说一声做官不好,说不定天下的读书人,全都要给她一个白眼…… 算着日子,也该回来了,钱阿瞒这几天心里都空落落的,越是盼着,他越是不回来,一天不知道往院门外看多少次,每次都是失望,心情也变得有些沮丧。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多愁善感起来,有时候情绪都变得不稳定,上一刻还觉得挺高兴的,下一刻就又无原无故的变得烦燥起来,要不是身上并无病痛,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。 在家里闷了二天,只觉得全身乏力,整个人都没精神,想着自己估计这是闲出来的,有事做的时候吧,人不就精神倍爽的,这么一想,人就变精神了一点,果然自己不是享清闲的命。 关了院门,准备去外面走走,村里就这么大,出门就能遇见人,看到她时,时不时的就有人跟她打个招呼,在她刻意的经营下,人际关系比一年前那可是好了不少,特别是这次卖鱼,因为价格收得比较便宜,大家都觉得她为人厚道,很是博得大家的好感。 钱阿瞒有自己的打算,自然也乐呵的和大家打招呼,不时停下来,和这个扯几句,和那个聊几句,有个人说几句话,心情一下就觉得好很多。 跟人一路招呼着,走到了自家的十亩地里,一片的红薯藤盖在地里,看这藤苗长得都还可以,就是不知道地里的红薯长得如何?还不到收获的季节,她也没想过先挖几行出来看看,还没长成熟,太小只的挖出来,太可惜了,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,只是看这藤苗的茂盛程度,想来收成也不会太少。 她记得一般红薯是在十月份的时候收的,现在还有一个多月,还可以再长上一阵子,一个多月的时间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耐心等着就是了,虽然是第一次种,没什么经验,好在没出什么错,这十亩地,都是她看着种下去的,从栽苗,施肥、翻藤,一点一点的全程参与,就好像自己养育的孩子一样,一天天的看着长大,时时操着心,很有一些感情。 想着很快就可以收获了,付出总有回报,她也觉得满心欢喜,特别是红薯香香甜甜的滋味,她都有几年没吃过了,特别是用红薯煮的稀饭,饭都带着甜,真是十分怀念啊! 可以想象,到红薯收获之后,有可能在村里引起的轰动了,红薯的味道,估计没有几个人不会喜欢的,而且做为薯类植物,它的高产,一向很受庄稼人的欢迎,若是以后大家都种上红薯,就能缓解粮食不足的问题,家家都能吃上饱饭了。 对于红薯推广种植这个问题,钱阿瞒倒是一点也不用担心,到时候这十亩地收获时,她可以拿出一部分来,分给大家品尝,等吃过之后,估计很多人都会想要自家种了,毕竟它的味道摆在那儿。 第97章 因为之前忙鱼塘的事,后来又连着下了几天雨,钱阿瞒有一段日子没去镇上了,上次见面时,吴掌柜还在催她多拿几页稿子去。 《三国演义》在鸿运楼开讲有一段时间了,反响很不错,不少人因为想听后续发展,没事都要去鸿运楼里,点上二个小菜,叫上一壶小酒品着,边听边喝,听到精采处时,又是拍掌又是吆喝,每每这个时候,整个鸿运楼内,那是热闹非凡。 果然这样的经典名著,不管处于那个时代,都是招人喜欢的。 钱阿瞒刚一走进鸿运楼,眼尖的店小二瞧见她,就几步窜了过来,连声唤道:“吴娘子,吴娘子,你可来了,我有好些话想要问你啦!” 钱阿瞒常来鸿运楼,这个店小二名字叫小山,与她也是熟识的,自然不会跟她生疏客气,说起话来随意得多。 “哦,有什么话问我,我瞧店里正忙着哩,你不会是想借着机会偷懒吧?也不怕等会吴掌柜发现了,借机扣你的工钱。”钱阿瞒玩笑着说道。 小山听她这话,忙脑袋灵活的四处张望了一下,说道:“掌柜的刚去了后厨,你这不是许久不来,我正想跟你打听事呢?” 打听事?钱阿瞒满脸不解的看着他,要说她一个女的,平时出门有限,能找她打听什么事,再说小山是店小二,有什么消息可比自己灵通多了,十分疑惑的问道:“找我打听什么事啊?” 小山摸了下头,嘿嘿直笑着说道:“也不是什么事儿,我就是想问问你,那诸葛亮,真的有那么神么?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什么都算得到?还有还有,那个小乔,真的长得有那么漂亮么?比花满楼的牡丹还漂亮?” 呃,花满楼是镇上最大的青楼,楼里的姑娘,全都是以百花为名,牡丹自然是楼内拔尖的姑娘,有多漂亮,钱阿瞒还真没见过,额,小乔她也没见过啊,这可真没得比。 不过小山么,居然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,意思不言而喻。 小山也就十来岁的少年,似是而非的年纪,看人自然是重色,钱阿瞒跟他的交情,也没到可以干涉他私事的地步,无非是借此打趣他罢了。 “没有没有,不是你想的那样,花满楼的姑娘可是全镇最贵的,牡丹的身价也不低,我可没那钱能进花满楼,我只是无意中看到过她一次,那真是我见过的姑娘中,最漂亮的……”小山不想让人误会他去楼里找姑娘,连忙解释,只是那眼神有些飘远。 这小伙子,怕是思春了吧,钱阿瞒觉得有些好笑的说道:“你也不用跟我解释,我也不会去乱搬事非,对了,你问我这些事干嘛呢?” 扯回了正题,小山又来了劲,忙说道:“你都不知道,那评书先生,讲得有多精采,每到饭点的时候,咱们楼里那真是坐得满满当当的,我们几个跑堂的,忙得脚不沾地,这都得归功于,这话本子精采呀!就很想听听,后面是怎么回事,这不你来了嘛,我就想来问问你……““小山,这小仔子,又跑到哪儿去偷懒了。”小山的话没说完,吴掌柜的吆喝声就到了,忙住了嘴,撒腿就往堂前跑去。 这小子,倒是精灵得很。 《三国演义》现在很受追捧,之前吴掌柜催她文稿的时候,她就知道了,只不过人都有惰性,之前那会,她能每天赶工的写出厚厚一大络来,那是她心血 ,很有动力,现在么,她就没那么积极了,偶尔得闲了,写上一页二页的,所以吴掌柜才会老催她。 “阿瞒,来了呀!有一段时间没见你,好像瘦了点哦,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呀!”看到钱阿瞒,吴掌柜笑呵呵的说道,声音和蔼温和,与刚才暴喝之声,判若两人。 “瘦了吗?”钱阿瞒摸了摸自己的脸,好像没什么感觉,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,饭也吃得比较少,兴许是瘦了吧! 吴掌柜接过钱阿瞒的文稿,拿在手上就不言语,低头猛看,一页一页的往下翻,钱阿瞒写这些文稿,花了不少时间,吴掌一目十行的往下看,没多久就看完了,意犹未尽的抬起头说道:“咋就没了呢,就这么一点啊?”眼神干巴巴的望向钱阿瞒。 啊,还想要多少呀!钱阿瞒无奈的摊开手,说道:“就这么多,下次我写好了,再带过来吧!” 咳咳,吴掌柜好像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情,不太严肃,故意咳嗽了二声,以作掩饰。 “要说你这话本子,真是想得绝了,现在不少人在追着问我要故事的结局,我这也没办法,故事讲到这儿还没收场,我只得再让评书先生从头再讲,没想到重讲的,大伙儿也喜欢……” 吴掌柜估计是见,催来催去的,也没什么结果,这回的话,就要说得委婉很多,但意思也就一个,赶紧写好了,拿来。 钱阿瞒却听得有点呆了,这听过了一次,再听一次,也没什么意思吧?吴掌柜居然将《三国演义》拿来反复的讲,还听者如云…… 第98章 日子又过去了几天,吴寒秋还没有回来,钱阿瞒都等得心焦了,省城离家较远,音信不通,也不知道是不是路途之中不顺利,又担心,天气转冷,会不会在路上生了病。 钱阿瞒每天都会到村头打几个转,颇有点望眼欲穿的意思。 不过也没让她担心多久,报喜的衙役就上了她家的门,一群人簇拥着几个官差敲锣打鼓的,到了她家的院子,有几个活跃些的,不时嚷嚷着,让钱阿瞒给发喜钱。 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,闹腾得钱阿瞒眼前发晕,心里却也很高兴,吴寒秋人还没有到家,报喜的却先来了,得知他中举的消息,这让她十分惊喜,原想着年纪还轻,所学有限,不一定能得中,举人也不是那么好考的,每次乡试,应试者如云,而得中者,也就那么几百个人,想要取中,真是千难万难,没想到吴寒秋,却是一试就中,这如何不让人惊喜。 这次来的官差,比上次来报喜的人,相对来说,更加客气,左一个举人娘子,右一个举人娘子,又是开口道贺,又是拱手作揖,计好巴结之意,十分明显,看得一众村民,都是一愣一愣的,不明白,这只是考中了举人,虽然值得庆贺,但也不是官身,而这几个官差,在衙门当差,就算地位不高,那怎么也是官府的人啊!实在是没看明白,他们为何会对钱阿瞒如此的客气。 村民都是庄稼汉,整日都在地里刨食,那里又明白,这些官差,那都是衙门里的老油子,惯会溜胡拍马见风使舵,而且很有些眉眼高低,吴寒秋中了举人,就算中不了进十士,在当地若有名望,连县老爷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,若是得中进士,以后升官发财…岂是一个小小官差能比得了的。 钱阿瞒岂是托大的人,满脸含笑的接受他们的道贺,又拿出一把铜钱,塞在他们手里,官差虽地位不高,但阎王易见,小鬼难缠,而且人家又是来报喜的,给些银钱打赏,很是应该。 为首的大胡子,还假意推托了下,见钱阿瞒虽是妇人,但神色很是坚持,也就笑眯眯的收下了,见吴家也没个男人出来招待,心知吴举人兴许还没回来,赏钱也得了,就不再此逗留,几个人又一阵热热闹闹的恭喜了一番,随后告辞。 钱阿瞒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,又拿出瓜果、茶水出来招待围观的村民,大家都是相熟的,有官差在时,大家还克制了一下,这官差一走,全都放松了下来,又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。 “吴娘子,这吴举人是不是要做官了呀!瞧那官差大哥,真是客气啊!”住旁边的赵大田忍不住问道,他见官差都这么客气,语气中,也不勉学着官差,吴娘子、吴举人的称呼起来。 钱阿瞒听到这生硬的称呼,也还不习惯,笑着说道:“大田哥,你也别见外,什么吴举人不吴举人的,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就是了,现在也只是考了个举人的功名,根本就不是做官,跟以前的秀才功句,并无太大的差别。” 现在只是中了举人,若说不同,也只是有免税的田地,其它的并无多大差别,以后还要在村里住着,若是人人都这样抬着吴寒秋,岂不是养出他高傲的心性来?还是个半大小子,可不能给养歪了。 “哦,原来不是官老爷啊!我还在想,要是这回成了官老爷,我们是不是要给跪下叩头?”赵大田也只比吴寒秋年长几岁,两家距离不远,可以说也是彼此间从小看着长大的,只是平常也不大来往,若是让他给吴寒秋跪下叩头,还真有点别扭。 钱阿瞒见他这样说,先是惊讶了一下,忙又笑着说道:“大田哥可真会说笑,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举人,就算真的成了官老爷,那也不能随便叫大伙给他叩头的呀!再说了,大爱乡邻乡亲的,村里的叔伯婶子们,那都是看着他长大的,要真给他叩头,他还能受得起?” 这话其实大伙都想问,做官的跟平民那是不一样的,地位高很多,见官要跪,这是写进律法条文里的,他们若是不跪,是不是会不敬? 听了钱阿瞒这样说,大伙儿就更放松了,想着吴寒秋平时温和的模样,若是穿上官服,模样也没有想象中威严,顿时大家心里,对官员的形象亲和起来,好像当官的也不是那么可怕了? 钱阿瞒觉得汗颜,怎么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?虽然这个时代做官的是比较威风,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叫人来给叩头吧!而且还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,不是亲人,但也有些情份吧,要是传出这样的风声,吴寒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 大家伙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闲扯,也不管他们讨论的主角,此时并不不在家,大家人多,男男女女的聚在一起说话,光天化日的,也不用分什么男女之别,说说笑笑的,很是热闹。 钱阿瞒满脸带笑的招呼着大家茶水,几个妇人还主动去厨房帮忙烧开水,要不然哪里够这么多人喝的,她忙里偷闲间,脸上略带疲惫的想着,吴寒秋怎么还不回来? 第99章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,说说笑笑,很是热闹,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:“吴小哥回来了!” 众人听到这话,目光齐齐的向院门口看去,果不其然,吴寒秋风尘朴朴的带着行礼出现在门口,见自家院子里坐满了人,正满脸诧异的看着众人。 一时大家也醒过神来,都起身招呼着他。 “吴小哥,你可回来了,你知不知道,你已经中了举人了,大家都在庆贺啦……” “你可真了不起,咱们村里还没出过举人哩!” “说什么中举人,咱们村里,读书的人家,都没有几个……” 一时大家七嘴八舌,各说知个的,场面闹哄哄,但话题都围着吴寒秋在转。 吴寒秋对着众人作揖,感谢大家的道贺,嘴里也跟着大家说着客气话。 他在县里时,就得知自己中举的消息,只是没想到,报喜的人来得这么快,他还没到家,报喜的人就已经来过了,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。 眼神却在人群中张望,怎么没见到钱阿瞒?既然大家都来道贺了,她应该在家才对呀,将院子扫了一圈没见到人,见屋内人影晃动,想进屋去寻吧,大伙又拉着他,不让他走。 “吴娘子,吴娘子,你们家吴举人回来了……”一个妇人匆匆跑到钱阿瞒跟前,笑着对她说道。 钱阿瞒正从粮仓里拿出些花生来,准备招待客人,不想家里来的人太多,原本准备的瓜果根本就不够吃,端了几盘子出去,眨眼就没影了,桌面上空空的实在不好看,她这才开了粮仓,粮仓内东西放得多,杂七杂八的,空间又小,里面很闷,费了一阵劲,才翻出一大袋子的花生,已是累得满头大汗。 这时听说吴寒秋回来了,顿时满脸带笑,连声问道:“真的回来了吗?回来多长时间了?” “刚回来啦,我一得信,就马上跑来告诉你。”那妇人帮着她将花生袋子拿出来,笑嘻嘻的说道:“要不你去看看,这东西,我来拿。” “哎,那就多谢嫂子了。”钱阿瞒听了这话,粮仓的门都没关,急匆匆的就往外跑。 “哎……”那妇人正想提醒她,不想她已经跑远了,只得打住了话,回道瞧了一眼,粮仓里的粮食堆得有七八成满,还杂七杂八的放了些其它的东西在里面,全都用袋子套上的,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,那妇人一脸羡慕的自言自语道:“这吴家的粮食可真多呀!家里就两口人,估计吃二三年都吃不完吧!还真是发达了。” 那女人虽有些小心思,但看过两眼,也就抛开了,提着一袋子花生往外走。 却说钱阿瞒匆匆跑到屋外,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吴寒秋,长身玉立,神采飞扬,与大家含笑相对,谈笑风生,处在人群之中,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。 吴寒秋的眼光,不时的往屋内的方向看去,这会正看到钱阿瞒,两人四目相对,望着那双水润般的大眼,吴寒秋只觉得柔情 顿时涌上心头,分别了快二个月的时间,这才明白,夜深人静时,心中那种空荡荡的感觉,为何而来…… 钱阿瞒在屋内忙得一身是汗,走出门口来,风一吹,就觉得全身泛凉,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门口,这一停下来就觉得脑袋发晕,看到人群中含笑而立的吴寒秋,安然无恙的站在她的面前,长久焦虑的心情,顿时得到放松,只来得及对着吴寒秋微微一笑,人就全身泛力的向后倒了下去……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,吴寒秋三两步跑到钱阿瞒跟前,却来不及接住她倒下的身体,好在她身后的妇人,及时的扶了一把,人没有摔倒,却是晕了过去。 吴寒秋一把将人抱了起来,脸上满意是心疼之色,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个人,他才离开不到二月的时间,这才回来就突然晕倒在他面前,难道说,在他不在的日子里,家里发生了什么事?吴寒秋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起来。 入手的体重,好像明显的感觉到,没有以前的份量,脸蛋也显得瘦削苍白,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,显得脸更小了,抱着钱阿瞒的手,有些颤抖起来,一路将人抱回了房间,轻轻放置在床上,拉过薄被为她盖上。 拍了拍她的脸蛋,轻柔的唤道:“阿瞒,阿瞒,你怎么了?”如此一句简单的话,在他有些发抖的嗓音中冒出来,让人感觉心中微颤。 身后的妇人有些不安的说道:“我刚刚冲了碗红糖水,先喂她喝点吧!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,一会儿就能来。”有些畏缩的看了他一眼,有些不明白,刚刚还满脸带笑,意气风发的吴寒秋,这会儿却脸色铁青,混身都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,让人觉得不寒而栗。 吴寒秋闻言,转头冷淡的看了身后的妇人一眼,也没有出声反对,只是轻轻的将钱阿瞒扶坐了起来,他紧贴着她的身子坐下,让她靠在他的怀里,随后对着那妇人伸出了手。 那妇人先是一愣,随后将碗递到了他的手上,吴寒秋接过碗,用勺子装了糖水喂到她嘴边,他曾经照顾过他的父亲,侍候人的事情还是做过的,不销半刻,一碗糖水就见了底,见她喝下了糖水,吴寒秋微微心安,只耐心的守在床边,等着大夫的到来。 第100章 钱阿瞒突然晕倒,吴寒秋也没心思再招呼客人,大家伙见出了事,也不好再在吴家逗留,一些人也就陆陆续续的散了,只留下几个关系好些的妇人,帮着吴寒秋一起照看钱阿瞒。 吴寒秋见屋内人多,觉得气闷,就赶了她们出去,请她们在外面喝茶,自己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。 钱阿瞒昏迷不醒,大夫又久久不见踪影,虽然也知道去镇上,有些路程,大会会来得会慢些,但他心情焦灼,越等大夫却越是不来,心里就跟火在烧似的,坐立不安,只是见钱阿瞒呼吸平稳,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苍白,却又耐着性子,在床边坐下来,静静等待,时不时摸一下她的额头,探测体温,看有没有发热。 天擦黑的时候,大夫才来,吴寒秋的脸色已是十分的难看,救人如求火,这大夫太没有医德了,虽说村里地处偏远些,来一趟不容易,却也不用如此磨磨蹭蹭浪费时间,这要是耽搁了病情好何是好? 虽说嫌大夫来得太晚,但总归是来了,心里虽有气,但也不能将人往外赶,还得好言好语的请他来把脉。 大夫有些年纪了,颌下留着一络胡须,露出些许花白之色,年纪是在这儿摆着,只是不知医术如何,看着他将手搭上了钱阿瞒的脉搏,心也跟着一起跳动起来,千万别有什么事才好…… 大夫凝神把了会儿脉之后,手就收了回来,脸上依旧如来时般平静模样,没有一丝过多的表情,就算见惯了生老病死,但也不用总摆着这副死人脸吧!吴寒秋心焦了一下行,心中对大夫十分不满,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道:“大夫,请问内子的病?” 吴寒秋虽心有不满,但他读书人惯有的温文尔雅,举手投足间,自然而然带出的修养,让人觉得他还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。 见他发问,大夫这才搂了搂胡须,微笑着对他说道:“你家娘子不是生病了,只是思虑过甚,加上有孕在身,最近又有些劳累,所以这才会晕倒,只要多注意……” “什么?有孕在身,大夫,你说真的?”大夫的话还没说完,吴寒秋就急切的打断了,狂喜充刺在他心间,却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连声问道。 大夫这个职业,一向得人尊重,被个愣头小子打断自己的话,略有些不满,但见他这般欢喜模样,想他初为人父,估计是欢喜过头了,自己德高望重,不必和他一个小年轻计较。 只得再次重复道:“她是怀孕了,已经有两个多月了,只是孕妇情绪不稳,忧思伤身,你要多劝解些,还有……” “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吗?那就是说我要做父亲了,真是太好了。”吴寒秋的表情,真可谓是眉飞色舞,得知自己中举时,也没有现在这般惊喜。 大夫的话,再次被打断,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,但又觉得眼前这小伙子,心事外露,赤子之心,再次打算不跟他计较了,起身收拾药箱。 吴寒秋见大夫是要走的意思,忙几步上前拉着大夫的手臂问道:“大夫,大夫,我娘子现在还没醒过来,你仔细瞧瞧,可是有什么不妥当?再者,她晕倒了,要不要抓副药吃吃?” 老大夫心情那叫一个郁闷,自己要说清楚的时候吧,他非打断人家的话,不让人说,好吧,我老人家识趣些,多嘴多舌糟人嫌,我这识相的收拾东西准备走人,他却又拉着非让给说清楚,不让走…… 大夫十分无奈,只得开口说道:“她这是忧思过甚,影响了胃口,加上劳累过度,才会突然晕倒,只要好好调养调养,并无大碍,现在沉睡不醒,只是太过疲劳,让她好好睡一觉,醒来时,精神就会好很多,胎相并无不妥,药就不必吃了,是药三分毒,怀孕初期,吃太多的药,对胎儿无益。” 大夫一口气把话说完,只觉得一身舒畅。 吴寒秋仔细的聆听大夫的话,待他说完,这才放心下来,想着自已不在家,钱阿瞒忧思过甚也是有的,现在自己回来了,慢慢宽慰她,也就好了,这劳累过度可不行,以后可得看着她些,有了身孕可不同往日…… “咳、咳、咳……” 吴寒秋被咳嗽声打断,抬起头来,见大夫已经收拾好药箱,准备要走,这才醒悟,自己还没有给诊费,急忙从怀里掏出银钱来,取了足足一两银子,作为诊费递给了大夫。 大夫顿时脸上带笑,诊出身孕,这都是喜事,没有固定收费,只看主人家是否大方,揣着银子在手,不曾想这小小农家,居然出和这么大方,喜滋滋的被吴寒秋送出了门。 外面的几个妇人,并不曾进屋来,只因吴寒秋说气闷,刚才大夫来时,也只是站在门外听消息,这会儿见是喜事,大家也都放松下来,头先见吴寒秋这般脸色,还真怕钱阿瞒出了什么事,而他们这些人又都在他家中,到时不好交代。 这会儿见无事了,大家也都放下了心,招呼了声吴寒秋,纷纷离去,吴寒秋也不管她们,只拉着两个老妇人,询问怀孕后要注意的事项。 这些事情本是女子关心的,吴寒秋一个大男人问这些,两个妇人虽然诧异,但也一一细说了,吴寒秋静神聆听,全都记在心上,不时还问上两句,两人也都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了他,至到两人冥思苦想半天,再没有什么可告诉他的为止,吴寒秋这才放两人离去。 第101章 钱阿瞒醒来时,外面已经黑尽了,沉沉的睡了一觉,人精神很多,见在床上躺着,回想起来,好像是自己突然晕倒了,觉得有些奇怪,怎么就晕倒了?转头看到坐在床边打盹的吴寒秋,脸色带着些疲惫,闭着的眼睛,眉头 ,想是睡得不安稳。 天气渐凉,也不知道多披件衣服,着凉了可怎么好,又有些心疼他,一路奔波回来,也没有好好休息,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臂,想唤醒他, 去睡。 吴寒秋坐着本就睡得不沉,钱阿瞒一碰,他就醒了,揉了揉有些发朦的眼睛,见钱阿瞒醒了,脸上顿现欣喜之色,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,问道:“可算是醒了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。” 钱阿瞒已经醒来,不想再躺着,借着他的力道,坐起身来,看着他脸上明媚的笑容,心情瞬间大好起来,身上有些乏力,靠在床头,柔柔的对他笑了一下,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:“让你担心了。” 夜晚天凉,吴寒秋体贴的拿了件衣服给钱阿瞒披上,这才坐下来仔细端详着她,气色不是很好,本就不胖的脸蛋,又清瘦了些,又想起大夫说她劳累过度,轻叹了声,对她说道:“以后家中有什么事,只管使呼我来做,你以后得好好养着,知道吗?” 好好养着?钱阿瞒不明所以的望着他。 见她满脸不解的神情,吴寒秋轻笑了一下,又将她的手,握在了手心,颇有些情绪激动的说道:“你怀孕了,咱们就要做爹娘了。”传宗接代是大事,他和父亲都是单传,父亲去后,留下他一个人,不免有些冷清,这下好了,他也有了孩子,足可告慰父亲在天之灵。 乍然听说,钱阿瞒还愣了一下,随后想起,自己确实有好久没来了,十八岁的年纪,还是个小姑娘,从没想过这么早就做母亲的,伸手摸向依旧平坦的小腹,这里已经有一个生命在孕育了吗? 想着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空,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,现在要多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吗? 想象中的 婴孩,天真无邪的笑脸,扬起胖呼呼的小手,笑得口水直流的模样,这让她觉得心柔软成一片,虽然还没有准备好,如何做一个母亲,但她想,她会努力做好一个母亲的。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,也是希望的延续。 钱阿瞒将吴寒秋的手,放在了自己的小腹,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,有些感动的对他说道:“这里是咱们的孩子,我会做一个好母亲,你也一定要做一个好父亲,我们要给他,这世上最温暖的爱,让他能够无忧无虑快乐的成长。” 吴寒秋听她这样一说,也颇有些感慨,他从小没有母亲,跟着父亲长大,虽说父亲对他很疼爱,但男子总是少了女子才有的温婉细腻,他从小是渴望母爱的…时过境迁,自己也快做父亲了,他含笑对着钱阿瞒点头,握着她的手紧了紧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:“我们的孩子,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。” 夫妻两目光交汇,两人脸上都是充满期待的笑容。 吴寒秋中了举人,对村里来说,是一件大事,多少年来,大湾村就没出个举人,举人与秀才的身份,虽说都不是官员,但有的人即使是中了秀才,考一辈子也未必能考中举人,而举人虽然只比秀才高了一个等级,对一般平民来说,可能觉得没什差别,但在读书人眼中,那可是天差地别的,虽然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但本能的觉得是不一样的,所以对吴寒秋也格外不同。 一大早就让自家孙子提了礼品过来,说是恭贺他中了举人,本来昨天就想来的,但吴家出了事,钱阿瞒晕倒了,他们也不好再打扰,今天得了消息,知道钱阿瞒有孕,这才又提了礼品过来,顺便恭喜他双喜临门。 村长家的大孙子,口才不错,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,给解释了个清楚。 吴寒秋以十七岁的年纪,就中了了举人,实在算得上是少年才子,像他这样的,不要说县里了,就是整个省城,也找不出几个来。 但他从小父亲教养颇严,又吃过些苦,为人少年老成,不是那种得意便昌狂之辈,也不会在乡邻面前,摆出那种不可一世之态。 村长的好意,他不曾拒绝一一收下,随后,却又提了些物品,去感谢村长对这些年对他的照顾,如此礼尚往来。 而村里的其他人,在头一天来热闹过,也算是应了景,之后就不再上门,其实大家也都是实诚人,你中了举人,我来恭喜一下,尽足了礼数,也不会去想,我现在去巴结一下,等以后做了官,也好占点便宜什么的。 倒是阿花嫂子,打发虎子,给送了两只老母鸡,一篮子鸡蛋过来,说是给钱阿瞒补身子用的,钱阿瞒笑着收下,又给篮子里装了些吃食,让虎子带回家,乐得虎子眉开眼笑的。 第102章 钱阿瞒怀孕了,就要做母亲了,这让她有点小小的兴奋,要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,除了母亲的身体健康之外,还要全面均衡的营养,来保证胎儿在母体中健康成长。 做为曾经的新时代女性,钱阿瞒对育儿知识,并不是无知的,很快就为自己准备了几份孕妇食谱,以保证每天所需的营养。 她的孕相很好,并没有太大的 反应,不像有的妇人,吃不下东西,吃什么都吐,她现在怀孕初期,只偶尔感觉身子有些不适,胃口倒还好,按着她特定的食谱,每天也能吃下两碗饭,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。 当日会突然晕倒,一是因为劳累过度所致,二是因为忧心吴寒秋,再加上初初怀孕,身子有些虚,这几日注意饮食调理,营养跟了上来,而吴寒秋又平安归家,她心情颇为舒畅,脸色自然就好看起来。 吴寒秋自得知钱阿瞒有孕之日起,心情就一直十分不错,整天满脸春风,哪里还有半分沉稳自持之色,谁看了他现在这副模样,都会说一句,毛头小子一个! 不过他年龄摆在这儿,再怎么年少持重,也很难得人信服。 吴寒秋很看重钱阿瞒腹中胎儿,家里的什么重活儿,都不让钱阿瞒沾手,因为天气冷起来,怕她寒气入体,冷水都不让她碰,连洗衣煮饭的事儿,全都包揽了。 难得男人愿意献殷勤,钱阿瞒也乐得什么都不干,每天保持心情舒畅,要么就去外面散散步,活动一 体,要么就绣朵花,或者去书房写篇字,日子过得十分自在。 吃过了晚饭,钱阿瞒就有些犯困,吴寒秋怕她积食,拉着她的手说话。 “知道吗?上次县里考第二句的杨秀山,这次乡试却没考中,而排名在他后面的,却有好几人都中了,现在外面就有一些传言,说是他家花钱买通了考官,所以才得了这个名次,乡试时却没法买通考官,这才落第,” 吴寒秋讲着外面的传闻,这些话估计也只是在一些士子之间流传吧,钱阿瞒却是没听过,不过有这样的八卦听听,还觉得挺有意思的,没想到读书人也会传这些话出来,不过好像很多流言,都是靠读书来推波助澜的吧?比如说李渊要造反,就说什么“杨花落,李花开…”类似这样的,煽动民心。 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?又或者是谁在背后挑动事非。钱阿瞒摇了摇头,这事儿跟自己无关,实在不必费那个脑子。 “我这次去省城,得幸遇到应天书院的一位先生,向他请教了许多功课上的问题,这位先生文采十分了得,让我此行颇有收获,若非向先生请教,我也不会晚了这些日子才到家……” 钱阿瞒并没问过他,为何晚到家,听他这样说,才明白,有些不解的问道:“应天书院?好像是在江南一带吧!为何先生会到省城?” “先生是来省城访友的,逗留时日不多,所以我才会停留到他走后才回,若是先生常驻省城,那我必定会时常拜访,与其谈话,总能让人如沐春风之感,博闻强识,风才风流,实来平生罕见,若非有人引荐,我还不能得以一见。”吴寒秋对这位先生赞不绝口。 钱阿瞒心想,吴寒秋平生所见,并不太多吧?这般夸赞不休,会不会有井底之蛙之嫌?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:“真有这么好?” “那是当然,我这次中举,名次并不靠前,只是中等偏末的位置,先生还提点我,让我放弃来年的会试,静心苦读,三年后再下场一试,会多些把握,我觉得先生说得不错,所以我也打算照先生吩咐行事,三年后再下场……”吴寒秋对钱阿瞒说着自己的打算。 对此,钱阿瞒自然没有异义,吴寒秋现在还年轻,十七岁的年纪,就算有幸考中进士,得了个小官做,也会因为年纪太轻,不能为人所信服,偏偏又没有后台,做起事来不免束手束脚,这样一来,自然就做不出什么功绩来,对仕途实在无益。 “这些事情,你决定就好了。”含笑嗔了他一眼说道:“我一个妇道人家,那里又懂这些,说给我听,你也不嫌麻烦?” 那一眼的风情,让吴寒秋只觉得心跳不稳,却又不得不极力压制,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 ,却怎么也不放开,脸上带了些促狭之意,略带调笑的说道:“我就喜欢说给你听,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,每次跟你说话,我都觉得心情很舒畅,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,再说了,你是我的娘子,我不说给你听,还能说给谁听?” 这般温情脉脉的话语,听得钱阿瞒脸色直发红,也带出了一些窘迫之色,不明白这人,为何出了一趟门回来,就变得油嘴滑舌起来,想来在外面定是认识了不少人,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人学坏,若是让她知道,是谁教得他这样,定要让那人好看,钱阿瞒恨恨的想。 第103章 吴寒秋既然决定了,三年后再去参加会试,那就不用再为他准备行装,京城路途遥远,钱阿瞒有孕在身,若是吴寒秋这一去,到时生产时,定是赶不回来的,钱阿瞒真的不希望,自己生产时,而他不在身边,自怀孕以来,无形中觉得,对吴寒秋,又多了几分依恋。 经过这一次省城一行,吴寒秋虽说中了举人,但与那些同科相交流时,也明显发现了自己的不足,在去之前,他还自视甚高,颇为自得,出去见识了一番,才发现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,世间俊杰无处不在,颇有些惭愧自己曾经的狂妄。 幸得高人指点了一番,颇有心得,自己在悉心苦读三年,他日未必也会比别人差多少,这次虽被打击了信心,但他为人,也不是妄自菲薄之辈,年少心性,雄心犹存。 天气渐冷,原本去年做的几套棉衣,还有七八成新,今年也不必再做新衣,但钱阿瞒有了身孕,这棉衣自然就不能再穿着了,还得重新再做,想到吴寒秋现在已经是举人身份,交际也多了些,时不时的就有一些读书人,约他出去讨论学问,出门的时间多了起来,棉衣也该多添置两套。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,由吴寒秋陪着,一起去了镇上购物。 其实吴寒秋回家后,也就应邀出了二趟门,但比起他以前足不出户来说,确实是算出门较多了,钱阿瞒其实这也是未雨绸缪。 吴寒秋对钱阿瞒一路叮嘱不停,出门前就在说了,人多的地方不能去,太重的东西不能拿,有什么事,都可以吩咐他来做,逗得钱阿瞒笑个不停,真说他很婆妈,但又很享受被人这么关怀备至。 两人先去了鸿运楼,现在月底,这个月的分成又可以拿了,她现在有了身孕,出行不便,以后来镇上的日子都会有限,特意来跟吴掌柜说一声。 钱阿瞒走在前面,吴寒秋跟着她身 了鸿运楼,这时候不是饭点,吴掌柜正得闲,在跟小二哥说着什么,见到钱阿瞒进来,转头就跟她打招呼。 “阿瞒来了……” 话没说完,看到她后面的吴寒秋,眼睛就是一亮,忙小跑着过来,十分热忱的说道:“吴举人来了,真是难得你大驾光临……” 钱阿瞒直接被他无视到了一边,有些郁闷的看着他,虽然不知道吴掌柜是怎么认识吴寒秋的,但听他这语气,也明白了些。 吴寒秋并未答话,只笑着看向钱阿瞒。 吴掌柜看他的眼神落在钱阿瞒身上,心下有些疑惑,不解的问道:“你们俩,是一起来的?” 钱阿瞒有些无语,他们两人明明是一起走进来的好吧!无奈的冲他点点头,谁知他又来了句:“你们两怎么走在一起了?”那眼神里的怀疑, 裸的宣泄着,你们两人有不妥当之处?刹的一下,立马闭上了嘴,只眼神在他俩身上打转。 他那么明晃晃的眼神下,钱阿瞒又哪会不明白,有些无奈的的抚额说道:“掌柜的,我以前有跟你说过,我夫家姓吴吧?” 吴掌柜顿时醒过神来,自己怎么随便乱怀疑人,就算是孤男寡女在一起,但女子名声何等重要,顿时心里就有些冷嗖嗖的。 “姓吴?吴举人?”见到钱阿瞒冲他点了点头,忍不住擦了把冷汗,自己这是搞了多大的乌龙啊! 这才有些不自然的冲两人笑笑,说道:“瞧我,这年纪大了,老眼昏花,你们别见怪啊!”打着哈哈道歉,算是揭过这事。 心里却在嘀咕,这可不能怪他呀,吴举人读书人,自然是清高之人,而钱阿瞒嘛,跟他谈的,都是银钱生意,虽然为人干脆爽快,十分利落,很让人欣赏,但说到银钱,不免就有铜臭之气,怎么就跟清高的吴举人扯一块了?两人虽在形貌上还是登对的,但这干的事,好像有点风马牛不相及…… 吴掌柜觉得,今天这事办得还真是…他也一把年纪了,什么事没见过?就算人家真有什么不妥当,自己也该当成什么看见似的,何况人家还是正经夫妻,怎么今天就这么冒失,想来是他一向对钱阿瞒不错,当成子侄辈的来看待,在她面前,也就失了警醒,这才…希望吴举人不要见怪才好,这要是把他给惦记上了,以后自己还有什么好? 眼神有些不安的扫了眼吴寒秋,见他面色如常,提着的心才放下,却暗暗告诫自己,以后万不可如此冒失。 吴寒秋混没当成一回事,眼神全在钱阿瞒身上,倒不是他不在乎,而只是钱阿瞒并没有见意,跟吴掌柜的态度,也十分熟络,所以他才没有见意,若是别人,他定会当人不怀好意,虽说他现在还只是个举人,但在县太爷面前,也是有话语权的,一个掌柜,商贾之流,他还是有办法教训一下的,他从来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,但也不是容人随便欺负的。 第104章 钱阿瞒与吴掌柜在结算这月的分红,没有吴寒秋什么事,他一个人坐在一边等着,吴掌柜为表歉意,特意让小二给泡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。 吴寒秋贫寒出身,对喝茶没什么讲究,但也品得出这茶与别的不同,芳香扑鼻,入口甘冽,不由向吴掌柜那边多瞧了两眼,想着他是为之前的冒失赔不是,也就心安理得的喝起茶来。 眼神飘向不远处,两个小二正凑在一起低声嘀咕,也不知在说些什么,好似在争论一般,说得起劲,不由竖起了耳朵。 “你说周喻是英雄,他又哪里比得上诸葛亮的神机妙算?最后还不是被活活气死……” “诸葛亮也就是个文弱书生,若是手下没有兵,还不被周喻一拳头打趴下了,哪里比得上周喻能文能武的…他也就是用的阴谋诡计。” 两个小二一时争论得不相上下,也辨不出个输赢来。 咦,这说的是三国演义,省城的好几家茶楼,都有评书先生在讲,他没有那么多闲功夫,但跟几个同科的士子一起,也听过几回,故事跌宕起伏,讲得十分精彩,难道说,这话本已经从成都府流传到了这里了吗?未免速度太快了些。 有些疑惑的想着,抬头时,两个小二还在争执。 “要我说,乱世出英雄,周喻他就不应该死,要是周喻不死,让他一统三国,那不就世道太平了嘛,死了多可惜啊!唉!这样的大英雄都死了,诸葛亮肯定也讨不了好。” “什么呀,他那是气量太小,才会被活活气死的,你可不能怪在诸葛亮身上,两国征战,肯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,周喻死了,蜀国才能做老大呀!” “什么,让蜀国做老大,那刘备我可看不上眼,优柔寡断的…你这是在胡言乱语……” “这还有什么好说的,周喻都死了,吴国还有什么用?那曹操可是奸雄,肯定不能让他上位,剩下的不就只有蜀国了么?” “啊?还有这样的说法,反正我是看不上刘备的,你肯定是乱说,哦,吴娘子正在这儿哩,走,咱们去问问她去,这故事是她编的,是什么样的结尾她最清楚。” “走,走,咱们一起去问。”两个小二,争得脸红脖子粗,携手往钱阿瞒的方向走去。 吴寒秋听到这一番话,却是呆了呆,他好像没听错吧?那两个小二说的是,这三国演义,是钱阿瞒写的?好像钱阿瞒是写过一个话本子,当时他还看过一点来着,只是后来忙着应试,也就将这事抛到一边去了,这会儿听人一说,他才想起来,确实是有点印象。 他这一想起来,印象就越深刻了,想着初初看时,好像写的是东汉末年,乱世显现,群雄而立…… 回想到在省城时听过的几回,故事大气磅礴,怎么也看不出来,这是出自女子手笔,钱阿瞒只不过跟着他认过几个字,看过几本书,居然就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来,怎么不让人惊讶? 吴寒秋自问,自己读了这十几年的书,也是断断写不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来的,没想到她一个女子,却有此能耐,看向她的目光,钦佩中带了骄傲。 两个小二到钱阿瞒面前争论,钱阿瞒却不回答,只告诉他们,很快会将后续的全部文稿拿过来,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。 现在不是忙的时候,吴掌柜也不会太拘着他们,只是嫌他们太过聒噪,没好气的将他们赶到一边去。 两人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,又受掌柜的一顿排喧,面带讪讪的离开。 见到吴寒秋正盯着这边看,吴掌柜客气的对钱阿瞒说道:“这两个小崽子,给惯得没边了,吴娘子不要跟他们计较。” 钱阿瞒惊讶于吴掌柜今天过分的客气,忙说道:“他们都是直爽的性子,我怎么会见意,再说咱们平时不都熟闹惯的么,掌柜的为何如此客气。” 你男人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,我能不客气吗?现在举人身份,在镇上都是一人物了,还得县太爷夸赞,说是前途不可估量,我是吃饱了撑着,得罪他,想着之前冒失的言行,心中就懊悔异常,好在钱阿瞒性子和顺,是个好相处的,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,心中才稍安。 吴掌柜又客气了几句,送了他们两人出门。 吴寒秋护着钱阿瞒,两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,对于吴寒秋的紧张过度,钱阿瞒很无奈,对他说道:“我这只是怀孕初期,又不是行动不便,那有必要这样小心的?” “小心驶得万年船,大夫说,头三个月就要特别当心,你也别太不上心了!得随时注意着,当心脚下,别踩着什么东西摔倒了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吴寒秋说得一板一眼的,神色十分严肃认真。 钱阿瞒被他噎住,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。 吴寒秋带着她,避开人群,穿过大街,将所需物品一一买齐备,想着钱阿瞒有孕在身,经不得劳累,东西置办齐了,也无心再逛,哄着钱阿瞒回家去了。 第105章 吴寒秋这次回家后,改变了很多,不再是每天关在书房读书了,用他的话来说,反正还有三年的时间来读书,也不在这一时半刻,大部份时间,他都帮着钱阿瞒操持家务,诸事都不让她动手,直让她放宽了心,一心养胎。 有人说,女人是做十个月的皇后,一辈子的佣人,既然如此,她就要好好享受一下,没得十个月的皇后也当成佣人来做,岂不是太亏了。再则女人怀孕本就辛苦,是应该让男人也体会一二,没得惯得他一身大男人主义,还觉得她的辛苦付出是应该的。 吴寒秋做菜的手艺是差了一点,不过却是个爱学的人,钱阿瞒时不时的指点一下,几番尝试下来,做出来的味道,也过得去,钱阿瞒最喜欢他做的面,男人的手劲是女人没得比的,他揉出来的面条,筋斗、结实,很有韧性,吃起来口感极佳,吃过一次之后,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。 每次看到钱阿瞒吃下满满的一大碗鸡蛋面条,吴寒秋就觉得十分开心,能吃才是福,这些日子在他费心调养之下,钱阿瞒的身子丰润了些,精神饱满,双眼有神,面色也显得明艳红润,虽说怀着孕,却更显得明媚动人,这让他很有成就感,他总觉得钱阿瞒原本就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的,以前的身形太过瘦削,看着就让人心疼。 钱阿瞒也不是每天无所事事的,孩子已经显怀,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了,要穿的小衣服,小鞋子,要盖的小被子,头上要戴的帽子,零零碎碎的东西,都要早早做起来,她没有婆婆,娘家又指望不上,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,每天都要把这些东西想上几遍,家里没个长辈提点,就怕有什么遗漏掉,到用到时再做,就来不及了。 自己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,时不时就会去请教村中年长的妇人,她们差不多都是带了儿子带孙子的,可谓经验丰富,钱阿瞒受益良多。 上次去镇上,一次性就挑了七八匹布料回来,全都是面料柔软,吸水性极好的上等细布,初生的婴儿皮肤 ,太粗的面料会伤到皮肤,价钱虽贵很多,但为了孩子,一切都值得。 布料买得有些多,若全做给孩子穿,够穿好几年了,她也没打算全做,布料家里总是需用的,只留着慢慢做衣服穿吧! 她现在的女红手艺练得还不错,小孩的衣服,又不用绣花,做起来极简单,裁剪好之后,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,她就能缝好一套衣服,针角也算均匀细密,只是她没做上多少时间,吴寒秋就会让她停下来休息,说什么孕期做针线时间长,容易伤眼睛,每次都不让她做得太久,所以这些活计做得就慢了。 她虽性子急些,想着早点做好婴儿衣衫,但吴寒秋却说什么,也不是马上就要用上,叫她不要着急,一天做一点,慢慢做就好…… 得了闲,还总拉着她去院子里走步,自从他开始走步后,身子一日强过一日,对走步这项运动,逐淅喜爱起来,他也希望钱阿瞒能够强健体魄,这样对母体胎儿都好,女人生产不易,那真真的是要在鬼门关走上一糟,村里有好几个女人,都是难产而亡,所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,钱阿瞒能顺利产下孩儿,母子平安。 钱阿瞒当然知道,散步对孕妇来说,是一项很健康的运动,而且还有吴寒秋作陪,她自然乐意,扶着吴寒秋的手,脚下的步子,迈得不急不缓,两人时不时的交谈两句,来回走上好几圈,都不觉得累,两人聊些轻松的话题,反而使心情更加愉悦,让钱阿瞒不知不觉间,也热爱上了这项运动。 她的怀相很好,胃口一直不错,每顿饭都能吃上一大碗,而且饭量还有逐渐增长的趋势,现在还只是怀孕初期,胎儿正需要营养,她也不会特意控制食量,每顿饭都尽量多吃些,以保证胎儿养分的吸收,孩子出生时,够不够重量,就是要看平时母亲所吸取的营养。 不过以她现在这样的好胃口,估计孩子也不会长得不好,村里的老人们不是说了嘛,孩子出生时体重越重,就越好养活,可要知道,这个时代,婴儿的成活率并不是太高呀,身子弱小些的,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,所以孩子在母体中,就要开始好好养着呀。 只是生产也是个问题,但是现代专家也有指出,在生产的前一个月,控制一下食量,不让胎儿太过巨大,生产时也就较容易,自己平时再注意一下,多运动一些,很少听说身体好的人难产的,她就不信,她就是那其中最倒霉的一个。 有现代常识傍身,钱阿瞒对生产一事,还是挺有信心的。 第106章 有吴寒秋陪伴的日子,时间过得特别快,转眼就到了十月,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,晚上的时候,外面就开始下霜,雾气沉沉,早上起床时,就能看到外面的草地上,屋顶的瓦片上,有一层薄薄的白霜,太阳出来一照,很快就散了。 那十亩的红薯地里,红薯藤开始发黄变老,地里已经开始掉落些许黄叶,这是已经成熟的征兆,钱阿瞒就找来赵大河,准备开始收红薯了。 这时节,小麦已经种下,地里就没什么活儿干,赵大河已经在家闲着了,今年家里多了份收入,日子宽松许多,秋收之后,粮食入了仓,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,只想着今年也能难得的过个肥年了,只盼着明年也能将这日子继续过下去。 钱阿瞒来招呼了一声,说是让他们父子帮着收红薯,照老规矩给工钱,他得了这信儿,心里又是一喜,只不过是出把力气,就又有钱进账,不过还顾念着钱阿瞒挺照顾他家,推脱着说什么不要工钱之类的话,钱阿瞒自家没有劳动力,以后请人帮忙的地方还多着,又怎么会不给人工钱的?若是不给工钱,以后谁还会来帮她做事? 两人推脱了一番,赵大河见人坚持,他也不好再说什么,且钱阿瞒说的话,也很在理,遂不再争执,安心接受了。 第二天赵大河就带了儿子下地了,因为他们并没种过,钱阿瞒不免又在地里指点了一番,告诉他们,如何把藤苗割掉,怎样下锄头挖,尽量避免挖烂红薯,当然了红薯长在地里,也瞧不见,挖烂这种情况是时常会出现的,只是尽量减少罢。 红薯藤苗大部分都还绿油油的,虽然茎干比较老,但叶子还是嫩的,赵大河听了钱阿瞒的一番话,也听明白了,这藤苗是没用的,有用的是在地里埋着的,想着等这地里收完了,就跟钱阿瞒说一声,可不可以把这些藤苗拿回家去喂猪,上次拿回家的那些,家里的猪可爱吃了。 这天儿凉了起来,地里的菜叶什么的,也没多少可以拿来喂猪的了,若再没有什么可喂的了,就要准备卖掉,或者自家杀掉卖肉,只是眼下还没到腊月,这时候卖掉不太划算,只盼着从哪里弄点吃的来喂,多养上个把来月,猪也大点,进了腊月,价格也上来了…… 赵大河照着钱阿瞒说的方法,举着锄头挖了下去,只听咔嚓一声脆响,却把赵大河吓了一跳,心想,完了,这第一锄头下去,就给挖坏了,顺着力道,将土给翻了过来。 只见二三条红薯躺在土面上,其中有两条给挖断掉了,白白的颜色,在泥土中十分显眼,钱阿瞒见他们都站着不同,就笑着上前去捡了起来,红皮白心的红薯,拿在手里,一只手都抓不住,个头挺大呀,看来这十亩地收获不错,带着红薯随即退到一边。 见钱阿瞒并没有怪罪的意思,赵大河这才放下心,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薯,拿在手里看了看,说道:“这就是红薯呀,我活了这大半辈子,还是第一次见。”转头又问钱阿瞒道:“这能吃不?” “能吃,这红薯的味道很不错,清香中带着甜,等弄完了,你们也拿些回去尝尝。”钱阿瞒满脸喜悦的说道。 赵大河一听这话,也高兴起来,说道:“那赶情好,咱们家也能跟着吴娘子你享享福,尝尝这稀罕物的味道。”说完,也不再废话,举起锄头,又挖了下去。 这一次就略有些准头,没有将红薯挖烂掉,翻出来的红薯,个头与第一拔的差不多大小,看得钱阿瞒心里喜滋滋的。 赵家父子都是干惯活的,刚开始的时候,还不太懂得怎么挖,慢慢的就熟练起来,也有了准头,越挖越快,没多长时间,就挖了二三行出来,红薯给他们拣了出来,在地里堆成了一堆。 赵大河看着,堆在地里也不是个事,就让儿子回家去,唤了家里的老婆子来,帮着把红薯上的泥给去掉,装箩筐里,打算边挖边往吴家送,虽说挖红薯的速度有所提高,但也不敢毛手毛脚乱挖一通,还得注意些,不能给全挖坏了,所以这速度真真没快多少,照着现在这进度,这十亩地,估计得挖几天了,红薯自然不能堆在地里过夜,有没有人来偷是一回事,就说那老鼠崽子出来啃上几口,那也让人心疼不是?所以,还是得边挖边往家里送才是正经。 赵大河家的老婆子,很快就过来了,到地里瞧见个头不小的红薯,也是稀奇了一把,没见过的东西,大家都会感觉新奇的,况且这还是她当时亲手栽下去的,如今得以收获,也有她的一份工劳在不是,再说这么大个的粮食收回家去,看着也让人着实喜欢。 “行了老婆子,瞧半天也不能看出一朵花来,赶紧干活吧,这十亩地,得干几天哩。”赵大河催促着。 “行,行,知道了,我就是瞧这红薯的模样,看着都讨喜,多看了两眼罢了,你还以为我是在偷懒啊?”赵家婶子不满的嘀咕了两声。 钱阿瞒见他们慢慢上手了,她也不便总在地里待着,招呼了声,就回家去了。 第107章 钱阿瞒回了家,没多久,赵福挑了红薯往家里送来,满满的一大挑,份量不轻,赵福看上去挑得也并不费力,想着要是让自己来挑,估计站都站不起来,吴寒秋这种什么活都没干过的人,估计比自己还不如,不由在心底赞叹一声,果然是有一把力气。 钱阿瞒让他把红薯放到了屋檐下,这样不会被雨淋着,夜晚的霜也打不着,全堆到屋里,没那么大的地方来堆放,还想着要不要挖个地窖什么的,这事倒是没盘算好,现在都来不及,只得先看看再说吧。 赵福地里还忙着,倒下了红薯,就又挑着担子往地里去了,他又不是一个多话的人,再说钱阿瞒一个女的,他也不会拉着人家扯闲话。 吴寒秋听到外面的说话声,从书房里出来,只见到了赵福走出院门的背影,看到地上堆放的红薯,他还不曾见过,好奇的蹲 子,从地上捡了一个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。 “这就是红薯吗?个头挺大个的,挺沉手,瞧这几个,这么大……”吴寒秋指了指那几个个头最大的红薯,比划了一下,带着新奇的笑意说道。 “嗯,这几个是特别大的,不过也有些比较小的,你看这几个,也就比手指粗那么一点。”钱阿瞒指了指脚边的几只小红薯说道。 “万物都一样吧,有大有小,就好比稻谷,有的饱满,有的干煸,不知道这种情况,是水分的不足,还是肥力不够?”吴寒秋有些疑难的说道。 “咦,你还知道这些?我还以为你一天只知道读书,对农事一无所知呢!”钱阿瞒笑着调侃道。 吴寒秋被她这样说,倒也没有不自在,只大大方方的说道:“原本我也是不太明白这些的,不过我最近看了一本书,《济民要术》,这是本关于农事方面的书,所以就了解了一些。” 对于要科考的人来说,这就是杂书了,不过能对民生之事多做了解,那也是一个进步,就算是做了官,那也是要以民生为重的,又不是武官,只管军事,做文官的,民生这方便,在任何朝代,那都是重中之重,钱阿瞒十分赞成他这种做法,不过以前从不看这些书,现在才看,不知道又是哪位先生对他的指点呢? 钱阿瞒不再理会他,拿了个篮子,将一些红薯挑了出来,放进篮子里,她现在肚子只是微凸,蹲在地上并不吃力。 吴寒秋见了,就忙将她扶了起来,说道:“你要做什么,我来吧,你身子不方便哩。” 钱阿瞒见他这般紧张,无奈的笑了笑,说道:“好吧,你来吧,这些挖坏掉的红薯会比较容易坏掉,你把这些挑出来,咱们可以先吃这些,那些个头完好的,可以保存得久一些,这么多红薯,咱们一时也吃不完,就让它们尽量保存得久一点吧。” 吴寒秋点头应道:“嗯,好,我来挑,你去歇一会儿吧,才从地里回来,也该累了。” 听他这一说,钱阿瞒就觉得腿好像是有点发软,也不再多话,找了张凳子,坐在一边,看着他忙活。 “这红薯是个什么味道,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吃吗?” “味道是不错,中午咱们就煮来吃吃吧,你也尝个鲜。”钱阿瞒笑脸盈盈的说道。 瞧这架式,今年的红薯收入应该不少,到时候一家送点尝尝,若是有人来买,倒也可以卖一些出去,只是这价钱不知道要怎么定才好,都是乡邻乡亲的,价钱定得太高,让人觉得他们家心黑,若是定得太低,这可是奇货可居呀,太低了多不划算。 钱阿瞒思绪有些飘远,她原本是想大赚一笔的,只是现在吴寒秋是举人了,不但要抬高一些他的声望,还不能传出什么坏名声,所以这样明目张胆的赚钱,肯定是行不通了…… 吴寒秋也兴致勃勃的说道:“我还真没吃过这种东西,若是真好吃,肯定要多吃一点了。” 钱阿瞒收回神来,笑着对他说道:“红薯这么多,不管你怎么吃,又能吃到多少去?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吴寒秋说着话,不再去想其它。 将挖烂掉的红薯都挑出来后,见时间还早,钱阿瞒又让吴寒秋,分别装了两篮子完好的红薯,一篮送去了村长家,一篮送去了阿花嫂子家,并告诉了他们,如何做法。 以前这种事,都是她去做的,不过现在怀孕了,提不得重物,所以就让吴寒秋给送去了。 红薯既然已经收回来了,自然要第一时间,往村长家里孝敬一些的,若是大家都送过了,才往他家送,这就有些不恭敬了,所以特特的叫吴寒秋给送去,自家都还没吃过呢,就往村长家送了,这是多大的情面,村长自然是要领情的。 吴寒秋不让她自己做饭,说是等他回来做,这会儿他出门了,自己闲在家里,也没什么事,突然想起,这红薯叶也是能吃的,虽然现在有些老了,但掐些嫩尖回来炒菜吃,还是不错的,她记得网上还说过,红薯叶十分的有营养,暗怪自己怎么就只盯着红薯,却忘了这一茬,这会儿正得闲,去地里掐一些回来,中午做菜炒了吃。 说动就动,提着菜篮子,往地里走去。 第108章 一大堆的红薯藤堆放在地里的一角,钱阿瞒翻开红薯叶,将一些较嫩的红薯尖掐了,放进身旁的篮子里,藤苗全堆在这一处,掐尖很方便,没多大会儿就掐了大半篮子。 赵家婶子见到她又转回地里,十分好奇的跑过来,问道:“吴娘子,你这是在干啥呢?” “哦,赵婶子啊,我将这红薯尖掐些回去,做菜吃,听说这味道很不错的,婶子一会儿也掐些回去炒着吃吧!”钱阿瞒手里忙活着,头也不回的答道。 “啥?这东西也能吃啊!我真不知道,之前的那些苗儿,我都拿去喂了猪吃,这会想来,倒怪心疼的。”赵婶子一向勤俭持家,人能吃的东西,居然拿去喂了猪,一脸肉疼的表情。 钱阿瞒见她这模样,还真怕她晚上后悔心疼得睡不着觉,忙宽慰道:“能吃的也只有一部份,这些根茎太老了,咬不动的,只能吃上面的嫩尖,一株苗上的嫩尖能有多少,不过是图个新鲜。” 赵家婶子想想,一株苗上的尖,就那么一点,还真是没多少,遂心里好受了些,知道钱阿瞒有了身子,蹲久了不好,也上前去帮着她一起掐,两个人忙活,速度就快了很多,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篮子。 钱阿瞒站起身子,捶了捶有些微酸的腰,暗叹,这怀孕了真是什么活也不能干,干一点身上就这里疼,那里酸的,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娇贵起来了。 “婶子,真是谢谢你了,你也掐一些回去做菜吃吧。”钱阿瞒笑着跟赵家婶子道谢。 赵家婶子打着哈哈,说道:“这有什么可谢的,顺手的事,你不说,我也会掐些回去做菜吃的。”说着继续弯下腰,掐尖准备自家吃。 钱阿瞒正要走,赵家婶子忙又唤住了她。 “吴娘子,你家这红薯苗还要吗?不要的话,我就拿回家去。” 钱阿瞒知道她家养了几头猪呢,这些藤苗对她来说没什么用,遂点了点头,让她全拉回去。 赵婶子得了准信,心里喜滋滋的,又弯下腰掐嫩尖。 钱阿瞒见她乐呵的模样,嘴角也泛起了笑,想着她这人,还真容易满足,一点东西就值得她这么高兴的。 回到家,吴寒秋已经回来了,见钱阿瞒提着一篮子菜,忙接过手来,一脸责怪的说道:“不是说了不要拿重东西么?这么不注意,身子有个闪失怎么好?”见钱阿瞒有些疲惫的模样,忙又收了声,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。 钱阿瞒坐下来,喘了口气,有些心虚的对他笑了笑,说道:“没事的,可能是今天走来走去的,走得太多,所以才会有点累,别担心。” 吴寒秋又哪里真会跟她计较,端了杯水放到她身边,只让她坐在一边休息,自己进了厨房,继续做午饭。 照着钱阿瞒的吩咐,将红薯洗干净了,切成小块,放进饭锅里,跟米一些煮,又将她拿回来的红薯尖,用清水洗干净,放到一边备用。 钱阿瞒无聊的坐在一边,有些昏昏欲睡,怀孕后,体力就大不如前,动不动就感觉到累。 正当她迷迷糊糊的时候,吴寒秋就在唤她吃饭了,钱阿瞒给他一叫,就醒过神来,擦了下嘴角,起身吃饭去,肚子正饿了。 蒸了一条鱼,自家鱼塘养的,不用花钱,想吃的时候,就去捞一条,十分方便,一盘小炒肉,一盘清炒红薯叶,三个菜,都冒着腾腾热气,散发着菜香,钱阿瞒肚子正饿得咕咕叫,闻到这香味,不由大加赞赏:“不错,不错,手艺大有进步。” 吴寒秋好笑的看着她一副馋相,知道她是饿了,怀孕后饭量大增,还饿得特别快,装了碗红薯稀饭,放到她面前:“慢点吃,还很烫。” “嗯,嗯。”钱阿瞒点着头,也不看他一眼,直接拿了筷子,就夹了一筷子菜吃,红薯叶特有的清香,充刺口间,不错,不错,虽然时代变迁,但味道依然。 小口的喝了一口稀饭,米香夹着红薯香甜的味道,真是让她回味无穷,怀念了多久这样的味道? “咦,红薯居然是这样的味道,挺香甜的,倒是比糕点还好吃。”吴寒秋尝了下红薯,夸赞道。 “嗯,嗯,是好吃吧!”钱阿瞒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,肚子正饿,味道正好,她哪有空闲来说话啊!不再理会吴寒秋,埋头苦吃。 见她吃得很香甜,吴寒秋嘴角带笑,见她吃得急,又怕鱼刺卡到喉咙,不让她动鱼,自己用个小碟子装了,细心的将鱼刺挑尽,把鱼肉放到她面前。 居然有这么周道的服务?钱阿瞒愣愣的看着他。 “不是说多吃鱼,孩子会更聪明吗?那就多吃一点吧……”含笑看着她。 吴寒秋心思细腻,这她知道,只是没想到,这个男人会如此无微不致的照顾她,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,有着绝对权威的地位,他却如此放得 段,钱阿瞒若说不感动,实在太假。 极力掩拭眼角的酸胀,接过那一小碟的鱼肉,几口就吃个精光。 见她吃得欢畅,吴寒秋的笑容,越加明朗。 第109章 用了几天的时间,十亩地的红薯才全部收回了家,屋檐下根本就堆放不下,大部分只能堆在露天的院子里,虽然土地并不太肥,但红薯这东西并不挑地方,放到哪儿她都长,产量虽比不上现代,但一亩估计也有一千多斤的样子,比起其它农作物来说,这是高产中的高产呀! 望着院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红薯,钱阿瞒真心后悔,没有早点挖个地窖,将这些红薯给放进去,又一想,这么多的红薯,得挖多大个地窖才装得下啊?也不起那心思了。 赵大河家帮着收了红薯,钱阿瞒照算了工钱给他们父子外,又送了两担红薯给他们家,箩筐挺大的,一担估计有一百多斤,两担得有三百来斤的样子,这东西味道好,挖出来的当天,他们就尝过了,白得了这两担红薯,喜得赵大河,见牙不见眼。 不过他也是个有心的主,这红薯味道好,产量高,他在地里收起来,那叫一个眼红,不过这都是人家的,现在钱阿瞒送了他这几百斤的红薯,他也不能全吃了,打算留下一些做种,明年自家地里也种上,如何栽种这些工序,他都是做过的,不用再教,想着明年自家也能有这样高产的作物,家里的粮食再也不用担心不够吃,心里就乐滋滋的,今年当真能过个肥年了。 家里丰收了红薯这样的稀罕物,那赵家的小子,一担一担的往家里抬,村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,也有那跟钱阿瞒关系好些妇人,跟她打听,这是啥东西。 钱阿瞒也没藏着掩着,大大方方的给大家介绍,末了,还给人送一篮子,来人自然笑呵呵的接受了。 吴寒秋看着满院子的红薯,也是很吃惊的,没想到十亩地居然能收这么多,这沉甸甸的红薯,那可是实打实的,一点虚耗的都没有,他虽从没下过地,但地里的作物,出产是多少,心里还是有底的,像这样的高产量,他还真是第一次见。 想着若大家都种上这样的作物,地里出产高了,家里的粮食就宽裕了不是?想到这儿就很是兴奋,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,红薯的种植应该得到推广。 吴寒秋有了这样的想法,就跟钱阿瞒商量着,也想听听她的意见,他本人也觉得钱阿瞒十分聪慧,不同于一般女子,有什么想法时,自然而然就想找她商量。 把这事跟她一讲,钱阿瞒十分赞同,她虽然没有那么多为国为民的想法,但若红薯就只有她一家种,那也太招人记恨了吧!要不然人家上门来打听红薯这事的时候,她也不会那么大方的,一家一篮子的送,无非也是想给人送种子罢了。 但关于这事,钱阿瞒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,白送,那也是挑人来的,至今为止,收到她红薯的人家,那都是几户实诚人家,最主要的还是跟她关系较好,平时都不来往的人家,她可不愿意就这般白送,费心费力的种出来,可得从中捞些好处才成的,她自认不是什么大贤大德的人,思想没那么高尚,她只认,民以食为天,一文钱难倒英雄汉,无钱寸步难行,这些才是真理呀! 对此,吴寒秋并没有意见,他这人吧,受钱阿瞒影响颇深,读书倒没有读迂,世情淡薄,人情冷暖,他也有切身体会过的。 得了钱阿瞒的应允,吴寒秋找到村长家,将红薯的诸般好处一一细说,又说自家愿意出售种子,又愿意教大家培育之法,村长听得直点头,这是对村民有利的事,他如何会拒绝?又觉得吴寒秋这人,没有私心,得了好处让大家都沾光,是个十分不错的好后生,将他从头到尾的夸奖了一番。 随后召集村民,将这消息散播了出去。 一时村里就有些轰动,红薯这东西,以前没见过,但现在人家都种出来了,不少人还尝过味道,吃过的人都夸好,产量还那样的高,现在自家也可以去买了种子来种,没有人不动心,就算价格贵点,这也只是一垂子买卖,到了来年,自家就可以留种,无需再买,算起来这买卖也划算。 这消息一传出来,大家就一蜂窝似的去吴家买种子,虽然不少人都有看到,吴家那小山一样高的红薯堆,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卖光,但大家心里下了决心,来年要种,就一心想要立即买到手,人全都堆到了吴寒门口。 价格定到了五十文一斤,这价格早就定好的,愿意接受的,都来了,吴寒秋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,他又不让钱阿瞒来帮忙,怕人太多,不小心挤到了她,钱阿瞒无奈,只得去请了赵大河父子来帮忙,几个人一起,收钱的收钱,过称的过称,一时忙得不可开交。 看着那堆红薯慢慢减少,钱阿瞒心里乐得直开花,那可都是钱啊钱! 有些家底厚实些人家,一次性也买得挺多的,他们不光自家买,还帮亲戚朋友买,这时候的人吧,都比较重情义,有了什么好处,都会想到亲戚朋友,想的都是有福同享。 试问,哪家又没有几个嫁出去的女儿,哪家的媳妇又不会想着娘家?而娘家的媳妇又会想到自已的娘家,这绕来绕去吧,钱阿瞒家的红薯山,也就慢慢的不见了影,家里只剩下几百斤红薯的进候,钱阿瞒就不让卖了,这东西,自己还没吃够呢,全卖了吃什么?而且自家也要留种,红薯这东西放久了也会坏,她还得多预留些种子,防着坏掉的损耗。 想着这次大赚了一笔,钱阿瞒真是十分开心,盘算着家里是不是再买些良田,或是在镇上置办几个铺子,还有这次红薯事件,让她深深的觉得,家里的房子太小,要不要盖个大房子呢? 第110章 钱阿瞒的肚子越来越大,已经开始行动不便,怀孕后,她就鲜少出门,一是吴寒秋太过紧张,不让她出门,二是,她嫌出门太累,怀孕后的体质不比平常,很容易就感觉疲惫。 屋外下着毛毛细雨,钱阿瞒顶着个肚子,在屋内来回跺步,下着雨不能出去,就只能在屋子里走一走,活动一下,现在月份越大,就越要走动,对生产有好处,低头看了看,如吹球般鼓起来的肚子,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,暗想,自己是不是营养过剩。 肚子太大,没走上几步,就感觉到累,小心的扶着肚子,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。 吴寒秋拿了件衣服走了进来,见钱阿瞒正捧着肚子,脸上扬起了抹轻笑,几步上前,温和的对她说道:“虽然已经开了春,天气还是很冷,可别冻着了。”说着将手中的衣服,披到她身上。 走动时身上就发热,这一停下来,就觉得后背发凉,钱阿瞒正觉得有点冷,他倒把衣服送来了,笑看着他说道:“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,我想什么,你都知道。” 吴寒秋伸手捏了捏她越渐丰润的脸蛋,轻笑着说道:“天气冷,多注意着身子,赵婶前二天还在跟我讲,说看你这肚子,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,万不可大意,你可得小心些,别生病了,我炖了鸡汤,现在去拿来给你喝,你先坐会儿。” 钱阿瞒笑看着他出门,自己肚子这么大,不用他说,也知道快要生了,只是越是着急越不生,心情不免就有些浮躁,但这也没有剖腹产可以选择,只得耐心挨着日子。 年前时,在镇上买了几个铺子,又在镇边置办了一个庄子,并不太大,一百来亩地外加两个山头,她觉得还不错,这个时代,不存在土地使作权什么的,这买下来,就是自家的,可以代代相传,这是个好事,原本她没想这么多的,还是吴掌柜给她出的主意,觉着可行,就照办了。 庄子上有庄头打理,也不用她费什么心,每年都有出产可收,不致于亏损,比起做生意来说,这就是比较稳妥,但也发不了大财。 “想什么呢?都快生了,还整天费神。”吴寒秋端着碗鸡汤走到她面前,说道:“来,暖暖的,正好喝,再放会儿就凉了。” 这鸡是前几天吴寒秋去镇上买回来的,她要做月子了,他就去镇上买了四十来只鸡回来,现养在家里,要吃的时候,就直接抓一只去杀,方便得很,现在正吃的这只,是他早上,天不见亮就起床,杀好了炖上的。 钱阿瞒喝了一口,嗯,味道不错,笑看了他一眼,一口气将汤喝完。 见她喝完,吴寒秋利落的接过了碗,又对她说道:“我跟刘婆婆说了,让她这二天不要出门,你就要生了,我怕你发作起来,她又不在,所以提前跟她打了声招呼。” 刘婆婆是产婆,村里有人生孩子,都是她接生的,几十年下来,接生这手艺做得十分娴熟,不说在村里,就是附近的好几个村子,她的名声都很响亮,吴寒秋办事,果然老道了。 钱阿瞒点了点头,说道:“还是你有心,我就没想到这上面去。” 吴寒秋沉稳的点了点头,努力的做出一副沉着的模样,对她说道:“我听人说,生孩子会很疼,到时候你别怕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钱阿瞒没有生过孩子,对生孩子需要承受多大的痛楚,她一无所知,心里是有些忐忑的,没想到吴寒秋会在这个时候安慰她,她突然觉得,这个十八岁少年,正在努力的在她面前表现得成熟稳重,想用他稚气的肩膀,成为她依靠的。 莫名的,心底涌起一阵感动,不为他这一番温言细语,只为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份心意,有这份心,足够了。 钱阿瞒拉着他的手,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,说道:“嗯,我知道的,女人生孩子么,总会有这么一糟,我有心理准备的,你也不要太担心。” 话说,钱阿瞒觉得,吴寒秋其实比她更紧张,事无巨细的,全帮她安排妥当,从请产婆,孩子的衣服,到月子里的吃喝,甚至连她坐月子,要注意的事项,他都找人打听了个清楚,这些事情完全不用钱阿瞒来操心。 钱阿瞒肚子越大,身体就越容易疲惫,精力就更有限,也幸好这些事情有吴寒来来打点,完全不用她操心,原本吴寒秋还想接了她后娘来照顾她,不过被钱阿瞒给拒绝了,接她来,哪是照顾呀,完全是找罪受,过年的时候,她都借口肚子大,不愿意回娘家,就是不想大着肚子,还跟他们起冲突。 他们成亲后,钱家的人就没上过门,而且又是后娘,吴寒秋心里也明白了些,既然钱阿瞒拒绝,他也就不再提起。 如今吴寒秋更是用心的照顾着钱阿瞒,片刻不离她左右,就怕一时没主意有个闪失,那样小心翼翼的程度,让钱阿瞒觉得有些吃不消,只盼着孩子能快点出生,这样大家都轻松了。 第111章 过了两日天气放晴,开春后的阳光,晒在身上,有着淡淡暖意,钱阿瞒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,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直犯困。 吴寒秋在厨房里给她炖汤,这二天她胃口有点不好,不太想吃饭,倒是汤还能喝得下,吴寒秋一大早就去买了新鲜的猪骨回来,打算炖汤给她喝。 钱阿瞒犯困,也没有吵他,自己扶着肚子回了房,打算小睡一会儿,肚子越大,晚上就越睡不好,不是这样不舒服,就是那样不舒服,倒是吴寒秋好耐心,要么帮她揉一下腰,要么就是捏一下腿,来来回回的折腾得她睡不好觉,白天都没啥精神。 小心的扶着肚子,慢慢往床上拸,肚子大了,行动不便,就连 睡觉,都得慢慢的来,双手后撑着腰身,将腿抬上了床,拉过被子盖在身上,人才慢慢往后面躺,凸出的肚子,平躺着睡觉十分不舒服,翻了个身,侧着睡,想来是真困了,闭上眼睛没一会儿,就睡着了。 吴寒秋在院子里没见到人,寻到屋里来,见她平稳的躺在床上,正睡得十分香甜,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,连着几天晚上没睡好,这会儿能睡着,倒还好,上前帮她将被子拉高了一些,就动作轻缓的走了出去,又轻轻将门给带上。 厨房的汤还没炖好,他还得看着些火候,时间也不早了,中午饭也该准备起来,一会儿睡醒了,吃午饭正好。 钱阿瞒是给热醒的,开春的天气不比冬天冷,出了太阳,温度又要升高几度,床上的被子,还是冬天的厚重棉被,严严实实的盖在身上,也难怪她出了一身汗。 她这刚醒,吴寒秋就推门进来了,见她醒了,笑着说:“我刚煮好饭,还想着,你若是睡得沉,要不要叫醒你,没想到你已经醒了,怎么样,有没有胃口吃饭?” 不吃饭怎么行?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,就算没胃口,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少吃几口也要吃的,掀开被子,想要起床。 吴寒秋见她动作,连忙上前扶着她,睡觉时出了汗,身上黏黏的有些不舒服,耳边的头发湿湿的贴在脸颊,刚睡醒的脸蛋,还带着红晕。 身手将她零乱的发丝撩到耳后,扶着她起身,又拿来衣服给她穿着上,钱阿瞒觉得,他这跟侍候太后似的,正想打趣他两句,突然就觉得肚子里的胎儿动了动,紧接着下腹就一阵疼痛,她不由扶着肚子“哎呀!”一声,叫出了声来,声音略带慌张。 听到她的痛呼,吴寒秋紧张的连忙问道: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扶着她胳膊的手,紧了紧,一脸担心的看着她。 疼痛没有停止,钱阿瞒刚退下的汗意,又涌了上来,她知道这是要生了,猛吸了几口气,平稳了一下呼吸,见吴寒秋一脸焦急模样,她倒平静了下来,用十分平稳的嗓音对他说道:“我肚子疼,可能是要生了。” 一听她这话,吴寒秋有些慌了神,松开她的胳膊,就在屋子里打转。 “要生了,要生了,这可怎么呀,怎么办?哦,对了,找产婆……”忙又将钱阿瞒给扶到床上,火急火撩的对她说:“你先躺一会儿,我这就去请刘婆婆来。”说着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去。 钱阿瞒毫无反抗能力的被他给按在了床上,她本来还想说想在外面走一走,这样生起来快,却被他二话不说的按在了床上。 看到他已经出门,只得自己又慢腾腾的爬起来。 这个时候,已经是正午了,正是吃午饭的时候,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,虽然没感觉到饿,但不吃饭哪有力气,生孩子可是个体力活,吴寒秋跑出去了,她只得自己扶着肚子,慢慢的走到厨房找吃的,现在才刚开始发作,肚子阵痛时间还不密集,疼痛都还在能忍受范围内。 吴寒秋煮的白米饭,钱阿瞒拿碗装了满满一大碗,这个时候,就算没胃口,也要逼自己多吃一点,菜是一碟焖排骨,一碟青菜,灶上还炖了一锅汤,二菜一汤,还算可以吧。 捧着饭碗,坐在饭桌前,大吃往嘴里送饭,边嚼边想,这米饭味道还是挺香的。 她这里饭还没吃上几口,吴寒秋已经带着刘婆婆进了门,钱阿瞒听到动静,还没来得及反应,他两这一路就已经跑进了卧室,进去一看,没人,吴寒秋心里发慌的喊道:“阿瞒?阿瞒?” “我在这儿,正吃饭哩。”钱阿瞒应了声,又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饭。 吴寒秋气都没喘一口,拉着刘婆婆跑进了厨房。 刘婆婆上了年纪,哪里能跟吴寒来一小伙子比,一路跟着他跑过来,早就气喘吁吁的了,幸好这路不远,要是再远点,她还不给累死了。 她这匆匆忙忙的赶来,哪知却见钱阿瞒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吃饭,不由问道:“吴娘子,不是说要生了么?” “是要生了,肚子正疼着呢,我这不是吃了饭才有力气么!哦,刘婆婆你还没吃饭吧,我帮盛一碗?” 刘婆婆有些愕然的看着她,这哪家的媳妇快要生了,还能安心的坐下来吃饭啊?还要帮她盛大饭?这是要生了吗?转脸将眼神望向吴寒秋。 吴寒秋听了钱阿瞒的话,本能的不想让钱阿瞒动手,自动的拿了碗盛了碗饭放到刘婆婆面前。 刘婆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,这吴家的人,都不正常吧? 不过她是真没吃饭,饭都做好了,还没吃上一口,就被吴寒秋给拉了来,她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了,坐下来端着饭碗吃饭。 钱阿瞒吃了满满一碗饭,又喝了一大碗汤,感觉肚子饱饱的,这才放下了碗,肚子阵痛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些,但还不到痛得直不起腰来,见吴寒秋也放下了碗,对他说道:“我这刚出了一身的汗,身上黏黏的,怪不舒服,你帮我弄点热水,我洗一下。” 热水灶上有现成的,吴寒秋马上就打了桶来打水。 钱阿瞒正忍受着这一波阵痛的到来,扶着肚子的手紧了紧,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。 刘婆婆这才发现她的异样,也跟着着急起来,放下饭碗,忙过来扶她:“怎么样,肚子痛得厉害么?你这样可不行,得去床上躺着,要是一个不稳,摔倒了可怎么好。” 钱阿瞒忍过了一波阵痛,脸色有些发白,有气无力的对刘婆婆笑了笑,说道:“我现在还挺得住。”吴寒秋已经弄好了热水,扶了钱阿瞒去洗澡。 刘婆婆却站在哪儿,半天没回过神来,这肚子都疼成这样了,她还有心情洗澡?她接生这么多年来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,别人家的媳妇生孩子,那一个不是一脸紧张,甚至有那夸张些的,刚发作起来,就大吼大叫,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生孩子似的,这个倒好,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吃饭,肚子疼了也不吭一声,要不看她脸疼得发白,她还真不知道她是要生了。 吴寒秋怕她一个人洗澡出意外,半步不肯离开,帮着她动作飞快的洗刷了一下,就赶紧拿衣服给包上了,这天气凉着啦,一不小心就冻病了。 很快两人走了出来,刘婆婆又让她去床上躺着,钱阿瞒却拒绝了,她是头胎,估计没那么快,现在多走动一下,生起来就会快,虽然阵痛起来疼得厉害,但躺在床上不也一样疼么? 吴寒秋扶着她,两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,钱阿瞒身子沉,走上两三步,就又停下来,趴在吴寒秋身上忍过一波阵痛,就又抬脚往前走。 刘婆婆见她是个有主意的,劝了两句,她不听,也不再劝了,虽然没听过她这一番理论,但见她还能忍受,估计怕是疼得也不是很厉害。 如此来回走动,在院子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后,钱阿瞒感觉 “啵”的一声,她知道是这是羊水破了,不能再走了,让吴寒秋将她扶回了房。 刘婆婆这才上阵,开水早就烧好,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,她只将吴寒秋给赶了出去,啪的一声,着上了房门。 吴寒秋被关在房门之外,刚开始还沉着气等着,可等了半响,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,他不由得开始心焦起来,又不敢出声相问,就怕打扰了刘婆婆,让她分了心。 他是再也坐不住了,在房门口来回的走来走去,好几次举起手来,想拍门,却都又放下了,在他等得快耐心全失时,屋内传出了一阵婴儿哭声。 生了,他做爹了,吴寒秋只觉心中一喜,有些愣愣的站在房门口。 又过了好一会儿,刘婆婆才将房门打开,手中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,吴寒秋笨拙的接过孩子,抱在怀中,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。 见屋内没有动静,问道:“阿瞒呢,她怎么样了?” 刘婆婆笑盈盈的说道:“贺喜你了,是个大胖小子,母子平安,她是累了,这会已经睡了。” 吴寒秋抱着孩子,走到床边,见钱阿瞒正在沉睡,脸色苍白有些疲惫之色,大手有些心疼的抚上了她的脸。 话说,刘婆婆自认接生几十年,还是头一回遇到钱阿瞒这样的,整个生产过程,她居然能一声不吭,还很努力的配合着她,让她吸气,她就吸,让她用力,她就用力,哪像有的妇人,不管不顾的乱用力,到真正生的时候,却又使不上劲了,平时看上去娇娇气气的,哪知道却这么能忍,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。 吴寒秋给了刘婆婆一两银子,刘婆婆乐呵呵的接了家去,这趟活儿真是好,费时短,省力气,银子还比平时赚多好几倍…… 第112章 送走了刘婆婆,吴寒秋走回屋里,钱阿瞒这时候睡得正香,孩子放在了她的身旁,这会儿也闭上了眼,小小的婴儿,时不时的伸一下胳膊,动一下腿,小巧的嘴巴,也时不时的动一下,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饿了,在找吃的。 刚出生的婴儿,他还是第一次见,就那么一点点大,抱在怀里,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,那小模样,他瞧了半天,也没瞧出来长得像谁,一双小手握成了拳头,就那么一点大,估计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握不住,虽是睡着了,一双小腿可没停,时不时的踢两下,刚包好的被子,又给他踢散了,怕他着凉,吴寒秋立马又将被子给他包回去,却又不敢裹得太紧,可就这么松松跨跨的,没准一会儿还得踢散开来,吴寒秋有些无奈的看着他,真是个爱动的小家伙。 孩子现在顺利出生,之后就是坐月子的事情,坐月子这事,他是打听过的,知道女人坐月子是个大事,坐不好月子,以后就会落下病根,得小心侍候着。 孩子这会儿在睡觉,不用他带着,正好就可以去杀只鸡,将鸡汤给炖上,钱阿瞒这一觉,估计睡得沉,等她醒了,喝鸡汤应该没问题。 有些恋恋不舍的丢下母子两,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,刚出生的孩子,真是可爱呀,他真是半步都舍不得离开。 钱阿瞒是被婴儿的哭声给吵醒的,醒来时,外面漆黑一片,屋内点了油灯,吴寒秋正抱了孩子,在屋内来回的走,嘴里还不停的发出“哦,哦”声,这时正在哄孩子呢,姿势虽然笨拙,耐心倒是十足,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。 吴寒秋看见钱阿瞒坐起身来,这才发现她醒了,抱着孩子走到床边坐下,关切的问道:“身上可好些了,还疼吗?是不是孩子把你吵醒了。” 钱阿瞒摇了摇头说道:“已经不疼了,孩子哭了多久了?”说着伸出手来抱孩子。 吴寒秋顺势将孩子放进了她的怀里,也不知是吴寒秋的抱姿不正确,还是孩子闻到了母亲的味道,钱阿瞒一抱着,他立马就不哭了。 “咦,这么小的孩子,也懂得挑人抱么?”吴寒秋有些惊奇的说道。 “兴许是吧!他嫌你这爹粗手粗脚,抱得他不舒服。”钱阿瞒醒来后精神不错,打趣着他说道。 吴寒秋也不反驳,只嘿嘿的笑了两声,随后又说道:“你肚子饿了吧,我去拿饭来给你吃,是了,还有鸡汤,先喝碗汤,再吃饭,听说要多喝汤,孩子才有奶吃……” “嗯,饭一会儿再吃吧,我看孩子嘴唇有点干,还是先拿点温水来喂他喝吧!也不知道刚刚哭,是不是因为口渴的原因。” 吴寒秋听她这么说,也凑上去看了两眼,立马说道:“嘴唇还真是有点干,瞧我粗心得,也没发现,我这就去拿水来。”说着,风一般的跑了出去。 一会儿水就拿来了,这么小的孩子,喂他喝水,可不容易,喂到嘴里,舌头顶两下,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,只得来来回回的喂了好多次,钱阿瞒估摸着他喝了些水下去,也就不再喂了。 孩子刚睡醒,又给他俩喂水这么一折腾,倒是越来越精神了,不哭不闹的,睁着双眼睛到处看,钱阿瞒将他放到了床上,让他自己趟着,夫妻两这才开始吃饭。 钱阿瞒的胃口依然不错,吃了两碗饭,还喝下一大碗汤,她现在是哺乳期,得多吃一点,虽然还没有奶出来,也得提前为孩子储备粮食不是? 吃饱了饭,吴寒秋将厨房里收拾了一下,就又回了房,平时吃过了饭,他都会去书房看一下书的,可见孩子的魅力比较大。 钱阿瞒睡了一觉,现在人比较精神,两人就在一起小声说话。 “有九斤多重啊!难怪我肚子那么大,是你亲自称的吗?”钱阿瞒有些吃惊的问道,要知道在现代,这么重的孩可不多,她见好家里好几个亲戚的孩子,都只有五六斤重的,更有甚至四斤多的都有,要说现代的生活水平,要比这个时候高吧,营养什么的比这个时候丰富,也不能怪她不吃惊。 “当然是我称的,你都不知道,我提心吊胆的,真怕把他给摔了,他偏偏还动来动去的,好容易才称好。”吴寒秋现在想起来,还觉得后怕,要是把孩子从称盘子里摔出来了可怎么办? 钱阿瞒也不听他在这里诉苦,又问道:“对了,孩子的名字给取好了吗?” 吴寒秋摸了摸头:“这个啊!还没取好,想了好几个,都觉不合适,我再想想哈!不急。” “行吧,那你慢慢想。” “是了,今天阿花嫂子听说你生了,过来看了你,还提了一篮子鸡蛋来,那时候你睡着了,她坐了下,看了看孩子,也就回去了,说明天再来看你。” “嗯,咱们是不是要煮红鸡蛋送人啊!这个我也没跟人打听,还真不懂。” “这个啊,我知道,不用现在送,要孩子满月的时候才送的,这些事儿,你就不用操心了,我来弄就行了,你只管好好做月子……” 夫妻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,吴寒秋见钱阿瞒半响没出声,转头看去时,人已经睡着了,笑了笑,帮她盖好被子。 第113章 第二天,村里的人家,陆续就有人上门来,这个送条肉,那个拿一篮鸡蛋,也有人送婴儿衣服鞋袜的,这些东西,都是看平时交情来送礼的,交情好些的,礼就送得重些,差点的,礼就轻些,吴寒秋这人做事心细,待客人走后,就写了礼单,把谁谁谁送的什么东西,一一的列了单子出来,让钱阿瞒看了一目了然,心里也有了数,以后该回什么礼。 来的都是妇人,也不用吴寒秋相陪,来了就进了钱阿瞒的屋里,陪她说几句话,抱抱孩子,顺便再夸上孩子几句,提点一些养儿的经验。 钱阿瞒晚上睡得足,孩子并没怎么吵,精神看上去很好,也很有兴趣听大家说话,时不时的还插上两句,屋子里倒很热闹,一个上午的时间,客人似没断过。 吴寒秋只往屋里送了几次开水,跟大家打过招呼,其它时间都在厨房里忙活,钱阿瞒坐月子,每天都不能断了鸡汤,她的胃口极好,正餐情况下,一天还要多添两顿,要不然肚子会饿得难受,吴寒秋也不嫌麻烦,吃得多, 足,孩子才好养。 一上午的时间,该来的也都来过了,下午时家里就安静下来,吴寒秋把收来的礼都归拢了一下,送来的鸡有三只,他放院子里,跟其它的鸡一起养着了,猪肉收到五条,拿了盐腌一下,收得最多的是鸡蛋,好几篮子,估计得有二百多个,好在现在天气凉,也不容易坏,倒可以放着慢慢吃。 吴寒秋这里收拾妥当了,跟钱阿瞒商量,这收了人家的礼,就得请人家来吃酒,按这里的风俗,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,就要办“三朝”酒,要请多少人?做些什么样的菜色,办几桌,这些事,他都不太懂得,找钱阿瞒商量来着。 钱阿瞒想了想,要是平时,自己下厨,就能整治几桌席面出来,但现在这情况她是不能了,只得请人来做,但是想要办得上档次些,肯定就要花钱请厨师来做,要是做得一般些,村里厨艺好些的大娘,请几个来也就是了,菜色什么的,无非是多几个荤菜,请几桌倒是个问题,送了礼来的人家,肯定是要全请的,没送礼的,比如村长家,这也是要请的…… 办“三朝”洒,也花不了多少钱,重头也就是在吃喝上面,孩子太小,她也不想办得过于奢华,只比普通人家办酒席,多添两个荤菜就是了,致于厨师什么的,也不必费那劲,村里请两个大娘来做就是了,到时给包个红包,算是谢礼就行了。 两人商量了好一阵,才商量妥当,末了,吴寒秋问道:“岳父那边,我昨天就让人送了信过去,说你生了,今儿也没见人来,明天就要办三朝酒,要不要我再让人去说一声?” 一听这话,钱阿瞒脸色就有些不豫,只淡淡说道:“不用了,既然送了信,他们来不来就是他们的事了,咱们礼数周全就行了。”想想娘家的事,还是应该跟吴寒秋说说,得让他心里有个底才是,顿了顿又开口说道:“你知道,我娘去得早,家里都是后娘当家,有些事情…想必我不说,你也知道,他们来也好,不来也好,我心里是一点不在意的,随他们的便,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。” 吴寒秋想到,他们成亲这么久了,岳家确实从未登门,他们关系不好是一回事,估计也有看不上他这个女婿的意思在里面,钱阿瞒从不让他去岳家,估计是不想让人瞧不起他,给他甩脸子,心里有些感触,见钱阿瞒面色不好,也就不再提这事了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他父母双亡,但活着时,对他也是十分疼爱的,而钱阿瞒,母亲虽不在,父亲对她…果然,谁都不是事事顺心的。 第二天的三朝酒,办得挺热闹的,坐了十二桌,院子里面摆不下,开了院门,将桌子延伸到了屋外面,好在外面地势也平坦宽敞,正好摆得下,菜色也很丰盛,酒也是买的好酒。 一群人在外面吃吃喝喝,钱阿瞒只带了孩子在屋里,她坐月子,见不得风,是不能出门的,孩子太小,外面有些冷,只抱出去晃了一下,就抱回来了,想看孩子妇人,都会来屋里看。 吃过了酒席,不少妇人,都来钱阿瞒屋里说话,先是夸孩子长得好,随后又说到酒席办得好,说什么荤菜足,份量多,不像别人家,菜上一个,盘子光一个,吃到最后,动作慢一点的,肚子是填不饱的。 钱阿瞒听得只是笑,这也是庄户人家办酒席时,常出现的事情,想省钱,又想脸上好看,每盘菜的份量就会减少一些,而做客的人,又全是干体力活的,平时少见荤腥,饭量又大,吃酒席时,肯定是敞开了肚子吃,一个菜一个菜的慢慢上,那里够吃的,所以上一个菜盘子光一个,说得是一点也没夸张。 吃过了饭,各自也就散了,也有些人留下来,帮着收拾的,借人的桌子要还,帮着还桌椅,借来的碗筷,也要洗干净了,给人还回去,吃剩下的一些菜,他也要处理,钱阿瞒有告诉他,谁家要的,可以让人家打包带回去,还有得吴寒秋忙活的呢…… 钱阿瞒坐月子期间,吴寒秋精心照料,虽说家里没有长辈,但坐月子的事宜,吴寒秋早就打听清楚了的,所以侍候得十分精心,待钱阿瞒出月子时,她的腰身,足足肥了一圈,脸上也都是肉,为了孩子不节食,坏处这也显现出来了,可喜的是坐完月子出来,孩子也重了足有十斤。 第114章 春花秋落,时光荏苒,三年的时间,很快就过去了,钱阿瞒站在村头,望着远处的路,心下有些怅然,半个月前,送了吴寒秋出门,准备参加来年的会试,此去京城,路途遥远,不得不提前出发,如今刚入九月,天气渐凉,虽说会试是在来年三月,但年后才去的话,时间上只怕是赶不及,年前出发,天气太冷行路不易,钱阿瞒不得不打发他早早上路。 家里的事情,她也早做了安排,三年中,她不但生下了长子吴文博,还生下了次子吴文轩,长子博哥儿快三岁,次子轩哥儿不到一岁,孩子是家里的开心果,看见他们,钱阿瞒也消散了心中不少的离愁。 三年中,家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,就说房子吧,之前的三间瓦房仍然健在,只是在房子的旁边,又扩建了五间的新房,新旧两处房子,连在一处,房间就十分宽敞,外面还围了一个大院子,比以前的大了足有一倍不至,老院子依然种着花草,并不曾动它,新院子这边就开了个菜园子出来,院子里种菜方便很多,钱阿瞒早就想在院子里开菜园了。 家里的人口也添置了一些,生了两个孩子,家里又没有老人帮忙,吴寒秋还要忙着学业,钱阿瞒屋里屋外都要操持,一个人根本分身乏术,不得不添置人口。 初时,买了两个小丫环,一个叫清莲,一个叫清风,名字是钱阿瞒取的,十二三岁的年纪,眉目只算得清秀,都是家里过不下去,被父母卖掉的,钱阿瞒从人牙子手中买过来,年纪小些,带孩子没有问题,还可以陪着孩子玩,她不太喜欢找老人带孩子,虽然经验丰富,可以把孩子带得很好,但老人始终缺少朝气,会让孩子变得沉闷,吴寒秋这人,就已经这么老成持重了,孩子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他学,另外让这么半大不小的孩子带着,其实也是为他们找的玩伴! 另外还买了一对中年夫妻,男的叫刘大,女的刘李氏,大家叫她刘大嫂,三十多岁的年纪,生活不如意,颇经风霜,看上去比实际年纪,老上十岁的样子,这对夫妻没有儿女,夫妻二人相依为命,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分开,本身又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,所以在人牙子那里逗留好久,都没有被人买去,钱阿瞒看着刘大还算老实,刚好想着家里也需要有男人帮着打点,所以就将他们二人一起买了回来。 两个小丫头帮着带孩子,刘嫂负责家里的卫生,还有厨房做饭什么的,有了这些人帮手,钱阿瞒一下就轻松了,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带着孩子,她也空出些时间来,可以做自己的事情。 绣花和练字,她对这二件事情,还是相当执着的,以前是忙里偷闲的练一下,现在却是空出来不少时间练习。 家里的有些事情也交给了刘大来做,镇上的几个铺子,每月都要去收一次租子,还有鸿运楼的分成,每月都要去拿,田庄上,偶尔也要跑一趟,这些全都让刘大去跑腿了。 当然她也不是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,家里添来的人,她都是细心的考察过的,若是有一点点的怀疑,她都是不愿意将人留下的,能留下来,那都是通过了她一又火眼金精的人,所以家里的几个人,是可以信任的人。 钱阿瞒刚写好一篇字,拿在手里欣赏了一下自己苦练的书法,还没尽兴,就听到外面清风在唤她:“夫人,二少爷该喝奶了。” 听到这话,忙将手中的纸放到了一边,让清风把孩子抱了进来,轩哥儿才六个多月,还没断奶,平时也配着些粥水给他吃,只是每次睡觉前,总是要吃上一口奶,才睡得着。 清风将孩子交给了钱阿瞒,就垂着手,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,钱阿瞒这人,待人温和,但不言不语时,眉目间就有股清冷的气质,两个小丫头见到她,心底总有股惧意,在她面前,总不敢放肆。 轩哥儿已经会认人了,看到钱阿瞒就裂嘴笑,将他抱在怀里喂奶,吃了奶就该睡午觉了,两孩子的午饭时间,比大人早了一刻钟,吃完饭让他们睡觉,大人才能坐下来安心吃饭。 钱阿瞒刚喂孩子,让清风抱下去睡觉,刘嫂就来唤她了。 “夫人,午饭做好了。”刘嫂双手搭在身前,对钱阿瞒施礼。 “嗯,好。”钱阿瞒整理了下衣服,起身去了饭厅。 坐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,她不是崇尚奢华的人,家里虽然有不少家底,但日常嚼用依然十分平常,一顿饭菜,能够保证充足的营养就行,并不要求太多。 刘嫂的厨艺,在她的指点下,长进不少,现在做出来的饭菜,也十分可口了,她吃饭时并不习惯有人侍候,挥了挥手,让刘嫂下去吃饭,自己侧坐下来,端起了饭碗。 她现在还是哺乳期,饭量很好,三菜一汤,外回两碗饭,没多大功夫,就消灭得差不多,放下饭碗,就去了卧室,查看一下两个孩子,是否睡得安稳。 第115章 见两个孩子都已香甜入睡,钱阿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她也习惯了午睡,吃饱喝足正是犯困的时候,去了外衫,轻轻的在孩子身旁躺下。 两个孩子虽然平时有两个丫头带着,但大多数时候,还是她亲至在照看,犹其是睡觉的时候,都是跟她一起睡的,孩子虽小,但也分得清,谁跟他相处的时间多,他就会跟谁亲,钱阿瞒可不想让两个孩子,对她生出生疏之感来,拥着孩子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钱阿瞒是被轩哥儿的哭声吵醒的,这么大的孩子就是这样,睡醒觉就要哭,坐起身来,将轩哥儿抱在怀里,摸了摸下边的尿布,已经湿了,忙拿了放在床边的干净尿布给换上,博哥估计是给哭声吵醒了,自己坐起身来,小手还在 眼睛,用略带迷茫的眼神望着他们。 见博哥也醒了,钱阿瞒忙唤了丫头过来,清莲和清风两丫头在外面打盹,听到轩哥儿的哭声时,就清醒过来,但钱阿瞒没唤她们,也没敢进来。 两人进了房间,见屋内情形,清莲拿了博哥儿的衣服,帮他穿,小家伙嘟着嘴,估计是给吵醒了,不太开心,好在人大些,懂事点,没有跟着轩哥儿一起哭。 清风侧拿了轩哥儿刚换下的湿尿布去洗,钱阿瞒抱着哄,换了干爽的尿布,身上舒坦了,抱着哄一会儿,就止住了哭。 博哥已经穿好了衣服,清莲就将他抱在小椅子上坐着,然后就去外面拿了盘,切成片的水果来,有削皮的苹果、梨,还有剥成小瓣的橙子,摆了一小盘,放到了博哥儿面前,让他吃。 博哥儿也不客气,伸手就拿,一手拿一块的往嘴里放,两三片水果下肚后,人也精神起来了,坐在椅子上,两只脚甩来甩去,摇头晃脑的,好像吃的是人间美味,整个人活泛起来,哪里还有半点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。 见钱阿瞒看着他笑,两手都抓了水果,从椅子上跳下来,走到钱阿瞒身边,伸出一只手,放到钱阿瞒面前说道:“娘,你也吃。” 被他整把握在手心的水果,现在摊开来放在手心,摆在她面前,虽说手是干净的,可被他这么一抓,很多人可能都吃不下,但钱阿瞒却不在乎,自己孩子孝敬的,哪里会嫌弃,低下头,张开嘴,就将那片水果咬进了嘴里,边嚼边点头的说道:“真甜。” 博哥儿似受到鼓励般,很是高兴,又将另一只手的拿出来,说道:“给弟弟吃!” 这次钱阿瞒却摇了摇头,说道:“弟弟还太小,没长牙齿,咬不动,还是你吃吧!”很是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又说道:“咱们博哥儿真了不起,不但知道孝敬娘,还知道爱护弟弟。” 得了夸奖,博哥儿更高兴了,也不再缠着钱阿瞒,拉着清莲,让她带他出去玩,清莲见钱阿瞒点了下头,这才带着博哥去村里找别的小孩玩。 小孩子就是这样,做什么事情都要人夸奖,带孩子久了,钱阿瞒也越来越能摸清孩子的秉性,博哥儿出门去玩,有清莲带着,她没什么可担心的,村里都是认识的人,也不会出现有人拐带孩子的事,她倒没什么不放心的。 这边清风热了粥来,给轩哥儿吃,现在只有六个月,主要还是吃奶,但也有慢慢添加些辅食,刚开始只给喝点汤,现在开始慢慢给他吃些薄粥,用的大骨汤熬的粥,粥熬得烂烂的容易吞咽,而大骨汤有被钙的作用,均衡营养,身体才能好。 这么大点的婴儿,吃饭还真是个麻烦事,一点一点的喂不说,吃到嘴里还总用舌头给顶出来,一小碗的粥,估计只能吃到小半碗,钱阿瞒倒是好耐心,拿着小勺子慢慢喂,直到喂饱为止。 给轩哥儿吃饱了饭,钱阿瞒就让清风抱了轩哥儿出去玩,小孩子总是喜欢看新鲜,家里就这么大点地儿,待在家里伊伊丫丫的叫唤,还不如去外面看人家小孩玩闹,也跟着乐呵一点,虽说只有六个月大,好像也知道外面好玩。 将两个孩子都打发出了门,钱阿瞒这才闲下来,见天色也不早,就去厨房里看有什么菜,刘嫂做饭现在还是不错的,但是她这人做事,从来不敢自作主张,厨房里做什么菜,每天都要请示过钱阿瞒才敢动手做,就怕主家怪罪,担待不起。 初时钱阿瞒还说过她几次,但她本性如此,钱阿瞒慢慢也就习惯了,这事吧,换一个角度来想,那就是忠厚老实,也算是好事,若是换个性子十分灵活的人,钱阿瞒倒还要事事防备着了。 去厨房看了一下,定下了晚上要吃的菜单子,也就不再管了,有了菜单子,刘嫂就会照着菜单做,这些事也就不用她操心了。 趁着两个孩子没回来,她就回屋拿起针线做,天气渐冷了,博哥儿去年的棉衣已经小了,今年还得重新再做,轩哥儿的倒是可以穿博哥以前的旧衣,但也要做一身新衣,过年的时候穿着喜庆。 家里有孩子,做针线也没有太多时间,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时候做一做。 第116章 吴寒秋不在家的日子,钱阿瞒也不过是在家关门闭户的过日子,要知道她现在已为人妇,男人不在家,若是持身不正,很容易就会传出些流言来,而且吴寒秋这一去,只怕是要大半年的功夫,出门得越久,就越是惹人闲话。 在这个时代生活得越久,钱阿瞒就越来越看重自己的名声,这样的事情,她也见过不少了,名声败坏,过得真是生不如死,这个时代对女人,何其苛刻。 好在她也不是好动的性子,家里又有两个孩子要照看,吴寒秋不在家的低落心情,也稍稍得到缓解。 如此在家低调的过了几个月,时间就到了腊月,天寒地冻的天气,博哥和轩哥两人,早早就裹上了厚棉袄,上午天气冷,怕冻着他们,也不让他们出门了,只在家里玩,到下午太阳出来时,天气暖和些,才放他们出去,若是遇上刮风下雨,那就整天的关在家里了。 吴寒秋不在家,家里不免有些冷清,钱阿瞒想着,家里还有这么几口人,还是应该过个热闹年,将赵大河家养的大肥猪给买了一头回来,请了杀猪匠在自家院子里杀猪。 过年杀猪是个热闹的事情,附近的小孩大人,都跑来看杀猪,其实村里好几户人家都有杀猪,在农村过年杀猪也是常见的事,之所以大家还这么爱围观,其实也就是冬日闲得无事,大家看个乐子。 “这猪挺肥的啊!骨架还挺大,再喂喂估计还能再长。”看热闹的人群发出议论之声。 也有知情的说道:“这赵大河家,也不知喂的啥,猪养得可够肥的。” “咦,这是大河家养的呀,不错不错,这小子家里今年过得日子不错,不是说他自家也杀了一头嘛!有没有这一头肥?” “是啊,他家也杀了一头,不过比这头小点,那天摆院里卖肉,我还去买了两斤。” 这边杀猪杀得热闹,那边说话聊天的,也说得热闹。 杀猪的匠人手艺不错,那猪给按在地上,不过叫了几声,就咽了气,随后又动作利索的刮毛,开膛剖腹,剔骨分肉,不过一个多时辰,一只活蹦乱跳的猪,就变成了一条条的猪肉,和一堆七零八落的猪骨头。 按着规矩付了工钱,请杀猪匠吃了午饭,临走时,又给他包上一条肉,杀猪这事,也就算完了。 家里多了一百多斤的肉,钱阿瞒早就想好了,做腊肉,不是还有一副猪小肠么,还要以做香肠,说起香肠,她真是好久没吃过了,还真是馋。 其实腊肉早就开始做了,村里不少人家已经在晾着晒了,她也只是临时起义,别人家也只是晒几条尝个鲜,哪像她整只猪的杀了晒腊肉,也是现在家庭条件好了,才能这样大手笔。 家里多了这么多的肉,大家心里都十分欢喜,除了那两个啥事不懂的,其他人,哪一个不是脸上乐呵呵的,特别是清莲和清风,那两个小丫头,虽然平时也没短过她们的吃喝,但她们从小苦日子过久了,觉得有肉吃,那就是天大的喜事。 过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,吴家的门口买了对联门神贴上,为了显得喜庆,还特意挂了两个大红灯笼,虽然男主人不在家,但有钱阿瞒这个女主人操持着,这个年过得也很喜庆。 钱阿瞒亲至下厨,做了一大桌子的菜,今天过年,也不分什么主仆,大家坐在一起吃,图个热闹,满满一桌子菜,有鸡有鸭,有鱼有肉,除了两个素菜之外,其它的都是荤菜,算得上十分丰盛,让一众人瞪大了眼,直叹有口福,餐桌上惟独比往年少了一盘饺,钱阿瞒心中微微有些黯然。 第117章 过完年之后,时间也就过得更快了,开春之后,天气日渐暖和起来,孩子们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减少,博哥儿过完了三周岁的生日,三周岁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个坎吧,俗话说三岁看老,意思也就大概是说,三岁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,当然这也只是老人们这样说,不过三岁倒是可以开始启蒙了,写字倒是可以缓一缓,认字却是可以开始学着认了。 写字么,她的字经过苦练一番之后,还是有些模样,给孩童启蒙还是可以的,但吴寒秋的字,却比她的字好看多了,有更好的选择,就不必要让孩子将就了,所以写字的事,还是等吴寒秋回来再说,认字却是没有问题的,虽然古文基础比不上吴寒秋,但认字是不会出错的,而且以她前世那么多年的学习经验来教,学习的方法肯定会比吴寒秋所教学来得灵活,这方面她还是很有自信的。 既然决定要给博哥启蒙,钱阿瞒也没有急吼吼的直接教他认字,事先还是得做一番准备工作,孩子还小,拘了来认字,自然是没什么耐心的,这功课上面就不能太多,功课上面,还得讲得有趣些,不能让他听得烦躁,生出厌学的情绪来,这就适得其反了。 钱阿瞒又开始着手准备了几日,到了二月中旬,就正式开始教博哥儿认字。 她教的是《三字经》,《三字经》是比较普片的读物,读完《三字经》之后,就可以接着读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,这三本读完,认的字,估计也不少了。 博哥儿老老实实的坐在一套小桌椅前,这是为了给他读书,专门为他定制的桌椅,脸上带着少许兴奋之色,一双灵活的眼睛,充满兴趣的望着钱阿瞒,知道读书是一件神圣的事情,坐姿还是十分规矩的。 钱阿瞒先将准备好的竹片,摆放到博哥儿面前,三指宽的竹片,表面削得十分光滑,上面用笔墨写了几个大大的字,一笔一画的,看起来十分清晰明了,当然博哥儿现在还不认得上面的字,只是带着新奇的眼睛却牢牢的盯着看。 这竹片内似于竹简,但跟竹简又不同,比竹简宽大,没有用线串联起来,在上面写字,也只是为了让博哥儿,可以随身携带方便记忆,想看时,就可以拿 出来看上一眼,又不容易损坏。 钱阿瞒拿起一块竹片,对博哥儿念道:“人之初,性本善。”念完之后,就将竹片翻过来,指着背面说道:“这句话的意思呢,就是说,人在刚出生时,本性都是善良的,性情也很相近。但随着各自生存环境的不同变化和影响,每个人的习性就会产生差异 。”几行小楷,密密码码的将竹片的背面写得满满当当的。 博哥儿听得很认真,三岁大的孩子,也懂一些事,跟村里的孩童玩闹时,就已经知道,会读书认字,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,所以钱阿瞒的讲解,他听得十分认真。 当钱阿瞒问道:“你听明白了吗?”见他点头,又说道:“能不能将我刚才所说的,讲解一遍?” 博哥儿立马就十分神气的站了起来,指着竹片说道:“人之初,性本善,意思是说……”小小的人儿,用稚嫩的声音,磕磕绊绊的将大概的意思讲解了一番,虽然不是照着原文搬的,但大概的意思,也就是这样,可见是用了心 的,钱阿瞒听得十分欣喜,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,只将这片竹片递给了他,让他好好学,将上面的六个大字认会,下次上课时,要考教他,其余的竹片却又收了起来,第一次上课,就算完了。 博哥儿高高兴兴的拿着竹片出了门,走几步还拿出来看两眼,表情十分快活。 钱阿瞒忍不住想,博哥儿这孩子,在读书方面,是不是很有天赋呢?她怀着博哥时,整天就听着吴寒秋念书,孩子出生之后,也天天都在听他念书,而现在博哥儿又一教就会,这其中有没有胎教的作用在里面呢? 不管怎么样,孩子聪明却是件好事。 第118章 到了三月,过完了轩哥儿的生日,天气就更加暖和了,阳春三月,柳树抽芽,又是一年播种希望的日子。 村里不少的人家,都开始忙着插秧了,钱阿瞒现在带着两个孩子,也用不着她下地干活,况且家里的地,全都佃了出去,不用自家种,照旧过着悠闲的日子。 只是想着人在京城的吴寒秋,心里略有些担心,出门这么长的日子,也没有封信回来,也不知过得是好是坏,这已经三月末了,会试应该结束了吧,若是得中,就要准备殿试,若是不得中,就该收拾行装启程回家了…… 就是不知中还是没中?多想也无益,想得太多,越发让人心中不安,钱阿瞒只将心思放在两个孩子身上,博哥儿至从认字之后,出门玩闹的时间,就相对少了,人也开始变得斯文起来,不再动不动就大吼大叫,又蹦又跳的没个正形,现在虽然离文质彬彬还差得远,但人相对来说有礼起来,钱阿瞒对他的变化,是十分欣喜的。 虽说孩子是活泼些好,但活泼过头,也十分让人头疼不是? 轩哥儿满了一岁之后,就开始走路了,人太小,走路不稳,时常摔倒,时刻都要有人看着,离不得人,这么点大的孩子,摔着头就不好了,钱阿瞒有时候自已看,有时候让清风看着,反正轩哥儿身旁从没离人。 对两个孩子的照顾,钱阿瞒还是十分经心的,衣食住行,样样都安排得十分妥当。 到了五月的时候,依然没有吴寒秋的消息,钱阿瞒心神不宁的,担心他在外面出事,在心里N次鄙视这时代的通讯闭塞,要是能有个手机,通个话,让人安心多好。 钱阿瞒在家里坐不住,让刘大给吴掌柜送了个信,帮着打听打听,鸿运楼来来往往的客商多,指不定就有什么消息传来,只是这打听消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,这大半个月过去了,那边一点动静也没传来,让钱阿瞒觉得心灰。 好在到了五月二十这天,衙门里来了人报喜,说是吴寒秋中了进士,二甲第七十八名,钱阿瞒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,打赏了报喜的人,一家人围着她,个个满脸带笑。 主家好了,他们才能好,钱阿瞒也没小气,每人打赏了一两银子,吴寒秋中了进士是欢喜,但得知他平安,这才是真正的喜事。 吴寒秋中了进士,预示着他就要做官,一时消息传出来,整个村子就轰动起来,就这么个偏远的小山村里,却出了个官老爷,而这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人家,有几人是见过官老爷的,但现在自家村里就出了一个官老爷,平时还有来往,有几人能不激动? 现在吴寒秋虽然没在家,但村民们,还是一窝蜂的涌到了吴家,钱阿瞒也不好赶人家走,只得拿出茶水来招待,好在院子够大,家里不够凳子坐,人家将附近人家的凳子全搬了来坐,茶水烧不过来,几个勤快的妇人就去厨房帮忙添火加柴,钱阿瞒带着两个孩子,招呼着大家,嘴巴都没停下来过。 还不时有人带着鸡蛋、猪肉,甚至拿着现钱的过来送礼,热闹得跟过年过节似的,钱阿瞒招呼完这个,又招呼那个,深怕那一个没招呼到,让人家觉得她得了势,张狂起来,就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,她一向都维护自家的良好形象,这会儿片记刻也不敢放松,深深觉得自己还从来没这么忙碌过。 到了晚间,客人散尽,家里几人都是一脸疲惫,钱阿瞒打发他们下去休息,自已却也是累得腰酸背疼,连吴寒秋中进士带来的喜悦,也冲淡不少,心倒是渐渐平静下来,想着吴寒秋要是做了官,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? 第119章 到了第二天,依然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上门来,钱阿瞒也比照着送来的礼,相应的添了回礼,都是熟识的乡邻,又怎么会去贪人家的便宜,少不得回礼厚上一分。 如此人来人往的忙乱了一上午,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口饭,吃过饭就带着两个孩子歇午觉,大人忙碌,小孩子也没好过,跟着钱阿瞒身后转来转去的,显得有些没精打采,钱阿瞒只得哄着他们,让他们饱饱睡上一觉。 没一会儿,两孩子就传来轻微的鼾声,钱阿瞒却睡不着,心里想着,吴寒秋既然中了进士,做官是肯定的了,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做官,会封个什么官职? 一般官员的任免,都不会在原藉,吴寒秋估计是回不了家,会直接去任上,少不得她也要带着孩子跟着去的,若是他留任京城,京城的房价可不便宜,他们一家这么好几口人,太小的房屋可住不下,大些的房子,也不知买不买得起,还得算上日常花销,官场打点,日常应酬,这些都要钱…… 吴寒秋的家底太薄,留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,做个清贵的官儿,只怕是会过得有些艰难,若是能谋个外放,去个富庶的地方做个县令,虽说起来没有京官好听,但办的都是实事,比那混日子的好多了,只是坏处也有,朝中无人,谁会知道你一个小县令,家底不丰,无钱打点,升迁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。 说到钱吧,家里现在也存下了几千两银子,在这小小山村里,自然是首富,可拿出去跟人家一比,那什么名门世家,或几代为官的人家相比,根本不够看的,给人家送银子,送得太少了,那是白送了,送得多了,自家还要不要过日子? 钱阿瞒有些眉头打结,有些拿不准,倒底是做京官好,还是外放的好?按她这种想法,那是两样都不好,总之一句话,还是官场黑暗呀,有钱有人好办事,没钱没势的,那就只能自己碰运气了。 唉!想这么多也没用,还是要看吴寒秋自己是怎么想的,人在千里之外,自己就是有主意,也没办法能知会他知道不是,惟有顺其自然了。 自家要去外地,那就是板上定钉的事了,既然要走,家里的事也要安排好,等吴寒秋来了信,她就可以带着孩子启程了。 家里的房屋田地,是不能卖的,屋子是才建了没多久,还新着呢,地里每年都有进项,怎么能舍得卖,还有那几间铺子,每月都有租子,这些都是自家的财产,日常生活的来源,可不能动。 这样的话,就只能留人照看了,刘大夫妇两人,为人都很实诚,留他们二人照看家里,倒是可行,再托村长邻里看顾着些,估计没什么问题 。 清风清莲两个丫头,要帮着照看孩子,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的,这样一来,好像就只有妇孺,没有男的照应,行路不方便啊!让刘大送一程也行,但是到了那边,虽然有吴寒秋在,但还是需要男的来打点,要不要再买两个小厮来使唤? 自家本地买来再调教好,总好过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,买来的人还不知道根底,若是让那起子有心人,安插了人在自已家里,这吴寒秋的官,怕是就到头了。 这样一想,倒是让钱阿瞒吓了一跳,家里的确是应该再添些人手了,午觉也不睡了,起身后就交代清风清莲,好好照看孩子,自己脚步匆匆的带了刘大去镇上。 第120章 钱阿瞒去镇上除了带回一大包物品外,还带回来两个丫头四个小厮,年纪都不大,十来岁的样子,面黄肌瘦,身材不高,十分瘦弱的模样,都是家里日子穷得过不下去了,被老子娘卖掉的,钱阿瞒看他们可怜,所以买下他们,身形瘦小,还当不得用,但年纪还小,养一养还能长个子。 人带了回来,交给你刘嫂去打理,刘嫂这人,也是贫寒出身,心性不坏,自己又没有孩子,对他们倒是不错,钱阿瞒给拿了些旧衣出来,刘嫂就帮着改改给他们穿,说是旧衣,却也有四五成新,齐齐整整的,没有一处补丁,布料虽不是上等,却也舒适柔软,比起几人身上的衣服,那是好上百倍不止。 几人洗漱之后,换上了干净的衣服,刘嫂又给做了顿饱饭吃,几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,虽然身体依然瘦小,但双眼却都散发出别样神采来。 钱阿瞒现在也无心管他们几个,只让刘嫂教他们些家里的规矩,她却忙着归整家里的事务。 其间,还抽空去了趟阿花嫂子家里,将即将远行的事情给她说了说,又带了些布匹吃食,让她收下,想起这么多年来,两家有来有往,互相照顾,情分不同与别家,如今分别在即,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,心中多少有舍不得。 阿花嫂子倒是看得开,说相逢必有期,他日若虎子出息了,还请吴寒秋帮着照拂一二,钱阿瞒点头应承,知道阿花嫂子是个会教孩子的,虎子十分懂事,读书很用功,常得学里夫子夸奖,童子试时,也是一考就过,现在己经是一名童生了,也才十岁的年纪,在村里也是神童一般的人物了,吴寒秋都时常夸他,是个有出息的。 钱阿瞒可以说是看着虎子长大的,以两家的交情,她自然也是偏爱这个孩子的,不用阿花嫂子托咐,她若有能帮得上忙的,自然是会帮的。 家里的东西收整了好几天,别看家小,家里的东西却不少,这些年家里日子好过起来,也置办了不少的东西,不说屋里笨重的物什,就说各自的衣服,被缛,都有不少,钱阿瞒也就大概的挑选出一些样式新的,而料好的出来,路上不好走,东西自然是不能带太多的,那些没挑上眼的,就全给了家里的几个人。 这些东西钱阿瞒看不上眼,刘嫂这些人却当成了宝,喜得他们千恩万谢的,整天都咧着嘴笑。 家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,那边吴寒秋的信却到了,果然在钱阿瞒意料之中,吴寒秋做了官,只是他没有做京官,外放了,地点是荆州下面的一个小县,名叫大英县的地方,钱阿瞒想来想去,也没听过大英县这个地方的,想来就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地方,不过她一个女子,对这个时代的也不时很了解,想来她不知道也不奇怪。 这里刚收到信,她就让家里的几个人,加快了收拾的动作,她自己却提着礼品去了村长家里,她这一走,也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,家里虽然会留人看着,但村长这边还是要打点好的,有什么事,还得他老人家帮着主持公道,要说吴寒秋现在做了官,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,但是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少了。 第121章 钱阿瞒这里正紧赶慢赶的张落着家事,附近的几家邻居家里,也都送了点东西,赵大河家也没落下,给送了几条猪肉过去,又送了几匹尺头给赵大婶子做衣服,直喜得赵大婶拉着她的手,不停的说她人好。 事情安排得差不多,刘大这人实诚,为人稳重,路上还是要让他送一程的,送到了就转回来,家里的事还得让他看着点,刘嫂就留在家里看家,车马什么的,前二天就去镇上雇好了,一路上吃喝穿戴都一应安排妥当。 钱阿瞒第一次出远门,心里有些不放心,就又将收拾好的行礼察看了一遍,还没查看完,就听到刘嫂说有人上门找她。 她不竟心下疑惑,该拜访的人都拜访了,明天就要出发了,这个时候,谁还会上门来? 让刘嫂去忙活,自己去了待客的堂屋,一进门就看到她那几年没上过门的后娘,正悠哉的坐在那里,喝着茶,吃着几上的干果,看上去心情不错,十分惬意的模样。 顿时让钱阿瞒没了好气,几步走过去,在主位上坐下,不冷不热的问道:“阿娘怎么过来了?” 宋氏正品着香茶,吃着干果,一时没留意到钱阿瞒进来,听到声音,这才发现,忙坐正了身体,满脸堆笑的望向钱阿瞒,一眼就看到钱阿瞒气色很好,模样儿比前几年看上去还水嫩,身上虽然没有穿金带银,可那料子去是上好的,模样清冷的坐在那里,看上去显得端庄威严起来,十分的有气势。 宋氏这人吧,从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,看到钱阿瞒与以前不同的模样,心下就有些气短,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,对着刘嫂时的张狂。 “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么?瞧你,这么些年了,也没回过娘家,不是让你爹和我这做娘的牵挂么?”宋氏话是这么说着,眼睛却乱转,将这宽敞的屋子,四下的摆设,全都在心里估摸出一个价钱出来,心里暗想着,这吴家怎么就发财了?几年没上门,这屋子修得多宽敞…家里还用上了奴仆…想到这些,宋氏就兴奋起来了,这几年家里已经是钱阿顺当家了,日子也越过越好,但跟吴家还是没得比,要是能从吴家白得些好处…… 哼,牵挂?说得比唱的还好听,真牵挂了,几年才上门?钱阿瞒对这个后娘,实在是摆不出好脸色来,但是对钱老爹么,还不至于讨厌。 “阿娘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有什么事,就直说吧?咱们娘俩儿,也不用拐什么弯子。”钱阿瞒没心情应付她,直来直往的说道。 宋氏听她这样说,脸上讪讪的笑了下,忙偏过身子来说道:“我这不是听人说,咱女婿做了官,也不知是真还是假,所以就过来找你问问,这可是真的,我那好女婿可是真做官了?”宋氏脸上闪闪发光,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。 就算做了官,与你有何相干,钱阿瞒只觉得胸口起伏,努力憋气,故做疑惑的对她说道:“你这是听谁说的呢,你女婿虽说是去赶考了,可到现在还没个音信,要真做了官,我能不知道?” 呃,宋氏也只是听人说起,自家女婿做了官,她原本也不信,不相信钱阿瞒能有这么好命,但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她也就将信将疑的来问问,这会儿见钱阿瞒否认,她倒是信了,就知道她不是那做官太太的命。 不过做没做官什么的,她倒是不在乎,但吴家现在有钱了,倒是真的,瞧这房子,瞧这一屋子的奴仆,那可都是要钱来堆的,自己这次来,可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的。 “没做官就没做官吧,我也就听人胡说的,不过你家现在这日子,过得,啧啧,一般人家还真比不上哟!”说着眼睛又开始四处瞄。 她这眼神,可谓是赤祼祼,钱阿瞒又岂会看不明白,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再应付她,再说时间也不早,两个孩子午睡也该醒了。 只得说道:“我看天色也不早了,阿娘可是还要急着赶回家去,我让人收拾些吃食布匹,给阿爹带回去吧!” 宋氏一听,有东西可拿,脸上立马笑成了一朵花,哪有 不应承的,只是没想到这次钱阿瞒居然这么大方,她这还没开口,就主动给她东西了,这破天荒的头一回呀!就算这次给得少点,以后多来几次,不就拿回来了么?心里打着如意算盘,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。 钱阿瞒哪有心思跟她计较这些,一会儿孩子醒了,要是宋氏要让孩子给她叩头,这还真没办法拒绝,不如拿些东西出来,早早打发了她。 这次钱阿瞒还真没小气,布匹就拿了四五匹,肉肥膘厚的猪肉,给拿了好几条,家里的一些干果,花生、核桃什么的,也给装了大半袋子,还捉了两只活鸡绑上,让她带回家去,不为别的,只为钱老爹对她还有几分真心。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,宋氏也顾不上别的了,一把就揽在了怀里,死紧的抱着,深怕钱阿瞒会反悔似的,也不用钱阿瞒送,自己左拿右抱的,迫不急待的拿着东西就出门。 钱阿瞒看着她拿着太多东西,走得跌跌撞撞的身影直摇头,东西太多,原本还想让家里的小子给送送,谁知她会这么急不可待,见她走远,也不再理会,以后见面的时间只怕更少,心中对她的感觉也就更淡了。 再说宋氏拿着大堆的东西,也不让人送,走出吴家门口没多远,手臂就感觉吃力,上了点年纪,在家也没干多少活计,身子本就比不上一般农妇强壮,强撑着从吴家拿了这许多东西,这路是越走越慢,走一程就歇上一程,心里直后悔,怎么就没让儿媳妇跟着来,帮着拿东西,自己也松快点。 原本想着吴寒秋做官这事,也不知是真是假,若是拉着媳妇来,结果啥东西也没捞到,不是在媳妇面前丢面子么,所以谁也没招呼,自个独自来了,就算在钱阿瞒这儿丢了脸,谁也不知道不是? 谁曾想,这次钱阿瞒居然这么大方,呵呵,宋氏乐呵呵的笑出了声来,她就是拼了老命,也得把这些东西搬回家啊! 第122章 宋氏回到村里时,很是显摆了一番,一进村子,走路就故意慢腾腾的了,让村里的好几个老娘们儿都看到她扛了一大堆东西,有好事的就会上前去问几句,宋氏就好生的吹捧了一番,趁机也要让大家都羡慕羡慕她。 到村里又是好一阵折腾,要不是钱阿顺得了信,跑去帮着宋氏把东西弄回家,估计她还真是没能力气再撑着了。 回到家后,宋氏就累趴下了,晚上草草吃了两口饭,就往床上趴着了,虽早早上了床,一晚上却睡不好,整晚上就叫着腰酸背疼,吵得钱老爹第二日都没精打采的。 宋氏原本还想着第二日再去,借口走得急,还没有看到小外孙,这上门特意去看看,想着钱阿瞒如今这般大方,可见家里是发财了,她这做娘的可不得跟着享福了。 只是没想到如今身子这般不中用,才跑一趟,就经不起折腾,只得暂时歇了这心思,在家里好好歇两天再去,反正她家就在哪里,又跑不了,自己啥时候想上门就上门,想着钱阿瞒家那一条竹杆的腊肉,宋氏这几日的心情,就觉得十分欢腾。 在家里养了两日,宋氏的老腰还是觉得有点酸痛,不过这可没影响她的好心情,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,将钱阿顺两口子也给带上了,钱阿顺知道自家老娘的性子,原本还不太想去,但是听到宋氏说起吴家的变化,他也就有心想去看一看,所以也就跟着一起去了。 宋氏一路好心情的带着儿子媳妇到了吴家门口,敲开了吴家大门,门很快就开了,来应门的是刘嫂,刘嫂见是这老太太,心里就有了数,夫人走时让她看家,她可得看好了。 她人虽老实,却也不笨,只笑嘻嘻的招呼道:“是亲家老太太来了啊!” 宋氏自觉高人一等,哪耐烦跟一个仆人多说, 一个挤身就进了院子,刘嫂拦也拦不住,走进院子就满院子的叫唤:“阿瞒,阿瞒,好闺女,你娘来看你来了。” 叫了半响没人应声,宋氏也觉出不对来,转身拉过刘嫂问道:“我闺女去哪儿了?” “夫人出了门,说是要去照顾老爷,人都走了几天了,上次老太太你来时,不是跟你说过么,还让你老带了那许多的物什回去给老爷子,你咋就这么没记性,转眼就忘了呢?这要说出去,人还以为我们夫人不孝顺,出远门也不跟您讲一声,这说起来像说么?”刘嫂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道。 “什么照顾老爷,你家老爷做什么去了?”宋氏听着这话有什么不对,但只想着弄清这人去哪儿了,也没顾得上那许多。 “瞧你老这记性,我一说没准你又忘了,这是舅爷吧,我还是说给你听听,这我们老爷呀,如今做了县太爷,夫人就带着孩子跟过去照顾了,如今家里也没人,就留下我在家里看家,那天呀,夫人说得明明白白的,不知怎的,老太太像啥也不知道似的。”刘嫂得了钱阿瞒的交代,事情自然要说个清楚明白,可不能让别人给误会自家夫人是个不孝顺的。 钱阿顺听得十分惊讶,原来自家姐夫真的做官了呀,外面听到的那些谣传都是真的,而自家老娘回家来时,只说没这回事?瞧这刘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莫不是老娘这脑子,真出问题了。 钱阿顺的媳妇却有些心眼,自己的婆婆是什么性子,哪会不明白,明日里和大姐相处如何,那是各自心中有数,看到婆婆吃瘪,心中暗爽,脸上却是一点不敢带了出来。 家里虽然没有人在,但还有不少东西留在这里的,宋氏就有心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,在屋里四处乱转,刘嫂是一刻也不敢放松,她在家里看家,丢了东西,那就是她的责任,盯着老太太的行动,那是眼睛都没敢乱眨一下,好在家里的东西,都收整起来了,贵重的点东西,都用几口大箱子锁了,老太太也不是没想过打那几口箱子的主意,但锁匙在刘嫂手上,她也不能明抢,最后无法,转到厨房看到有条肉,就将这肉给带走了。 刘嫂无法,只得任她拿走,这肉是留给她吃的,少吃一口也没什么,只要不拿走主家的物什就好。 宋氏没得到好处,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外走,村里不少村民都听到她的话,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。 “这老太太还真不知足,哪次来不是空着手,礼尚往来,不也是说你送了礼,我再还嘛,还说人家抠门不给她东西,这事上哪有这样的理儿。” “可不是,那日这老太太过来,不是大包小包的拿了许多的物什回去么,这不年不节的,就算是娘家,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送这许多东西的,拿了东西还得不了好,这是什么人啊!” “这人不知足啊,再多的东西也填不满……” 几人的说话声,不大不小,却也刚好够这三人听到,宋氏听得不服气,还想上前去找人理论,钱阿顺却是个面皮薄的,听了这些话,想起自家老娘平日的言行,心里十分不自在,而且这次前来,老娘确实是打着拿东西的主意而来,顿时脸色涨得通红,在大家指点的目光下,再也待不住,拉着宋氏就往外走。 第123章 钱阿瞒带着大人小孩十来口人,一路走走停停,孩子太小,天气太热,怕两个小孩受不住,也不敢赶路太狠,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,在路上足足走了一个月,才赶到大英县。 出发前,就给吴寒秋这边送了信,也不知他收到没有,钱阿瞒坐在车上,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,城门上大大的写着大英两个字,看上去颇有些沧桑感,有些破旧的城墙,昭示着大英县城的年代感,心中暗叹,这城墙许多年不曾修缮过了吧! 到了城门口,冷冷清清的,并没有多少人出入,两个兵丁没精打采的站在门口,看到他们一行人,惯例性的盘问了两句,就放他们进城了。 钱阿瞒只是收到吴寒秋的来信,说是在大英县做县令,但是当时他本人也还没有上任,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接管县城,所以没敢冒冒然自报家门,说是什么某某县令的家眷。 好在守门的兵丁也没为难他们,顺利的让他们进城了。 她不说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,新上任的县令吴寒秋,虽说才刚刚接管县城,上任不过两天,但这二日,他每天都会派个衙役去城门口打听,而大英县却不是个繁华之地,每天城门口进进出出的,也就那么几张熟面孔,这突然来了生人,还带着大堆的行礼,不用说也知道,这是县令大人家的家眷到了,那守门的小兵,放了他们进城,转身就去衙门里报了信。 吴寒秋刚刚上任,这二天正忙着了解熟识衙门事物,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,这得了信,就忙忙的放下手中事务,赶去迎接。 衙门的后院早就命人打扫干净了,屋子不比家里宽敞,但住他们几人,还是很宽裕的,他一个人在后院住了二天,稍嫌有点冷清,心里早就盼着钱阿瞒来了,早半个月他就到了大英县,开始忙着与前任交接事物,一直忙碌着,他也没顾得上,收到她的信,心里算着路程,早几天就应该到的,这迟迟没来,还直担心路上出什么事,所幸如今总算是到了。 他这匆匆忙忙的丢下衙门里的一众人离开,留下一众人等,面面相觑,不知道新来的县令大人有何急事,正事都不做了,就这么丢下他们走了? 钱阿瞒一路打量着街道两旁,虽说不怎么繁华,但倒底是县城,道路两旁的店铺还是不少的,铺面看起来都比较老旧,看样子都是些老字号了,她从进城后看到的东西虽然不多,可心里也大致知道,这个大英县,只怕是个穷县,若不是穷县,只怕也轮不上吴寒秋了,他这样没背景,没后台,又没钱的人,能捞到个县令做也不错了,还真不能再嫌弃了。 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只盼着他在政绩上做出些成绩来,升官发财,升了官才能发财不是? 她这还没走到一刻钟,就见吴寒秋带着两个人匆匆赶来,前面刘大迎上去,两人说了几句,就见他脸色含笑的走了过来。 外面日头大,钱阿瞒带着孩子也没下车,中掀起车帘看着他,人虽清瘦了些,但精神很好,可能因为初入官场,显得意气风发,一张原本就清隽的脸庞,如今更显得耀眼。 快有一年的时间不见,吴寒秋远远的看了一眼钱阿瞒,并没有多大的变化,只因连日赶路,脸上带出一些疲倦之色,看到他时,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颜。 吴寒秋走上前,趁人不注意时,飞快的握了下钱阿瞒的手,又快速的放开,一本正经的站在车前,又恢复成那个沉稳的县太爷模样,看了眼两个正在熟睡的孩子,对她说道:“一路上累了吧,咱们先回县衙,好好休息休息。” 钱阿瞒看他这模样,暗自好笑,在外面,也不好打趣他,而且赶了一个月的路,还真是没什么精神,顺着他的话,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,吴寒秋随即放下了车帘,一行人往县衙走去。 第124章 钱阿瞒一行人到了县衙门口下车,吴寒秋就直接带了她进后院,衙门里的房子,是有定制的,多大的官住多大的屋,县衙也就这样吧,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细看,只不过匆匆打量了几眼,就将孩子抱回屋内睡觉。 “后院里有两个婆子,都是张大人留下来的,他也是看我独自上任,身边也没个人照顾,所以就留下两人来,屋子都是她二人打扫的,看着还干净,县衙里她们也比较熟,你有什么事,就让她们去做吧!”吴寒秋交代着。 “张大人?是前任县令大人么?”钱阿瞒柔声问道。 “是的,三十多岁的年纪,为人十分和气,他这次是升迁,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。”吴寒秋解释着说道,他虽初入官场,却也知道,后宅女人们之间,也是需要外交的,所以外面的事情,他也乐意说给钱阿瞒知道。 “按说官场上送奴仆也是有的,要么送身强体壮的壮丁,要么送美婢,却不知为何会送你二个婆子?”钱阿瞒问出心中疑惑,送二个婆子算怎么回事,这是在寒碜人么?或者是太过看轻吴寒秋? 咳,咳,吴寒秋清咳了两声,有些不自在的说道:“原本…原本是送的两个丫头,我推拒了,看那两丫头娇嘀嘀的模样,就知道是做不了事的,咱们家底薄,没必要养二个闲人,所以我给回绝了,张大人倒也说没什么,只是后来张夫人,又给送了两个婆子,说是让我使唤。” 两个娇嘀嘀的丫头?钱阿瞒顿时心中睹了一口气,这还用说,两个做不了事的丫头,除了暖床还能干啥,好在吴寒秋识趣没收,要不然,这个家里可热闹了。 看这个张大人的行径,只怕是个不正经的,只是张夫人到挺有意思的,之前还真错怪人家了。 不过女色这个问题,还真得好好说说,钱阿瞒眼角微挑,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说道:“这事你到是做得对,我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别的女人,你一个指头都不许碰,听到没?”语带娇嗔,眼角含春,说不出的妩媚动人。 直看得吴寒秋心动不已,他虽不是毛头小子了,但离家也有快一年,过得的都是清心寡欲的日子,午夜梦回时,心里那也是想得抓心挠肺,此时看着略带风情的钱阿瞒,那还忍得住,一把就将人给搂在了怀中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:“你放心,我为你守身如玉。”一双大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。 钱阿瞒轻笑着任他胡来,这话虽带有调笑的成份,但也算是对她的保证,心下略安,男人的话虽说靠不住,但此刻却愿意为她承诺,那也算是有几分真心吧。 吴寒秋倒底是个稳重的人,只搂着她胡乱揉搓了一通,就放开了。 “衙门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,我刚刚丢下一干主事的,就跑去接你,这会儿只怕他们人还在候着,我得去看看,你带着孩子们先歇歇,我晚上回来陪你们吃饭。”略带歉意的看了她一会。 初初上任,衙门里的事务肯定繁重,钱阿瞒相当理解,推着他出门:“那你快去快回,早点处理好了公事,就回来陪我们,博哥儿这一路都在叫嚷着要见爹爹呢,一会儿你回来,他看到你,指不定有多欢喜,快去吧。” 说到孩子,吴寒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上两张粉嫩的脸庞,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,转头捏了捏钱阿瞒光滑的脸蛋:“我很快就回来,等我,嗯?”抛下一个充满暗示性的眼神,才转身离开。 钱阿瞒看着远去的身影,忍不住低低的笑起来,这人,还真是,越大越没个正经,心里却觉得十分甜蜜…… 第125章 吴寒秋从内室出来,就匆匆进了衙门,果然主薄、典史,几人都在等着他,周主薄见他进来,起身冲他拱手说道:“大人来了,刚刚杨县丞说有些急事要办,就先走了,我等无事,在此候着大人。” “哦,劳诸位久候了。”吴寒秋拱了拱手,算是回礼刚上任,初来乍到,不敢托大。 听他说杨县丞先走了,眼神微闪,这个杨县丞,似乎对他这个县令十分不满,商谈事务时,口气有些冲,很不给他这个县令的面子,此人在衙门里任职日久,又是县丞,下面的人对他颇有惧意,这么不给自己面子,怕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,哼,走了也好。 吴寒秋在县衙里没有自己的人手,按理他还应该有个师爷的,只是之前的师爷是张大人的人,他自然是要带走的,他这一时半会儿的,也找不到个可靠的人,这个位置也就空着了,宁缺勿滥,宁可自己多费些神,也不能找个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。 见吴寒秋坐好,周主薄就对他拱手说道:“大人,下河沟一带的良田,都淹了水,水是退得快,但地里的庄稼都浸水,只怕秋收的时候,粮食会减产,到时秋赋只怕不好收……” “粮食是大事,关乎一季之温饱,你先派人去查看一下具体受灾情况,再多找几个农事精通的老农,看看可有补救之法。”吴寒秋对农事也不太清楚,这些事情还得仰仗下面的人来办,大面儿上,还得自己拿主意。 “大人,上月杏花酒楼出了人命案,酒楼的掌柜已经押入大牢,当时张大人离任在即,也没审理,只说交由大人发落,大人看何时可以提审人犯……” 这事好像听张大人说过一嘴,只是张大人行色匆匆,也没有说得太明白,具体的案情,还得自己先了解了解。 “先把状纸拿来看看,是何人来喊的冤,为何指定是掌柜谋害,而不是厨子动的手脚?”吴寒秋问出疑点。 “大人请看。”来人将状纸平铺在吴寒秋面前,又说道:“死者叫何大田,当日在杏花酒楼吃饭,饭还没吃完,就七窍流血而亡,仵作检验是中毒而亡,而毒正是下在他吃的一盘狗肉里,他爹就来衙门递状纸,说是被掌柜谋害,原因为是掌柜曾与何大田发生过口角……” 吴寒秋看完状纸后,对他说道:“先让人去查一下,何大田与掌柜的有何过节,为何争吵,再查一下当日吃的狗肉是何处来的……” 衙门里堆积的事务很多,下面的人一项项的汇报,吴寒秋一件一件的处理,虽说没什么经验,但这两天,他也翻阅过不少县衙的宗卷,很多事情,只需依例而行即可,一些事情也要自己看着处理,什么事儿摆在他面前来,他都沉稳应对,没有露一丝怯懦之色,虽然心中也觉得有点没底,但面上,谁也看不出一会丝一毫来。 周主薄看到他这一番表现,心里不由也多了一些想法,张大人一走,吴大人接任的头一天晚上,杨县丞就请了他们一干人等去吃酒,话里话外的意思,新上任的吴大人,太过年轻,贫寒出身,又无有权势的亲朋,相些法子将他拿捏住,以后这大英县,还不是他们说了算。 杨县丞这人,凭着在衙门二十来年的资历,升迁的张大人都不太放在眼里,只是畏惧他家权势,不敢做得太过,如此年轻的吴大人,更不会放在眼里。 但看吴大人处理起公事来,思路清晰明了,为人沉稳持重,想要拿捏他,只怕不容易,想着杨县丞那些话,心中有些微晒。 杨县丞虽贵为县丞,但心胸却不怎么宽广,为人傲慢,得罪过的人真是海了去了,只是在这一县之中,除了县令大人,就属他为大,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丞,积威日久,谁也不敢得罪他,不过这个时候才知道拉拢人心,只怕没有几个人会响应他吧!观这位吴大人,行事作风,只怕心中自有沟渠,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来,真有些迫不急待想要看他的笑话。 第126章 待说完公事,几人陆续告退,吴寒秋整理了下手边的案宗,也起身往外走,衙门里的事务,细碎而烦琐,还有那诸事都不太配合的杨县丞,脸上不由带出些郁郁之色,外面的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了,想到正在后院等着他的妻儿,回家的脚步,不由加快了几分。 虽说路途劳累,但两个孩子睡醒觉起来,依然神采奕奕,钱阿瞒可没空陪着他们玩,只让两个丫头带着他们在小院子里撒欢儿,博哥儿大二岁,也有点长兄的自觉,在院子里逗着轩哥儿玩,也不跑得太快,跑几步又停下来,等着轩哥儿快追上他时,就又开跑,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,传遍了整个院子。 钱阿瞒在厨房里忙活,她没来时,两个婆子照顾他,他也不是那太讲究的人,人家煮什么,他就吃什么,也不挑剔,灶上的婆子,不免就有些不经心,胡乱着图省事对付他,现在她这个女主人来了,饮食上面可不能再跟之前似的胡乱打发,在外面累了一天,回到家自然得有好吃好喝的招待。 厨房里有现成的肉和菜,都是平常的菜式,她初来头一天,也没想做多丰盛的菜肴,只不过想到吴寒秋许久没吃过她做的菜,所以想亲自下厨,两个婆子给她打下手,烧火的烧火,洗菜的洗菜,见机行事,动作麻利,谁也没敢偷懒。 钱阿瞒拿着菜刀切菜,薄薄的刀片贴着菜身,只听察察察声直响,一条条的土豆细丝就出来了,看上去大小相间,十分均匀,烧火的王婆子,时不时的就抬头看上一眼,暗想夫人居然如此精通灶上功夫,想那些大户人家中的小姐夫人,说是下厨做菜,也不过是站在厨房里动动手,指挥着下人来切呀炒的,那会真的亲自动手,只听说吴家贫寒出身,可夫人来时,却也带着丫环小厮,可见还是有些家底的,张夫人将她送了吴家,以后自然是吴家仆了,要想在这个家里生存,还得把吴家的情况打听清楚才行,暗自决定,等晚间忙完了,好好请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吃顿酒。 洗菜的周婆子也不是愚钝的人,这二天她们照顾吴大人生活起居,吴大人看上去有些严肃,但待人还算平和,这两日也没见他发过脾气,后院的事,也没个指派,她也不敢乱拿主意,只胡乱应付着,如今夫人来了,后院的事,自然得听夫人的,也不知夫人是个什么脾气,看菜下碟,她和王婆子也是常在后宅走动的人,后宅的事情看过不少,还得把家里的底细摸清楚。 想到这些,不由抬头往王婆子那边看去,王婆子也正好看过来,两人眼神一对,心中也各自有了主意,如同结成同盟一般,互点了下头,随即又没事人般各自忙活。 钱阿瞒动作麻利,很快就炒好了几个菜,现下正做一个汤。 吴寒秋还没走到院子,就听到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,后院也不再像前二天那般冷冷清清,孩子的笑声,清脆走带着喜悦,走进院子就看到两个欢快的身影,博哥儿动作敏捷,跑跑跳跳两下,又停下来等弟弟,轩哥儿步履蹒跚,跑得有些跌跌撞撞,追在哥哥身后咯咯直笑。 他的心情,没来由的在孩子欢快的笑声中变好,脸上带着笑,走上前去,一把将轩哥儿抱起来,举得高高的。 轩哥儿从小在乡间长大,人来人往的,见了生人也不害怕,被吴寒秋这么一举起来,也不害怕,拍着小手笑得更欢了。 博哥儿见了,一下就跑了过来,一把抱住吴寒秋的腿,一个劲的叫,“爹,爹。”博哥已经三岁多,吴寒秋走时,他才二岁多,没想到他记性倒是不错,吴寒秋离家快一年,他还记得他的模样。 吴寒秋弯下腰来,伸出一只手,将博哥儿也搂进了怀里,一手抱一个,抱着两个往屋里走,轩哥儿在他怀里,钻来钻去,一头的汗全擦在了他的衣服上,印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湿印,吴寒秋无奈的笑了笑。 “瞧你们两个,跑得这一身的汗,一会儿你们娘见了,准嫌弃你们。”吴寒秋笑呵呵的说道。 “娘才不会,娘最爱我了。”博哥儿不满的嚷嚷。 “赖我…娘赖我……”轩哥儿听了博哥儿的话,急急的说道,他正在学说话,发音还不太准。 吴寒秋却也听得分明,明白他将爱说在了赖,小小的人儿,稚嫩的嗓音,听得他直觉有趣,再有多大的烦恼也抛到天外,裂开了嘴,一阵哈哈大笑。 钱阿瞒听到吴寒秋的笑声,知道他回来了,招呼着两个婆子将饭菜摆上,又带着丫头,将两个孩子给洗干净,换了身干爽的衣服,才让他们上桌吃饭。 博哥儿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,只看着钱阿瞒,等着她发话,一般情况下是,钱阿瞒没发话,他们是不能动筷的,虽然肚子很饿了,还是得忍忍。 轩哥儿却没那么规矩,坐在垫高了的凳子上,一双眼睛,骨碌碌的盯着桌上的菜,好几次想伸手去抓,却被博哥儿制止了,有些不满的朝他咕噜了几声,也没敢再动。 吴寒秋眼神就没从两个孩子身上离开过,他们的小动作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,只是他也没有出声,只是嘴角的隐隐的笑意,显示他现在的好心情。 钱阿瞒将最后的一道汤端了上来,随后在吴寒秋身旁坐下。 吴寒秋看了眼两个迫不急待的孩子,含笑说道:“开饭吧!” 话音一落,两个孩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,在院子里跑了一下午,运动量不小,这会儿饥饿辘辘,吃相自然就斯文不到哪儿去。 轩哥儿还太小,拿勺子的手有些不稳,没一会儿,饭菜就吃得衣服上、桌子上,到处都有,脸上都沾了不少饭粒。 王婆子站在一边侍候着,想上前去帮轩哥儿喂饭,被钱阿瞒制止了。 “让他自己吃吧,博哥儿这么大的时候,勺子可比他拿得稳当。”两个孩子都是从很小开始自己吃饭,她正努力培养着两个孩子独立的性格。 王婆子愣了一下,抬眼向吴寒秋看去,见他不发一语,也就机警的退了下来,听夫人这清冷的声音,暗怪自己多事,不由又看了眼吴寒秋,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,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,怕再出错,提着心在一旁侍候着。 寝不语,食不言,安静的吃完了饭,钱阿瞒就吩咐人帮轩哥儿换了身干净衣服,王婆子忙着将菜碟收了下去,又紧着泡了茶送进来,钱阿瞒这才发话,让他们下去,不用侍候,屋内留下一家四口,安静的说话。 第127章 吴寒秋逗着两个孩子说了一阵话,听着孩子们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,心中十分愉悦,脸上也带着十足温柔的表情,与白日办公时,完全是两个模样。 眼角的余光瞄到钱阿瞒,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,想着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,这会儿估计还没缓过劲来,及时打住了话头,让丫头进来,带两个孩子下去休息。 正房的旁边,分有东西两厢房,两个孩子都还小,不能离得太远,虽然另外还有两处院子,但钱阿瞒并不打算让两个孩子去住,只吩咐腾出了东厢房出来,让两个孩子住,两人住一间并不挤,她是想从小就培养他们兄弟友爱,所以一直都让他们住一起,让哥哥照顾弟弟,这么小的孩子,当然是不会照顾人的,她也只是想灌输他这样的思想罢了。 看着两个孩子被带了出去,钱阿瞒心里就有些不放心,换了新的地方,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床,没有她在身边,半夜醒来会不会觉得害怕,在家里时是她带着两个孩子睡觉的,但现在…自然不能再带着他们一起睡了,眼睛看了眼吴寒秋,没想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,那十分熟悉的火热眼神,看得她不由脸上一红,这人,现在都是县太爷了,还这么不懂得收敛,眼神却不敢再落在他身上,略微不自在的将头扭向一边。 这样不胜娇羞的表情,落在吴寒秋的眼里,那真是风情无限,屋内已没人打扰,他上前一步就将人搂在了怀里,抚上她柔嫩的脸颊,轻笑着说道:“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,怎么还这么害羞,嗯?” 钱阿瞒柔软的腰肢依向了他,听着他的调笑,脸色更红了,挥起拳头在他的胸前,轻轻的捶打了两下说道:“谁跟你一样,没脸没皮。” 吴寒秋低低的笑出了声:“这可真冤枉我了,我怎么没脸没皮了,你可得好好的跟我说叨说叨,说得不好,我可不答应。”搂着她纤腰的大手,越发不规矩的慢慢上移。 钱阿瞒有些微微惊讶吴寒秋如此的纠缠不清,完全没有刚刚陪孩子说话时的正经模样,如同惯会调情的风流公子哥似的,眼神轻闪,看来在外面,还真是学了不少。 轻轻的推了推他:“一身的汗,我让丫头打水来,先洗洗。” 吴寒秋抬起袖子闻了闻,虽然没有什么异味,但身上确实是黏黏乎乎的不舒服,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,让她去张落。 吩咐完两个婆子打水,钱阿瞒就转去了东厢房,才来的头一天,有些放心不下,不想两个孩子的适应性还挺强,这才多大会儿,就已经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了,清风在床头打扇,清莲下了蚊帐,她只在床头看了一下,怕吵着他们,就又轻手轻脚的走出来。 刚走出门口,清莲就在她身后跟了出来,钱阿瞒诧异的看了她一眼,问道:“有什么事?” “夫人,刚刚王妈妈和周妈妈说,晚上想请我和清风吃酒,也不知道该不该去……”清莲犹犹豫豫的说道,初来乍到,地儿都没摸熟,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路数,她也不敢冒然应了,所以这才请示。 清莲也就十三岁的年龄,穷苦人家长大,比一般人懂事许多,钱阿瞒细心调教,人看去就多了些精明,心里也明白,人家请吃酒,可不是白请的。 吃酒?请两个丫头吃酒?钱阿瞒愣了一下,随即就笑了,看来这两人,也不是简单的,据说张大人出身名门世家,之前好像犯了什么事,才被贬到这儿来为官的,可见有后台就是好,就算犯了事儿,用不了多久,就又能升回去,想来这两个婆子,也是见过大场面的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使得张夫人把他们送了人,她身边倒是很需要这样伶俐的人,嗯,还是先看看吧,若是好,再收到身边来。 想通其中关节,钱阿瞒冲她点点头:“她们热情相邀,你们不去倒显得小家子气,想来她们也有不少问题要问你的,你也顺便打听打听吧!” 清莲得了话,轻声应了,有了夫人发话,心里顿时踏实了。 第128章 钱阿瞒回到房内,吴寒秋已经洗过澡,她也简单的清洗了一下,两夫妻这许久不见,俗话说小别胜新婚,吴寒秋抱着她,很是激情了一阵,闹得很晚,第二天起床就迟了,是饭都没顾得上用,急急忙忙去了衙门办公。 我阿瞒虽然没什么事做,但也敢赖床太久,吴寒秋走后没多久,她也跟着起床了,身体虽然疲累,但现在是这个家的主母,后院的事情,都和她来拿主意,所以也是偷不得懒的。 听到房内刚有动静,清莲端着早就备好的热水进了屋,侍候着钱阿瞒梳洗。 “两个哥儿都起床了吗?”见到清莲进来,钱阿瞒带着慵懒的气息问道。 听到问话,清莲立马回道:“两位少爷已经起床好一会了,起床就嚷着肚子饿,现下已经用过早餐了,一直嚷着要见夫人,清风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住。” 一听这话,钱阿瞒不由得脸红,自己夫妻二人胡天海地的,连孩子都疏忽了,以前都是她带着孩子们吃早饭,也难怪要找她,心里暗自提醒自己,以后可再不能由着吴寒秋胡来了。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,让清莲摆了早饭,想着吴寒秋早饭都没吃,要不要打发人给送点去! 吃过了饭,清莲给泡了杯茶来,钱阿瞒喝了两口,见她人站在这儿也没动,就知道她有话要说,想起昨晚的事,不由问道:“昨晚的酒,吃得可好?” “王妈妈自己掏钱,整治了五六个菜,都有荤腥,还添了一壶酒,我和清风酒量浅,没敢多喝。”清莲略带笑意的说道:“倒是两位妈妈酒量不错,一大半的酒时了肚子,却面不改色。” “想必两位妈妈以前也是常吃酒的人,不然哪来这样的好酒量,可有探听到什么?”钱阿瞒对两个婆子,还真是有点好奇了。 “两位妈妈原本在张府,也是得用的人,只不过是运气不好,受了人连累,据说是张夫人身边有个侍候的姑娘,模样儿长得很不错,人也伶俐,颇得张夫人喜欢,张夫人原本还想重用她的,只不过后来却上了张大人的床,如今已经是那府里的姨娘了,这原本是张夫人身边的人,却出了这事,张夫人很是生了一阵闷气,却还不得不好颜相待,而这位姨娘偏偏走了两位妈妈的路子,才有机会到夫人身边当差的,所以张夫人牵怒,这才到了咱们府上……” 清莲轻快的说着,与两个婆子相处了一晚,言语中却也带出些文雅之词来,看来那两个婆子果然不是简单之人。 “原来是这么回事,确实有些识人不明了,张夫人打发了她们,也不算冤枉。”钱阿瞒点评道,遂有问道:“可有向你打听什么?” 清莲点头道:“问了不少,问咱们家有什么家底,老家有什么后台,家中还有什么人口,我也挑捡着能说的,说了几句,好似对我回答的并不太满意,却也没有再问。” “倒是还有点眼色,如今她们已经是到了咱们家,是好是坏,她们都得受着,若是强着相问,得罪了你,可没她们好处,看看人家,事情瞧得多分明。”看来都是眼明心亮的人。 这事钱阿瞒决定先放着,以后再说,与清莲说起其它的事来。 “清心和清烟两人还习惯吧!你平时多教教她们,刚来家里,还什么事都不懂,家里的规矩,都要告诉她们知道,如今老爷做了官,咱们家也算是官身了,出门在外时,多注意些言行,可不能给老爷丢脸,知道吗? “是。”清莲一脸严肃的点头应承。 清莲这丫头还是满不错的,钱阿瞒对她是比较满意,以前家里人口简单,两个丫头也是单纯的性子,有些事情怕还应付不来,她还得多花点心思,好好的教一教,毕竟是自己用顺手的丫头,可不想轻易换人。 第129章 吃过了饭,钱阿瞒指挥着丫头将带来的行礼都收拾整齐,家里的事情也都做了一番安排,两个婆子她还是很给面子的,毕竟是张大人送来的人,而且还知情识趣,她也不会去刻意为难,两人也算是这后宅的老人了,所以就安排了周婆子负责厨房的一应事务。 而王婆子就负责后宅的一应事务,相当于后宅的总管,她也是看王婆子为人灵活,做事情颇有分寸,所以将一应事务让她担起来,也帮着她调教下丫头,大宅门出来的婆子,对规矩是看得比较重,有些事情她也不是很明白,有个这样有经验的人调教,带出门去,也不不会少了礼数。 但她房内的事务却是不让她们插手的,防人之心不可无,她们二人的忠诚度,还得看经不经得起考验。 另外家里添的小厮,就要看吴寒秋怎么安排了,年纪还小,也当不得大用,只能跟着跑跑腿了,刘大休整几天再打发他回去,一路上赶路也辛苦了,家里的事情得他看着点,临走时还得再叮嘱一下。 一应事务安排下去,一天的时间就将后宅打理得清清爽爽,家里的人不多,主子就四口,都不是那种挑剔的人,这些事情安排起来也并不难,无非就是吃喝拉撒,她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。 周婆子管了厨房的事务,心里十分高兴,灶上虽然只有她一个人,但做饭的时候,是可以叫了小丫头过来帮忙的,家里主子不多,现在看起来为人还十分和气,所以做起饭来并不累人,而且厨房的采买也是由她负责的,这中间或多或少的,总会有油水可捞,只要不做得太过份,这事就算主子发现了,也不会太计较,这些事情,她心里可是门儿清,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肥差,虽然现在的老爷没有以前的老爷门第大,但现在的老爷还年轻呀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升了官,到那个时候,自己就是府中的老人了,还不更得重用?周婆子是越想越美。 王婆子也觉得乐呵,夫人身边也就几个丫头,老成一点的人,一个都没有,如今让她做了个后宅的总管,也就是说在府内除了老爷夫人,那就是她最大,以前她也有管些事,但对着那些体面的妈妈,还是要赔着小心,心里还是有些憋屈的,同样身为奴仆,却被别人踩在脚下,谁心里会没点想法。 另外却还有一个好处,她是管事的妈妈,一般官眷在应酬时,有不方便出面的,就会打发身边得脸的妈妈去应付,而这些人中么,不多不少的,都会给些打赏,其中的好处那是说不尽的。 王婆子对这个差事,真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,如今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做好份内之事,把夫人给侍候好了,不能把这到手的差事给弄没了。 两个婆子如今得了差事,那真是挖空了心思,想要做尽善尽美,对钱阿瞒那是毫无保留,有问必答,对自个的本职事务,那是十分的积及,干劲十足,走路都带风。 钱阿瞒对这个现象十分满意,那个老板不希望自己的员工干劲十足?当然她也不能例外。 第130章 钱阿瞒管理后宅那是顺风顺水,吴寒秋这边却有些焦头难额,天已经黑尽了,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后院,钱阿瞒早让人带了两个孩子下去睡觉,自己亲自为吴寒秋张落饭菜。 吴寒秋静静的吃着饭,钱阿瞒早就带着孩子吃过了,这会儿不过是陪着他坐会,见他脸色不好,也不言语,拿着筷子静静的为他布菜。 兴许是真饿了,饭菜吃得很快,一会儿两大碗就下了肚,钱阿瞒又为他盛了汤。 见他吃饱,就让丫头把饭菜撤了下去,又上了茶,钱阿瞒冲小丫头挥了挥手,让她们都退下,这才对询问道:“我见你脸色不好,可是衙门里有为难的事?” 吴寒秋揉了揉疲惫的额头,点了点头说道:“我初初上任,身边又没有自已的人手,县衙里的事情,千头万绪,杨县丞又十分不配合,下面的人难免起了观望之心……” 说到这些,心中又是一阵烦躁,他不比张大人,世家子弟有权有势,走到哪里都带着一队人马,手下要什么样的人都有,有了珠玉在前,自己孤家寡人上任,难免被人看轻,但是怎么说自已也是官大一级,这杨县丞也真是太不给自已面子了。 “这么说来,问题都出在杨县丞身上?”钱阿瞒眉头轻皱,这才醒悟过来,她这从昨天算起,也算是来了二天了,可是都没有一家的夫人来拜访过,按理说,大家都应该知道她到来的消息,却迟迟不来,如此轻慢…… “可以这么说!”吴寒秋有些无奈的说道:“杨县丞在此为官多年,各方面的关系盘根错节的,我虽是县令,却实在拿他没办法。” “在此为官多年,肯定也没少做些不合规矩的事,即是做了这些事情,肯定也就损害了别人的利益,咱们使人细细打听,这么有手段的人,肯定是清廉不到哪里去?若是咱们手里有了他的把柄,到时候看他如何能为难你。”钱阿瞒心中清楚,做官的俸禄也就那么几两银子,若是没有其他的收入,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,这个时代贪污成风,有几个是清廉? 吴寒秋一听,愣了一下,他倒是没往这方面去想,听钱阿瞒这么一说,细细想来,倒是可行。 也不怪他没想到这方面,以前都是整日读书,没经过什么事,又没人提点他,他如何懂这些弯弯道道,如此想来,他为人还是单纯了点,好在不是迂腐之辈,很快就能明白。 钱阿瞒见他想明白了,又徐徐说道:“我这次来,也带了几个人过来,年纪是小了点,但小也有小的好处,让人没有防备,你有什么事情,就直吩咐他们去做就是了,咱们初来乍道的,用自己人信得过一点,若是人手不够,可以唤了人牙子来再添几个。” 家里的几个小厮,吴寒秋都是见过的,十二三岁的年纪,没读过书,但能说会道,很是灵活的样子,出去打听些事情,估计是有门的,不过年纪还是太小,当不得大用,自己身边却是应该添几个得用的人,于是干脆利落的让钱阿瞒帮他寻几个人来。 第131章 钱阿瞒动作很快,第二天就唤了人牙子来,仔细为吴寒秋挑了两个长随,忠厚老实是好品质,但现下情况,精明能干才是好选择,钱阿瞒自然知道现下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。 买好了人,又仔细敲打了一番,这才让人带下去安置,有卖身契在手,想不老实也不行,就看他们会不会想了,对此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,人手是有了,就看吴寒秋要怎么用了。 悠闲的拿着团扇摇了摇,家里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,各司其职,她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,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,想着博哥儿的功课,是不是应该继续上起来,小孩子就是这样,玩玩的就玩散了心,功课就拉下了,这可不是好现象。 她这里想着,王婆子匆匆走了前来,在她身旁一米开外站定,双手搭在腰前,后背挺得笔直的对她深深施了一礼,嘴里说道:“夫人,周主薄家的夫人在门外求见,说是夫人初来,特来拜访。” 王婆子的礼仪标准,不卑不亢的很有大家之风,果然大家族出来的人,就是很靠谱。 钱阿瞒想了一下,就对王婆子说道:“请她进来吧!” 她来大英县已经第三天了,这周夫人是第一个来拜访的,她玩味的笑了笑,不知这周夫人是一个怎样的人? 不消片刻,周夫人就被领了进来,钱阿瞒已经在主位上坐定,周夫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,打扮得并不华丽,甚至说有些刻意的素净,皮肤白晰红润,看上去保养得不错,见到钱阿瞒连忙上前施了一礼,口里说道:“夫人远到而来,按理说早该来拜访了,只是家中琐事耽误了,希望夫人不要见怪才好。” 钱阿瞒年纪虽轻,却是她上官的夫人,受这一礼很是应该,但她却没有托大,见她行礼时,就及时伸手托住了,露出十分温和的笑意说道:“周夫人言重了,我年纪轻,哪敢受你的礼呀,快别折煞我了。”说着亲热的拉着周夫人一起坐了下来。 周夫人见她如此态度,脸色也不再紧蹦着,来时还担心会吃排头,毕竟是上官夫人,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访,怎么说都是失礼之处,不曾想吴夫人却是这个态度,衙门里的事,她虽是妇人,却也知道一些,吴大人年轻有些压不住场子,所以吴夫人才会被轻慢,只是没想到吴夫人看着年纪轻,为人却还有些城府,虽是初次见面,却也对她高看了一眼。 钱阿瞒热络的招呼着周夫人喝茶,态度十分亲热,就好像她俩并不是初次会面,而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似的,周夫人盛情难却,优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,入口甘甜,唇齿留香,这,这是碧螺春,周夫人诧异的抬头看了钱阿瞒一眼,不是说吴大人贫寒出身么?怎么待客却用碧螺春,难道传言有误? “看姐姐品茶,就知道是个行家……”钱阿瞒轻笑着说道。 这一眨眼的功夫,就从周夫人,变成了姐姐,王婆子抬头飞快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,没想到夫人还如此善交际,今日之后,对自家夫人又有了新的认识。 周夫人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了,被钱阿瞒仿若十来岁的小姑娘叫做姐姐,而且这还是自家老爷上官的夫人,脸上一红,心里却十分舒畅,嘴里称着不敢,待钱阿瞒的态度,比刚进门时却亲呢了不少。 外面男人们的事情如何,钱阿瞒一概不管,只拉着周夫人说一些穿衣打扮,教养孩子的问题,周夫人也乐得应和,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聊得是十分投机,一时就忘了时辰。 小丫头来凛报摆午善时,周夫人才醒悟过来,自已原本是打算过来坐一坐就走的,不曾想怎么就忘了时辰,连忙对着钱阿瞒告辞。 “都到饭点了,姐姐怎么还走?妹妹家虽不是大富大贵,粗茶淡饭还是招待得起的,莫不是姐姐嫌弃不成?”中午吴寒秋不回来吃饭,钱阿瞒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,怎么也得留下周夫人吃顿饭,说她拉拢也罢,说她讨好也罢,总得做点什么才是。 周夫人被她这么一说,一时哑口无言,到饭点了才走,那不是嫌弃主人家是什么?一时叫她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暗怪自己怎么就没注意时辰。 第132章 周夫人最后是天擦黑了才回到家,周主薄下了衙,在家里着急的转圈圈,派了几拔人出去打听怎么回事,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。 这会儿见周夫人回来,连忙迎了上去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,可是吴夫人为难你了?” 周夫人见自家老爷这般急切模样,心里微有些不安,连忙回道:“吴夫人为人十分和善,并不曾为难我。” “如何这个时辰才回来?”周主薄见自家夫人脸色无异,一直悬着的心,这才放了下来。 呃,这个,周夫人顿了一下,说道:“吴夫人十分键谈,说着话忘了时辰,就留了饭……”周夫人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明。 周主薄官职不大,上面的管头不少,任职多年,养成了谨慎的性格,若是平常,他也会让自家夫人随大流,不用刻意去拜会吴夫人,但这次却有些不同,为官这么多年,看人的本事,他还是有自信的,吴大人绝不是平庸之辈,杨县丞欺他年轻没有后台,只怕是讨不了好去。 听完周夫人的话,周主簿有些纳闷,这吴夫人言语之中也没有流露出别的意思,如同平常待客一般,不知是何意,按理说,自己这也是主动示好,她也应该表示表示才对,难道是她年纪太轻,并不懂得这其中的意思? 周主薄这人也是有些滑头,原本别家的夫人,都是看杨县丞家夫人行事,杨夫人不牵头,大家都当没这回事,偏偏他却是过了二日后,才让自家夫人去拜访,既给了县令夫人的面子,又不得罪杨夫人,只不过他这想法是好的,现实却并不美好,杨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。 杨县丞刚回到家中,杨夫人就将白日探听到的事,一骨脑儿的告诉了他。 皱了皱眉,杨县丞闷声问道:“哦,真的是天擦黑了才离开?” “哪还用说,我可探听得真真的,平时还真没看出来,这姓周的一家子,还真不是省事的,也不知这一下午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,后宅里的人都换过了,想打听也打听不到。”杨夫人有些尖锐的说道,随即扭了扭肥碩的腰身,一屁股在杨县丞身旁的椅子上坐下。 “妇道人家在一起,能说些什么,还不是那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这姓周的,看着随和,其实跟咱们也不是一条道,以前他也算安分,我做什么事情,也没有反驳过,现在倒生出些心思来了。”杨县丞有些脸色不好的说道。 在衙门里跟吴大人几次交锋,他都没占到什么好处,心里好一阵不痛快,虽然吴大人也没占到他的便宜,但如果姓周的倒戈,以后只怕胜负难分了。 心里只觉得一阵气闷,这姓吴的看上去,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和善,哼,想不到年纪轻轻的,心里倒有成算,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,要人没人,要势没势的,可不比他在这大英县几十年的经营,前任张大人,还不是得对他客客气气的,何况这没权没势的毛头小子。 想到这些,杨县丞的气又顺了一些,怎么也要把这姓吴的小子给彻底拿捏住,以后这大英县可不就是他说了算。 主动将姓周的也划到了姓吴的阵营之内。 第133章 送走了周夫人,钱阿瞒觉得今天的收获不小,了解了不少当地的风土民情不说,也知道了几位夫人的品性,虽说还不曾见过面,心中却也有了数。 “娘亲,娘亲……”刚走回屋子,两个孩子一路叫嚷着跑了过来,由于今天要待客,两个孩子就由小丫头看着,这大半天没见到她的面,也难怪这会吵嚷起来。 伸手将轩哥儿抱进怀里,笑眯眯的问道:“轩哥儿今天乖不乖?有没有听话,嗯?” “有乖乖哦!”奶声奶气的童音,吐字都还不是十分清楚,却让人疼进了心坎。 钱阿瞒奖励般的吻了吻他的脸蛋,又捏了捏他藕节似的小胳膊,轩哥儿却并不安分,在她怀里钻来钻去的,没一刻停的。 相对来说,博哥儿就要斯文多了,自个儿爬上椅子上坐着,看着钱阿瞒逗弄着轩哥儿,看着轩哥儿调皮模样,时不时的也跟着笑上几声。 吴寒秋从衙门回来,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的场面,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,也随之消散,脸上扬起一抹笑意,将坐在椅子上的博哥儿一把抱进怀里,自已在椅子上坐下。 伸手捏了捏博哥儿的脸蛋,说道:“今天有没有念书,功课可不能拉下。” “行了,你别一回来就问孩子功课,要这样,以后孩子还不得见你就躲,再说了博哥儿乖着呢,从来不会在功课上面偷懒,你呀,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!”钱阿瞒飞快的接口,孩子还小,可不能让他感觉到压力,要是产生厌学情绪可就不好了。 吴寒秋没想到,自己一句话,就让钱阿瞒有这么多话说,颇有些无奈的说道:“好吧,好吧,我不问就是了,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,我肚子饿了。” 钱阿瞒刚想说话,怀里的轩哥儿却抢先开口:“饿了,我饿了。” 博哥儿这老实孩子,听到轩哥儿这么说,诧异的问道:“你不是刚吃了一碗小米粥么,怎么饿得这么快。” 钱阿瞒见博哥儿这么实诚,忍不住轻笑道:“你听他的,他哪知道什么饿不饿,还不是看人家说什么,就跟着说的,他的话你也信。” 听钱阿瞒如此说,博哥儿不由瞪了轩哥儿一眼,轩哥儿这么点大的孩子,哪里会看人脸色,见博哥儿看着他,冽着嘴直乐,一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,博哥儿只觉得无奈,拿了小帕子认命的帮他擦口水。 钱阿瞒吩咐了人进来摆饭,饭菜早就做好了,她只是并不太饿,两个孩子又都吃过了,所以她就等着吴寒秋回来,两个人一起吃,所幸他回来得也不晚,这个点儿吃饭正好。 寝不言,食不语,两个人对坐着吃饭,都没有说话,安静的吃饭,两个孩子被小丫头带了下去洗澡,一会儿也该睡觉了。 吴寒秋倒没什么话想说的,衙门里的都是公事,而且很烦心,他就不想说给钱阿瞒听了,省得她也跟着担心,钱阿瞒倒是有些话想说,不过这会儿吃饭,又有下人在,说话不方便,等吃过饭后,再慢慢说好了。 第134章 吴寒秋手下多了些人手,要打听些事也方便了,不过半个月的功夫,就将整个大英县给摸了个清楚。 城中有哪些富户,在外面的名声如何,县衙里的官吏,都有些什么背景,各家的家底如何,就算内里的不是十分清楚,但外在的大概也能连蒙带猜估算出来,在百姓心中的官声如何? 这些都是很好打听的事,衙门的小吏,大多都是本地的人,而且在县衙为官,少的几年,多的也有几十年之久,与城中的富贵人家多有来往,时常收到打点,但因他们权力有限,打点也各有不同,这些事情,吴寒秋心中清楚就是了,却也不能在这方便大做文章,水至清则无鱼,那是触及一大片人的利益,要是弄不好,他只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。 在刻意吩咐下,却也打听到许多关于杨县丞的事,他也是衙门里的老吏了,仗着资历老,为人就有些跋扈,巴结他的人也不少,得罪的人不少,但他这人也很能耐,硬是没有几个人敢跟他作对的。 对此,吴寒秋也有些没底,一时也不知往哪方面下手的好,若是要铲出此人,就得一次到位,若不然再找机会就难,更会坏了自己的名声,显得自己无能,没了官威,这个县令还怎么做得下去,所以这事,不是他优柔寡断犹豫不决,而是得想个万全之策,确保万无一失。 在此之间,吴寒秋还打听到一个颇有名望的读书人,此人秀才出身,姓简名忠,字浩然,三十多岁的年纪,看上去有些风霜,在大英县也算是个才子,只是屡试不中,家中贫寒无力供养,他也就慢慢绝了那心思,平时帮人写写书信,赚几个钱过活,要说这样的人,在大英县也不是没有,为何独他名望最高? 要说大英县,大部分百姓的日子并不富裕,要说读得上书的,也就是有些家底的人家,贫寒之家的读书人,真的是很少,而简忠这样的,博了个秀才的出身,最后却以写书信度日的,还真是第一个,这也不算什么,只是他这人,人虽穷,却也有些侠肝义胆,平日替人写些书信,赚取的报酬不多,不过是勉强过活罢了,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,没有妻儿要养活,日子倒也过得下去。 偏偏他这人侠义之气,住在他家左邻右舍的人家,哪一家都不是富裕人家,一年到头的,吃顿饱饭都难,更不要说时时断炊,一家子一家子的,愁苦得日日垂泪。 简忠也不多话,只把自己身上的钱,全买了米粮,一家分一点,虽是不多,却也能接济上,不让人活活饿死,在他家的那条弄巷里,简忠的人望之高,县令大人只怕也不能比。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,简忠这胆儿肥的,居然替妓女写了状纸,状告城中一富户欺男霸女,弄得人家破人亡,先不说这妓女有理没理,就说替妓女写状纸,这是读书人能干出来的事吗?偏偏人家简忠就干了,还凭着一腔意气,帮那妓女一状告到县太爷,当时的张大人哪里,偏张大人还真管了,不管那富户如何走动上下送礼,张大人一概不管,他世家出身,霸道惯了,真要办什么事儿,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,还真的依律,将那富户给办了。 为这事,张大人当时还很是被百姓传颂了一阵子,清官呀! 但简忠的名气就更高了,虽然读书人都觉得他有辱斯文,但平民百姓却不管这些的,他们只知道,弱女子被恶霸欺负了,而简忠却帮着弱女子对付恶霸,让恶霸最终没有逃出律法的制裁,简忠被传颂为正义的英雄,大家有了为难的事,也都会想到找他帮忙。 简忠那不太好的写书信生意,没有让他给饿死,还得多亏了这远近不少的百姓,时不时的给他送点米粮。 这简忠还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,吴寒秋想着自己现在正空着的师爷位置,倒是对简忠这人很是上心,只不过还得再打听打听清楚了,师爷对自己来说,是个很重要的存在,万不能马虎。 第135章 不过是花了几天的功夫,吴寒秋就将简忠给聘了来做师爷。 简忠这人虽然屡试不中,一直停留在秀才的身份上打转,但他本人三十多年的阅历,近几年更是在街头写书信为生,对民生是十分了解,在大英县,他也算是地头蛇,身后还有一批支持他的百姓,吴寒秋得了他的相助,可以说是如虎添翼,处理起公务来,真是得心应手。 杨县丞在吴寒秋连番打击下,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焰,做起事来,也开始缩手缩脚,这更让吴寒秋找着漏洞可钻,借此机会,撤下了一大批跟杨县丞有关的人物,就连最低等的衙役都掉换了人手。 这一连番的打击下,杨县丞已面若死灰,他如今虽然还官在原职,但下面的人手全换了人,没有人会再听他的话,他如今也不过是挂着一个空衔罢了。 他心中如今有多少的不甘,这么多年来,他贵为县丞,在大英县说不上呼风唤雨,但也得人十分敬重,在他出没之处,没有人不对他行礼问好的,可是这么多年的经营,却一朝毁灭…… 无力的闭了闭眼,他已经明显的感受到,城中不多的几家大户,在碰到他时,明显的态度与以往不同,虽然依旧跟他寒碹,但眼神中却少了往日的敬重之意,言词间也多是应付之词,他贵为县丞几十年,几时受过这样的冷遇? 那姓吴的小儿,还真是小瞧了他,杨县丞恨恨的想道。 吴寒秋此刻心情颇为不错,跟新上任的师爷简忠一起,颇为悠闲的说着话。 “浩然,这次的事情如此的顺利,可都是你的功劳,我可得好好谢谢你。”吴寒秋坐在主位,神态悠然的说道。 简忠起身拱手说道:“大人缪赞了,这都是大人训导有方,学生怎敢居功。”虽说这事大部分都是他出的主意,但上下尊卑有别,他怎能当得县令大人的谢字,大人跟他称谢,那是心胸宽广,若遇到那起小心眼儿的,他若这么堂尔惶之的受了,背后还能讨得了好,他三十多岁了,才混上这么个师爷的位置,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。 他这一番作态,吴寒秋看在眼里,简忠这人,悲天悯人之心是有,但身为男人的野心也有,吴寒秋笑了笑,有野心才好,若是无欲无求,他还真不敢用。 吴寒秋又跟他客气了一番,随后又让他晚上去家里喝酒,说是要让夫人准备一桌上好的洒席款待他,还不得推辞。 吴寒秋的想法是,酒桌上么,那是最好的拉拢关系,虽然简师爷现在是跟他同一阵营的,但也要适当的表达,自己对他的看重之意。 县令大人盛情相邀,简忠还真不能推辞,要不然拂了大人的面子,谁都不好看,而且他跟县令大人相处时间还短,这也是给他机会,让他多接触一些,也好多做些了解,摸准了县令大人的脾气,以后做起事来,就更得心应手。 当下简忠的脸上就表露出了无限的喜悦之情,以示他对大人的相邀无比心喜。 第136章 杨县丞的日子,是越发不好过了,他没有什么后台,上面的官员他又巴结不上,就是手上有不少的银子,也没有路子去送,没有熟人引路,就算冒冒然的带了银子去送人,人家也不敢就这么收了,谁知道这来路不明的人,是不是哪个对头找来的人。 他这么多年来,在大英县的经营,就这么被人连根拔了,心里气得要吐血,偏偏家里还不清净,家里的老娘们还整天的对着他哭眼抹泪,小舅子书吏的职位给人撸了下来,现现在了还看不清形势,只知道扯着他姐姐闹,这是闹一闹就能成的事吗? 小舅子脑子里就是一包草,偏偏他还不能说出来,这老娘们儿护得跟什么似的,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。 树叶渐黄,秋风渐起时,杨县丞是彻底的闲下来了,在衙门里他是一句话也说不上了,以前巴结他的人,现在都用鼻孔看他,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,心里把他们的袓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,犹觉得不解恨,可现在形势比人强,他也莫可耐何。 如今这形势,衙门里是可去可不去,左右没他什么事了,不过还挂着个名头,也不知这姓吴的怎么想的。 在衙门里无事可做,索性就告病在家,坐在书房里,他是左思右想,这吴寒秋倒底会将他给怎么处置了,要说打击对手,胡乱拟个罪名就可下狱,更别说,他在大英县土生土长几十年,那把柄一抓就是一大把……可这迟迟也不见动静。 杨县丞有些烦恼的在屋内来回踱步,伸头一刀,缩头一刀,那也是个痛快,如今这情况算什么,不上不下的就这么吊着他。 他也不是不明白的人,失势时就想过了,大不了就是一死,他虽然平时张狂些,但为官多年,也有些心气,绝不会贪生怕死的跪地求饶,家中的事,早就做了安排,他跟吴寒秋虽有争执,却也算不上是深仇大恨,他一死就算抵尝了,家眷是连累不到的,这么多年为官,家中积赞了不少财富,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活一辈子了。 人生大事,莫过于死,他连死都想好了,偏偏吴寒秋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,这让他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,这狡猾小儿,他到底还想怎样? 杨县丞是将有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,都想了一遍,心里依然是没有头绪,整日关在屋里,连书房的门都不愿意出,家里如今也是乱糟糟的,老娘们儿只会哭闹,好似天要踏下来一般,儿子又是个不中用的,别说帮他出主意了,家里的事都将他吓得软手软脚,那里还有平时的风流纨绔模样,如今出了事,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,不由得心灰意冷。 他一辈子都是个粗暴的个性,若不是为着顾念家小,他还真想直接冲到吴寒秋的面前,指着他的鼻子问问他,他到底想要怎么样?给个痛快话来。 有些无力的垂下了头,只有他自己知道,其实他是盼着这事有个结果,也盼着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,虽然丢了实权,但已经到他这个年纪了,就算有个空衔担着,家底还算殷实,以后的日子也能混着过,城中有身份的人家,都还会给他两分颜面,若是……再坏的结果,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了。 虽然心中有了无数种的可能,依然改变不了,他如今人心惶惶的之态,他虽然极力隐忍了,但熟悉他的人,却是能一眼就看出来。 第137章 “大人为何就此饶过了杨县丞?学生还记得,当初杨县丞对大人诸多为难,没少让大人为此烦心。”简忠有些不明白。 眼前的吴大人,虽为一县主官,刚及弱冠,面容看上去十分稚嬾,性格却非常沉稳,若非如此,也不会让杨县丞栽了个大跟斗,想必当初杨县丞也是被他的外表所骗,以为人家年少无知,是个好欺负的,不曾想却踢到了铁板。 杨县丞失势,他心里是十分快活的,他是这大英县土生土长的人,虽没见明面上杨县丞欺辱过人,但却有他家不少的亲戚,仗他的势为非作歹的,若是杨县丞倒了,怕是有不少的百姓拍手称快吧。 吴寒秋兴致极好的勾了勾唇,笑道:“原本我也没想怎么为难他,怎么说也是衙门里的老人了,我若是处置了他,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兔死狐悲之感。” 简忠见他如此处事,心下十分赞同,杨县丞在大英县几十年,还是有些本事的,确实不必意气用事,没想到吴大人年纪虽轻,眼光却如此长远,他果然没跟错人,以吴大人这份通透,将来的前途必不至于此,他若一直随侍左右,以后未必不会水涨船高。 想到这些,心下就有些激动,说话时,也就慢了半拍。 “大人所言及时,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,得饶人处且饶人,也让其他人对大人少些岂惮,为官一处,总要留下些好名声。” 吴寒秋点点头,简忠这人果然不凡,自己的意思,他倒是理解得通透,能得此人相助,以后还有何事可愁? 杨县丞最终失去了他的官衔,虽然有些失望,却也没有太难过,这一阵子惶惶不安,把他最后的一丝锐气也磨没了,对此事也没有太多的想法,如今尘埃落定,心里倒踏实了。 一家人收拾了细软,将大宅子也给卖了,他已经想过了,大英县是不能再待了,家里的那些亲戚,他也算是看明白了,这段时间,没一个上门的,连他小舅子都避着他们一家子,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,再说他以往也得得罪了不少人,如今没有官职护身,就怕人家会寻上门来闹,日子过得清净不了,还不如远远的搬了,好在家里的钱财没什么损失,以后到了新的地方,重新过活就是了,他也没到老得动不了的地步,儿子不能干,只能再帮衬着拉扯几年了。 秋风萧瑟,带着阵阵凉意,杨县丞一家人,雇了几辆马车,悄然离开了大英县城,离去时,没有一个人去为他们送行,场面十分清冷。 不管杨县丞心中作何感想,吴寒秋却没空再去理会他,秋收已经到了,这一年的赋税又要开始征收,他查过往年的例,大英县是个贫困县,百姓也都不富裕,每年的税收,都会遇到些不大不小的问题,今年估计也不会例外,吴寒秋只得在心里早做准备,兵来将当,水来土淹,不过是多费些心力,他倒是不相信,凭自己的能力,会有处理不好的事。 第138章 衙门里的事情,钱阿瞒也帮不上忙,吴寒秋一天早出晚归的,虽然什么也没对她说,但她也整天提着心,别的帮不上,她也只能在饭菜上下功夫,尽量将每顿饭做得丰盛些,汤汤水水的,品种也不少,每天都看着吴寒秋喝上一大碗,她才安心。 如此几个月下来,吴寒秋虽说整日忙碌,人却没有一点变瘦,面色倒比初来时红润很多,不得不说钱阿瞒精心煲出来的汤,还是很管用的。 眼见着,吴寒秋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明朗,钱阿瞒提着的心,也跟着放了下来,心下自然明白,这是事情办得顺心了,才自然流露出久违的笑容。 家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,就连侍候的王婆子,都感觉到夫人对她和言悦色起来,心里还暗想,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,已经得到夫人的认可了。 秋赋的事儿虽然要紧,吴寒秋却不再如临大敌,手下的一干人等,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,这个时候,也是要让他们出力的时候了,虽然各怀心思,但明面儿上的事情,如今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不尊,杨县丞就是最好的例子。 心情愉快了,就又有了心思歪缠着钱阿瞒,刚开始几天,钱阿瞒知道他这段时间很憋屈,不忍心拒绝,就事事由着他,可连续几天下来,就有些吃不消了。 好在衙门里也不是很清闲,吴寒秋胡闹了几天,也就放开了,钱阿瞒还真是怕了他了,家里没个长辈,就是这样的不好。 来大英县也有几个月了,家里的事情,都安排了人手,各司其职,不用她操心,博哥儿的功课,也由吴寒秋接管了,轩哥儿还不到识字的年纪,小丫头带着他做游戏,玩闹得也很乐呵。 不再为吴寒秋担心,钱阿瞒突然就闲了下来,她这人平时忙碌惯了,哪里又是闲得下来的人,不由又琢磨着家里的生计来。 如今在大英县全部的收入,就是吴寒秋每月的俸禄,也就那么几两银子,光支付全家上下一个月的生活费用都不够,不过做官么,都会有些额外的收入,但他现在才刚上任,那些收入,她现在是影儿都没见过,家里现在全是靠着积蓄过活。 钱阿瞒可不是个坐吃山空的人,脑子里开始盘算着,要做点什么? 大英县这地方是穷,穷地方也是有不少富人的,只不过是过往的街道都不繁华,来往的百姓,身上的衣着都不光鲜,大部份的人,还是吃得上饱饭的,就算有的人家家里断粮的,向邻里借些粮食,家有余粮的人家,也都会借,来年再收回来,百姓穷是穷些,民风却十分淳朴,就冲这一点,钱阿瞒对大英县就一点也不排斥。 有了做生意这个想法后,钱阿瞒就开始行动起来,街头的铺面,她一家一家的都去看过,说起来县城里的店铺也并不多,经营得像样子的,就那么几十家,她一一看过之后,心中就有了些想法。 第139章 大英县贫穷,卖的东西都不太精细,有钱人家少,一般人家太精致的东西人家也买不起,而那些大户人家,又瞧不上这些粗糙的物件,都会去州府这些大地方挑些漂亮的物什回来。 钱阿瞒现在拿得出手的手艺,就是厨艺和绣技,若是开酒楼,一来店面要大,客流量要旺,这些都需要本钱和人脉,本钱是有些,但客源不敢保证,不敢这般大手笔的花出去,而且吴寒秋这个县令现在才刚刚坐稳,她也不宜在招摇,所以酒楼不能开。 开个绣铺倒还可以,小本经营,不需要太多本钱,若是生意好,其中的利润也不少,她也不是一下子就要赚座金山回来,不过是本着不坐吃山空的原则,让家里多个进项,维持日常开支即可。 城中最兴旺的几条街,她都去看过了,绣铺也就二三家,还隔着一定的距离,她再开一家,总共就四家,说不上什么抢生意之类的,再说货比三家,想买谁家的东西,那也是客人的意愿。 她以前也做过不少的绣品来贴补家用,对于刺绣方面的潮流还是很了解的,因为经常入绣铺跑,也见识过不少新鲜的大幅绣件花样,什么花开富贵,冬梅傲雪,鱼戏莲叶间,不管是绣功还是配色,都十分的出色,看得人移不开见,当时就有种想当成艺术品来收藏的冲动,只可惜,那时候没钱,可不敢买这奢侈品。 其他三家绣铺,都是走的低档路线,卖的绣品,来来去去的,就那么几样,大件的就是绣着百子图的大红被面,小件的就是鸳鸯戏水的枕套,都是以成婚用品为主,估计这里的百姓,也就是家中有人成亲,才会奢侈一把,买上一套漂亮的床上用品。 钱阿瞒去看过几眼,布料和绣功,都不怎么样,当然价格也很实惠,买的人也不少,毕竟成亲嘛,一生就一回,那个姑娘家不想给自己买点漂亮的东西,一般人家的姑娘,也没有见识过多好的东西,这些绣铺里的那点东西,也足够唬弄住人。 她要做,就要做好,那些粗制滥调的,用现代的话来说,就是伪劣商品,买回家过一水儿就掉色,用不了多久,那些线头就开始断线,大家缝缝补补的也不当回事,觉得东西用久了都会坏,所以每家的姑娘媳妇都会钱线手艺,估计也有这个原因。 钱阿瞒要做的,可不是这样子的东西,她打算走中高档的路线,高档的东西么,因为当地百姓的购买力有限,就摆那么几件,放在店里做样子,让大家看着也有吸引力,当然还是要以做中档的生意为主,毕竟有钱人不多。 这些都是要考虑到的,做生意是要以赚钱为目的,诚信也只是赚钱的一种手段。 在家里仔细斟酌了几天,钱阿瞒就开始准备行动。 她先是让家里的小厮去打听了铺面,又派人去州府了解些情况,打听了一下县城比较有名气的绣娘,毕竟是开铺子,靠她自己绣,肯定是绣不过来的,请绣娘是必然的。 第140章 装璜、请人、铺货,钱阿瞒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终于将店面给开了起来。 请的掌柜姓杨名青,大英县下属六盘村的人,以前在州府的布庄做过几年学徒,能说会道,逢人就是一张笑脸,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,因家贫尚未娶亲,钱阿瞒看他人勤奋上进,就有心载培他,请了他来做掌柜。 开张之日,钱阿瞒到了店里,她并没有下贴请城中官眷到贺,虽说如今她水涨船高,再没有哪家的夫人不给她面子的,只要她吆喝一声,只怕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们,都会来捧场,但这只是她私人的店铺,并不想借吴寒秋的权势压人,索性谁都没请。 杨青得了指示,让小伙计将两挂鞭炮放到门前点了,一阵噼噼啪啪作响,引来周围店铺还有路人的围观,杨青扯掉了招牌上的红绸,露出了写着“秋水绣坊”的四字招牌,随后笑嘻嘻的冲围观人群拱手作揖,嘴里说着:“我们绣坊今日开张,以后还要靠着各位乡邻多多关照生意呀!” 说完后,又让小伙计拿出些糖果来,给在场的人都分上几颗,有便宜可占,一时不少人上前来讨要,嘻嘻哈哈的笑闹,人群全部挤成了一团,连远处的路人,都被这边的笑闹声给吸引过来,还一个劲的问身旁的人,这是在干什么? 听说有糖果可拿,上前讨要的人,就更多了,也不过是几个糖果,场面也不会闹得没法控制,只是图个热闹罢了。 钱阿瞒在屋内,含笑看着这一切,觉得杨青这人,还是很会办事,闹这么大动静,估计有不少人会记得秋水绣坊这名字了。 她只在绣坊内的隔间坐着,并没有露面,新店开张,少不得有好奇的人进来参观,她只在内间观看着来往客人的喜好,并不打算让人知道这是她开的店,店内摆了不少精致漂亮的绣件,大红的枕头被面,小巧的荷包,精致的扇套,漂亮的屏风,不管是布料还是绣功,都是极好的,连花样都很精巧,不似市面上常见的样子,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 拿着这个看看,拿上那个瞧瞧,虽还没有人买,但从他们的眼光中,却也可以看出,对店内物品的喜爱,这样已经很好了,钱阿瞒点头,开张头一天,能得人称赞也不错了,等有了名气,生意自然就会好。 钱阿瞒在里间由小丫头陪着,喝了好几杯茶水,杨青一至在店内陪着客人挑选,两个小伙计在门口将糖果发完,也进了店里帮忙,不少人涌进店内看稀奇,有的人进店里打量了几眼就走了,有的人时来,却是看了个仔仔细细,店内的绣品,五颜六色,色彩斑斓,很能吸引人的目光。 进店来的,多是男子,钱阿瞒看着有好几人买了精巧的扇套,还有漂亮的荷包,女子进店的少,到时店门口,有几个女子,在店门前踌躇不前,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,钱阿瞒疑惑了一下,随即就明白了,店里面有不少的男子,估计那些小姑娘觉得害羞,不敢进来,这倒也是个问题。 开张第一天,倒也做了几笔生意,卖出了几两银子的货品,但都是小件的交易,大件的绣品,一件也没有卖出去。 第141章 钱阿瞒回到家里,心情一直都不错,店铺顺利的开了起来,开张第一日,店里人气还不错,虽然只做了几笔小买卖,但也不错了,最主要的是,杨青这个掌柜,表现很不错,很有些生意人的头脑,钱阿瞒对他今日的表现,十分满意。 开店做生意么,有一个好的掌柜,对她这个老板来说,是可以省很多事的,她毕竟不能事事兼顾,以后有了杨青这个掌柜在,她倒是要以省心了。 刚开始挑选掌柜时,她还十分犹豫,觉得请老掌柜,经验丰富,虽然缺少些年轻人的冲劲,但胜在稳重,但因为她并不想被人知道这店与吴寒秋有关系,所以也没有明示自己的身份,试图邀请几个城中有名望的老掌柜,人家都瞧不上,觉得店铺太小,没什么前途,被拒绝多次后,钱阿瞒也不再纠结了,直接请了杨青来。 当然杨青他一个学徒升上来做掌柜,对他来说,是十分意外之喜,哪里又会拒绝,且还卯足了劲儿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。 钱阿瞒就很欣赏他这份冲劲,年轻的好处就是,充满了活力,又富有想象力,变着花样的将店铺给布置得漂亮舒适,吸引人注意的目光。 心情颇好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喝了杯茶,刚歇了口气,就听到“咚、咚、咚,”跑过来的脚步声,放下茶杯往门口看去,博哥儿喘着气的跑过来,见到钱阿瞒就扑了过来:“娘,你回来了。” 钱阿瞒一把接住,将人搂进怀里,揉了下他有些发红的脸蛋,问道:“跑这么急做什么,一会儿出了汗,小心着凉。”天气凉起来,博哥儿身上穿了件薄夹袄,刚上身没多久,束手束脚的,动作都没夏天时来得利索。 “娘,你明天还出去吗?我写完功课后想找你玩,你总不在家,明天你不出去行不?”博哥儿脸上有些委屈的表情,可怜兮兮的说道。 吴寒秋接手了他的功课后,每天都要背一篇文章,还要写五十个大字,这么点大的孩子,老实说功课有些重了,博哥儿没有报怨,所以钱阿瞒却也没阻制,她多少也明白,吴寒秋望子成龙之心。 看博哥这般小模样,心里真是又怜又爱,想着这一个多月来,每天都操心店铺里的事,对家里的父子仨倒有些疏忽了,顿时心生愧疚,抱着博哥儿一阵哄。 “娘亲明天不出门了,在家里陪你们玩,好不好?” “好啊,好啊!”博哥拍手欢呼,颇有些得寸进尺的说道:“我还想吃油炸丸子,炸鸡腿……” 钱阿瞒好笑的看着博哥儿,掰着小手指头,说一个菜名数一个指头,脸上的表情丰富得,那有刚才的半丝可怜样。 她托着头,故作觉思状:“想吃这些啊!也不是不可以。” 博哥儿眼睛晶晶亮的望着钱阿瞒,以期待下文。 “那你有没有将你父亲布置的功课都做完呢?做完了就有得吃。”钱阿瞒冲他挑挑眉,嘴角含笑的说道。 一听这话,博哥儿顿时萎了,他卯足了劲将书给背完了,大字却还有二十个没写,这会儿不过是想偷一下懒,却不想被逮个正着。 垂头丧气的说道:“我这就去写。” 看着他走出房门,钱阿瞒轻笑一声,也站起身来,准备去厨房,帮博哥儿做好吃的。 第142章 吴寒秋下衙回来,迎接他的,是妻儿的笑脸,还有一桌丰盛的晚餐,略有些凉意的身子,进到屋里就觉得暖洋洋的,十分舒心。 “爹爹回来了!”博哥儿见到吴寒秋,立马转头对轩哥儿说道。 “爹爹……”轩哥儿从丫头的手中滑了下去,笨拙的向吴寒秋的方向跑去。 吴寒秋一把将轩哥儿抱在怀里,轩哥儿还小,吴寒秋对他总是和颜悦色的,所以轩哥儿也特粘他,吴寒秋用刚长出来的胡碴,轻轻的扎着他白嫩的脸蛋,逗得轩哥儿咯咯的笑个不停。 博哥儿略带羡慕的看着他们,却不敢上前,只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,等着开饭。 钱阿瞒看着直叹气,博哥儿是长子,这个时代的长子,是要支应门庭的,所以吴寒秋对他要求严格,早就剥夺了他身为孩童的乐趣,博哥儿也只不过私下里时,偷偷的跟她撒一撒娇,有吴寒秋在的场合,怕被他爹骂不够持重,所以就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。 钱阿瞒拿了个热毛巾给吴寒秋擦手,将轩哥儿从他怀里抱了出来,让小丫头给他拴了围兜,准备开饭。 吴寒秋用热毛巾擦了把手,就着毛巾,胡乱的将脸也抹了一把,一旁侍候的小丫头,见机的接过了毛巾,吴寒秋这才在主位上坐下,说了声开饭。 轩哥儿立马全身都动了起来,握着小勺子,装了满满的饭,往嘴里塞,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,钱阿瞒想锻炼他的动手能力,虽然一餐饭总是撒得满桌子都是,但也不让小丫头喂他吃,只让他自己动手。 这小子,一天没个停,满院子到处跑,消耗量挺大,只看他吃饭的架式就知道,没有一顿饭不是狼吞虎咽的,看着他吃饭,都会觉得胃口变好。 博哥儿是看着斯文,行动也不慢,动作飞快的两碗饭就下了肚,旁边侍候的丫头,又给他盛了碗汤,这才摸着滚圆的肚子下了桌。 见两个孩子都吃了不少,怕他们积食,钱阿瞒就让清莲带着他们去院子里走走,消消食,自己则亲手泡了杯茶,放到吴寒秋的面前,两人静静的说话。 “下午的时候,收到东城王夫人的贴子,说是明天请我去家里赏菊花……”钱阿瞒轻轻说道,这本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她有些奇怪罢了,九月菊花黄,如今都十月了,菊花都开败了,怎么才来邀请她去赏花,这不是很奇怪么? 吴寒秋一听,脸色就是一沉,城东的王员外,在大英县也是数得上的人家,袓上是做生意起的家,赚了不少的钱后,就在大英县买下不少良田,改籍之后做了员外,几代下来,商人本性却并不曾改变多少。 见吴寒秋脸色有变,钱阿瞒不由问道:“可是有何不妥?” 吴寒秋冷哼一声,说道:“王家在大英县内有五千多顷地,是占地大户,洪涝季节淹过次水,不过水很快就退了,就算地里粮食有所减产,可也没有到交不上赋税的地步,他却煽动不少百姓联合抗税,却被简先生抓住了把柄……” 钱阿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:“看来,王夫人请我,恐怕就是为了这事吧!”王夫人既然求到她头上来了,看来这事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,轻笑一声说道:“所谓男主外,女主内,王夫人这次,可真是找错人了。” 吴寒秋见钱阿瞒如此说话,想想也是,你求你的,我应不应是我的事,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,心中涌起的郁闷之气,也一扫而空。 第143章 吴寒秋这边正紧锣密鼓的收着秋赋,赋税之所以这么难收,也只是因为大英县太过贫穷的原故,一年到头,地里就出那么点粮食,还不知道够不够一年的嚼用,却还要分出大部分来交税,日子就更艰难了。 一般的百姓也不会抗税不交,等到来年家中无粮吃时,东家借一点,西家借一点,再就着些野菜吃,到秋收时,一年也就熬过来了,但恶意避税的,如王员外这等人,其心就可诛了。 钱阿瞒也帮不上什么忙,只在吃喝上精心侍候着,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,炒好的菜,冷风一吹,上桌就没什么热气了,她想着法儿的,每天热菜热汤的招呼家里的三个爷们儿,天气的变化,并不影响他们的好胃口,犹其是博哥儿,每顿两碗饭下肚,个头好像又高了点,过冬的棉袄又得做新的……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,也是求配的季节,一年忙到头的百姓们,到这个时节也都闲下来了,各路婆媒出动,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四处说媒。 秋水绣坊的生意,一下子就好了不止一二成,秋收后,手中有点余钱的人家,都会置办些像样的聘礼嫁妆,秋水绣坊的货品,看上去就比其他家的要高档,而价格虽贵了点,但也不是贵得离谱,钱阿瞒本着薄利多销,要打出秋水绣坊的名号来,所以价格还是定在能让一部分人接受范围内。 绣坊中,杨青正在接待一拔客人,一行七八个人,看着像是母女两,带了家中仆妇出来逛铺子,能在出门时带这么多人侍候,且看穿衣打扮,都不会是平常人家,若是有相中的东西,只怕也不会手软,杨青十分殷勤的招呼着,让身后的伙计,将店内不少精致的物件儿,都展示在客人面前,以供她们挑选。 “娘亲,你看这个。”那位小姐将一个荷包拿在手走,给那位夫人瞧:“这荷包样式真别致,花色鲜亮,绣花也很不错。” 杨青立马接话说道:“小姐真是好眼光,这荷包是咱们店里自家设计的,做工精细漂亮,别家店可买不着。” 那夫人笑着点头:“不过是个荷包,喜欢就买下吧!”那小姐欢快的应下,又低着挑选其它的款式。 “夫人,你瞧那大红被面,红得多喜庆,还有那上面的绣的鸳鸯,绣得可真精神。”那仆妇略带惊叹的声音说道。 “这位妈妈的眼光独道,这是上好的罗绡印染而成,布料光滑柔软,而且还不易退色,这上面的绣花,也是咱们店里最好的绣娘所绣,价格也也公道,夫人不妨瞧瞧。”杨青察言观色,见那夫人有些意向,忙将被面移了过来。 略显粗胖的手指,将大红色的布料拿近眼前细看,边看边点头,对杨青说道:“你这掌柜的,看着人年轻,说话倒还实诚,这料子还不错,你再帮我多拿两副过来,我一起买下了。“杨青闻言大喜,忙吩咐身后的伙计。 那夫人趁这空档,又瞧中了店内的那副大屏风,这屏风足有2米高,是钱阿瞒亲自设计的图样,再由店内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绣出来的,从开张之日就摆在店里,新奇的图案,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,但真正要买的人却没有。 那位夫人问过价格后,也没说买还是不买,只围着屏风看了半响。 杨青心里咯答一声,暗想这价格是夫人定的,确实是高了点,要不要跟夫人说说,这屏风摆在店里卖不出去,也是个损失不是。 他这正暗自盘算,不想耳边却听到那位夫人,略显清冷的声音。 “这屏风,我也一起买下,你结一下账吧!” 杨青一个激淋,这是要买下哇,立马反应过来,忙陪笑着道:“夫人这边请。” 待将这一行人送出了门,杨青心里乐开了花,单这屏风,就卖了三百两银子,加上其他的零零碎碎也有一百多两,总共近五百两银子,这还是开店以来,他做下的最大笔的生意了,赚钱是一回事,这也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,如何不让他兴奋。 第144章 吴寒秋在简忠尽心尽力的帮助下,秋赋在苛苛绊绊中也收缴了上来,向朝庭有了交代,吴寒秋着实松了口气,于这日晚间设晏,邀请了这般主事的在迎客楼吃饭。 由于钱阿瞒理财颇有些手段,家中经济宽裕,吴寒秋也不是小气的人,好酒好菜的招待大家,这般人虽说有官职在身,但大英县毕竟没有多少油水,上酒楼吃饭这种事,一年也难得有几回,这回还是县令大人请客,没有人不捧场的道理,热热闹闹的坐了两桌。 吴寒秋也没有摆什么官架子,很是随意的一身打扮,看上去比在衙门里更显得柔和几分,不明就理的人,晃眼一看,谁也看不出这是一县之主官,还以为是哪家风华正茂的读书郎。 吴寒秋与这般人推杯换盏,来者不拒,这一年来,他参加过不少的晏席,别的不敢说,酒量却是练出来了,大家都来跟他敬酒,着实喝了不少,坐在他身旁的简忠,还时不时的帮他挡了一挡。 “大人真是好酒量啊!呃!这次的赋税收得如此快速,多亏了大人明查秋毫……” “谁说不是哩,那姓王的,仗着有几个钱,就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,老子早看他不眼睛了,呃!大人这次,可真是让他栽了跟头,想想就痛快,哈哈哈……” 这些人喝得有些高了,说话都有些失态,吴寒秋也喝得脸色发红,但脑子还是很清醒的,对这些话也浑不在意,只拿着酒杯,微笑着看着他们。 酒酣耳热之际,周主簿却异常清醒,看着县令大人宠辱不惊的模样,心中不得不惊叹,这位大人,还真是个人才。 因贫寒出身,当初孤身上任,衙门里的人,那个没在背后偷偷笑话,甚至一些人还动了些歪心思,可这位大人抓大拿小,从容不迫,谁也没在他身上讨到便宜。 再看现在衙门里的风气,谁还敢对大人的命令说三道四,还不是一声吩咐下来,下面的人就四处奔走,巴结讨好的,更不用说。 再看看县令大人身边的简忠,这个当初可是县里的一个刺头儿,可看现在,明里暗里的,还是不一心向着大人。 周主簿端着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,看着满桌的佳肴,醇香的美酒,这两桌酒席,算下来应该不下一百两银子,可你看,吴大人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,当初是谁说人家境贫寒?随手宴客就是一百两,你贫寒给我看看?据说吴大人后院,丫环仆妇也不少,要养活这么一家子人,可不是光凭俸禄就可以的,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,这会儿也该明白过来了吧。 简忠也是这桌人中,难得清醒之一,看着因为这一顿酒晏,就弄得晕头转向,丑态百出的人,心中嗤笑不已,平时一个个看起来正人君子,道貌岸然的样子,如今却是这副模样,心中也佩服起吴寒秋来,年纪轻轻,这些拢络人的手段,用起来却是炉火纯青,如此老辣,心中为那些看轻他的人感到悲哀。 第145章 吴寒秋带着醉意回到家,跟着他的小厮小六儿扶着他一路到了内室,钱阿瞒见他醉得不轻,打发了小六儿,忙吩咐清莲去煮醒酒汤。 才转过身来,就被吴寒秋一把拉进怀里:“我没喝醉,只是做做样子。” 酒气直喷在钱阿瞒的脸旁,让她略有不适,略带调侃的回道:“喝醉酒的人,通常都会说自己没醉。” 闻言吴寒秋低低发笑,喝过酒的嗓音,略带嘶哑,钱阿瞒在他怀里更不自在了,被吴寒秋大力的搂住,挣又挣不开,温热的气息直喷在她的脖间,让她觉得一阵阵发痒,这门还没关哩,丫头婆子来来往往的,他就这么把她给搂在怀里,也不怕人笑话。 “我真没醉,要是你不信,可以试一试。”吴寒秋低低的说道,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愉悦。 这要怎么试,钱阿瞒脸色微红,想着他暗示意味十足的话,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。 “我去看看醒酒汤煮好了没。”推开了他,落荒而逃。 吴寒秋身子往后仰了仰,心情大好,忍不住开怀大笑,钱阿瞒走出院子了,还听到他的笑声,忍不住跺了跺脚,这没脸没皮的。 第二日,吴寒秋到了衙门,整天脸上都带着笑,不少心思活络的人,都在下面猜测,吴大人为何事心情这般好? 钱阿瞒心情也不错,衙门里太平无事,她的日子才好过,不过想到这大英百姓的日子,也怪不得赋税难收。 不由跟吴寒秋商量着:“听说每年雨季,大英县内的良田,就会不少会被水淹?” “嗯,是这么回事,我也找了人了解了一下,沿河两岸河堤太低,每有暴雨,河水就会倒灌,轻些的就是淹掉两岸地势低洼的田地,若是大雨来得急又猛,甚至会淹掉不少民居。”说起历年来的水患,吴寒秋就颇为头痛,面带郁色的对钱阿瞒说道:“我仔细找人勘察过了,这水患也不是没有办法,疏通河道,修高河堤,都可以防止河水倒灌,只是这是一项大工程,一是县衙里拿不出这么多银子,再则这么大的工程,做得好就好,做得不好,那就真是得不偿失,本着少做少错的心态,历任县令估计都是这样的想法,所以才没有作为,我虽有心,可衙门确实拿不出银子来。”吴寒秋年轻热血,很有一种想大干一番的冲劲。 “若只是为银子么,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。”钱阿瞒自己虽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,但这城中有钱的人还是有的。 吴寒秋闻言眼睛一亮,眼神中如寒夜的星光,闪过夺目神采:“你真有办法筹到银子?” 钱阿瞒对着他挑眉一笑:“那当然,虽然大英县是贫穷,但也有不少富户,而且乐善好施,比如西大街的柳家,不是就帮无力交税的人家出了不少赋税么?” “咦,这事你怎么知道?嗯,这柳家确实不错,不是那等为富不仁之辈。”吴寒秋颇为赞赏的说道。 钱阿瞒笑了笑说道:“那咱们就以修缮河堤,组织城中富户募捐,有钱人家都想要个好名声,谁捐了多少钱,咱们在城中大肆宣扬一番,让百姓们都对他们感恩戴德,再在河堤边立一个大大的碑,将捐款人的我字都写上去……” 吴寒秋听得若有所思:“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,名字刻在石碑上,子孙后代都可以看到…名声这东西,却是很有诱惑力…而且有钱的出钱,有力的出力,秋冬季节,正是得闲的时候,咱们到时候再提供两餐饭食,这都是与民有利的事情,想必没有几人不愿意来的。”在钱阿瞒的引导下,吴寒秋的思维逐渐展开,思路也越来越清晰,眼神中带着热切的神彩,抛下钱阿瞒,找了简忠来,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好一阵的话。 第146章 接下来的几天,吴寒秋又开始早出晚归,钱阿瞒知道他有事情忙,只安心照顾好两个孩子,又让王妈妈去外面收了些新鲜的豆角、白菜之类的菜回来,准备洗干净了做腌菜,大英这里,受地理所限,每到四五月份时,就有些青黄不接,时蔬就供应不上,价格自然也是一路飘升,居家过日子,自然就要精打细算,秋冬季节多储备一些,来年也可以省点家用。 话说煮过的豆角,晒干之后炖肉吃,真是别有一番风味,吴寒秋直夸钱阿瞒,厨艺又精进了,博哥却直嚷着明天还要吃这个菜,家里的奴仆也是赞不绝口。 钱阿瞒待下虽严历,吃食上却从不苛扣,虽不是顿顿有肉,但每旬总有三四天,桌上就有荤腥,饭菜却是每顿管饱,每月的月钱也是准时发放,仆妇们走出去,也是红光满面,虽为奴仆日子却强过一般百姓。 见大家对腌菜如此的称赞,钱阿瞒对此也动了心思,找来了吴寒秋身边的一个长随,此人名叫吴天,三十多岁的样子,是吴寒秋在大英县新添的随从,常帮吴寒秋跑跑腿,为人还算机灵,所以钱阿瞒也常使唤他。 “我见外面这个季节的时蔬,卖得都很便宜,你去外在收购一些回来,咱们在家里做成菜干,到来年时,自家留些吃,再拿一些出去卖,这也是咱们家里的一个进项。” 吴天听得两眼放光,他时常在县令大人身边跑跑腿,但他没读过书,大字不识几个,很多时候,都用不上他,他心里就暗暗着急,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主家,要是用不上他,他还能留在这里吃白饭么?好在夫人还时常指派他些活计,他心思也活络,听夫人这话,像是要大用他们意思,这活儿做下来,说不定还能混个管事做做…… 当下就用心听着钱阿瞒的吩咐,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了心里,这可关系着他以后的前程,他也是看明白了,老爷身边的人,那都是要读书识字的,就像简先生,识文断墨,也不用他跑腿,只帮着老爷出出主意,老爷就把他当成坐上宾敬着,哪像他呀,一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,还不一定能落着好。 而夫人这边的事,就不用那般高要求,他是就打听明白了,家里的事,全是夫人说了算,老爷全都不管的,只要巴结好夫人,那也有他的出头之日,就算是做奴才,那也要看是谁家的奴才,县令大人家的奴才走出去,那也比寻常百姓来得强,顿时觉得信心满满,心下生出些豪气来。 家里进的人,吴寒秋都是排察过的,钱阿瞒用着也很放心,事情说好,就立即取了一千两银票出来,交给了吴天。 吴天接过银票的手,就有些发抖,面上却尽量克制了,不让人看出来,拿在手里虽然轻飘飘的,但这却是一千两银子啊,活了三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与这么多银子打交道,一时心里都沉甸甸的,觉得夫人真没当他是外人,这么多银子,就这样交到他手里,自己定要好好办差才好。 第147章 外面的事情不用她操心,钱阿瞒心安理得的忙着自己的小生意,吴天一车一车的将新鲜的菜拉回来,她就带着家里的婆子丫环,煮的煮,洗的洗,晾的晾,一天到晚的,没有一刻闲着,如此忙乱了几天。 等到衙门里放出风声来,要城中百姓募捐,有钱的出钱,没钱的出力,大家齐心合力,共同整治河道,修缮河堤的时候,钱阿瞒就以秋水绣坊的名义,率先捐出五百两银子。 顿时全城哗然,这虽是有利民生的事情,但钱都是自己的,谁也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拿出去,大家都还在观望之时,突然就有人拿出五百两来,这可不是小数目,很是哄动了一阵,而秋水绣坊这个名字,也都被全城百姓记住了。 这是与国与民都有利的事情,普通百姓对于捐款者,那真是当成大善人般相待,秋水绣坊得到全城百姓的注目,连店里的小伙计,出门时,都会有热心的阿婆拉着他一通夸,更有热情的乡邻,拿了自家种的菜去,送给他们吃,更有那想要购买绣品的人家,首先想到的就是秋水绣坊,一时秋水绣坊在城中风头无二。 杨青刚开始还觉得捐五百两出去,是不是有点多了,但想着夫人是为了支持老爷的政绩,想劝抯的话到嘴边,却没敢说,如今见了这效果,心中真是佩服得紧,却也与有荣嫣,百姓的爱戴,却不是能用金钱来说的,这让他虚荣与自尊得到了同等的满足。 见秋水绣坊风头如此之足,不少商家也跟风而至,虽也有效果,但始终不如秋水绣坊抢占了先机,在一批商家的带动下,城中大部分的地主、员外,都或多或少的捐些钱粮出来,而普通百姓人家,凡家中有壮丁者,都有出工帮着修缮河堤,一时全城而动。 做工者,衙门管一天二餐饭食,麦饭、馒头、加菜汤,每顿管饱,也有一部分人,是冲着这一天两餐的饭食来的,秋冬时节,也是农闲时节,家中无活,每天却要吃饭,很多人家,趁这个时候节衣缩食,米粒下到锅里,却能照出人影,一碗汤水下去,肚子里半点货水都无,不得不缩紧了裤腰带。 而去衙门做工,虽没有工钱,却能得两顿饱饭,这比起在家里挨饿难受,可好上百倍,做工虽累,却也有时限,不至于让人累得直不起腰来,再说这也是为了自家好,修好河堤,田地不再被水淹,以后地里的收成就好了,想到以后每天都有饱饭吃,心中也就激动起来。 收到捐来的钱财后,吴寒秋领着账房算了一下账,百姓做工不管工钱,却要管饭食,做工的材料需要购买,所请的匠人也要付工钱,零零碎碎的算下来,所捐钱粮也够支付了。 河堤动工,百姓们热情高涨,每日干得热火朝天,也不需要人督工,人人都卖力的使着一把力气,吴寒秋也会时常在河堤边巡视,跟几个年老的匠人商议,务必要将河堤修得尽善尽美。 城中也有几户乐善好施的大户,见大家干活辛苦,时不时的拿些米粮酒肉过来,这让做工的百姓,更是干劲十足,一年到头,难得能吃回肉,没想到在这儿做工,能吃上回肉,还能喝上口酒,辛苦是辛苦,却也很高兴。 第148章 河堤的修缮慢慢上的了轨道,吴寒秋虽时有巡查,但也不用天天督工,有几个衙役看着,维护一下现场的次序就成。 师爷简忠跟在吴寒秋身后拈须直点头,刚蓄没多久的胡须,还没是很长,拈须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假,但他今日身份已不同往日,没人敢再对他随意嘲笑,反而不少人夸他须蓄得美,他也只是但笑不语。 简师爷身后还跟着两人,年岁稍长一些,四十多的年纪,一个是钱谷师爷姓冯,一个是刑名师爷姓柳,这二人也是才来没多久,吴寒秋如今掌握了权柄,正在慢慢完善身边的人员配置,所以掌管身边各类事务的师爷,必不可少。 吴寒秋掌管大英县以来,也算得上勤政爱民,廉洁奉公,处理的几起民事纠纷,审过几起不大不小的案子,都是公正严明、凛公执法,百姓间也积累起此许声望来,但凡为官者,没有恶名在外,在百姓心中就算是好官了,对此,吴寒秋也得了不少好名声。 心情颇为放松的在河岸边巡视了一番,见没什么事,留下几个师爷,带着贴身的长随就先行离开了,最近忙于河道之事,家里都有些疏忽了,博哥儿的功课有些日子没看了,轩哥儿似乎都不太粘他了,阿瞒对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。 想到阿瞒,心里顿时就有些微微泛酸,自己上任以来,忙着处理政事,对她看顾得就少,因自己的原故,初来大英县时,处处受各家夫人叼难,自己当时分身乏术,根本就顾不上她,她也不曾对自己有过一丝抱怨,不但将家事处理得妥妥贴贴,眼见自己举步为艰,还时时帮着出谋划策…寒风中,吴寒秋只觉得心中暖暖的,所谓贤妻,不过如是。 吴寒秋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,自己何其有幸,能得遇钱阿瞒,想想当初,好像自己还是被逼婚来着,也不知当时的自己是哪里入了她的眼,如今想来,自己又何曾有过不愿意……想到当初颇有些强悍的钱阿瞒,不由得呵呵的笑了两声,自己一个大男人,若真是不愿意,她又如何强得了? 走在北城门的大街让,心情颇为愉悦的想着往事,那时候的钱阿瞒看上去有几分泼辣,也不过是她的伪装吧,心下对自己说道,一个弱女子,想要求生何其不易,自己是在哪个时候,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吧? 那时候的日子,可真穷啊!婚礼简陋得…唉,吴寒秋又叹息了一声,婚礼对女人来说,是一生中的大事,吴寒秋每每想起,都觉得心怀愧疚。 走到金玉轩门口,见到几个妇人,满脸含笑,一脸满足的模样,从里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首饰盒,想是刚添置了首饰,不由心中一动。 女人天生喜爱华服美饰,刚刚那几个妇人的表情,正好可以诠释,钱阿瞒虽勤俭持家,但也做过几身漂亮的衣裙,珍藏着几件首饰,轻易不拿出来戴,却时时拿出来擦拭,想着当时的表情,怕是十分爱惜吧! 不再多想,抬步走进了金玉轩,吴寒秋开堂审案,走乡窜户,在大英县也是个名人,一走进店门,店掌柜就认出了他,自然是少不了一番热情接待,待他走出店门时,手里却多了只透体透绿的玉钗。 钱阿瞒收到这意外的礼物,简直是十分惊喜,成亲多年,还是第一次收到吴寒秋的礼物,乐得整晚嘴都没合上,一双眼睛,柔柔的随着吴寒秋转。 吴寒秋一边暗自责怪自己,以前不曾送过东西,不知道她收到礼物会如此的开心,以后得多送,一边在钱阿瞒柔情蜜意的眼神中,只觉得全身火热。 第149章 钱阿瞒收到礼物,真是满心欢喜,拿在手中看了又看,最后郑重的收进首饰盒里,准备过二天去城北刘家吃喜酒的时候拿出来戴,之前准备的首饰就再放一放了。 政务上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心,吴寒秋空出一些时间来,准备好好陪陪妻儿,钱阿瞒虽时有出门,无非也就是这家的晏请,哪家的喜晏,又要顾及他和孩子,每次也都来去匆匆,这二天天气好,想着带他们出去转一转。 “我们明天去万安寺上香好不好?”吴寒秋提议道,万安寺不是很大,却是大英县内最大的寺庙了,庙虽小,但香火旺,每逢庙会也是人山人海,当然他不会去凑那个热闹,就平常时候,也有不少香客,“听说寺后的山林,风景不错,倒是可以去转转。”吴寒秋接着说道。 万安寺,钱阿瞒也听过,之前有位夫人邀她去上香,后因轩哥儿有些不舒服,她也就拒绝了,这听吴寒秋的意思,像是要全家出游的意思,她倒是挺乐意的。 “行呀,咱们一家四口,还没有一起出过门,想必两个孩子都很高兴。”她满脸笑意的说道,话语中含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。 听得吴寒秋又是一阵心酸,只是简单的出一趟门,也值得她这么高兴,却不想心情受她感染,也开雀跃起来。 既然定下了要出门,带着孩子就要诸事周全,钱阿瞒找来王妈妈商议,一路上要带些什么东西,吃的用的,孩子的衣服被子,一样都不能拉下。 她这边吩咐着,吴寒秋也找来小六儿,让他去万安寺打点一番。 到了第二日,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出了门,马车帘子放下来,遮挡得严严实实的,一丝寒风也吹不到,钱阿瞒初时还担心两个孩子,怕吹了风着凉,可看着两孩子那结实的小身板儿,却又觉得自家的孩子,可不是那温室的娇花,一点严寒都受不住。 出趟门不容易,钱阿瞒也担心怕出什么事,所以人手带得很足,就是吴寒秋,也没马虎,将能带上的人都带上了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,颇为壮观。 到了万安寺,瞧着热闹,两个孩子那里还有耐心,一个劲的嚷着要去看热闹,钱阿瞒不放心,哪敢放他们走,倒是吴寒秋有准备,叫了身边的随从跟着去,再加上丫头婆子,两人身边跟了不下十人,看着一行人走远,吴寒秋在她耳边说道:“这么多人看着,不用担心,在咱们的地盘上,还能把孩子弄丢了,可见我的无能。” 这样打趣的话,倒很少听他说,钱阿瞒笑了一下,倒也放下心来,问道:“那咱们去哪儿?” 吴寒秋也看着她笑:“咱们四处走走吧,听说风景不错,现在这个季节,也不知还有什么可看的?” 两个相携而行。 今日天气不错,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,两人走了一段路,老实说钱阿瞒看过不少漂亮景点,这里还真没什么可看的,山上的树叶掉得差不多,一些奇形怪状的大石头,也没什么特别之处,倒是庙宇建得古朴,有点看头,人来人往的香客,庙门前吆喝的小吃,吸引人一点。 不过整日困在家里,偶尔出来吸收一下清新的空气,倒也不错,出来玩一下嘛,也就是换一下心情,想到这些,她倒也有了些兴致,跟着吴寒秋在山中漫步起来。 吴寒秋见她有兴致,也跟着开心起来,本来看着光秃秃的枝丫,又被寒风一吹,心里就有些暗怪那个推荐他来的衙役,要说春夏季节来赏个景什么倒还行,这秋冬季节,有什么可看,心里就有些不痛快,但见钱阿瞒有兴趣的样子,也就忍下来了,见她含笑的嘴角,心下哂然,怎么就这么容易满足呢!心情却莫名的好起来。 第150章 人多力量大,河堤的修缮不过一个多月就完成了,吴寒秋初时还怕会拖到冬至后,天气太冷,泡在冰冷的河水里,身体会受不了,还考虑过要不要将工期延至开春后,现在看来,倒是他低估了百姓对河坦修缮的决心。 工期完成,当初募捐来的善款,还有些剩余,吴寒秋也没想过贪百姓的辛苦钱,让账房的算了算,全部发给了做工的百姓,钱不是很多,每人也不过领了几百文,对做工的百姓来说,这却是意外之财,岂会不高兴,排着队的将钱领了回去,各自嘀咕着添些过年的物品。 这事算是完美落幕,百姓得了实惠,吴寒秋收获了不少好名声。 这件大事办完,衙门里也差不多空闲下来,没什么事,吴寒秋早早就下了衙,走到门口时,刚好看到杨青离去的背影,有些摸不准,问身边的小厮道:“那可是夫人铺子上的掌柜?” 小六儿眼尖,老早就瞧见了,忙回道:“正是了,小的瞧见杨掌柜拿着账本,估摸是来对账的。” 吴寒秋点点头,也不多言,抬脚进了门。 瞧见吴寒秋回来,钱阿瞒乐呵呵的招呼他,又是茶又是点心的,指挥得小丫头团团转。 吴寒秋见她心情颇好,挑头眉问道:“我刚瞧见杨掌柜了,怎么,生意不错?” 钱阿瞒含笑看了他一眼,吴寒秋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,今天倒是好兴致,也没多理会,只笑盈盈的回道:“还过得去吧,不过是赚二个脂粉钱。” 她这话却是打了折扣,这个季节,城中婚嫁较多,本就是旺季,再加上前段时间募捐之事,在城中打响了名头,许多人家就是冲着她的好名声而来,生意就比别的铺子好上许多,就这二月来说,盈利颇丰。 吴寒秋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在意,连他自己每月的俸禄都交给钱阿瞒保管,知道家中经济尚可,也就对银钱之事不怎么上心了,钱阿瞒打理,他很放心。 听她这样说,也混不在意,拉了她的手,坐在一边,道:“你也别忙活了,一天到晚的,也没见你歇着,家里这么多人丫头,你让她们去做好了。”说着心疼的摸了摸她有些红肿的手。 钱阿瞒无奈的看了看手上的冻疮,以前也没长过,大英这边天气要冷些,她又时不时的进厨房,怕是沾的冷水多了,不小心就长了冻疮,也没有破皮,只有些红肿。 “我知道了,没留意这边的天气,以后我会留心的。” “你要真上心才好。”吴寒秋却又些难得的不依不饶,觉得她的回答十分敷衍。 颇有些死缠难打的味道,钱阿瞒露出无奈的笑容,心里却因他的关心,觉得十分开心。 后来倒是十分留意了,手上时常抹着冻疮膏,也没有再下厨,只不过时常指点下灶上的婆子,如今家里人多了起来,周妈妈管着厨房的事,也没有天天上灶,换上了另一个婆子上灶,做菜还可以,只是口味略有偏差,可能是地域不同的原因,摸清了他们一家子的口味,倒也略有回转。 吴寒秋对吃食方便倒也不挑剔,只是两个小家伙,总嚷着想吃钱阿瞒做的菜,吴寒秋心疼她的一双手,将两个小的训斥了一番。 第151章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,到了来年四五月间,地里没什么菜吃的时候,钱阿瞒就让吴天将家中储存的腌菜拉出去卖,这个时候的人,都还不懂得怎么做腌菜,所以买的人很多,就连一些酒楼食铺,都买了不少,吴天这人又很会看菜下碟,价格卖得也不低,几大车的腌菜,着实赚了不少。 虽是家中的下人,但钱阿瞒也没亏待他,从赚的银子中,拿了一笔出来,做为奖励,直喜得吴天一个劲的跟钱阿瞒叩头。 钱阿瞒也乐呵,这只是赚来的九牛一毛,主要是她看中吴天的这份灵活劲。 到了六七月雨季来临之时,虽时有大雨,因河堤加固修高,河道疏通,大雨倾盆之时,河水畅通无阻,几次大水,都不曾漫过河堤,城中的土地,丝毫没有被大水浸入。 待到雨季过后,百姓们保住了这一季的庄稼,心中无不对吴寒秋感恩戴德。 吴寒秋倒也无所谓,他原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谢,才做这些事情的,日子照过他的,倒又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。 这般年少气度,倒惹了不少城中富户的眼,几家精明的家主,倒对他生出结交之心来,原本吴寒秋作为一县主官,地方乡绅员外之流,对他这个县令还是十分恭敬的,但那也是面儿情,装腔作势的恭维谁不会,真心实意的,是一个没有。 如今他锋芒初露,倒让一些有心人看出了苗头。 话说他这般年纪,又做出了这番政绩,就算身后无人撑腰,日后的前途也不止一个区区县令,若不趁现在人家还没有发达之时巴结,日后飞黄腾达之时再动作,就为时太晚。 对来人的示好,吴寒秋倒没拒绝,多个朋友多条路,这些人谁说不上是朋友,但有了利益的牵扯,那也就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,他虽入士不深,但也明白了许多官场的道理,没有永恒的敌人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 大英县近些年来,还是第一次没有被水淹,去年的秋赋难收,今年想必就不一样了,吴寒秋从春耕之时,就请了有经验的老农教授经验,又对照着书本知识,如何选种,如何开地,如何施肥,如何除虫害,一项一项的来,亲力亲为,为的就是今年能有个好收成。 入秋之后,又去地里巡视了一番,几个农人跟他谈论着庄稼的长势,看着还差一两分就成熟的庄稼,虽未完熟,但也可见饱满的颗粒,只听身旁的农人说道。 “…长势极好,颗粒饱满均匀,比起往年的来,大有不同,你瞧,放眼一看,这地里的庄稼多齐整,不似以往,好一处,差一处的,长得参差不齐……” 吴寒秋听农人如此说道,心里对今年的收成,就又多了二分信心。 到了秋收之际,地里的庄稼果然比往年好了三成不止,这个结果让他十分欣喜,不光是赋税好收,百姓的收成好了,日子好过,各种鸡鸣狗盗的事,相对都会减少,城中治安好了,衙门才会清闲。 话说之前也听人说,一些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,家中穷得连薄粥都吃不上一口,饿得两眼发晕,实在没有办法,就去投奔了临县的鸡鸣山做山贼的,唉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但做山贼打家劫舍,如此行径,吴寒秋却也是不能容忍的,鸡鸣山虽不远,但好在不是大英县范围内,要不然就够他头疼了。 第152章 到了九月末十月初时,这一季的赋税就己收齐,为时不过半个月,百姓们交得那叫干净利落,一点纠纷也无,管这一块的钱粮师爷和衙役们,还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痛快过,将粮食押往粮仓,一身轻松的交了差。 今年的年景不错,官府的粮仓装满了粮食,就是百姓的粮仓,今年也不缺粮,今年倒是可以真正的过个丰收年了。 吴寒秋又开了二桌酒席,晏请衙门里的一干主事,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坐到席散,开席之时,象征性的饮了两杯水酒,他就托辞离开了,留了简师爷招呼大家继续喝酒,他却形色匆匆的走了。 其他的人心中疑惑,不明白吴寒秋为何走得这般匆忙,简师爷倒是猜出了一二,不过这事也不必向众人解释。 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,就听到小六儿在大人耳边嘀咕,说是夫人受了些风寒,身上有些发热,看大人当时的神色,若非这酒晏早就定好的,大人定然将酒晏改期,暗道大人如此爱重夫人,夫妇和睦,在仕途上也是有好处的。 话说夫人也不是一般闺阁女子,还记得当初修缮河堤,募捐善款,这些可都有夫人的影子,更别说夫人在大英县做过的几笔生意,虽不是什么大买卖,估计也赚了不少钱,这样的行径,一般男子都望尘莫及,他可是从来不敢在夫人面前托大。 一旁的冯师爷看着含笑饮酒的简师爷,心中也略有些疑惑,夫人生病了,他当时也有听到小六儿的话,只是简单的风寒罢了,十分不明白,大人放着亲热下属的机会,却回后宅陪妇人,有免让人觉得有英雄气短,儿女情长。 但看简师爷的样子,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出入,他是后来的,不比简忠在大人跟前有脸面,有些事情简忠知道,他未必就知道,不由暗想,难道夫人在大人眼中,地位很不一般,有了这样的想法,不由得暗暗提醒自己,以后见了夫人,要显得更谦逊有礼才行。 这话不提,简忠倒是热络的拿了酒来,要跟冯师爷碰一杯,一处办事,大家关第和睦,处理起政务来,也容易些。 吴寒秋匆匆赶回家,正碰上清莲端了药来,他冷冷扫了清莲一眼,问道:“怎么这个时候才喝药?”大夫早就开了药,一日三次的喝,按说饭后半个时辰就该喝药,这个时辰才拿药来,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气来,定是看阿瞒生病,这些小丫头就开始偷懒。 清莲被他冷眼一扫,吓得手抖了一下,差点把药碗给打翻,只觉得老爷一日比一日威严,眼神一扫,就让她心里发颤,话都说不圆呼。 药还有些热,钱阿瞒看清莲被吓着了,就让她下去,这才说道:“是药三分毒,我原本以为快好了,就不想再吃,哪知道又开始发热……” 钱阿瞒身子一向不错,很少生病,不想这次却反反复复的,病了好几天。 吴寒秋见她脸色 不好,不由得放软了语气道:“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,这药一日三次可不能拉下,我知道你是嫌药苦,良药苦口,不苦的不见得有效,你乖乖听话,等病好了,咱就不喝了。” 钱阿瞒听他这样说话,有些哭笑不得,多大的人了,还拿她当小孩子哄,却也知道药不喝不行。 两人说了几句,药凉得差不多了,吴寒秋端到钱阿瞒面前,拿着勺子,想要喂她喝,钱阿瞒却一把接过,一口一口的喝,还不得苦死她。 “不用了,我自己来。”端着碗,一口气将药汁喝下,满嘴的药味,苦得她想作呕,吴寒秋忙拿了块蜜饯放进她嘴里,这才将苦味压了下去。 中药就是这样不好,苦得让人难以下咽。 第153章 钱阿瞒得的不是什么大病,只是普通的风寒,若不是她断断续续的喝药,估计早就好了,如今吴寒秋一日三顿的盯着她喝药,病情很快就好了起来。 只不过病了这么些天,病虽然好了些,但身上总是懒懒的,没什么精神,吴寒秋心疼她,不想让她操心太多,每日早早就下了衙,陪钱阿瞒说说话,照看两个孩子,不让孩子们吵了她。 闲着无事,就拿了蒙学读本,坐在钱阿瞒的床头,静静的念书给两个孩子听,博哥儿还好,吴寒秋念的,估计大半能听懂,难得的是轩哥儿,这么盯点大的孩子,却也能安静的听讲。 钱阿瞒微笑着靠在床头,安静的看着父子三人,只觉得岁月静好。 人在病中,难免就有些神思不属,看着吴寒秋念书的神情,思绪不由自主的就飘远…… 想着当日,自己初来异世,在这陌生的时空,内心多么的惶恐不安,待慢慢适应之好,整日又为生计发愁,还要防着那些别有居心的人,当时还不怎么觉得,现在回想起来,还真是辛酸。 后来遇到吴寒秋,虽然他也跟自己一样过得艰难,但…呵呵,现在想起来,只觉得两人还真是有缘分,生活虽然有诸多的不如意,但两人一至同心,相互扶持,也走到了今天,虽然余下的路还很漫长,她对以后的生活,却也很有信心。 不知何时,吴寒秋念完了书,让丫头带了两个孩子出去,这才碰了碰她的胳膊,问道:“在想什么?刚刚唤你都不应。“钱阿瞒这才回神,盯着眼前俊朗的面孔,对上他那双关切的眼神,心里只觉得满满的幸福,不知不觉的就伸出了手,抚上了他的脸庞,温暖的肌肤光滑细腻富有弹性,摸上去很舒服。 游走的指尖,被一双大手握住,带着疑问的神色看着她。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,抬头对上他的眼睛,轻轻的说道:“我很喜欢你。” 一心只读圣贤书,性格略为含蓄的吴寒秋,几时听过这样的话,闻言如糟电击,定定的愣在那儿出神,只是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云。 钱阿瞒看着他,又想笑了,谁不说他老成持重,年纪不大,县太爷的威严,足可震慑全城 ,如今却因她的一句话,而红了脸。 吴寒秋拉着她的手紧了紧,看向她满含戏谑的眸子,有些恼羞成怒的将手又紧了紧。 只听“哎呦”一声,钱阿瞒的手动了动,俏眉一挑,杏眼一斜,嗔怪道:“你捏疼我了。” 虽是嗔怪,却也是满含风情,钱阿瞒平时也是一个稳重的人,少有露出这般柔媚模样,看得吴寒秋,只觉得脸色更红了。 怕真的捏疼了她,拉着她的手,轻轻的揉着,神情专注,脑子里却来回,都是她微微挑起眉头,含娇带嗔的眼,鬼使神差的说了句:“我也喜欢你。” 话音落地,才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,抬头看向钱阿瞒,却对上她越发明亮的眸子,虽觉得话说得有点不妥,但也不失本心,虽然有点不好意思,但也十分坦荡的与她对视。 钱阿瞒心情十分悦愉,嘴角含笑的说道:“我知道。”人却轻轻的靠进了他的怀里。 吴寒秋伸出双胳,将人搂紧,下颌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发髻,淡淡的馨香充刺他的鼻翼,突然有种,得妻如此,夫妇何求的之感。 第154章 钱阿瞒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劲,带孩子,操持家务,日子比以前过得更有盼头,吴寒秋每日下衙也比以前早,要么给孩子们念书,要么陪着两人在院子里嬉闹,每每总能听到三人欢快的笑声,如此轻快的气氛,连家里的仆妇都嘴角含笑,走路带风。 这天吴寒秋休沐,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,钱阿瞒却指挥着家中仆妇忙里忙外。 吴寒秋看着她进进出出的,也不知道在忙什么,这会见她又从面前走过,忙拉住她问道:“忙什么呢?可要我搭把手?” 钱阿瞒心情极好,笑呵呵的说道:“家里这么多人手,哪里用得着你帮忙。”伸手扯了扯他有些发皱的衣襟,又说道:“我打算做些腊肉、香肠什么的,你不是说好吃嘛,咱们留一些自家吃,再拿一些做年货,给人家送回礼,去年人家给咱们送年礼,我事先也没个准备,事到临头就手忙脚乱了。” 她这自谦的说法,吴寒秋看着她直笑,他才不相信钱阿瞒有手忙脚乱的时候,那一件事经她的手,不是变得紧紧有条起来。 “这事啊,我还真帮不上忙,那我还是看着博哥儿和轩哥儿吧,省得他们去给你添乱。”拉了两个孩子,就又跑一边去嬉闹起来。 钱阿瞒看他们很快又玩到一边去了,微笑着看他们,吴寒秋多老成的一个人呀,没想到也会笑得像个孩子似的。 由着他们去玩,天气冷,多跑跑还暖和些,钱阿瞒今天还有得忙,因为并不是只做了自家吃,还要预备送礼的份,所以肉就买了很多回来,足有二三百斤的肉,够一头猪的重量,她打算的是做一百斤的香肠,做二百斤的腊肉,她做的腊肉,味道不错,各家夫人都很喜欢,想起上次,城北王家的新媳妇,因为害喜吃不下饭,无意中吃到她家的腊肉,就有了胃口,为此王家的老夫人,还特意上门来,求了几块腊肉回去,想想都觉得好笑。 钱阿瞒亲自调试腌腊肉的配料,几个丫环婆子,就在一边将肉切成三指宽的长条,烧了热水,将肉洗干净,然后晾起来,待水气干些后,就用秘制的配料腌起来,腌个一天一夜入了味,然后再取出来晾晒,腌渍过的腊肉,晒几个太阳,就可以下锅,还别说,那味道…啧啧,整个大英县城做出来的腊肉,都没得比,要不然,王老夫人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来要腊肉。 她只需要配制好调料,其它的事,一概不用她动手,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,丫环婆子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,她再指一二即可,虽不用动手,但也需要她看着,这也是个事,家里人多,七手八脚的,当天就将肉给腌了起来。 今年的腌菜生意就没有做,百姓们也不是傻的,这腌菜做起来也不难,人家一看就会了,今年立秋之后,街上就时不时的有人拿出来卖,价格也不贵,眼看这生意是做不下去,索性就不做了,那吴天脑子活泛,还说什么,夫人的腊肉做得好,是不是改卖腊肉,被她给拒绝了,腊肉虽好吃,但营养价值不高,吃多了对身体无益,偶尔吃吃倒无所谓,做这个赚钱,就不太好了,再说普通百姓都不会买腊肉来吃,能买得起的人家,自家都会做一些,更不会去买了,所以这门生意也不是好做的。 第155章 快要过年了,家中的主子们心情好,下面的人也放松了几分,钱阿瞒倚在床头还在想,清莲之前跟她说,天寒地冻,二门上看门的婆子,晚上悄悄打了酒喝,这可不是小事情,要是吃醉了酒,让不相干的人摸进来,那还得了?再有,看门的婆子都这般放松,在其它各处当差的人是不是也这般,看来得好好敲打一番才行。 “想什么呢?时辰不早了,睡吧。”吴寒秋掀开被子上了床。 “嗯,好!”说着也将身子拢进被子里。 两人无话,没过多久就传来吴寒秋轻微的鼾声。 钱阿瞒无声的笑了笑,睡眠还真好,上床就能睡着,她还真有点羡慕,不知为何,她从小到大,睡眠就不是很好,每次睡觉,都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才能睡着,替他拉了拉被子,轻轻合上了眼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钱阿瞒睡得有点迷迷糊糊的,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了叫喊声,她猛的惊醒了过来,一把坐起了身,就推醒了身边的吴寒秋。 吴寒秋睡得正香被推醒,有些朦胧的问道:“怎么了,是不是睡不着。”远处的声音,时有时无的,他还不曾察觉。 钱阿瞒再次聆听得十分真切,忙翻身下床,自己披了衣服,又将吴寒秋的衣服扔给他,语速飞快的说道:“快起来,外面出事了,你听听。” 吴寒秋也坐起身来,侧耳一听,果然外面传来叫喊声,连带着一些杂乱无章的声响,这寒冬夜里,万籁俱寂,弄出这么大声响来,只怕不一般,顿时变了脸色。 钱阿瞒收拾了一下,也不等吴寒秋,忙唤起了家中的丫头婆子,又传了话出去,让把吴寒秋的小厮长随都唤了来,命人将两个孩子抱了来她的屋里,吩咐完毕,吴寒秋也收拾妥当出来。 见他匆忙的就要往外走,钱阿瞒忙拉住了他,说道:“你别急,这大半夜的,也不知出了什么事,听这声响也不太对,好像人不少,你一个人出去可不安全,多带几个人去我才放心。” 动静确实是越闹越大,甚至还能隐隐看见火光,吴寒秋也不敢马虎,对着钱阿瞒点了点头,就大步往外走。 小六儿动作灵活的几步窜到跟前来,他就让小六儿去通知几个捕快过来,自己带了六七个人往外走,外面已经越闹越凶,越靠近越觉得喊声震天,还含着刀剑碰撞之声。 “老爷,是粮仓那边出事了。”身边的长随看得明白,对吴寒秋说道。 吴寒秋也看到了了,粮仓里放着今年收来的粮食,担心有什么纰漏,一直派了人看守着,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还真出事了。 第156章 吴寒秋赶到粮仓时,已经乱成一团了,好几十人混战在一起,十几个衙役抵挡着三四十个黑巾蒙面的大汉攻击,看着好几个衙役都头破血流,眼看就要挡不住了。 “快去寻个锣鼓敲打求救。” “是,大人。” “去卫所那边报个信,请楚大人派二百兵丁来救急。”县衙的衙役也就三十人,再加上几个捕快,不足四十人的武职,看这帮匪徒却足有四十来人,如何挡得住,不得不向卫所求助。 一个县的卫所,按编制应有一千兵丁,但大英县偏远小县,十分贫穷,所以一直以来,也只养了五百人,派二百人出来,问题不大。 锣鼓敲响,喊声震天,注定了这是一个不眠之夜,普通的百姓吓得紧紧关闭了房门,悄没声息的躲在家里,不敢发出半丝声响来,衙门里的衙役还算有公职心,赶来的都加入战斗之中。 钱阿瞒在家里心急如焚,外面的喊叫打杀之声,她在家里都能听得分明,也不知发生何事,又担心吴寒秋会被人误伤,这黑灯瞎火的,打杀起来也没个准头。 “夫人,你别担心,老爷身边跟了好几个人,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王妈妈见她坐立不安,知道她是担心,忙安慰道。 这打斗声这么近,家里哪还有人睡得着,全都穿戴整齐,来到主屋这边,看有什么吩咐,十几个人立在院子里,静默不声,颇有些庄严的气氛。 “夫人,夫人,不好了,有贼人闯进来了……”看守二门的婆子边喊边跑,一路急喘吁吁的跑进院子,把门给栓上,动作利索,一气呵成。 “夫人,夫人……”那婆子跑到钱阿瞒面前,她回过神来,问道:“怎么会有人闯进来,如何进来的?” “是…是从墙上翻进来的,奴婢瞧见是二个人,手上还拿着刀,明晃晃的……”那婆子说话声有些气喘,看来跑来很急。 话音刚落下,就听到外面的砸门声,连带着叫骂声:“臭娘们,快开门……”看守二门的婆子见人砸门,怕那门几下被人踹开了,忙拉了身边的婆子一起,几步跑过去,用身子把门给顶住。 凶神恶煞的叫骂声,顿时就吓坏了院内的一干妇嬬,她们虽为奴仆,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,一时难免慌手慌脚,腿都开始打颤,全拿眼神看着钱阿瞒。 “夫人,夫人,这门怕是顶不住了……”顶门的婆子喊道。 这院子有些年头了,院门又没有换过,这样大力的门,估计支撑不了多久。 钱阿瞒额头也冒出了汗,这贼子这么凶悍,砸开了门,只怕没有她们的活路了,砸门声越来越猛,情况真是万分危急。 她不由想到,多年前,她也遇到如此危机,那时候她还是独自一人面对,那样惊恐的一夜,不也熬过来了嘛,今日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,保惧这有,想到这些,心下豪气顿生,大喊一声:“抄家伙。” 大家还在愣神,不明白她的意思。 钱阿瞒不由又说道:“去厨房里,把菜刀拿出来,当柴禾烧的棍子,一个提上一根,一会儿贼人真要闯了进来,大家也别管那么多,只拿着棍子往他们身上招呼,别给我省力气。” 庭院里的仆妇,这才听明白,有了主心骨,只顾照着吩咐行事,一进大家陆续进了厨房,出来时,人手一根棍子,清莲拿了把菜刀,站回钱阿瞒的身边,钱阿瞒看了她一眼,也没出声。 这边都准备妥当,大家都站在院子里,对持棍棒盯着院门静待,钱阿瞒静静听了一下,院门外似乎真是两个人的声音,若真只是两个人还好,闯进来,大家还能应付一阵。 眼看门被人从外面踢得摇摇晃晃,两个婆子似无力抵挡,钱阿瞒果断的让她们退了回来,旁边立马有人递上两根棍子给她们。 两人这一退,院门再也无法抵挡,被人从外面踢开来。 第157章 院门从外被人撞开,屋内隐约照射出的灯光下,可清晰的看到两个黑影闯了进来,钱阿瞒极力压制的愤怒顿时溃堤而出,大喝一声:“打!” 众人得令,十几二十人一起动手,仗着人多,心中也少了些惧意,握着棍子就往来人身上招呼,边打还边叫喊,女人打架就这样,似乎觉得喊得越大声,打出去才更有力量,一时整个院子里全是喊叫声,甚至压过了外面的打斗声,虽说女人天生是弱者,与男人力量悬殊,但架不住人多势众。 两个贼人原本是劫粮仓一伙的,中途动了些歪心思,想跑来知县后院劫些财物偷偷藏起来不与众人均分,这才跑了来这边,原本想得好好的,外面出了事,男人自然就去了外面,后院留下的几个女人,吓唬吓唬,银钱就到手,若是那实在不听话的,一刀子下去结果了了事。 只是没想到事实没有想象中的美好,他们才翻进院子来,就被人发现,正要去追那喊叫的婆子,又被脚下的枯藤缠了脚,耽误了一会,就被那婆子溜进了院子,得他们费了不少劲儿砸开了门,闯进院门就被一顿棍棒袭击。 两人都是身强体壮,还练得有几下把式护身,这刚进门就被来了这么几下,虽不致命,落在身上也疼得慌,两人几时吃过这样的亏,一时恼怒异常,挥动着手中的钢刀,毫无章法的乱砍起来,耐何刀子挥出去,却受到棍棒的左阻右挡,没发挥出一丝威力来不说,背上头上甚至腿上都又挨了几棍子,任他耐力再好,被这么几棍子打下来,也忍不住叫唤出声。 混乱中院中十来个仆妇自发的,以两个贼人为中心,围成了两个圈,手上的棍子没有章法却很有力道的一棍一棍的往下落,虽都是妇人,但身为奴仆,哪一个又没有做过一点粗活,手上的力道还是有的。 一阵闷头闷脑的棍子打下来,两个贼子早已没有了反抗之力,披头散发狼狈不堪,头脸手脚都露出些血迹来,钱阿瞒在一边看处分明。 眼前两个被打得瘫软在地上,那婆子这才招呼大家停,跑到钱阿瞒跟前道:“夫人,还打吗?”那婆子刚才下手也不轻,眼看着再打怕出了人命,就不敢再动手。 “就这样吧,去找两根粗些的绳子来,将他们绑了,锁在柴房里,再让两个人看着,等老爷回来再审他们。”钱阿瞒沉声吩咐道。 “对对,等老爷回来,判他们下大狱…敢来知县大人家打劫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……”下面的仆妇,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,心情还处在激奋之中,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,七嘴八舌的说开了。 倒是也照着钱阿瞒的吩咐,将人结结实实的绑了,几个人一起拖死狗般的,将人拖进了柴房。 经过这一闹,天际已经隐隐发白,这一夜也不用再睡了,怕还有贼人闯入,众人都不敢离去,全都围坐在院子里,钱阿瞒回了屋,安抚两个孩子,刚刚动静太大,孩子被吵醒,钱阿瞒让清莲看着孩子,她却没敢离开。 这会才松懈下来,两个孩子都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她,眼神中虽带着些惊恐,却并不曾哭闹,钱阿瞒觉得十分安慰,上前搂了搂两个孩子,柔声安慰道:“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 第158章 这一夜注定是惊魂的一夜,住在县衙附近的居民,在打杀叫喊声中,提心吊胆了一整夜,有那胆大的,想出来看个究竟,却被家人苦苦拉着不让出门,那胆小的,在家躲在被窝里,吱也不敢吱一声,一个劲的在心里拜菩萨。 待到天完全放亮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,一夜无眠的百姓们,才忐忑的将家门打开,小心翼翼的将头伸出门口,四下张望一番,确定没有危险后,才将家门完全打开,走出家门。 外面的路面刚被水冲洗过,但空气中依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,昭示着昨夜打斗的残酷。 钱阿瞒一夜无眠领着仆妇在家里,待到天完全放亮了,众人才松懈下来,安排了活计,让众人各司其职,又留下身边几个得用的人说话。 外面的情况还不明朗,吴寒秋出去了一整夜,家里都乱成这样,外面只怕更凶险,想着要不要派人出去打探一下。 她这边几人正在合计,外面来报说是小六儿回来了。 “定是老爷有消息传回来,快让人进来。”钱阿瞒也顾不上那么多,急于知道吴寒秋是否安好。 小六儿进屋,恭敬的回话。 “老爷安好…说是鸡鸣山上的山贼,看到咱们大英县今年丰收,就想来劫官府的粮仓,来了几十号人,后来楚大人派了兵来…跑了一些,死伤了十几个,老爷正在审那些贼人,咱们衙门里的差役也有死伤,老爷说还要安抚死伤者的家人,一时就不得空回家了……” 小六儿口齿伶俐,几句话,就将事情给说了个清楚。 钱阿瞒也能想象吴寒秋现在的忙碌,也不在乎他此刻似乎回家,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好,放下了心事,心情顿时轻松不少。 “老爷公务忙,身边离不得人,你还是去老爷身边听老爷咐附。”钱阿瞒续续说道:“昨晚家里也进了贼人,被拿下了,估计跟打劫粮仓的是一伙的,你一会带了人去交给老爷一起审。” 什么?家里进了贼,小六儿闻言,大惊失色,他原本是夫人买回来的,对夫人有着知遇之恩,所以夫人让他跟着老爷,他就对老爷特别忠心,一听家中进贼,就马上想到夫人的安危,见夫人好生生的站在这儿,暗怪自己想得太多。 领完了差事,他也没有立即就走,而是拉着院子里的小丫头,打听昨晚进贼的事,小丫头年纪小,没经什么事,但昨晚上大伙齐心协力,捉了两个贼人,心中很有成就感,见小六儿问,立马竹筒倒茧子似的,啥都说了。 听得小六儿惊叹不已,又是拍手称快,决定一会儿见到了老爷,立马把这事凛了老爷知道。 吴寒秋这边,正跟几个衙门里的官员议事,衙门里三十个差役,居然死伤过半,这是大事,鸡鸣山的山贼居然敢打劫官府的粮仓,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一群人说得咬牙切齿,义愤填慵。 官府都敢打劫,那城中还有谁是他们不敢打劫的?一时人人自危,全都丧失了安全感。 为公绚职的家属,拉着他哭得呼天抢地,他又是一阵好言劝慰。 吴寒秋忙得饭都没吃上一口,只觉得饥肠辘辘,偏偏城中的各家富绅得了消息,也都纷纷要求拜见县令大人。 午饭时在衙门匆匆吃了两口,到了下响,小六儿才逮着空,跟吴寒秋说了家里的事,吴寒秋得知家中进贼,只觉得胸中怒气上涌,捏着的拳头是紧了又紧,连声问了二次:“夫人真的没事?” 小六儿见老爷面色不好,缩了缩脖子道:“夫人好生生的站在那里,没有受伤,吩咐小的办事,也很有条理,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……”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细细的说了一遍。 吴寒秋这才略为安心,若是妻儿出了什么事,他这官做得还有什么意思。 第159章 吴寒秋晚饭时分才回到家,急匆匆的打开房门,见到灯下的钱阿瞒,温柔的给两个孩子讲故事,两个孩子十分乖巧的坐在小椅子上,脸上还带着些懵懂。 见到妻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,吴寒秋心底顿时踏实起来,焦燥不安了一整天的心,也平复了下来。 他急步上前,一把拉住钱阿瞒的手,将她拉了起来,然后全身上下的打量着她,满含关切的问道:“可有伤到哪里?” 钱阿瞒笑着摇头说道:“没事的,你别担心,我和孩子们都是好好的。” 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……”吴寒秋有些神色激动的,将钱阿瞒搂进了怀里,手臂十分用力,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了。 看来是真担心上了,钱阿瞒回抱着他,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,你哄孩子似的,轻轻拍着。 “爹爹,我也要抱。”轩哥儿奶声奶气的说道。 听到这突匹的声音,吴寒秋立马放开了钱阿瞒,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,居然在孩子们面前失了态。 看着轩哥儿稚气的脸庞,心里软软,一把将他抱起身来,亲了亲他的脸蛋,柔声问道:“轩哥儿害怕吗?” “不怕,哥哥一直在我身边,他说他会保护我的。”轩哥儿说着,将眼神看向博哥儿。 吴寒秋又伸了只手,将博哥儿也抱了起来,夸奖道:“博哥儿,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哥哥。” 这么明晃晃的夸奖,让博哥儿有点不好意思,却也大声说道:“娘亲说过,我是哥哥,做为兄长,要爱护弟弟,有危险的时候,也要保护弟弟,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 没经过风雨的孩子,危机关头,心中虽然害怕,却也知道照顾弟弟,这样已经很不错了,钱阿瞒含笑看着父子三人。 出了这样的事,钱阿瞒将家里整顿了一番,家中仆妇或多或少的,都受了些许惊吓,钱阿瞒将大家安抚了一番,为奖励大家此番功劳,当晚在场的仆妇,每个赏了十两银子。 平白得了这十两银子,院中的仆妇们无不欢喜,要说让贼人闯进家里来,也是奴仆们的失职,若是刁难些的主人家,只怕会拿下人出气,虽说当晚大家都出了力,但那也是份内之事,做下人的不就应该护着主子们,不曾想主子宽和,还赏了银子,那有不欢天喜地的。 话说大难当头各自飞,钱阿瞒还是很欣慰的,家中奴仆几十人,出了这样的事,却没有一个人逃走的,人心都是肉长的,有了这样的比较,她对家中的旧仆越发看重起来。 吴寒秋这半个月的时间,都没怎么空闲,早出晚归的忙着公务,钱阿瞒倒是很能理解,出了这么大摊子事,死伤了不少人,最主要的还是,山贼带来的一些后续影响,可以说让城中不少富户心惊,家大业大的,最是招人眼,各家都有些提心吊胆,山贼势大,就怕下一次就打劫到自家,防不胜防不说,也无力抵抗,一时愁煞不少人家。 第160章 “大人,如今鸡鸣山的盗贼闹得人心慌慌,长此下去只怕与民生无益。”简忠的脸色有些不好,最近也是跟着吴寒秋早出晚归的,山贼之事也弄得他十分恼火,他可是大英县的地头蛇,事先却毫不知情,被打个措手不及,粮仓虽是保住了,但县衙差役却死伤过半,他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。 吴寒秋也很生气,山贼如此张狂,竟敢打劫官府,这般的胆大包天,目无法纪,让官府的威严何在,让他的颜面何存,这次的事情,他是决不会轻松放过的。 想到此处,脸上不由露出狠决之色,道:“哼,这群山贼,他们是不想蹦达不了几天了。” 简忠看惯了吴寒秋温文尔雅的一面,如今见他露出这副神态,心下凛然,颇为小心的问道:“大人打算对他们出手?” “有这个打算。”吴寒秋冷冷说道。 简忠知道了吴寒秋的想法,又开始琢磨起来,续续说道:“这鸡鸣山属灵泉县管辖,这群山贼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就有的,刚开始人数还不多,但后来,陆陆续续的就有那吃不上饭的人家前去投靠,也有一些是犯了事的人,无处可逃,也上了鸡鸣山,所以日渐有了些势力,往些年,他们也只是在灵泉县内打劫,官府也组织了几次围剿,但那些山贼异常凶悍,几次围剿都失败,只因他们也有些分寸,每年也不过打劫三两家富户,足够一年嚼用,就不在动手,这样的规模不足以出动府兵,灵泉县令也无法,就这么拖着,这也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的原因之一…虽说离咱们大英县也不远,但从没跨过界,也不知如今是为了何故?” 他对这些事情都很清楚,一一说给吴寒秋听,他心下也很想打击这些山贼,但又恐兵丁不给力,折了吴寒秋县令大人的威严,这就得不偿失。 “大英县历年贫穷,想是那些山贼瞧不上眼,今年收成略好,他们就跳出来了,哼,咱们这儿的饭,可不是那么好吃的。” “大人真的决定如此吗?我只是担心,咱们会跟灵泉县一般,无功而返。”简忠有些担忧的说道,他跟吴寒秋可是一条船上的,吴寒秋好,他就好,吴寒秋倒霉,他也好不了哪儿去。 吴寒秋看了他一眼,缓缓说道:“灵泉县令估计也很想灭了这群山贼。” 简忠脑子灵敏,一听这话,两眼发亮:“可不是嘛,咱们合两县兵力,还怕拿不下鸡鸣山,大人实在英名。”忽而又皱眉说道:“那咱们要卫所出兵,还得跟楚大人商量,再则,出兵需要粮饷,咱们衙门里一向清寒,只怕拿不出来。” 吴寒秋笑了笑,说道:“楚大人年纪轻,日常来往不多,我却也知道,他定是想干番事业出来的,否则也不必窝在咱们大英县。” “对呀,听说楚大人家有些权势,按理说,实在不必埋没在咱们这种小地方,有的是好地方可以去,到咱们这地方来,只怕是为了……”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,心里已是门儿清。 简忠心下轻快不少,问道:“既然楚大人那边没问题,那粮饷的问题要怎么解决?” 吴寒秋成竹在胸,正要答话,门外却响起了差役的凛告声:“大人,西城的王员外,东城的赵员外,前来求见大人。” 吴寒秋一听,嘴角带笑的对简忠说道:“瞧瞧,这不送钱的来了么?” 简忠听闻这话,猛然醒悟过来,员外们急于求见大人,所为何事,他不用想都知道,只是没想到大人会……简忠忍不住,低低笑了几声,原还当大人是正气凛然之辈,如今看来,倒是不拘于形势,心下倒真心佩服得紧。 第161章 吴寒秋接见了几位员外。 员外们也十分苦恼,山贼胆大包天,打劫完官府,只怕就要向他们这些大户下手了,不要说失钱财,只怕性命也有碍。 城中的几家大户,被山贼打劫事件弄得十分不安,大家已经聚集在一起商议了好几次,想了好几个方案,都觉得不可行。 你说大家自发的招募壮丁去打吧,可人家灵泉县的兵丁打了好几次,都没打下来,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更不用说了。 你说家中多招护院吧,可是你就是招上百来个人,也不够人家看的呀,那些山贼都是刀口舔血,凶悍得很,再说招这么多护院在家,一年到头花费也不少,而且还不一定有用。 说来想去,还是只能求助于官府,就算打不下来,派兵去威慑一番,吓唬吓唬他们,让他们再不敢来大英县也好。 两位员外被推了出来,做为东西城的代表,前来求助于官府。 吴寒秋表现得十分知礼,温文尔雅,耐心十足的听完两位员外的发言。 两人的口才都极好,先说了山贼存在带来的隐患,有山贼时不时的出来的打劫一下,百姓就不得安生,随后又把吴寒秋猛夸一通,什么年少有为,政绩着著,最后就鼓动他出兵打山贼,什么年轻后生,正是建立一番功业之时…这番话说得极为煽情,声情并茂,若吴寒秋是平常年青人,只怕也会被他说得热血沸腾。 吴寒秋真是佩服两人的口才,见两人说话,他笑了笑,抬手示意,请两人喝茶,对两人一番说辞,未发一语。 两位员外端起茶杯时,对视一眼,心里俱是没底,这番话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。 吴寒秋心中早有盘算,面上却不动声色,故作沉力状。 他不发言,两人也不敢打扰,半盏茶后,吴寒秋似下定决心般,说道:“这些山贼确实是一桩隐患,我虽有心除了他们,耐何县衙出不起粮饷来,这委实让人头疼。” 两人一听吴寒秋松了口,顿时来了精神,大英县穷,县衙拿不出粮饷也正常,回去商量一下,几家人凑一凑就有了,舍小财保大财,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得。 不用吴寒秋游说,他们立马就回去自发组织,几家大户自然是出大头,一些零散的中等人家,或普通商户人家,也没有强制要求,自愿出钱出粮,事情倒是办得很漂亮。 他们这边正在筹备钱粮,吴寒秋则带了人去灵泉县,跟灵泉县令又是一番商谈,灵泉县令因山贼闹得他升不了官,可以说对这帮山贼,那是恨之入骨,吴寒秋一说,他一跌声的点头应承。 这事情说好,两处兵马合一起,也有一千多号人,吴寒秋是不信任灵泉县卫所的指挥官,要来了指挥权,交给了楚大人,用简忠的话说,楚大人出身名门,不管是纸上谈兵,还是实际交战,都有经验的,比起灵泉县的酒囊饭袋,强了不是一点半点。 这话吴寒秋也很赞同,历年派兵都打不下这些山贼,指挥调度能力可见有限…… 楚大人确实也足有让人信任之处,得了兵马指挥权,却也没有立马挥兵而上,而且先派人去了解了鸡鸣山的地形地势,他将人马重新整顿了一番,两兵合一处,两队人马明显的不同,灵泉县一队气势萎靡,形动间略显懒散,听说去打山贼,很有些忐忑。 而大英县这一队,就训练有素多了,令行禁止,听说去打山贼,各个神气活现,气势如虹。 不过可见楚大人能力不错,几句话训下来,大家再不敢露出垂头丧气之色来,也都是常年接受训练的兵丁,本质上还是不错的。 吴寒秋不由得又添了份信心。 第162章 粮饷筹备得很快,楚大人花了几天的时间,操练了兵马,合两县之力,一起攻打鸡鸣山。 鸡鸣山的山贼因在大英县失利,却也没放在心中,平时打劫的是百姓,顺风顺水,打劫官府有官差抵挡,这也是正常的,回到山中,正准备休养生息,再做他图,却不曾想,居然会有官兵来攻打鸡鸣山,一时大家都傻了眼,这个时节,不是应该在家准备年货,过年了吗? 匆忙之下应对,却不想这次的官兵来势汹汹,人多势众,鸡鸣山这群山贼虽也有些本事,但总的说来,仍是乌合之众,之前也时常会跟官兵短兵相接,但从没像这次这样,打得让人毫无还手之力,真是越打越没了底气。 “楚大人在用兵之上确实很有见地。”吴寒秋和灵泉县令在山脚下督战,各持千里镜观看战局,见官兵势如破竹,不由感叹说道。 灵泉县令放下千里镜,不由叹息道:“确实如此,老朽真是惭愧,在灵泉县这么多年,处处被山贼牵止,……“吴寒秋哈哈一笑道:“老大人何需叹息,此次楚大人出马,这些山贼只怕再难作威作福,以后灵泉县岂会不是太平之地?再说此番也算大功一件,大人升迁也望啊!” “不敢,不敢,这次剿匪吴大人也功不可没啊!”两人都属同一级别的官员,灵泉县令虽说资历老,但也不敢托大,此番两县出力,功劳均等,而自己垂垂老矣,吴寒秋却风华正茂,以后的前途可不是自己能相比的,他可不敢妄自尊大。 山上的官兵作战英勇,形势一片大好,两个也勿需再坦心,只管说着闲话。 果不其然,一个多时辰之后,山上的几百个山贼,死的死,伤的伤,剩下一些胆小的,举着手投降,还有一些妇嬬,毫无抵抗之力,见到官兵只吓得瑟瑟发抖。 这些女子,也只是平民百姓下的女儿,被山贼的抢上山来的,也都是苦命之人。 楚大人调度有方,指挥有度,这仗打下来,十分轻松,战事完毕,清点官兵,却无一人死亡,却有七八十人受伤,几个伤重的已经抬下山去救治。 而山贼死伤过半,被迫投降的已经被看押起来,灵泉县令和吴寒秋也被请上了山,刚经过战事,山上乱糟糟,到处都是血迹残肢,看起来有些吓人,而血腥味又呛得人直想反胃。 灵泉县令虽也有五十多的年纪,见多识广,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,一时脸色发白,极欲作呕,却也不得不来走一糟,只拿着帕子捂着口鼻。 吴寒秋倒还好,虽然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,心下略有不适,但这么多人面前,也不能露怯,面上看去,倒也镇定自若。 两相对比,灵泉县令倒落了下乘。 战事完毕,余下的事情倒也好办,活着的山贼押入大牢,山中的财物全部充公,被抢来的女子,也得到了自由。 灵泉县令气不过这么多年来,山贼给他添堵,待要下山之时,命人一把火将山中的寨子给烧了,浓烟滚滚,不过倾刻,嚣张一时的鸡鸣山,就被彻底瓦解,夷为平地。 这些山贼属于灵泉县的,剩余的事情,也就不归吴寒秋管,他倒也落得轻松,在灵泉县稍作休整之后,带着大英县的人马,原路返回。 一路上跟楚大人拉着家常,两人年纪想当,虽一文一武,却也相谈甚欢。 第163章 没有了山贼带来的隐患,百姓们安居乐业,吴寒秋勤政爱民,鼓励农耕,大英县的百姓们,日子越发好过起来。 三年任期满,考评为优,调任荆州布政司经历,从六品,原本知县为正七品,虽然只升了半品,也算是升了官,收到调令后,吴寒秋就开始忙着与新任县令交接。 钱阿瞒扶着肚子,指挥着后院的奴仆收拾行装,吴寒秋回到家时,后院正人来人往,忙得一团乱糟糟,不由皱了皱眉,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。 “收拾东西,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,你好生歇着。”看着她六七个月大的肚子,问道:“你真的要跟着我一起上路么?月份这么大了,真怕会颠着你和孩子。” “到荆州也不过几天的路程,马车赶慢一点就行了,不过是多耽误几天,你要是急着上任,可以先走,咱们母子几个晚一点到就是了。”钱阿瞒擦了擦额头的汗,笑着说道,天气有些热,大着肚子就更热了,才没站多长一会,汗就出个不停。 放男人独自上任,她可不放心,虽说吴寒秋的人品还是信得过,可保不齐那没脸没皮的女人往上贴,在这个小三小四都是合活的时代,要操心的地方,多着呢,大着肚子赶路,是辛苦点,但这份辛苦还能忍耐。 “我只是怕你路上有个好歹,何至于这么急的,让你们自个赶路,我更操心,既然如此,那咱们还是一同上路吧,这样我也放心。”吴寒秋颇为无奈的说道。 “我这不是担心你嘛,没个人知冷知热的,我怎么放得下心,再说博哥儿也到了进学的年纪,在大英县再白白耽误一年?若说跟着你,父子俩,我就更不放心了,我这般为你着想,你倒似还不领情。”钱阿瞒嗔怪的看着他。 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,说得吴寒秋将钱阿瞒搂进怀里,大笑道:“好好好,都是我的不是,以后咱们一家人,到哪儿也不分开,开开心心的在一起,可好?” “我倒是想咱们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,就只怕你不给咱们这机会。”说着眼神往他下身瞄了一眼。 吴寒秋何等眼明心亮,就她这个眼神,心里就跟明镜似的,调侃的说道:“敢情你这般赖着我,就是担心我往后院添人?” 钱阿瞒似笑非笑的打量他,道:“怎么?你还真有这心思?” 吴寒秋捏了捏她的手,无比认真的说道:“我是那样的人吗?咱们贫贱夫妻,这么多年来相互扶持,日子才好过起来,我又岂会生出那样的心思,我知道你心里从来都不放心,那我今天就撂下话来,我此生绝不纳妾,也不会有任何别的女人,这话,只怕你不信,往后的日子还长着,你尽管慢慢瞧着吧。” 钱阿瞒是一个感性的人,听了他的话,心下感动,想起那时候的苦日子,那时候的坚持,想起这么多年来,心底总是时不时的担心,眼角泛起了水光,哽咽道:“此话当真。” 吴寒秋抬起她的下颌,轻叹道:“我心如明月,日月可鉴。” 第164章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,吴寒秋低调的带着家人随从出发了,大着肚子的钱阿瞒坐在马车之中,卷起了车帘,有些不舍的再次打量着自己住了三年的庭院,这里再也不是他们的家,这里已经迎来了新的主人,而他们又将有一个新的家。 这次随行的人比较多,衙门里的简师爷,冯师爷,柳师爷,也都跟随其中,还有在大英县添的一些仆妇,他们都愿意跟着一起走,钱阿瞒用惯了的人,她也愿意带着走,所以这一路人就显得有些多。 吴寒秋也显得有些惆怅,在此为官三载,这里有他修缮的河堤,有他培养出来的下属,还有许多热情好客的百姓,将一个贫困的小县,慢慢的变得富有起来,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有成就感,匆匆三年,他就要调任别的地方,多少觉得有点遗憾。 两个孩子在后面的马车,吴寒秋怕他们闹腾,钱阿瞒大着肚子,可不敢大意,夫妻俩相携而坐,他的表情被钱阿瞒看在眼中。 “可是舍不得离开?”钱阿瞒含笑问道:“以后咱们说不定还要去很多地方,要是每次离任就像你现在这般,那你还不早早就愁白了头。” 吴寒秋见钱阿瞒跟他说笑,也来了兴致,笑道:“哦,这么说来,我若是早早就白了头,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,要真是这样,那我可不敢再愁了。”说完摸着胸口,一副很怕怕的样子。 钱阿瞒看他作怪,笑得直趴在他身上,直不起身来,吴寒秋这人就是这样,平时很少说笑,可真要逗起她来,也会让她笑得很开怀。 “大人,大人,外面有很多百姓,拦住了咱们的马车。”小六儿在马车旁凛报道,心里有些不平的想着,他们这都要出城门了,也不知这些百姓闹那样,非拦着不让走,要闹事也该让咱们走了再闹呀,那出了天大的事也跟咱们大人没干系,让新来的县令大人头疼去。 “那就先把马车停路边吧!”吴寒秋转头,对钱阿瞒说道:“我去看看,你就别下来了,万一人多冲撞到你。” 钱阿瞒轻轻的点了点头,外面的动静并不大,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,她也不十分担心。 吴寒秋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,走到前面一看,道路两旁站了不少的百姓,正被护卫呵斥了一顿,不敢出声,这会见吴寒秋走了出来,顿时又激动起来,连声呼喊:“吴大人,吴大人……” 打头四处打量了一下,见大家神情激动,也不似要闹事的样子,吴寒秋不明所以,只弯腰对着大家一揖道:“吴某今日即将离开大英县,不知众位乡亲在此何故?” 只见人群中,一位老者站了出来,上前两步,对着吴寒秋行礼说道:“大人即将离开,小民等人得闻消息,特意前来相送……” 吴寒秋愣了一下,遂又温文尔雅的说道:“吴某不才,如何当得大家如此爱戴?” “吴大人,咱们大英县,几十年来,历任县令也有好几位,可离任之时,惟对大人依依惜别,大人,这足可见百姓们对大人的不舍啊!”老人言词激动,说着说着,就有些泣不成声。 吴寒秋不免有些动容:“老先生……” 老者从身后的侍者手中端过一大杯酒,说道:“大人,这是大英县的百姓们,对大人的一番心意,临行前,请大人满饮此杯,祝愿大人前程似锦。” 吴寒秋感动的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,随即对大家深深一揖:“吴某谢谢大家了。”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,车帘外的百姓们,还在声声唤着:“吴大人,保重啊!” 马车驶出城门老远了,钱阿瞒还能听到唤着吴大人的声音,这样的场面,确实满感动的,也不枉吴寒秋上任以来的这番辛苦,看出吴寒秋眼底的不舍。 略带调侃的说道:“没想到大英的百姓,如此敬重你这位县令大人,咱们家大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。” 吴寒秋转过头来,捏了捏她光滑粉嫩的脸蛋,笑道:“居然敢调笑你家相公,胆子不小。” 车厢里传来两人低低的笑闹声,一路相随的仆从们,也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,冲淡了这一刻,离别的惆怅。 番外一 荆州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,经济贸易往来,车来马往,很是繁华,吴寒秋只是个六品的小官,并不显眼,他为人温和,并不与人争锋相对,又时常请人吃酒听戏,出手大方,所以也没有人刻意刁难于他,虽然比不上大英县来得自在,日子倒也过得也很顺心。 钱阿瞒在大英县的铺子,正是赚钱的时候,走的时候实在舍不得关掉,所以依然开着,只留了信得过的人照看,杨青却随了她来荆州,杨青这人吧,人还不错,她也用得很顺手,到了荆州,自然也不能坐吃山空,自家的小买卖还是得开起来。 了解了市场,熟悉了环境,吴寒秋站稳了脚根后,荆州最繁华的街道上,又开起了一家秋水绣坊,只是这家秋水绣坊走的却是高端路线,做出来的件件都是精品,不说用的是什么金丝银线,但件件绣品,都是用了上好的七彩蚕丝所绣,说起这七彩蚕丝,秋水绣坊却是独一份,上好的蚕丝,用独特的配料精心挑染而成,色彩斑斓,经久不掉色,用七彩蚕丝绣出来的物件,件件精美不凡,华贵异常。 不过月余时间,秋水绣坊就变成了荆州最大的一家绣坊,钱阿瞒虽说不上日进斗金,但也着实赚了不少,吴氏夫妇日常晏客,人情往来六节送礼,出手都是十分大方,交好了不少官员家眷。 吴寒秋虽说没什么资历,人虽年轻,在一群年纪稍长的官员之间,却也没人对他流露轻视之色,年轻些的与他把酒言欢,年长些的,也对他颇为关爱。 钱阿瞒时常混迹于官眷之间,虽说不上八面玲珑,倒也十分讨喜,人年轻灵活,话说得体是一回事,对她出手大方,各家都收过她送出的贵重礼品,也不无关系。 府尹刘大人家后院,刘夫人正侍候微熏的刘大人宽衣,又嘴角带笑的说着闲话:“吴家的小娘子,还真是个妙人。” “哦,又得了什么好东西?”刘大人随口问道。 刘夫人不满的推了他一把,嗔道:“我是那眼皮子浅的么,得了好东西才会夸人啊?” 刘大人夫妇,都是四十多岁近五十的年纪,少年夫妻,几十年来,家中虽也滞了不少妾室,但两人关系一直融洽和睦。 “不是,不是,夫人那会是这等人。”刘大人连连作揖。 刘夫人嗤笑着拿出一副绣件来:“瞧瞧,这富贵牡丹,瞧这花色多鲜亮,绣得多逼真,叶子上的露珠都隐约可见,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。” 刘大人仔细一看,也大吃一惊:“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绣品,真是让人大开眼见。 ” 刘夫人见他面色,有些自得的笑道:“这绣品倒也罢了,我是真觉得那吴娘子很是不简单,我瞧着府中相邀而来的女眷,没有一个不与她亲热的,听她说话,也十分的有见识……” 刘大人没想到吴家的小娘子,居然得了自家夫人的看重,很是惊讶,也想到了吴寒秋,年少俊朗,气度沉稳,待人接物周到有礼,应酬同寮不卑不吭的,很是与众不同,没想到这样一次普通的晏请,这小两口倒入了他们夫妻的眼。 “妻贤夫祸少,我看吴寒秋这小子很是有些运道,既然夫人喜欢那吴娘子,就常招入府就是了。” 钱阿瞒得了刘夫人的亲睐,在府尹府中时常走动,倒惹得一些官眷起了巴结之心,她倒也不轻狂,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,越发过得是如鱼得水。 番外二 接到阿花嫂子的来信,钱阿瞒十分开心,信中提到虎子中了秀才,这才想到虎子都十六七岁了,日子过得可真快,心中也很为阿花嫂子高兴,儿子有了出息,她也算是熬出头了。 这些年来,两人的书信来往从没断过,四时节礼,都有让刘家嫂子送过去,虽不常见面,感情也从没变淡过。 阿花嫂子在信中,有提到了她的娘家,这让钱阿瞒稍稍皱了下眉头。 他们当初离开家后,宋氏也陆续去过几次,每次都问着刘家嫂子要这要那的,都被刘家嫂子给推拒了,知道得不了好处,后来也不常上门,宋氏也就是贪小便宜的性子,她也没放在心上。 倒是她娘家的弟弟钱阿顺,没读过什么书,脑子却活泛,这几年居然盘了个铺子,开始做生意,打着有个做官的姐夫的名头,生意做得十分兴旺,好在他懂得分寸,没闹出什么事来,钱阿瞒笑了笑,这小子倒是跟宋氏很不一样,背靠大树好乘凉,只要能安守本份,钱阿瞒倒不介意让他靠一靠,毕竟娘家太寒碜,她的面上也过不去。 好生写了一封信给了钱阿顺。 钱阿顺收到信后,好生忐忑了一下子,他知道他跟钱阿瞒不是一个娘生的,两人从小感情就不深,打着她的旗号做生意,也是为了方便行事,你没个背景,做什么生意都难,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如此,生怕钱阿瞒在信中提到让他关了铺子。 忐忑不安的将信看了一遍,着实松了一口气,还好自家姐姐还是有点情份,这才让他放下心来,他也不是那不知事的人,自家好不容易出了一门做官的亲戚,自然是不会往人家身上抹黑,原本还想着,他们要是对他这事有意见,自已也是可以分一笔钱财给他们的,不过看她这口气,估计也是看不上眼的,现在这样也好,过了名路,心里也不用总担心了。 钱阿顺这生意做得不错,钱财也大把的往家里拿,在镇上买了一处宅子,一家人都搬来了镇上居住,宋氏现在也是老太太了,家中还有几个丫头侍候,若不是宋氏一天到晚对着儿媳妇挑三捡四,日子到是过得很美满了。 话说钱阿顺这媳妇,过门这么些年,连生了三个丫头后就没了信,也怪不得宋氏整天说三道四,钱可顺倒也没什么,他觉得生丫头也不错,像自家姐姐,不也是做官太太嘛,多威风,有这个她这个大姑在,自家的三个丫头,以后也能说上好人家,有没有儿子也没什么。 但宋氏却是不依的,眼看家中越来越富有,她那眼神儿也抬上了头顶,越发对现任儿媳不满意,想让钱阿顺休妻,钱阿顺又不乐意,于是就整天琢磨着让钱阿顺纳妾,儿媳妇又不同意,于是婆媳两天天都在家里闹,颇有些家宅不宁。 钱可顺让两个女人闹得没办法,纳妾他是同意的,但妻子不同意,他也就不纳了,但老娘又不同意,夹在中间有些为难,就整天躲出去,要么在铺子里,要么就跑去喝酒,这吵吵闹闹的日子,他也就这么过吧! 番外三 吴寒秋三十多点的年纪,就做到江南的从四品知府,钱阿瞒带着几个孩子跟着上任,十六岁的博哥儿去了京城读书,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,吴寒秋觉得他人太年轻,就没让他再考进士,只说再等几年,博哥儿也很听话,也就安安心心的在国子监,与一干同窗读书作文。 这些年,钱阿瞒又陆续添了浩哥儿,文哥儿,景哥儿,三个孩子,家中五个男孩,没有女孩,钱阿瞒倒也有些遗憾,没有生到一个女儿,如今三十好几,再生只怕也不能了,子女都是上天带来的,她也不能强求,只是随缘吧! 家中养的都是男孩儿,调皮肯定是有的,乖起来时候,也很惹人疼,钱阿瞒拿他们是又爱又恨,却也舍不得打。 吴寒秋之前对博哥儿十分严厉,后面的几个孩子,他倒是十分的宠溺,三个小的在家里简直闹翻了天,让钱阿瞒不得不当起了严母来。 每次一顿严厉呵斥之后,偏三个孩子又来把她一阵好哄,每次弄得她是哭笑不得,顿时让她什么气都消了。 轩哥儿这孩子倒是懂事,不过大半时间都在书院里读书,偶尔回家,也舍不得管教弟弟们,总爱带着他们游街玩耍,买些花巧的玩意逗他们,哄得三个小家伙很听他的话。 江南这地方,繁华似锦,奢侈成风,达官贵人们又极好玩乐,每每入夜,淮河边的画舫,旌歌艳舞,昼夜不断。 吴寒秋的官位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倒也时常出入这些场合,好在他也有了些年纪,自制力极好,喝酒归喝酒,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,却也是一个指头也不碰的。 他这样异类,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。 盐运使邱大人,就对他格外亲热,推杯换盏间,吴寒秋不免有些纳闷,两人品级相同,但分管的事务却各不相同,而且邱大人比吴寒秋长了十来岁,说起来两人还真没什么交情,对邱大人的热情,有些不明所以。 邱大人近五十的年纪,家中妻妾数人,独宠爱七姨娘柳氏,而柳氏生有一女,如今年方二八,正待字闺中,此女容貌与柳氏相似,长得清丽出尘,身形婀娜,是一位难得的美人,美人儿心气高,一般的少年子弟还看不上眼,左思量,右挑拣,白白耽误了年华,到如今还没有人家。 不想这样一位心高气傲的女子,却独独瞧上了吴寒秋,吴寒秋正值当年,保养得宜,虽已过而立之年,看上去却似二十出头的样子,年轻俊朗的外表,出手阔绰,家资丰厚,如今在从四品的官职上,做得也十分不错,眼看着升官在望。 邱家小姐如何不动心,知道吴寒秋已有妻室,但打听到这位吴夫人也有三十多的年纪,只怕早已人老珠黄,据说吴夫人娘家十分贫寒,只怕本人也是个没见识的,这样的女子,如何堪配玉郎(玉郎是对美男子的总称)。 邱家小姐先是想着,让吴寒秋休妻再娶,后来又听说吴家有五个儿子,想着休妻之事,只怕不能,也就甘愿做妾,心里打算得好好的,自己年轻貌美,过了门后,还不是独宠专房,是妻是妾也没什么要紧,自家姨娘也是妾,日子不也过得十分滋润么,再说,若是看那黄脸婆不顺眼,她还有好多手段可以使,这些事情,姨娘可没少教她,邱家小姐明艳的脸上,露出阴恻恻的笑容。 她这边盘算得好好的,哪知道吴寒秋却对她视而不见,在自家办的赏花宴上,她故意让人引了吴寒秋去后花园,可才照面,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,他就匆匆走了,后来她又扮作小丫头,多次想要找他说话,可每次他都没闲着,要么拉着人呤诗,要么就陪着人喝酒,她是一点机会也没寻着。 她倒也不笨,心中猜测着他是不是故意为之,若如此这条路倒是走不通了。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,再说家世不差,能有几个人对她不动心的,只是不知他何故会如此?但这样的郎君,真是让人春心荫动,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。 邱小姐找着邱大人,又是一通撒痴卖乖,让他亲自找媒人去提亲,让女儿去做妾,而且还是跟自己同品级的,邱大人有些不乐意,但却耐不住柳姨娘千娇百媚的在床上使手段,牙一咬也就同意了。 哪知道媒人上门,却被钱阿瞒给一通乱打出去了,媒人闹了个没脸,邱大人就更没脸了,邱小姐没出阁的女子,只觉得羞愤异常,又暗恨钱阿瞒的凶悍。 吴寒秋却带着礼品登门赔罪,只说家有悍妻,请邱大人原谅则个,邱大人以为此事还有转机,就将婚事再次提起,吴寒秋立马就吓得面如土色,连连拒绝,看得邱大人也十分吃惊,暗想,他家那个莫不真是个母夜叉,难怪家里连个妾也没有,若真是这样,女儿若强嫁过去,只怕也讨不了好,遂不敢再提起婚事。 而钱阿瞒凶悍之名,也在江南一带的官眷之中慢慢传开。 “你有这么凶悍的妻室,走出门去,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畏妻。”钱阿瞒笑着问吴寒秋。 “我怕什么,别人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,想说也只敢在背后说,我又听不见,也就无所谓了,倒是你,白担了一个凶悍的名声,你可怕人说三道四?”吴寒秋笑问道。 “我才不怕,只要咱们两和和美美的过日子,没有别的女人来给我添堵,再凶悍的名声,我也担得下来。”颇有此豪言壮语的意思。 听得吴寒秋直发笑。 番外四 眨眼博哥儿也到了娶亲的年纪,钱阿瞒替他相中的是一位出身候府的世家女子,模样不错,长得清丽出尘,性子略为要强,有着世家女子的高傲,却也不失女子的温婉,这门亲事倒不是钱阿瞒去高攀的,而是女方看中了博哥儿的人品才貌,特意请了相熟的人上门来说和。 钱阿瞒和吴寒秋,也不是那假清高之辈,虽说女方家势较强,但博哥儿也不是无能之辈,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。 吴寒秋这些年来表现不凡,数次得上官嘉奖,后又调任京城,这也算是机缘,不过官职只升了半品,正四品,大家都知道,到了这个职位,越往上升是越难,你他这种没什么后台的清贵官儿,只能慢慢熬资历了,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,已经有正四品的官职,也算是难得的了,他倒也不是不知足的人,官位还能不能再往上升,他也不强求。 一家大小到了京城,钱阿瞒花钱购了一处大宅子,简单的装饰了一下,一家人就搬了进去,虽说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,但这些年下来,她手中存了不少的钱,购一处宅子不在话下,博哥儿就快成亲,又是家中第一个成亲的孩子,她想着怎么也不能马马虎虎的给办了,再说女方家势比自家强,更不能让人给小瞧了。 成亲的一应事务,他都非常的上心,礼数周到不说,还要尽善尽美,六礼过下来,倒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。 候府千金嫡幼女江六小姐,这位嫁期已定的闺中小姐,此刻正脸颊泛红的听着母亲的教诲。 “好孩子,你可别听旁人的话,说是母亲将你低嫁了,这吴家虽是清贵的官儿,但胜在家风清正,没有一个妾室,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出,而吴公子又是嫡长子,不必说吴大人定是对他寄于厚望的,就说他文采出众,将来的成就,定不输于他父亲,你过了门,一心侍候好公婆就是,书本网之家,规矩定是与咱们不同,你多留些心就是了,旁的事都极为省心…” 小六小姐自然知道,母亲口中旁的是指什么,父亲的姬妾无数,家中的庶出子女就有十几个,还不说那半路夭折的和还不曾出生就没了的,母亲虽是高高在上的候夫人,可背后的苦楚,却又能与谁人说。 新媳妇进了门,钱阿瞒整个人都轻松下来,京中的很多规矩,她都还不太懂,好在吴寒秋这人,交友广阔,不少同僚的夫人帮着她出主意,临时还借她一些婆子管事的使使,这才稳住了场面。 过门第一天,新媳妇给公婆敬茶,江氏略带娇羞的抬头打量了钱阿瞒一眼,心下略为诧异,不是说婆婆已经三十多的年纪了吗?怎么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,脸上的气色极好,比起她这新娘子来,也差不了多少。 略为愣神间,一个轻飘飘的红包,就落在了她的手上,照这个重量,定是银票无疑,随后钱阿瞒又赏了她几件首饰,几件亮呈呈的首饰,看上去极为精致,不是说是清贵之家么,怎么还拿得出这样的首饰来,心下又升起了疑惑。 喝过了茶,钱阿瞒就让他们下去歇着了,一场婚礼办下来,礼数繁多,也怪累人了,她可不是那爱折腾孩子的婆婆。 中午吃饭的时候,一家子人坐在了一桌,江氏就又愣神了,怎么男女不分席?想着要为婆婆布菜,径直走到钱阿瞒身旁站直了。 钱阿瞒也愣了一下,这才想起立规矩这一说,遂开朗的笑了笑,说道:“好孩子,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,你坐下来吃吧。”又转头对博哥儿说道:“你也不知道疼疼你媳妇。” 博哥儿这才笑嘻嘻的上来,对江氏说道:“早跟你说了,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,你偏不信。”说着拉了她的手,在他的身旁坐下。 她就这么被博哥儿给拉了过来,心下却十分惶惶,也不知刚刚婆婆的话,是不是顺嘴一说,她倒当了真,事后怪罪她可怎么办?忐忑不安的用了饭,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的场面,十分温馨,但她心中有事,却也不十分开怀。 三日回门之后,钱阿瞒就将管家的权力交给了江氏,她倒是也想得简单,有了儿媳妇,乐得轻松,却不想江氏却吓得不轻,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,婆婆要故意为难她,倒不是她不会管家,娘家那么大个烂摊子,她母亲都能管好,她从小受到母亲的教诲,又如何管不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家,可这新媳妇才进门,就让管家的,她还从没听说过。 见她连连推拒,钱阿瞒倒是笑盈盈的看着她道:“好孩子,这么多年来,这个家都是我在操持,如今你进了门,就为我分担一些,也让我松快松快。” 江氏推托了两句,见钱阿瞒神色认真,话语诚恳,明白了她这是真心实意的要让她管家,她这才略带忐忑的接了过来。 江氏在吴家的时日越久,脸上的笑容,就越加明朗,吴家果然如她母亲说的那般好,家风清正,夫君对她十分爱重,没有那些让人添堵的事情,公婆也十分和善,对她说话时总是温言细语,她偶尔犯的些小错误,也只是对她宽和的笑笑,连家中的下人奴仆,都没一个是叼专滑头的,日子真真的过得十分顺心。 江氏也不是那种不省事的人,公婆夫君待她好,她也知回报一二,对着公婆知寒问暖,对几个小叔子也是呵护倍至,对夫君更是细心体贴照顾周到,致使夫妇两人的感情更为融洽。 番外五 钱阿瞒过完四十岁生日没多久,小五就中了进士,到此为止,兄弟五人皆为进士,正应了那句,父子皆进士的话,一时在京中被传为佳话,时值吴寒秋位居正三品大理寺卿。 孩子们相继成亲,且有了不大不小的官职,有留任京官,也有外放,钱阿瞒是个很开明的婆婆,外放的都带着妻儿上任,留在京中的,也不必每日在跟前侍候,这让吴家的媳妇们各得其所,心中也十分感激她这个婆婆。 这么此年来,孙子孙女的,也添了不少,闲暇时,钱阿瞒就招他们到跟前说话逗趣,日子倒是过得很快活,儿媳妇管着家,她现在是万事不管,就连外面的铺子生意,都慢慢的交到老大媳妇手里,只管安心的做个老太太,略感违和的是,她这个老太太稍显年轻了些。 吴寒秋如今官居三品,也算是朝庭大员,不似年轻时那般有冲劲,衙门里没什么事时,就闲在家里,要么陪她说说话,要么逗弄下小孙子,让钱阿瞒觉得,好像官职越大,就越清闲似的。 钱阿瞒也乐得有人相陪,换了平常的衣服,拉了吴寒秋,两个人偷偷溜出门去下馆子,一个人都不带,两人就像平常百姓夫妻一般,在酒楼里一顿好吃好喝。 吴寒秋平常出门,身边或多或少的,总会跟着几个人,像如今这般,两人偷偷摸摸的跑出来,让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。 吃过了饭,又上了茶,钱阿瞒推开了包厢的窗户,楼下的大堂正在讲着评书,在坐的客人,时不时的鼓掌叫好,钱阿瞒来了兴致,凝神静听了会,随即就笑了起来。 吴寒秋搂着她的肩,诧异的说道:“这不是你写的三国演义吗?怎么都传到京城来了……” 楼下刚好讲完一段,在座的客人就即时的在评论:“这故事讲得真是大气磅礴,也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大儒所写?” 旁边的一位客人听了这话,笑了起来,说道:“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!这故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儒所写,而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。” 楼下的客人,有人信,有人不信,就互相的争吵了起来。 楼上,钱阿瞒和吴寒秋两人,却相视一笑。 (番外完)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